“她就像太阳一般，深深的吸引了我。”

　　“也许是因为太寂寞了，我开始羡慕起她的美好。我想方设法的接近她，并如愿与她成为了好朋友。”

　　“晚晴温柔，善良，处处为人着想，她无条件的包容我的一切任性，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未曾说过，这与其他那些因为利益而谦让我的人完全不同，是一种真正的温暖。我那个时候常常想如果晚晴是火，我便是飞蛾，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回到一个人暗无天日的寂寞里。”

　　“再后来我与晚晴渐渐熟识，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借住在晚晴家。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开心幸福的时光，没有了身份的禁锢，抛下了天下阁的责任，每日就是听晚晴弹弹琴，说说话，甚至是相似一笑也让我觉的无比美好。”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她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也挣扎过，甚至是相当的恐惧。我知道表哥从小对我的情谊，我更明白一个女人爱上另外一个女人是多么与世不容。可是有些时候，人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志，没错，我楼太白就是爱上了她了，奋不顾身抛弃一切的爱上了。”楼太白边笑边哭，不能自抑。

　　碘紫将楼太白紧紧的拥在怀里，想把自己的温柔分给她，一点也好一丝也行。

　　“我只是想要幸福，为什么也是一种罪过？”楼太白哭泣着问碘紫，神智接近崩溃。

　　“你没有罪，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碘紫轻声安抚她，轻拍着她的背。

　　“那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间？”楼太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碘紫。

　　碘紫心中一时不忍，赶紧移开了目光：“下辈子。”

　　“废话，全是废话，我现在就要去找晚晴，我不要当天下阁的阁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做她的妹妹，那个安心待在她身后，受她照顾的小妹妹。”楼太白奋力的挣扎出碘紫的怀抱。

　　“太白你是大人了，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必须要为了生活放弃一些东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爱情。”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相爱不一定要享受，而是带着彼此的祝福好好的走。人这一辈子十分漫长，若是没有遇上一段值得生死相许的感情该是多么的可惜。可是你遇见了，那就足够了，以后的人生里，只要有这段感情的回忆，你的生活就不再单调。”碘紫替楼太白擦干了眼泪，轻柔的捧着她的脸说。

　　“我以为晚晴死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晚晴死了，才会强迫自己断掉一切念想的。”楼太白喃喃自语。

　　“小傻瓜，正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你更应该放弃。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活着才能将爱无限延伸，即使痛苦也是因为活着才能体会到。”

　　碘紫抱着楼太白轻轻的摇晃，时不时的还为她擦拭一下眼泪。

　　“你们在做什么？”司徒远急急赶来追楼太白，就看见这样一副引人误会的场面。

　　碘紫惊的一下子就放开了楼太白，有了一种头痛的感觉。

　　“表妹跟我回去。”司徒远说完就去拉楼太白。

　　“表哥你放手，我自己会走。”楼太白还是跟司徒远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忘深深的看了碘紫一眼。

　　司徒远看见后，脸色更是难看。

　　“天啊！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碘紫是有苦说不出。

　　碘紫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这一日里发生了太多事，碘紫需要时间慢慢来消化。碘紫明确的感觉到了楼太白的悲伤，心中也觉的十分郁闷。

　　突然碘紫感觉到眼前有个人影晃过，等他反应过来时，鼻尖闻见一阵清香，接着便头晕目眩，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碘紫原本紧张的神经，在确定来人后，就放松了下来，安然的晕了过去。

　　碘紫醒来时发现正躺在鹿韭的怀中，他翻动了一下身子，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坐起来。鹿韭发现碘紫醒了，低下头冲他淡然一笑。

　　碘紫有时候觉的鹿韭就像仙子一般，飘逸除尘，笑容里不含一点杂质美伦美奂。可是他心里深知越美丽的花朵就越毒的定理，鹿韭就如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的迷恋。

　　“师傅。”碘紫淡淡的唤出口。

　　“醒了？”鹿韭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本书翻阅。

　　“恩，这里是那里？”

　　“船上。”

　　“船上？”碘紫这才发现透过窗帘看去，果然是一望无际的湖泊。

　　“我已经让晚晴帮你告知司徒浩，你要回乡几日。按照你当前的身份，武林大会要轮到你参赛还得半个月后，这期间不如就陪为师随意走走。”

　　“一切全凭师傅做主。”碘紫在心中揣测鹿韭有什么目的。

　　鹿韭不再说话，只顾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碘紫枕在鹿韭的腿上，渐渐又睡着了，一晌无梦，格外香甜。

　　碘紫再次醒来时，月亮已经悬挂在正空中。碘紫站在船头，迎着秋风，目光深沉，仿佛随时欲乘风归去。

　　“吃饭吧。”鹿韭转过身来淡淡的对碘紫说。

　　“恩。”碘紫发现每次和鹿韭在一起，自己就变的不会说话了。

　　鹿韭命人将菜连着桌子搬到了甲板上，两人就这样对着月亮吹着秋风吃起饭来，这对碘紫来说是种格外的享受，是生活在繁华都市里的人所不能明白的风情。

　　碘紫注意到鹿韭吃的很少，每样菜常常只是品尝一下便不再动了。

　　难怪他那么瘦，碘紫心中不忍，便一个劲的往碘紫碗里夹菜。

　　鹿韭也不阻止碘紫，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不管碘紫给自己夹多少菜，都不拒绝的吃光。

　　“紫儿，这江南之地你可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鹿韭按住了碘紫夹菜的手，目光里仿佛有盈盈水波。

　　“南京秦淮河畔。”碘紫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碘紫连忙住口，难道能告诉鹿韭自己是想去嫖妓。

　　鹿韭也不再追问，唤来了个仆人：“通知船夫，我们连夜赶去南京。”

　　碘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鹿韭，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的这样好了。鹿韭分明看出了碘紫的疑惑，却也不加解释。

　　“自古有句话便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是因为这江南之地景色十分迷人，二便是因为这里土地肥沃是国家的产粮基地。所以便有了苏杭丰收，天下不饿这句话。”鹿韭笑的凉薄。

　　碘紫随意答道：“我以为江南是文人骚客沉醉的梦乡，是多少人心中的幻景。”

　　鹿韭直直的看着碘紫，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对话幻景，终究不过是幻景，十年江南繁华梦，到头来又能留住些什么呢？”

　　“鹿韭这里有你的过去或者是你的故事？”碘紫下意识的反问出楼，现在后悔的想撞墙。

　　鹿韭脸色一变，目光冷寒的看着碘紫，与刚才温柔的他判若两人，脸上虽然露出了甜美的微笑，眼里却是残忍和歹毒的。

　　“我有些困了，你自己吃吧。”碘紫连忙望船舱内走。

　　回到船舱碘紫才觉的无聊，本来才睡醒的他又那里有那么瞌睡呢。本来在甲板上吃吃喝喝，赏赏风月也能打发一段时间。谁知道自己偏偏不识时务，妄想要去了解鹿韭的过去呢？

　　碘紫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发呆。惊觉自己来到这里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三个月了，明明是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竟会觉的以前的世界恍如隔世了呢？

　　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究竟能记住什么，又能留住些什么？碘紫自问，却得不到答案，徒添烦恼。

　　第16章

　　人间芳菲两重天，秋意迟寒侵江南。

　　碘紫是第一次坐船，难得的是居然没有晕船。船夫告诉他们，从扬州去南京至少还有半天的行程。

　　这天下午风和日丽，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湖泊上偶尔会飞过一两只水鸟，好一派生动而娴静的景象。

　　碘紫玩心大起脱掉了鞋，将脚伸进湖水里，秋天的湖水已经有了微微的寒意，刺的碘紫一阵冰凉，不过他显然不以为意。

　　“我以为只有孩童才会喜欢如此嬉戏。”碘紫转过头，看见鹿韭笑的云淡风轻，仿佛融入了这片景色里。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长不大。”碘紫若有所思的盯着湖水。

　　“在为师心里，你永远是个孩子。”鹿韭摸了摸碘紫的头，坐到了他的身边。

　　碘紫无所谓的笑了笑，既不反对也不认同。对于鹿韭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尽管不能相信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的寂寞和难受。

　　昨夜冷烛对残月，

　　风雨忽又急。

　　故人已去，

　　唯有梦相忆。

　　远处飘忽的传来了歌声，碘紫寻着歌声望去，竟看见一艘龙船渐渐靠近。

　　“禀教主，南京到了。”一个宫女向碘紫禀告。

　　乘船越往南京靠近，碘紫心中越是惊叹。只见秦淮河岸聚集了一艘又一艘的花船，船上皆挂彩幡。连绵数十里，一眼望去尽望不到头，遥看之下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彩带。

　　“好美啊！”碘紫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叹。

　　“原来紫儿是想来南京游花船。”鹿韭淡淡的说，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

　　“十个男人里有九个都想来这温柔乡里逛一逛，难道我就不可以吗？”碘紫心里突然一怒，说出的话难免就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喜欢就好。”鹿韭淡漠的回答。

　　碘紫看越是看见鹿韭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心中的无明火就越大。只是在鹿韭一再谦让的前提下，让他无法发作。

　　“教主，请问我们是要靠岸吗？”宫女温顺的询问鹿韭。

　　“你们就停在这湖中间，命南京分堂的人立刻开艘小船来接本座。”鹿韭瞧了碘紫一眼，随口对宫女吩咐。

　　“是。”宫女必恭必敬的回答。立刻从腰带里取出了一只短笛，吹奏起来，不消一会天边就飞来了一只信鸽，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放到了信筒里，

　　碘紫以前是听说过飞鸽传书，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神奇。他心中幻想着把这只鸽子做成烤乳鸽，那滋味该多么霸道。

　　“在想什么？”鹿韭出声问他。

　　“没什么。”碘紫翻了下白眼，心中打定主意不想理睬鹿韭。

　　鹿韭笑着递给了碘紫一根鞭子，并趁机将他搂在了怀里。：“这根七节练血鞭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它遇血既化龙，凡是被七节练血鞭打过的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筋骨尽断。”

　　“好俗气的名字，好歹毒的鞭子。”碘紫讽刺的看着手中的鞭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天香自古以来便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宝物，一百年一开花一百年一结果，其功效不仅能使人肌肤重生，容貌变的娇美无比，而重要的是还能增加人的内力，普通人服用了天香，便可成为内力深厚的高手，所是内力深厚的人服用了它，便可更上一层楼天下无敌。”鹿韭搂着碘紫，贴在他的耳边说。

　　“你的武功难道还不够高强，又或者你想称霸天下？”鹿韭浅浅的呼吸气息吹的碘紫耳根发热，他有些别扭的撇开了脸。

　　“笑话，这下之间还有谁能为本座的对手，他们对于本座来说不过是蝼蚁。我为什么想要天香并不重要，可是碘紫你要记住，就算死你也得帮我把天香取回来。”鹿韭笑着说出的话语，却让碘紫从心底发寒。

　　“你有亲人吗？”碘紫突然想到了鹿醚。

　　“或许有过。”鹿韭低低的笑了出声。

　　“什么叫或许有过？”

　　“如果有血缘关系在世人眼里变称为亲人的话，那么我便是有的。”

　　碘紫听不懂鹿韭话中的涵义，但是他想自己因为是孤儿，从小没有亲人很痛苦。可是鹿韭说话的语气，好象有亲人令他更痛苦一般。

　　一叶孤舟渐渐向他们驶来，鹿韭与碘紫飞身到了小舟上。前方突然生了些雾气，碘紫渐渐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色了。

　　天边是一轮红日，映照在这湖水上，折射出漫漫红霞，看的人眼花缭乱，突然一阵凄切的萧声响起，竟是鹿韭吹起了玉萧。

　　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屏弃了一切俗世杂念。

　　这时水面上开始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些波纹慢慢扩大。碘紫着迷与眼前的景色，却没有注意到杀机的靠近。

　　“什么人，何必躲躲藏藏。”鹿韭收起了玉萧，脸上的表情怡然自得。

　　他话音刚落，就从水里跳出了十来个黑衣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剑，一起想碘紫和鹿韭砍来。

　　“要砍砍我，别砍坏了我的船，本大爷可是旱鸭子。”碘紫凭着直觉大吼一声，倒真把那些人给震住了。

　　可惜碘紫的狮子吼也只能糊弄别人一时，黑衣人被碘紫提醒，反应过来后就争先准备砍坏碘紫的船。

　　碘紫本不想在鹿韭面前使出功夫，这下迫不得已，长剑出鞘立刻向黑衣人攻去。暗说碘紫现在的武工也算是上乘，只可惜他一边要顾忌不能在鹿韭面前露出真功夫，黑衣人有十分狡猾，常常遁入水中，让碘紫莫可奈何，他拼尽全力也只能阻止黑衣人靠近，并不能消灭敌人。

　　黑衣人人数众多，碘紫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鹿韭只是淡笑的站在舟上一角，不动不移，任这小舟在水里摇来晃去也纹丝不动，满脸的无所谓，目光里隐隐蕴涵的杀机却让人胆寒。

　　就在碘紫快支持不住的时候，鹿韭倏的上前替碘紫挡住了黑衣人刺向他的剑。

　　只见鹿韭将玉萧丢入水中，随后又用内力收回，轻轻一甩间，数滴水珠如刀剑一般撒向黑衣人，水珠借着内力竟然能穿透黑衣人的身体。原本攻击他们的黑衣人全都跌入了水中，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涟漪，血水慢慢扩散开来，如同光洁无瑕的白绫上被染上了红色一般。

　　碘紫看见这抹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多，有一种头昏目眩的感觉：“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碘紫的话里听不出丝毫感激之情，这门邪门的功夫他在鹿醚那里见过，却不知道鹿韭更是使的出神入化。

　　“区区这样几个小角色就能要你性命，紫儿你实在是太让为师失望了，又或者你在韬光养晦？”鹿韭凝视着碘紫，手却掐上他的脖子。

　　“我没有。”碘紫纵然心虚，却也倔傲。

　　“怎么你同情他们？”鹿韭放开了碘紫，笑着问他。

　　“他们也是人。”碘紫愤然的回答。

　　“那倘若现在落在湖里的是你，你就不是人了。”鹿韭讽刺的笑了笑。

　　碘紫默然无法反驳，的确如果不是鹿韭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碘紫好像逐渐明白了江湖，又好像丝毫不明白似的。

　　许多年后，想起这时的情景，碘紫总会忍不住唏嘘。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鹿韭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碘紫不敢想象，就算自己刚才使出全力，也不一定能击败这么对手，而鹿韭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就将他们全部诛杀。

　　湖面上的血水越变越淡，渐渐又恢复了平静，以后谁都不会知道，这湖底下躺着几十具尸体。

　　雾气变淡，他们终于靠了岸。岸边早已有数十位教徒等在那里，准备迎接鹿韭了。

　　碘紫始终不习惯这么多人跟随，有些不耐烦的耸了耸间。

　　“参见教主。”他们一靠岸，所有人都跪着恭敬的像鹿韭行礼。

　　“你们都回去，没有本座的吩咐无须跟随，过几日，本座若想便自然会去南京分堂巡视。”鹿韭看了碘紫一眼，那眼里分明是赤裸裸的宠溺。

　　碘紫假装没有瞧见，故意看向远方。

　　一大群人很快就散去，只留下鹿韭和碘紫两个人。碘紫奇怪刚才自己还不觉的尴尬，怎么现在心就跳的这么快。

　　“走吧。”鹿韭的态度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