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富家子弟，出门在外穿的这么好，茶叶是自己带的吧。只可惜呀，不该弄辆这么差的车。”少年毫不客气的品一口茶，还不忘咂咂嘴，舒展的眉宇不难看出少年的好心情。
“还不知你来我们这是有何事呢？”杨雨实在有些看不下，那茶可是殷雨杭从皇上那给他弄得，就连皇宫里就那么一点点，自己都不舍得喝，这下好，还没尝过味道，先被别人尝了鲜。
“我？”少年放下茶起身在屋里观察了一番，对于拉下帷帐的床有几分好奇，刚准备上前看个究竟。一把利剑便指于眉心，出剑之快竟令他来不及闪躲。
“你最好不要靠近，否则我不敢保重我兄弟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杨雨讥讽道。
少年后退了几步，还未缓过神来。殷雨杭出剑的速度太快，快到连他都反应不过来。可见此人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那么之前面对几个小贼不动手的原因又是？
殷雨杭放了剑，看了少年一眼。“之前不出手是因为不想惹上麻烦。”算是解释。男人转身坐到刚才少年坐过的位置，召唤杨雨过去。
少年自知刚才的失礼，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出走江湖还是好奇心别太重的好，小心自己的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殷雨杭语气不善的回道。
杨雨见少年脸色越发难看，也有些看不下去。他知道现在雨杭的心情不怎么好，而这少年又刚好赶得巧。“别介意，雨杭今天心情不好，说话难免有些重，可是绝无恶意。”
“嗯。”少年点点头，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乖，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殷雨杭也知道这孩子没什么大错，可是谁叫他现在心情差到极点呢。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男人伸手杵了杵杨雨。后者倒也识相的。
起身说道：“我叫杨雨，这位是家兄雨杭，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少年这才恍悟，说了这么多话还没告诉人家姓名的。“啊，我都忘了。我叫叶昕萱。”
叶昕萱？杨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名字他听过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再加上眼前的少年确实有些面熟。
“对了，刚才你说你叫杨雨？”
“嗯。”杨雨点点头应道。
“真的？那杨萧萧是不是家姐？”少年有些兴奋地问道。
杨雨点点头算是承认，可是眉头却皱的紧。殷雨杭看了一眼，也知道有问题。
“杨雨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小的时候我哥哥带我去过你们家，你还陪我玩呢？”少年起身拉住杨雨的衣袖兴奋地说道。
小时候？杨雨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小时候的事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眼前的少年，的确是见过的没错。“你哥哥？不知是……”
“叶云天啊！！”
少年脱口而出的话惊得殷雨杭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叶云天的弟弟？这不是太巧了么？
“这……”杨雨一时也接不上话，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们现在是避叶云天都来不及呢，这倒好人家弟弟主动找上门来了。“呵呵，我说呢，刚才看见你就觉得面熟，我们得有十年没见了吧？你还真是越长越英俊了。”
少年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哥哥说笑了。”
“叶堡主呢？”殷雨杭随口问了一声。
“你说我哥呀？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你们不知道我从小就和哥哥不住在一起，所以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
“是么？”殷雨杭暗松一口气。只要叶云天追不到这来就比什么都好。至于眼前的少年吗，应该够不上什么威胁，再加上他对杨雨的样子。呵呵，怕这小子又要惹上麻烦了。
殷雨杭在那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杨雨这边可不怎么开心。眼前的孩子怕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知你是不是打算跟着我们？”男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怎么，杨雨哥哥不愿意带着我？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这才见面你就打算把我甩出去？”少年佯装生气的松开紧抓衣袖的手，转身做到殷雨杭对面。
“可是，我们现在不方便……”杨雨有些为难，这种得罪人的事他是干不来的，那只能求……
“看我做什么？”殷雨杭微笑着回道。“留下吧，他也能帮上我们忙不是么？”
“可是……”
“没事。”
殷雨杭知道男人担心的问题，但是他自有打算，如果日后遇上什么麻烦这个少年也是手中的一粒棋子。
“谢谢雨杭哥哥。”
第五十二章
即使冰雪漫天盖地，都有我温暖的怀抱等着你。
——殷雨杭
叶昕萱跟着两人也有些日子了，殷雨杭嘴上不说，暗地里还是在意少年的存在。毕竟他身份摆那。可是谁叫自己答应了留下人家，现在就算想改口也不那么容易了。杨雨到乐得清闲，少年要他陪着玩他就陪，说要逛夜市，他就跟着去。殷雨杭这些日子搞的什么把戏，打的什么算盘他也知道，就是不捅破。可是叶昕萱毕竟还算是个孩子，玩心大，搞得他俩竟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关于亦如，少年问过一次，杨雨以殷雨杭朋友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少年嘴上说着是，心里怎么想的殷雨杭看得清楚，虽是个孩子，可毕竟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那股子纯真劲早不知抛到哪去了。
现已是寒冬，北方天冷得厉害，来到梅花镇已有半个多月了，若不是杨雨说亦如的身子有起色，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他们早上路了。杨雨叫店家弄了个炭炉，烧旺的时候倒也暖和，几个人常聚在不大的屋子里天南海北的胡聊。其实大多时间都是叶昕萱说，无非就是他闯荡江湖遇到的那些离奇事儿。每到这时候，殷雨杭都莫名的难过，每次都想，要是亦如醒着就好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是他最喜欢的。杨雨看在眼里，却找不出安慰的话，喋喋不休的少年倒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又是一天过去了。几个时辰现在过起来竟同煎熬一般。殷雨杭坐在炭炉旁，红彤彤的木炭烧红了脸，将屋子烘的暖暖的。杨雨又和少年出去，说今天是当地一年一度的盛典，意思大概就是庆祝寒冬来临，储存粮食，准备过个好年之类的。
男人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不大的一条缝，窗外，冷飕飕的风顺着窗缝钻进屋子里来。他们住的客房是在二楼，透过窗子看下去，小小的客栈门口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像极了过年时的样子。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相拥着朝不远的地方走去。原本卖些稀奇古怪小玩意的摊子换成了当地的小吃。行人们纷纷换上过冬的寒衣，有钱人家的公子手里还抱着精巧的铜制暖炉，身后跟着三五个仆人。祭祀的时间应该还没开始，大家走的不急。殷雨杭看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像这种热闹的场景，京城几乎天天都看的见，见得久了，男人反而喜欢清幽娴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关了窗重新回到炭炉旁边，顺手拿起杨雨留给他的关于医药的图书，虽然看不太懂，可是简单的一些东西还是读的明白的。等日后亦如要是有个小热小病之类的自己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男人借着昏暗的烛光也不知看了多久的书，直到外面大声的吵闹声惊动了男人，才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筋骨。
男人开了窗，深蓝色的天空，淡淡白色的月亮拨开云层露出大半张脸来。一抹淡金撒进屋子。让男人诧异的不是这好月色。而是，外面竟然下雪了，淡金色的月光洒在白色的雪上，看起来美极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房上，枝头，直至落到地上化作雪水隐入土里。殷雨杭伸手接了朵雪，不一会便化了。窗外雪下得急的很，屋外不一会儿便蒙上一片白色。
“蝴蝶初翻帘绣，
万玉女、齐回舞袖。
落花飞絮蒙蒙，长忆着、灞桥别后。
浓香斗帐自永漏，任满地、月深云厚。
夜寒不近流苏，只怜他、后庭梅瘦。”
哎……殷雨杭叹口气关上半开的窗子，转身走到传遍，轻拉开帷帐。里面的人睡得很熟的样子，男人竟有些不忍打扰。每次都想，是不是我叫一叫他就能醒了，可是一看到对方熟睡似表情就有些不忍。
“亦如，外面……下雪了。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我们再聚以来的第一场雪可以一起赏。现在就下雪了，你打算起来和我一起看么？”
殷雨杭低身搂住亦如略显单薄的身子。瘦了，这是他抱起后的第一感觉，甚至比昨天又瘦了些。男人替亦如披上狐皮披肩。
要不是亦如现在昏睡不醒，这件披肩怕是多冷都不会披的吧。殷雨杭还记得当时给亦如看这件狐皮披肩时，亦如的表情。起先是惊喜，像是见到什么宝物一样，在自己告诉他这是用上好的野白狐的皮毛制成的时候，竟然哭了。害的自己连哄带劝的才叫他收下，只是亦如当时便说日后定是不会穿的。
“哎，亦如啊，你要是不想披着这件披肩就醒过来打我一拳吧。”殷雨杭叹气道。
男人搬了大的椅子放在窗台边，转身抱起穿戴好的亦如坐过去。窗子半开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大片的雪花被风吹进屋子，落在美人头上，肩上，在脸上慢慢融化。男人小心的替亦如拭去脸上的水渍。消瘦的脸有些冰，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男人知道现在若他本人醒着也绝对不会进屋的。
还记得入秋前的那一夜，亦如靠在自己身边小声说着现在最大的心愿，声音小得竟有些听不清楚。要不是自己再三追问，可能就是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吧。只要陪他一起看雪，只要自己给他最温暖的怀抱，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而已。
“亦如你看，外面已是白白一片了哦？真的很美是吧。”
男人紧紧地搂着怀中的人儿，有些无力的问道。“亦如，你到底要我拿你怎样？”窗外的寒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怀里却暖暖的。
……
……
……
“我说吧，今天一定要出去好好走走的，你看不只有热闹看，还下雪了呢？”叶昕萱一边推门一边嚷嚷道。
“诶？雨杭大哥？你这是……”叶昕萱有些好奇的跑到窗子边。“哇……！好美的人儿啊？扬大哥，这就是一直昏睡在床上的你说的雨杭哥哥的朋友？”
杨雨点点头，有些纳闷的看着殷雨杭。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心情抱着亦如看起雪来了？杨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少年便拽着他的袖子嚷起来。“扬哥哥给我讲讲美人儿的是吧？他这是怎么？怎么都过这么久了也没见他醒过来？”
杨雨轻笑一声回道：“昕萱，以后等亦如醒了之后可能不能叫他美人儿哦，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你叫他亦如哥哥就行，他比你大不了几岁。”
“哦。”少年点点头算是明白，转头又看向殷雨杭的方向。“可是他长得真的很美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呢？为什么不能叫他美人儿呢？”
杨雨皱皱眉头，这小鬼怎么突然话这么多起来。要是搁平时雨杭怕是早急了，可是今天……杨雨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窗边相拥的两人，转头对少年说道：“昕萱，你听好了美人儿这个称呼可是只有你雨杭哥哥才能叫的哦。”
杨雨亲昵的点点少年的额头。“哦！”少年轻应了一声。眼里的神采却有些异样，杨雨没多想便走到窗边两人身旁。
“怎么样？亦如好些了么？”像是问今天吃饭了么一样，已经成了杨雨每日必说的话。
“或许吧。”
殷雨杭最近似乎更成熟了些，自从离开京城之后的每一点变化，杨雨都看在眼里，这个男人比他初见时更加有魅力许多。
亦如啊，亦如，早点醒来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家雨杭等你醒来的时候会老多少倍。
第五十三章
“雨杭！雨杭！雨杭！！！”
殷雨杭刚进屋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亦如躺在床上双手无力的四下挥舞，嘴里还念着他的名字。
醒了？这是男人的第一想法，快步跑了过去。“亦如？你醒了？”男人焦急的询问却未得半点回答。床上的人依旧低声唤着男人的名字，只是手手臂被人按住不能自如的挥动。
这？男人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这么久以来这是亦如第一次说话，虽然是在做梦，但比之前确实好多了。
“杨雨！！！！！杨雨！！！！！！！”男人大声呼喊走在身后不远处的杨雨。
后者一听以为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了？怎么了？”杨雨大声嚷道。
“不是，杨雨你快来看看，亦如这是怎么了？你听他说话了。”男人手舞足蹈的叫道。
额，杨雨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人，亦如面色红润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脉象也平稳了些。是做梦了吧？不然怎么能在昏睡的时候说话呢？杨雨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之前听彦亦如说过，每次到晚上他都很难熬，尤其是做梦的时候。虽然杨雨不是很清楚也猜得出这梦绝对不是什么好梦，甚至有可能与亦如的秘密有关。可是眼下，这梦怕不是什么噩梦吧。
杨雨轻笑一声，转身搀起单膝跪在床边的男人。“起来吧，他又不是做什么噩梦，如果不出意外，傍晚时分怕是就能醒过来了吧。”
男人听杨雨这么一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突然呵呵的傻笑起来。“终于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是啊，等他一醒所有的事都会真相大白了。”杨雨暗道。
沉浸在喜悦中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异样的脸色。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在算计着什么，只可惜无人得知。
“太好了，亦如哥哥醒了的话我就可以陪他一起出去逛夜市了。每次和杨雨哥哥出去的时候哥哥老说亦如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只可惜……”少年眉头皱了一秒转而舒展开来，“这下好了，亦如哥哥没事了是么？”少年仰着白净的脸拽着殷雨杭的衣袖问道。
“嗯，没事了，谢谢昕萱这么关心亦如，他醒了看到你定是喜欢的。亦如心地很善良你们一定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殷雨杭抚弄的少年的头发柔声说道。
“像亦如哥哥和杨雨哥一样么？”少年继续问道。
“对、对、对！”杨雨在一边笑着回答。只是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杨雨也没多想。
“雨杭……”微弱的声音自床上响起。三个人同时回头，正看到彦亦如单手撑着床铺微微起身。
彦亦如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梦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起先自己被雨杭揽在怀里，突然男人起身走到另一个人身边，正在自己焦急呼喊的时候便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一醒来就看见最不想看见的场景。殷雨杭温柔的抚弄着一个少年的头发，后者眼里流淌着所谓爱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