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穿越时空)————壹贰三[巴比伦篇]
壹贰三[巴比伦篇]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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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来得及吧……但以理?带我去说服他……中止那暴行……”
      第二十三章 中
      “伯提沙撒大人,您必须留在冬宫──这是陛下的命令!”
      正要携但以理离开,禁宫的迦勒底护卫们却阻在自己的面前,这般说道──房廷心中一凛,还是忌惮那狂王──可是低头一看少年期许的目光,只得义无反顾地推开他们──

      可他一人又岂是众人的对手?几番下来便被诸人轻松制服,恁是怎麽挣扎也不起效用──混乱的时刻,正要被拖回宫室,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怎麽回事?”
      拉撒尼走过前庭看到这一幕,奇怪地发问。
      “将军……伯提沙撒大人想要违抗王令,擅自出宫──”
      “哦?是这样的麽?”
      “不是的──”但以理急切地喊道,“我们……只是为了去救人!”
      “救人?”听到少年的这番话,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救什麽人?”
      少年快速地将之前所叙的简略地陈述了一番──房廷也在这个时候望向那蜷曲黑发的男人──这是四将之中的“神之战车”拉撒尼。同他几个月处下来,觉得此人比其他三个要更具一些人情味,希望此番能博得他的同情施以援手──

      “原来是这样……”听罢,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拉撒尼挑了挑眉毛──
      “的确很可怜呢,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而丢了性命──不过忤逆王的下场就是这样的呢……你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意料之外的,那好脾气的男人以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还有……伯提沙撒大人,我劝您不要总是违抗王的旨意,即便只是心血来潮,君王的意愿永远是神祗的意愿,您不可能每次都要求‘神’法外施恩的。”
      语毕,拉撒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前一刻什麽都没有看到似的,就这样同房廷错身而过──
      为什麽……为什麽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因为这席话,房廷怔住了──呆呆地任人架著,眼看就要被锁回原来的禁锢之所,登时心乱如麻──
      房廷不相信鬼神,也知道君王并不是神祗──但在此时的人们都笃信神授的君权,注定的命运──自己又凭什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一切呢?
      在这个纷乱年代之前,在诸人的闲言碎语之前,在狂王的灼热视线之前──房廷知道自己总是胆怯的……自诩是中人之资,无过人之处,若不是在当实习记者时积累的一些经验和有热衷史学的嗜好,恐怕自己都无法搞清楚身处哪个时空,更不用提如何能苟活到如今──

      同时,作为未来时空的过客,明白既定的历史不可篡更,但是若要眼睁睁看著悲剧上演,自己由能否安静地充当一个旁观者呢?
      犹太人有犹太人的信仰,迦勒底人有迦勒底人的尊崇──那麽自己呢?
      房廷扪心自问。
      即便是自身难保,但他也有想要维护的东西啊……
      “阁下──”
      大力挣脱了手臂的一侧钳制,房廷冲著渐形渐远的拉撒尼这般高呼:
      “请问──阁下有没有想要拼命保护的……亲人或爱侣呢?有没有什麽人……值得你去珍惜、去守护的呢?!”
      脚步没有停下。
      “阁下……如果现在是他们遭遇危险,难道你也可以袖手旁观的麽?!”
      拉撒尼的身形顿了一顿,总算止住了步伐。
      “……真的……像个傻瓜一样。”
      喃喃了一声,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房廷,他舒展的眉毛此时纠葛在了一道,缓缓回过身──
      “既然伯提沙撒大人那麽执著,就让他去吧。”
      “可是,将军……”
      “没事的,如果王怪罪下来,就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好咯。” 冲著诸人讪笑了一记,拉撒尼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
      第二十三章 下
      马度克神像前,杜拉平原广场。
      遥遥地便能看到一座六十肘高,约九十尺高的巨大人像矗立在广场中央。
      这座人像高大如楼塔,金壁辉煌,煞是夺目。
      可是就在著巨像之下,那联系著普洛采西大道,原本热闹非常的境地──此时却浸泡在一片赤色的恐怖之中。
      这边架起几个了建造巨像时浇注的火窑,黑烟滚滚,从窑上立起的筒桩烟囱里翻涌出来,而另一侧,挥扬著鞭子的沙利薛,正携著迦勒底士兵们驱赶著囚徒进入炙热的炼狱──期间有挣扎反抗的,皆被捆绑著丢进火焰!

      哭泣、惨叫、呐喊、狂呼──充斥著整个广场。
      近身甚至可以听到皮肉焦灼的滋滋声,明明是惨不忍睹的情状,沙利薛却兴奋不已──
      “尽情享受死亡的欢愉吧,你们这些蔑视马度克尊严的贱民!”
      诸人的惶恐,臣属的兴奋,混乱的广场──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男人,一脸漠然,就好像一切都与之无关。
      其实,真的就是心不在焉。
      短短的时间内,华丽的巨像如期建成了,与自己梦中的形象并无二至──这般又可以向世人炫耀神之门的瑰丽壮观,说起来也不枉耗费了金银无数──
      但是虽说工程无可挑剔,却没有太多的喜悦降临心头……
      男人一直对昨晚的种种耿耿於怀,心想若是没有什麽人的从旁协助,房廷又怎麽敢冒险逃跑?而且要想从守卫森严的禁宫逃离,若不是熟悉冬宫的近侍带路,就算插翅也难飞──

      一定是受了什麽人的撺掇!
      宫内的士官?祭祀?淑吉图?谁有这样的胆量忤逆自己?
      一想到这点就止不住的怒火升腾!
      虽然当时就派拉撒尼去盘查了,不过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可恶……就是因为这件事,一整天都很浮躁……连过去热衷的事物也统统失去了兴趣。
      这种感觉即便是在自己最初继承王位,艰辛的日子里──也没有品尝过。想起父亲那波帕拉萨尔王过去的那句“吾儿,总是从容不迫”的夸赞,很是恼人呢──
      为什麽?自从生命中突入了那个“伯提沙撒”,自己的心怎麽好像时刻都在为之牵动著?
      尼布甲尼撒困惑不已的当口,因为三甲尼波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这巨像要不要被当作偶像膜拜”的闲话,而心血来潮。
      “让所有的人膜拜他吧!”
      下完这道命令,还颇为得意──可是教男人始料未及的,在这种时刻,还有人胆敢挑衅自己的权威!
      那些笃信“耶和华”的犹太人间,居然有拒绝膜拜巨像的人!
      就这样……一触即发了!
      “陛下──”
      出神的时刻,听到背後的呼唤,清朗又略带沙哑的喉音,是昨夜覆雨翻云时……听了一宿的。
      回过身,望见那气喘吁吁的羸弱男子,果然就是房廷!
      想也不想地,就这样大步走向他──
      “你怎麽会在这里?”
      瞥了一眼其後朝著自己躬身的拉撒尼和一脸惶恐的少年但以理,了然,旋即便不悦地拧起眉,正欲发作,怎知胳膊上一紧,低头,但见那因疾速跑动而涨红了面孔的男子,捞过自己的手臂,以一副急迫的神情道:

      “请……收回成命,饶恕那些犹太人吧──”
      怔了一怔,没料到他一开口说的竟是这个,尼布甲尼撒颇为失望地甩开房廷的手,冷声道:
      “这种事不用你管,给我回去!”
      “不……”
      就好像要同自己杠上一般,那总是逃避的黑曜石眼睛此时却执著地凝著男人的脸,眨也不眨──
      “陛下……巨像建成之後,您施於的那个诺言……难道……忘记了麽?”
      “您答应过我……不再滥杀无辜的!”
      第二十四章 上
      居然还敢提那个!
      房廷还未说完,尼布甲尼撒便感到一股炽热怒气正迅速蹿向脑门──
      自己都背弃誓言想要逃跑的人,还有什麽资格再同他要求?
      因为对其锺爱怜惜,一再容忍他的忤逆与挑衅,难道就因为这……便恃宠而骄了麽?
      房廷……难道一点也不明白真的惹恼自己,下场会是如何?
      这般念到,便无视房廷企盼的目光,男人冷笑一记,说:
      “无辜?他们不肯膜拜巴比伦的偶像,便是有罪!就让他们所尊崇的神祗来火窟拯救他们吧──若是真有神迹,我便放过他们,不然……统统都得死──”
      “可是……”还想继续辩解,话头却立时遭打断──
      “住口!──你要拯救他们的话就亲自进入火窟吧,若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我可以网开一面──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出言不逊!”
      霸道而又无情的话,果然如狂王本人般不可一世!
      房廷的腹底一抽,紧接著微微咸涩的滋味漫过了心头──
      为什麽每当自己想要改变些什麽的时候,总是会弄巧成拙呢?
      ……难道真的就这样不可挽回了麽?
      知道自己实在无法与眼前的男人沟通,而且现在亦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自己踌躇、感伤。房廷攥紧了拳头,望了望一脸焦灼的但以理,打定了主意──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唯有用“那个”了……之前灵感突发,叫但以理去取的那样东西,应该在这时候可以派上用场──虽说可行性非常小,也很危险──不过,为了那麽多条生命,自己甘愿再冒一次险──

      “陛下……您所谓的‘神迹’恐怕永远都不会呈现……”
      再次拦在狂王的面前,也不管自己这般只会愈发激怒他,房廷用坚定的口气道:
      “所以,我愿意进入火窟……如果真的能活著走出来,请兑现您的诺言──”
      他是疯了麽?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故意挑衅?还是执意寻死?!
      男人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也不应允房廷的那般要求,他便直接扭头转向三甲尼波,命道:
      “把伯提沙撒带回去!不许再让他踏出宫门一步!”
      “啊──是哈拿尼雅他们!”就在这个时候,但以理大叫一声,房廷的目光急急循向他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哈拿尼雅、米沙利还有亚撒利雅正被沙利薛押著送进最新点燃的一个火窟……

      三友的性命就危在旦夕!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把扯过但以理怀中的大围巾衣,他便急急冲向那里──
      三甲尼波正欲拔腿追赶,可是才刚踏出去一步,便被同僚给堵住了去路──
      “拉撒尼?!”
      尼布甲尼撒怒道──不可置信地瞪向眼前──
      难道……就连自己最忠心的臣仆都要忤逆自己麽?!
      眼看著那奔跑的身影趋向火窟,恨不得自己亲自去追!正欲喝令沙利薛拦住房廷──怎知,拉撒尼──这一向最为自己赏识、最能识得自己心思的男人,一连两次地阻在面前,帮著房廷违拗自己的意志!

      ──来不及了!
      猛地回过神遥遥看到那身形已经没入火焰──男人的眼前一阵晕眩,也不知混杂了多少情绪,统统一股脑化作盛怒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瞪向拉撒尼时,双目尽赤,也不管青红皂白,一掌掴过去──

      “陛下。”
      拉撒尼跪了下来,昂起头时,只见脸肿了半边,嘴角衔著血液──
      “请相信伯提沙撒大人一次吧──他是有智慧的人,不会只做意气之争!”
      恍若未闻。
      男人此时什麽都听不进去──把目光投注到吞噬房廷的火窟,然後朝著那方向迈了一步、两步……到第三步时,还是选择停了下来。
      会死吧……房廷?
      那样的温度,就算死不了,也会被严重灼伤吧──
      此时,比起愤慨,一股更为强烈的悔意正在慢慢渗透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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