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你醒了？”“杨雨你看，亦如这么快就醒了。”男人激动地拽了杨雨的胳膊一下，转身坐到床边，揽起床上的人。
“亦如，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好长时间，担心死我了。”男人激动地吻过彦亦如的额头，右手小心的抚摸亦如的眼角。
额前的发有些湿，服帖在额上，彦亦如的脸色不比刚才好，双眼有些无神，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想什么。男人沉浸在亦如醒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同。
“雨杭哥，替亦如哥哥擦擦汗吧。”少年小心的递过被水浸湿的帕子，柔声说道。
“嗯，谢谢昕萱。”男人温柔的应道。
看似简单的对话，也并无奇怪的举动，可是彦亦如却分明觉察出其中并不简单的情愫。听到殷雨杭的道谢，少年微红着脸，娇羞的低下头。这……
彦亦如微皱了眉头。一边的杨雨也看出了异样，似乎哪里不对，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又看到床上醒来的亦如，也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一边。
殷雨杭小心的为床上的人擦拭额头的汗，梳理散乱的头发，整理衣服。动作轻柔的仿佛眼前的人一不小心便会碰碎一般，彦亦如微皱的眉头，惨白的脸色全被他当做是初醒时的不适应。
“杨雨，你去把药端来吧，我看亦如还不是很舒服。”殷雨杭转身说道。
“嗯……”杨雨转身还没走出门去便被旁边的少年拦住。“杨雨哥哥，我去吧，亦如哥哥刚醒你们应该有许多话要说，这些事我去做就行了。”
“这……”杨雨有些为难道，关于药的事一向都是他亲力亲为的，不是因为对身边的人不信任，只是作为大夫的责任摆在那。
“就叫他去吧，你陪我在这陪陪亦如，顺便替他检查检查看看还有什么问题么。”殷雨杭在旁边插话道。
男人摆摆手示意少年快去。少年微笑着点头，顺便带上半开的门。关门的瞬间彦亦如随意瞟了一下门边，仿佛看到一丝狠戾一闪而过，只是快到以为是自己初醒时的眼花，也并未在意。
屋里的俩人一个替亦如整理衣服，一个替他检查身体，一通忙乱之后，殷雨杭扶着彦亦如靠床坐起。杨雨在一旁偷笑。
眼前的俩人完全沉醉在彼此的世界里哪还记得旁边站了个大活人啊。
“雨杭，你瘦了？这些日子我给你添麻烦了吧。”彦亦如伸手抚摸男人的脸颊心疼道。
“哪有，竟说傻话。”男人温热的手覆上纤细的手臂。“你才瘦了，瘦了好多。”
“对了，雨杭，刚才出去的那孩子是……”
“他啊，是……”
“杨雨哥，开门，药端来了。”门外清脆的唤声刚好盖过殷雨杭的声音。
杨雨快步走过去开了门，迎了进来。取过少年手中的药，凑在鼻边闻了闻，取出银针试了试，不是他多疑，只是这么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即使是自己熬的药，最后也要检查一番，毕竟人命关天可不是什么小事。
少年镇定的站于一旁看杨雨细细的检查，表情淡然，丝毫感觉不出任何异样。彦亦如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孩子太特别，才醒来短短的时间，还未和他说上几句话便感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活泼，娇羞，冷静，甚至那不敢确定的狠戾。看眼前的孩子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却比众多年长之人还难以捉摸。
彦亦如看着少年清秀的相貌，想着刚才总结的关于少年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让他想起一个人——碎风，两个人太像了，除了相貌之外。从性格到脾气以及为人处事，只是自己并未见的随风活泼一面，可是……
“想什么呢？”殷雨杭端着药碗看着陷入沉思的彦亦如有些疑惑的问道。
“啊？没什么。”想到自己刚才的走神，亦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颊红了一片。
男人并无责怪的意思，微微一笑，拿起汤匙替亦如吹了吹热气。“来喝药。”
彦亦如倒也乖，整碗苦药不一会便喝了下去还未叫半个苦字。
“亦如，你还真是厉害，这要好苦的。”杨雨惊讶道。
后者未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苦么？可他并未觉到，只是，这药的味道有些熟悉。彦亦如抬头看了一眼杨雨，怕是自己多想了吧。
第五十四章
“你们是恋人么？”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听的真切。彦亦如转身打量眼前生得俊俏模样的少年，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打量这孩子。
小巧的脸，白皙的皮肤，五官称不上多么出彩，可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却足以倾倒众生，水汪汪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样。再加上少年正值青春的年纪，又生的好身材，若是贪恋男色的人定是不会放过这等好人儿的。
彦亦如淡淡一笑，这样的情况他早已预料，自殷雨杭他们说要出去买些东西，少年自愿留下的时候他就猜到的，只是未想到少年问的如此直白罢了。彦亦如的眼光一向不错，看人更是准的很，从第一眼见面他就猜到眼前的人不同于过去的白莲，这个少年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威胁。
“你很关心么？”彦亦如很少卖关子，可是这次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他对少年有兴趣，不，应该说是很有兴趣。
少年轻挑柳眉，并未立刻作出回答。彦亦如暗自叹气，果真没错，眼前的孩子并不似看上去般单纯可爱。
彦亦如见少年不答，也不忙。转身回到窗前，窗外不宽的街道旁白茫茫的一片，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殷雨杭告诉他在他醒来的前一夜，他抱着自己就坐在这小窗前看入冬的第一场雪，也是两人再聚时的第一场雪。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极为认真，彦亦如知道，那是男人把他曾经看似戏言得真心话记在了心里。
少年起身来到窗边，关了窗转身对他说道：“化雪天冷的很，你穿的单薄，别着了凉，不然雨杭会担心的。”
少年说这话时的表情淡漠，亦如却听得明白。雨杭，呵呵叫的还真是亲切。彦亦如突然有些不明白，眼前的人哪来的这份自信。
“关于你之前的问题，怎么不继续问了？”彦亦如牵着少年的手坐到距窗子不远的圆桌旁问道。
“你已经回答我了不是么？”和刚才的淡漠有些不同，少年回答的极为认真，彦亦如一时找不出头绪回答。
少年一边替两人斟上茶一边低声笑道：“呵呵，你刚才不是问我你很关心么？可见你对我是否关心你们是恋人这件事很在意不是么？”
彦亦如有些讶异眼前的少年怎么会将人心，事物看得如此透彻，甚至丝毫不差。杯中的茶是少年刚才斟满的，清新之气扑鼻而来。这味道彦亦如是熟悉的，这是皇宫特有的贡茶，应该是雨杭带来的。
“茶的味道不错吧？这是雨杭哥哥给我的，前几日无意中看到他带的茶叶，闻起来香味独特，随便问了句他就给我了些。”少年若无其事的叙述，莫名的情愫却爬上眼底。
是么？彦亦如没接话，他在宫里呆过的时间虽不长，可是也知道这茶的稀少，就连皇上那都不怎么多，雨杭那更是少之又少，雨杭既然把茶送与他。想到这，彦亦如突然觉得自己小气，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了，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什么时候他开始对那个男人不信任了？
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慌。彦亦如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是多久不曾见了？不安，猜忌，多疑，所有肮脏的想法统统出现在脑子里，占据原本温柔的心。仇恨的种子像是得到特赦一般有了发芽生叶的资格。
“昕萱，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有些累了。”彦亦如随意的摆摆手不愿多言。
“哦，那你不要想太多哦……”少年给彦亦如的茶杯重新斟满了茶，潺潺水声，声声入了心。
少年轻手关上门。彦亦如微低的头并未注意，最后似胜利般的微笑。
……
彦亦如手里是已经凉掉的茶，香味却丝毫没有减半的迹象。屋里的窗子大开着，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看见将要落山的太阳。夕阳的余晖洒在不远处的枝上，莹白的积雪镀上一片淡金。彦亦如知道自己现在太过紧张，需要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理一理凌乱的思绪，刚才少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不时刺激着心脏。
他是应该相信男人的不是么？那个男人等一份爱等了两年，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处处小心处处呵护，就怕有一点闪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日夜细心地照顾，面对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爱自己怎能猜忌。
不要侮辱了你的爱，这句话是自己在很久之前对另一个人说的，那时的自己像所有初涉情爱的少年一样，坚信这世上有着所谓至纯至美的真爱，可是现在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彦亦如有些无助的伏在桌子上。殷雨杭那个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的皇上宠爱的王爷；那个相貌不凡，英气逼人的男人；那个又是成熟，又是傻气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深深爱着的竟是早已肮脏不堪的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觉得可悲？
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那价值千金的茶水，激起小小涟漪。混乱的思绪不停地交替，彦亦如双手护住头，嗡嗡的声响像是要炸开一样。
“雨杭……”
……
……
“昕萱，你怎么在楼下坐着？亦如呢？”殷雨杭和杨雨刚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叶昕萱一个人坐在客栈的一楼喝茶。
“诶？雨杭大哥你们回来啦？”少年亲切道凑过去晃动殷雨杭的衣袖。
男人温柔的抚摸男孩的头发道：“嗯，这不刚回来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下面，亦如呢？出什么事了么？还是……”你们相处的不融洽？殷雨杭其实对这个是最在意的，虽然叶昕萱是个孩子可是也绝非一般的孩子，本来是想让杨雨留下陪亦如的，可是这孩子非要留下说陪亦如谈谈心，虽然有些不放心，可是亦如的聪明劲自己可是见识过的，虽不放心也就由着去了。
“没有啊，我们聊了很多，我还给亦如哥哥泡了你给我的茶呢。不过聊了一会亦如哥哥说他想自己呆一会儿，休息休息，我自己在楼上也没意思所以就下来了。”少年如实回答道。
“哦，是么？那我们上去看看吧。亦如应该也饿了。”殷雨杭提着东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叶昕萱跟在男人身后，脚步轻快，嘴角是不咸不淡的笑。
杨雨自打进了客栈就没说话，这其中有问题，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他们还没进客栈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叶昕萱朝他们的方向瞟了一眼。别的不敢说就他俩这身打扮别说街上没什么人，就算街上人挤人，叶昕萱也绝对认得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要装作没看到呢。还有刚才叶昕萱好像说过，我还给亦如泡了你给的茶呢。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琢磨琢磨又好像有些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越来越多的问题，越是急越是理不清楚，从前一段时间叶昕萱刚来到这，就感觉好像又哪里不对劲，可是起初的疑惑还没解开，越来越多不对劲的地方就紧挨着来了。要不是前天亦如悄声对自己说的哪句话，自己也不会想这么多。既然亦如都发现者孩子的不对劲了，那肯定有问题，要不叶昕萱突然进来，他就问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了，可现在。
“杨雨，你想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殷雨杭突然回头问道。
“啊？”杨雨楞了一下神。
“还不快走，你不想多和亦如聊聊了？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说有好多问题要问的么？现在这是怎么了？”殷雨杭有些纳闷的轻敲后者的肩膀。
对啊，我再问问亦如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杨雨呵呵的傻笑一声，可是接下来的事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五十五章
“亦如……”
“亦如……？”
殷雨杭小心的走到桌旁，轻拍彦亦如的肩膀。睡着了？男人无奈的笑笑，这么冷的天睡在这里也不知道生病了谁心疼。
“亦如，我们回床上睡去哈。”男人抱起伏在桌上的彦亦如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亦如你怎么了？亦如！！！！”
“雨杭？”
“杨雨，你看看看看亦如怎么了，他身上冰凉冰凉的，这，到底是怎么了？”男人激动地抓着刚进门的杨雨剧烈的摇晃道。
“雨杭，你先冷静点，我先看看好不好？”
“冷静？”殷雨杭冷哼一声，呵，说的还真轻巧啊，真看出来现在出事的不是你的心爱之人了，要是你的爱人，我看你还能怎么个冷静法。殷雨杭松开男人的肩膀，转身抱起已然冰凉的亦如便要出门。
“殷、雨、杭！！！！你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不管怎么样你先叫我看看行不行？！！！”杨雨有些怒的喊道。殷雨杭哪都好就是一遇到亦如的事便太容易冲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好！”男人将亦如放在床上，小心的盖上被子。杨雨坐在一边替床上之人把脉。
这……
男人见杨雨表情越发难看心底有些害怕，别是要出什么事吧？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像是咒语一样，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
“嘭！！！”剧烈的响动惊得殷雨杭一身冷汗，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吓得一哆嗦。
杨雨面色青黑，微低着头，让他人看不清楚表情。右手紧握，正砸在床板上。事情不妙，殷雨杭脑中闪过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杨雨不是轻易发怒的人，更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失态的一面，今天既然做到如此地步，怕是……
“杨雨！！！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亦如他……”男人没敢说下去，下面的话像是根刺一样早已穿透了心脏，疼的已经忘记怎样呼喊。
杨雨缓慢的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像是嗜血的野兽，任谁都不敢对上这双利眸。不远处的少年隐隐感觉到男人扫过的余光，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杨雨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印象中的杨雨生的俊朗，性情随意，人又平易近人极好相处。任谁也无法将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与眼前野兽般的人联想起来。
“雨杭，他没事，只是……”“又昏睡过去了。”过了很久，久到殷雨杭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磨砺。杨雨的话说的很轻，可是在这仅剩安静的房间却听得真真切切。
又、昏、睡、过、去、了？！殷雨杭缓缓的跪在地上，颓废的低着头，是该庆幸吧，起码——他还活着！！！
一遍一遍，这句话不停地在心里重复，对啊，起码他还活着不是么，只要他活着自己就会永远守护在他的身边，当他的眼睛，当他的鼻子，当他的嘴，当他的手，他的脑，甚至他的心。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了，足够了。
“昕萱，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和雨杭说。”杨雨命令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少年张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未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