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 下+番外(穿越)————靛魂
靛魂  发于:2009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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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乖顺得了练扶风赞许一笑,“难得今天这么乖,回去后赏你。”
对他的话,清凌似充耳不闻,心里却是有股难言的酸意。
月灵听了侍女通报,踩着细碎脚步自内室出来,四个多月的身孕已是小腹微隆。练扶风看着月灵的肚子,听着月灵怀着感激的言语,表面上仍是浅笑,可眼神已一瞬冰冷。
揽着清凌的手被人不轻不重包覆,练扶风倏地回神,杀气未褪的眼与清凌相对。清凌打了个冷颤,握着练扶风的手也颤了一下,垂下眼帘:“月灵姑娘请你喝茶。”
练扶风又看了清凌片刻,才抬头,对月灵温文问道:“我师兄可好?”
这一问,月灵倒是红了眼眶,她本性天真纯良,怎知练扶风的百转回肠,毫不掩饰的展露她的担忧,“夫君他....他虽然醒了,可是身体还是虚弱,连话也无法多说。小叶说夫君先前受伤严重,又中毒太深,恐怕...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恢复。”
愁天的情况,越凛任在给他的书信中总有提及,他知道愁天虽醒,调养了一个月仍无法下地。现在听月灵的说法,看她的神态,倒比越凛任信中所述更为严重。练扶风不由得心中一紧,又不能随心所欲,遂皱眉不语。
清凌在宫主阁陪侍过,自然知道练扶风对愁天如何重视,现下见他硬生生压下自己的渴望,清凌不由得疼惜起来。
“啊,灵儿让宫主担心了,宫主可要入内探视?”月灵这才回神,清秀的小脸上犹挂泪珠,却是朝练扶风绽开笑颜。
练扶风不答,反倒是看着月灵的脸,心里似被狠狠撞击般生痛。这就是愁天所爱的人、是他的憧憬,一个纯真美好、笑靥如花的女子。
“宫主?”月灵微担忧的看着练扶风,又看看清凌,抹了抹泪,忙劝慰道:“宫主不要太担忧,他总笑灵儿爱杞人忧天.....他那么壮实的人,不会说垮就垮了,小叶也说他有把握能医好...”
清凌看着强言欢笑的月灵,心里也叹息,好个善良如斯的女子,但愿练扶风真能成全。
练扶风抬手,打断月灵的话,他不愿再看月灵,淡道:“我进去看看他。”
他的冷淡,月灵浑然不觉,纵有所感也只当这是一宫之主的派头,于是赶忙领着练扶风与清凌到愁天养病的内苑。一路上清凌好奇的张望,想像练扶风与愁天曾有过的少年岁月。
进了位在内苑的房间,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定眼一看,室内明亮、整洁,倒没有久病不愈的沉闷。清凌不由得又对月灵生出几分好感,这女子想来是心灵手巧。
一进门,练扶风按捺住心里骚动,让着月灵先行。
“夫君,宫主来看你了。”
月灵挡住了练扶风视线,他看不到床上愁天,床上传来的细微声响仍掳获他的全心注意。不知不觉,放开了箍着清凌的手。
练扶风待月灵扶持愁天坐起,才走上前,一双凤目紧紧盯着愁天的脸。他须要将愁天的眼、愁天言语的模样印入脑海,若不这么做,那些日子所受的煎熬便不能真正被驱离。离开夜远在西?那一个月,他仍是梦魇连连,梦里全是愁天灰败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
练扶风已来到床前,轻唤了声:“师兄。”
愁天沉默的看着练扶风,瘦削的脸上仍有浓重的疲惫。练扶风不敢探询,这样的疲惫是否因他而生。
在月灵的体贴下,此刻房内只余两人。练扶风回想方才清凌离去时,投给他一个担忧的眼神。练扶风知道清凌不信任他,不由得挑起唇角,形成一个讥讽的笑。
见练扶风那抹笑,愁天皱眉,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仍是嘶哑无力,“扶风....谢谢...”
这声谢,换来练扶风捏碎了手里瓷杯。沉默又沉甸甸漫在房里,练扶风看着碎瓷,有片刻出神。撒了碎瓷,又替自己拿了杯子,再倒一杯。愁天看着他的动作,迫人的压力让他牵动了肺腑,忍不住捂着胸口咳起来。
他一咳,练扶风再装不了淡定,身形一晃便坐到床边,按着从前小叶教他的方法,把真气缓缓由穴位灌入愁天体内,缓解他肺腑疼痛。
“..谢谢...”得到抒解,愁天仍是这句话。
练扶风登时白了脸,抽回手,定定的看着愁天。愁天不闪不避,由着他看,澄澈的目光里几乎是波澜不兴。
纵有千言万语,纵有再多情思,练扶风也只能惨淡一笑,摇摇头。
回过身不看愁天,练扶风道:“夜还是你的家,你安心静养。”
说罢,便大步离去,推开房门惊动了正在苑外流水池边等待的两人。月灵见他便露出亲切笑容;清凌一见他则是皱眉,目光往内室游移一回,犹豫了片刻突然走上前去。
“你...要走了?”
“嗯。”练扶风点头,朝月灵道:“我会命药庐用最好的药,你们若需要什么,都可以让下人告诉内务堂。”
月灵点头,不待言谢,练扶风又道:“你身子不便,不须送了,我自己出去。”
话声落,即举步。清凌忙朝月灵道别,跟在练扶风身后也快步出了律影院。清凌远远瞧着练扶风背影,他知道这人生气了,不由得脚步愈走愈慢。偏偏练扶风没让他离开,他也不敢擅离,只能硬着头皮,保持距离的跟下。
两人拐了数个弯,直到清凌再也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再穿过一小片树林,眼前美景让清凌屏息。
练扶风停在山崖边,面对一轮残阳和层迭山峦。崖边上数株不知名的树上开满绯色花朵,片片花瓣随风飞舞,回旋在练扶风身边。
练扶风弯身拾起地上枯枝,一片一片摘去枝上枯叶与凋花。蓦地,一声长啸,如鹏展翅冲飞九霄,手里枯枝化成利剑,迎风而动。这是清凌不是第一次看练扶风显露武功,第一次是为杀人,简洁利落。这一次却为心中愁怅,满腔情绪都化成一招一式。
招式尽,绯雪落,满地落花,一身狼狈,那双眼在夕阳余晖中仍闪耀痛苦。

73

练扶风收式,面朝山崖,静默片刻才转身,对于候在一旁的清凌似视而不见。走过他身边时,却突然停下。
“你可怜我?”沉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清凌吞咽着口水,直觉让他摇头。
瞥见清凌动作,练扶风忽转身,手抚上清凌的眼,道:“说谎。你的眼神分明不是这么答。”
心一慌,清凌忙后退,练扶风手里落空,双眼登时锐利几分。
接触练扶风眼神,清凌颇有种大难又要临头的感觉,于是再退一步,嗫嚅道:“你又何必...”
“何必什么?”
“何必...何必想不开..”
“想不开?呵呵....倒是有趣的形容。”练扶风斜睨清凌,“继续往下说。”
在练扶风身后皱着眉,清凌现在已有些清楚这人的性子,分明是拿自己耍着开心,用以转移情绪。清凌奈何没有违逆的胆量,只得跟随着练扶风的脚步,夯鹤呓∈髁帧;泻黾洌肫鹗虑摆榱庹蛏希浅∩甭局螅那榉茁业乃彩钦饷锤帕贩龇纭2挥傻么蛄烁龊傥首约海婺芏饽腥耍?
“说啊?怎么不说了?”练扶风头也不回,话音冷冷。
再看一眼前方练扶风,清凌心里突生厌烦,嘴刃目斓赝芽诘溃骸霸铝楣媚锸歉龊门耍忠丫秤猩碓校愫尾怀扇牵俊?
止步,握拳,小树林里日影交错,仿佛暗喻练扶风心中的挣扎。初闻月灵,初见月灵,他曾两度动杀念。第一次,阻他的是回忆;第二次,扰他的是清凌。
成全,他原一意成全,可是日复一日面对垂死的愁天,心便乱了。
再举步,练扶风问道:“你认为我想杀她?”
清凌在他身后点头,这回倒是不敢直言。
“哼!他也认为我会杀她,否则不会将人送到定射王府。”
杀人,对练扶风而言,轻快,轻快得如拂袖而舞。然,月灵却是天底下他不敢的杀的人之一。愁天对他的防范,像利刃,狠狠划在肌肤上,鲜血淋漓,而他却连诉苦的立场也无。
方才,若不是清凌,也许.....
“说来,我倒应该谢谢你。”
练扶风这话,清凌不懂,面露疑惑。两人又行了一小段,直到又穿出树林,他才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谢我?”
他这一问,倒把练扶风惹笑了,还停步回头看着他。清凌局促的立于原地,显然对练扶风的想法更加疑惑。
“呵呵,小羊儿总算把胆子养壮了些。”练扶风扯动唇角,“敢问我问题?”
清凌哑口,略张了张唇,却不知如何接话。
练扶风看着,神情一动,上前挑了清凌下颔,突然将唇印上清凌的唇。左手制住清凌肩膀,不深入,却扇情的以温热的舌头细细的描划。小树林外鸟鸣啁啾伴蝶舞翩翩,青天绿地和流水潺潺,可是清凌除了练扶风的体温与唇舌外,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睁大惊骇的眼,看着眼帘半闭练扶风,脑子里闪过邝行钧,闪过邝行远。一股气自胸臆升起,化悲愤为力量,清凌重重一拳击在练扶风腹部。若是平时,清凌这一拳自然不可能击中练扶风,但此刻动情的人是练扶风,而清醒的人是清凌。这一拳扎实的击中,却没能引起太大反应。
练扶风猛一睁眼,左手用力一握,清凌便吃痛的惊叫。练扶风趁虚而入,放肆品尝清凌唇舌滋味,两具男性躯体紧贴彼此。清凌虽抗拒,终是不敌练扶风武力,只能屈辱的任他吻到几乎窒息。待练扶风吻够了,清凌一获自由便捂着肩大退一步,可那愤怒的表情像是随时要扑上前再揍练扶风一拳。
练扶风也不恼,意犹未尽的抚着唇:“你的味道果真不错....”
“闭嘴!”
清凌只见练扶风挑眉,至于他是如何动作则完全看不清,回过神时人已在练扶风手里,两手被制。
“你真放肆。”练扶风靠在清凌颊边,阴冷地警告。
清凌勉强压下恐惧,喝道:“你...放开我!”
不待挣扎,又被无预警的放开,这一回清凌闪得老远,警惕的看着练扶风,深怕一不注意又被制住。
练扶风只是随意的笑了笑,道:“你是个男人,不过一个吻,何必像女子一样拚死拚活。说你滋味不错,是赞美,本宫主的赞美,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清凌涨红了脸,别过眼去,不愿回应。
“这样吧,方才是本宫主唐突,为了表示歉意,本宫主愿意弥补。”
清凌只看一眼,就知练扶风的笑中暗藏玄机。却不知为何,看了他的笑和眼神,一心想逃的清凌,定了脚跟。几片落叶飘飞,舞过清凌眼前缓缓停躺在草地上,清凌低头看着黄褐斑驳的落叶,忽觉不祥,似失了神。
***
自那日律影院探病,悒悒离开,练扶风绝口不提愁天,成日埋首于公文堆里。离了议事厅,不是在后山崖练武,便是往清凌的院子里去。突然成为夜宫主宠儿的清凌,难言之隐唯自己心知肚明。
好一个弥补之举,弄得如此暧昧不堪。
放下手边的书,清凌眯着眼望着被夕阳照得金光闪耀的池水,池水中不知名游鱼成群,清凌渐渐看得出神。
“木言,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听见来人声音,清凌先是僵了僵,却不回头,反倒是将整个身体再往前趴,舒服的靠在栏杆上。
见他模样,练扶风倒是有几分惊讶,“我来了也不见礼,你真是愈发没规矩。”
清凌不答,脸上有一瞬复杂。
练扶风自己寻了位置坐下,目光仍是不离清凌,几分疑惑几分兴味。这羊儿果真不负期望,愈发有趣起来。由惊惧、惶恐、戒慎、紧张,到喜怒哀乐,清凌从来不多掩饰,一眼便知他的想法。但是,最近练扶风发现自己有一些看不透清凌。像是此刻,他除了知道清凌仍对他的靠近紧张、警戒之外,便无法得知更多。
观察清凌的侧脸,练扶风发现,那张脸上神情几近于平静,这样的平静令他倍感好奇。
由何时起,这人也覆上了面具?
忍不住命令:“说话。”
清凌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起身,正面对着练扶风见礼,“宫主。”
“嗯。”
对他的乖顺,练扶风隐约失望,两人相对无语。
清凌回座,仍是出神,然而心里想的是咫尺为邻的练扶风。自己是何时不再怕练扶风?恐惧为何消失?

74

两个人,两样心思。练扶风好整以暇,细思玩味,清凌却是略显苦恼,不自觉又陷入沉思。
待回神,练扶风已是坐在他身侧。不给他机会躲开,练扶风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你!”
“嘘,交易。”
清凌先是心有不甘,僵着身体,不愿依附,待真的听见远远而来的人声,才咬牙放软了身体。练扶风轻笑,调整两人姿势,让自己与清凌坐得舒服些,率先而来的秋吟月、秋采风恰好见证两人亲密无间。
“...就不好好的想个曲目,待下月节祭的时候让宫主看看..啊...”秋吟月侧首对身后秋如水等三人说着,突然被秋采风扯了衣袖,不由疑问回头。这回头便看见了湖心亭里依偎的两人。
一路嘻闹的秋水院众人发现宫主在前方,顿时噤声,齐齐低头垂眼,默然。依规矩,此时需待练扶风示意,才能知进退。但是低头的众人都不知道练扶风是否知道他们的存在,或是满心满眼只有怀中人。进退无据,让人惴惴不安,更显局促难堪。
感知身后众人,清凌两手挡在练扶风胸前作为防备,不安的挪动身体,低声问道:“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勾唇淡笑,练扶风拿过清凌手中的书,“又是这种传奇野志,你怎么对这种杂书这么感兴趣?急着让我教你读书认字,还以为你是想出人头地、力争上游,没想你放着那些学着不读,专看这些。”
清凌自从胆子大了些之后,确实像贪吃糖的孩童一般,不但急着认字还磨着勉儿替他搜罗这些传奇野志、风土人文书籍。谁叫练扶风的藏书尽是百家学与武典,而宫里的教书先生又是一本正经,成日里和那些小学童们一起上课,让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些孩子的面问些基础问题,着实让他苦恼了一阵。
练扶风还在翻他的书,嘴里喃喃道:“四国地志、风土、法典...嗯?”练扶风眼里满是兴味,“杂书、杂学,看来你不是要出人头地,倒像....”
趁着练扶风沉吟,清凌干脆夺回这些书,“我只是想多看多学,你让我跟着一群蒙童上课....你...”
“我如何?要不,这样吧,钦先生也说你进步神速,不如由我亲自来教你,如何?”
练扶风开了头,清凌便知大约是这种结果,可真听到了,还是心慌,忙道:“不必,你让我换个先生。”
“何必这么急着拒绝,本宫主文武皆备,肯教你是你的福气。还是...木言你怕我?嗯?”
最难应付就是这种轻佻且意有所指的言词,清凌本就木讷,言语上落尽下风,遂避而不答。侧过脸去,惊见秋水院五人默然立于身后,不由得抬头看练扶风,却见他恍若无觉,仍翻著书。
无奈,拉拉练扶风衣袖。练扶风看他,挑了挑眉,无声询问。
“...那些人....”
练扶风转头,扫视一回,“如何?”
“你!...你...让他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这是见了本宫主的规矩。”
清凌痛恨他的淡漠,勉强压下怒气,问道:“你还要他们在这里站多久?”
“呵呵...”练扶风突然欺身向前,勾起他的下颔,“站到你愿意亲我为止。”
这话让清凌更怒,一股慌乱也自心中升起,不敢与练扶风对视,在练扶风箝制下勉强侧过脸。
“不要?好吧,那让他们继续站下去,看不到香艳的亲吻,看看别的也行。”说罢,手里施力,让清凌整个人贴靠在身上。
清凌不察,几乎是撞进练扶风怀里,想着身后有人,脸一热直觉回头,正正对上数道表情各异的眼神,羞怒嗔怨连同鄙夷,暗自窥探。清凌一凛,施力却仍推不开练扶风,当下只能闭起眼,咬牙由他。
清凌脸色一变,练扶风在他颊边落下一吻,放了手转身笑看秋水院一干人。那五人见练扶风转身,无不诚惶诚恐,立时收回目光,乖顺的又低下头。
“退下。”
笑颜不改,出口仅此二字。秋水院五人垂首领命,虽心有不甘,虽失意神伤,还是纷纷在离去前对练扶风露出最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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