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恕罪。臣妻久病初愈,十分虚弱,想是一时不察,失手弄翻了御赐美酒,虽是无意,却也实属不该,请陛下责罚微臣。"
极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随便编了几句,反正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推脱无益,不如先自行揽下,反正有司徒极日在,总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大胆!皇上没有问话,你竟敢藐视皇上!"
极月叹气,现代社会的人果然不能深刻领会封建主义的精髓。
因为低着头,极月看不见堂上一干人等的表情,司徒极日皱眉看着极月,而啸天帝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这是,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博望侯夫妇伉俪情深,舍不得夫人受苦啊。"
极月认得这个嘲讽的语气,除了那个对九殿下还能有谁。心中哀叫,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那个人早看自己不顺眼了,现在逮住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心中正叫苦连天,果然听见九殿下继续说:"不知博望侯打算怎么做,来替夫人赎罪啊?"
抬眼偷偷向司徒极日,见那个人只是专心玩弄手上的一个酒杯,连看都不看自己,极月本想向他求救,但看这种情况,也只好作罢。心下知道九殿下是存心让自己下不了台,极月无奈:"微臣愚昧,请殿下明示。"
"早就听说尊夫人是个才女,不如请她以舞助兴,也算是补偿刚刚扫了大家的兴。"九殿下看似好心的建议:"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交口称是,极月这边却听得直皱眉头,谁都知道只有歌姬舞妓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弱水一个大家闺秀,如果真在这种情况下献舞,回去还不直接抹脖子上吊,真是的,想要羞辱自己,竟然把无辜的人都牵扯进来了,连程经略的面子都不给了么。
许是极月喝多了点,加上又义愤填膺,竟然抬头答道:"殿下,臣妻大病初愈,实在不易如此操劳。陛下恕罪。"
"‘贞敬夫人'架子好大啊,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了么!"
轻歌曼舞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司徒极日也指望不上,极月只得妥协:"陛下恕罪,臣妻却是虚弱,无法起舞,不过微臣有个建议,不知可行否。"
啸天帝端坐在主位上,一直不曾开口,众人猜不透这个年轻新帝的心思,一时也不敢有人接话。
这个场面异常冷清,只极月跪在当下,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正在心里发毛,突听得那上位者淡淡吐出几个字,似乎是说‘说来听听'。
既然开口,就表示情况不算太坏,极月心下稍定,吸了口气,继而说道:
"不如由微臣代替夫人为大家助兴,陛下以为如何?"终于还是落入俗套了。
反正自己也不在乎什么虚名,只要保护了弱水就可以了,极月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程小姐。这一眼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司徒极日看似云淡风清,却狠狠捏住手里的杯子,上面的九殿下则是幸灾乐祸到了极点,他原本是想羞辱极月,但毕竟司徒极日是当朝丞相,他也不好太过火,只好迁怒于极月的夫人,现在极月自己要往陷进里跳,就怪不了别人了。
"准奏。"一直高深莫测的啸天帝出人意料的欣然同意。
极月叩头:"微臣想先做一件事情,请皇上恩准。"酒精上头,豁出去了。
啸天帝挑挑眉:"准。"
众目睽睽之下,极月站起身来,走向仍坐在地上的程弱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掏出随身的丝绢轻轻擦去她下巴上的酒渍,一直眼神空洞的弱水终于微微回神,呆呆看着极月,极月将丝绢放到弱水手上,微笑着对她说:"弱水,坚强起来。"
其实极月这样做是极端不妥的,不过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什么君君臣臣,什么进进退退,自己小心翼翼的,也会有麻烦找来,现在借着酒劲,他只想放肆一把,只想保护一个人而已。
周围的一切声音和视线,极月都感觉不到了,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弱水。
...
现场气氛不可谓不诡异...
极月见弱水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正打算起身,却感到被什么东西拽住衣角,回头一看,竟是程弱水!
"怎么了?"极月弯下身子。
"妾愿为相公抚琴。"弱水小声说道。
极月大喜,一直以来,他看见的弱水都是娇弱羞涩的大家小姐,沉默寡言的冷美人一个,即使是刚才被人欺负,也只是把自己孤立起来,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现在她是打算和自己她并肩作战吗?虽然自己是为了不想抛头露面才挺身而出的,但是现在她自己愿意和自己并肩作战,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看着弱水渐渐坚定的眼神,极月真心微笑起来。
"陛下,微臣愿为陛下歌一曲,恳请陛下允许臣妻为微臣伴奏。"
啸天帝微微点头,一边内侍传话:"准奏~"
极月附在弱水耳边轻哼了一段曲子,在众人的角度看来,只觉两人耳鬓斯磨,纷纷惊讶于中书舍人的大胆孟浪。丞相司徒极日仍是一言不发,不过额头上爆起的青筋泄漏了他的情绪。
宫女为弱水搬来矮桌软垫,焚起香炉,极月朝着弱水微微一笑,借着酒劲,端起一杯酒,走上前来,微微闭上眼睛,在七弦琴泻出的音符中,有些不知今昔合昔,抬头看看天上静静的月亮,将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掷于地上,极月仰天高歌。
有一颗用情爱
做心灵的渺小尘埃
不倦地独舞在
荒凉纷乱江湖之外
笛声起箫声落
瑟瑟琵琶叹无奈
情长短心肠断
化做无声却徘徊
却徘徊
若烦忧怎堪再烦忧
怕离愁却难躲离愁
如尘埃不由自己摇摆
说无情却只因有情在
...
想起和很多年前和死党们在卡拉ok厅k歌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和大家一起抢话筒,被人嘲笑自己唱歌走调,想不到竟然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自己一个人孤身求学,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一直没有再回到故乡,现在大概永远也没机会了吧。
但愿长醉不愿醒。
后来发生了什么,啸天帝说了什么,众臣子又说了什么,极月都有些不记得了,也许是气氛太抒情,极月心不在焉的做答,心不在焉的退席,心不在焉地跟着司徒丞相回府。如果他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素来冷静的司徒丞相整个晚上都黑着一张脸,不过现在极月一直沉醉在一些往事里面,兀自放任思绪在负面情绪里游走。
一路无话,回府后,司徒极日连招呼都没打就扔了个背影给极月,终于有些回神的极月莫名其妙的看着极日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家伙,发什么疯啊。"
程弱水从后面一辆马车下来之后,给极月道了个万安,便和丫鬟袅袅婷婷地回自己园子去了,极月心下郁闷,怎么忙活了一个晚上,最后是自己被大家抛弃了。看看天上的弯月,心里是难得的孤单,一直支撑自己的心防有点崩塌的迹象。
挥挥拳头,仰天长啸:Fighting~~,转身,回屋,睡下,一气呵成。
宫里的酒有些年份了,后劲很大,极月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开始神志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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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出处:雨泉的《尘埃》
又见无夜
黑暗中,突然惊觉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张嘴
想说话,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趁着极月惊讶的时候,那人将极月用床上被褥裹了,抗
在肩上,跃窗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极月脑袋朝下,看不清楚路,只知道自己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胸
腹被那人的肩膀硌得生疼,就在他陷入‘到底要不要吐在这个人身上'的激励的思想斗
争时,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把他往地上一扔。
极月听到好大一声‘咚',脑子里面‘咣当'一片,眼前金星乱飞,心里把那个人的各
位祖先问候了二十八遍。等他终于从呕吐的欲望和剧烈的撞击中恢复过来后,才开始观
察周围的情况,这一看,让他刚刚开始好转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痛了。
金壁辉煌的装饰和壁画,描龙刻凤的大床和宫柱,做工精致的仙鹤宫灯,明黄刺眼的帷
幔流苏,难到这里是--
不会吧。
"果然是你。"一道阴沉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极月僵住,不为别的,只为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一个玄色衣服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极月瞪大了眼睛。
"无夜?"
"朕该叫你萧然呢,还是司徒极月啊?"
极月皱皱眉头,怎么这句话听起来有讽刺的味道在里面。
从乍见故人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极月见无夜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所
幸改坐为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不知陛下深夜召唤微臣,所谓何事。"
无夜并不答话,竟自走到极月面前站定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极月:"回答朕
的问题。"语气阴沉冰冷。
你是君,我是臣。
无法改变。
不再是当日一同疗伤的同伴。
极月低头敛眉,恭恭敬敬地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原名司徒极月,三个月前因坠崖身
受重伤,失去记忆,至今尚未恢复。"极月顿了一下:"但是,微臣确是司徒极月。"
"为何当时自称萧然?你可知欺君之罪,其罪当诛!"啸天帝眯起眼睛。
"微臣当时确是丧失记忆,只是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一个代号而已,何况臣当日并
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陛下宽宏大量。"极月一板一眼的答道。
...
啸天帝沉默良久,终于放缓了口气:"起来吧。"
极月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压迫感骤减,极月小心翼翼的活动
了一下自己刚才因为缩成一团而有些僵硬的肩背。
夜看着极月不自觉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回忆起在谷底养伤的日子,从八岁开始,自己便
开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所需物资和消息都会有专人代进来,从小到大,自己熟
悉的人都是跪在自己面前,只会一口一个主子,一口一个殿下的人。直到有一天在谷底
拣到了重伤昏迷的他,一时无聊了,救人解闷而已,谁知却救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好奇如果他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所以养伤的那一个月,是夜心中一段有趣的
试验,原本以为自己与那人再无交集,谁知今天在晚宴上发现新任的中书舍人居然就是
那个有趣的男子,自己竟然在不意之间救了自己的替身。
夜转身坐在龙床上半,好整以暇地看着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的极月。
自古天威难测,极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直到自己膝盖失去知觉
,也不见动静,才忍不住抬起头来偷看一眼,没想到却看见堂堂啸天帝正靠在龙床上津
津有味的看着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极月确实没有错看那中间的一丝调侃。
极月忍不住咬牙切齿,可恶啊,戏弄自己很好玩么?
........
天边微亮的时候,啸天帝终于放过了被折磨的快暴走的极月,让暗影把极月送回丞相府
去,当然还是从屋顶‘走'回去的。
极月心里火大,被啸天帝戏弄了一个晚上,又被抗的颠三倒四,现在严重睡眠不足,他
没胆子朝啸天帝发火,只好拿自己出气。
回屋后,第一件事,便是手书一张:‘休息中,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的纸条,
贴在门口,然后钻回被窝补眠,心中发誓,谁敢进来,谁就死定了。
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居然反弹了过
来。
极月大怒,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么,是哪个不长眼睛要往枪口上撞!翻身坐起来,
正要开口大骂,却在看见来人的脸之后立刻噤声。
司徒极日黑着一张阎王脸进来,极月看见大打开的门板上的两个鞋印,很没骨气的缩缩
脖子,早把刚才自己发的誓忘到了九霄云外。
极日用他的眼神把极月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
"小月睡得可好?"极日阴阴开口,风雨欲来。
极月哪敢多想,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很好很好,多谢大哥关心。"
极日‘碰'得一声大力关上门,吓得极月的小心肝一抖,他哪里知道,司徒极日昨晚翻
窗进来打算和极月好好‘交流'一下,却意外得发现极月压根不在房内,他在房内守了
整晚,一直到不得不去上朝才离开,知道那个时候,极月仍不见踪影。现在看极月睁着
一双无辜的眼睛欺骗自己,怎么能不愤怒。
所谓新帐老帐一起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小月,你知道我通常怎么对付一个说谎的人?"司徒极日在床边坐下,用手指轻扣床
沿。
极月心惊胆颤地听着这个催命的声音,心慌意乱的想着,他怎么知道我说谎呢,不会是
用来试探,然后愿者上钩吧?况且就算他知道我说谎,如果问起我去了哪里,我有怎么
说去了哪里呢,总不能说去和啸天帝叙旧去了吧。假话容易被发现,真话又不敢说,这
可怎么办才好呢?
司徒极日没有错过极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下更加愤怒,不肯说么,难到?他突然
想起那次极月在浴池里,见他身上全是情事留下的痕迹,昨夜不在屋内,难道是去会那
个人去了?!
极日突然变成狼外婆,温柔的诱导。
"小月...你不会是去会什么人了吧?"
极月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知道!?
如果极月像平时一样冷静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上这种当,他现在一夜都没休息,被
啸天帝恐吓了整个晚上,平素里清晰的逻辑全部都跑到爪哇国去了,所以才会呆呆上了
极日的圈套。
看到极月的反应,司徒极日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突然出手抓向极月的衣领,现在他
只想确认他身上有没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你干什么!"极月皱眉,挥手隔开极日的胳膊。
极日干脆出手点了极月的穴道,将软倒的极月抱在怀里。极月心里恨恨磨牙,TNND,怎
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点穴,这样会血液不循环的~~你要干什么就说啊,说清楚了我不反
抗就好了,干嘛一定要点穴啊!!!喂喂!不要用撕的好不好~大家有话好说么~~~
喂喂..斯文一点好不好...
有妻如此
可惜司徒极日听不见,他熟练地几下剥光了极月的上衣,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在极月身上摸索,却没看见任何可疑的痕迹,正打算继续做进一步确认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君身体可有不适?"
是弱水!
极月顿时热泪盈眶,得救了!弱水~不枉我疼你一场~~回头狠狠瞪了司徒极日一眼,却看见司徒极日眼睛‘唰'的灼热起来,心下大惊:大哥,你的脑子是什么结构啊?
极月努力朝极日眨眨眼,示意弱水就在外面,好歹给自己一点面子,看得极日忍不住低低笑出来,这一笑,让极月顿时觉得春花乱飞,柳絮乱飘,司徒极日原本就长得好看,平素又是温和有礼,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可以把众多大家闺秀迷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现下脱去了平时温和的假相,居然看上去有些狂野危险的味道,真是男人中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
But...
极月心里大叫:要证明你的魅力就去找别人啊!!你朝我放什么电啊啊啊啊啊。。。。我可是你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