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抠脚。”路鹤里迷迷糊糊道。
“紧急情况,半小时内到队里来。”
“是!”路鹤里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匆匆换了衣服就往楼下冲。谁知越急越出乱子,下楼一看,他的车胎竟然被扎了,整个右后轮瘪塌塌地软在地上。
明明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路鹤里正要百米冲刺出去打车,这时,江焕的车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身边。江焕探出一个脑袋,惊讶道:“路队,你车坏了呀?”
语气夸张到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在幸灾乐祸。路鹤里正在着急上火,看到江焕,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
江焕满脸诧异:“啊,我正要去警队,不会这么巧,你也要去警队吧?”
“少废话,开车!”路鹤里怒道。
这是他俩回到首都市之后,第一次近距离的独处。江焕勾起一边嘴角,踩下油门,越野SUV风驰电掣,十几分钟就到了警队。
老汪果然是同时叫他俩来开会的。
“今天叫你们来呢,是出现了一个紧急情况。”老汪捧着他的第N个新茶杯,沉痛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路鹤里伸直腿,瘫在沙发上。
“不能再坏了。”老汪用手指点了点路鹤里,对江焕使了个眼神,“小江,给我把他按住,省得惹事。”
江焕愣了愣,服从命令的本能习惯让他抬起一只手,还没按在路鹤里的肩膀上,就被路鹤里一把甩开:“卧槽,到底怎么了?”
老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顿了顿,才说:“一个小时前,阿璧越狱了。”
“什么?”路鹤里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是武装劫狱,基地判定阿璧是对社会有危害的危险分子,所以现在情况比较紧急。”老汪说。
“知道危险还把人给放跑?”路鹤里怒不可遏,拔腿就想往门外冲,“基地那帮人是不是吃白饭的?”
“路队。”江焕怕他闯祸,紧跟上去,从身后箍住他的两只胳膊。
“X你妈的,给我滚开!”路鹤里怒火中烧,一心想去找基地那帮混蛋算账,奋力地挣着,但是江焕死不松手。气晕了头的路鹤里,转身就是一拳。
“啪”地一声,这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江焕脸上,顿时三个人都愣了。
“哎哎哎,不动手啊!”眼看这俩人又得扭打起来,汪总队马上冲过来。他刚想亲自出手把这俩炸药包拉开,就见江焕不但没还手,反而上前一步,又面对面地抓住了路鹤里的胳膊,声音里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路队,你冷静点。”
路鹤里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江焕,好半天才说:「没事吧」。
“没事。”江焕扶着路鹤里的肩膀,把他按回沙发上,然后路鹤里居然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不动了。
我靠,真成好朋友了?老汪呆若木鸡。
“是这么回事。”老汪干咳一声,放缓了语气,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赔着笑给路鹤里解释,“这个阿璧不是受了枪伤么,在基地的看守所里伤势恶化,被带去医院做手术。结果手术刚做完,一群武装分子就把他劫走了。他们火力非常强,病房的门都被打穿了,所以这也不能全怪基地,是吧?”
路鹤里的胸口剧烈起伏:“人是我们出生入死抓回来的,他们一句话就要走了,要走了又看不住。半路被人劫了一次,老子是不是提醒过他们,阿璧肯定有逃狱的打算?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话不能这么说。”老汪连连摆手,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路鹤里冷笑一声:“怎么,常东炜现在不会还有脸说,让我们再把他抓回来吧?”
“小路,你不愧是咱们中央警队最优秀的人才,真是心思机敏,料事如神。”老汪诚恳地看着路鹤里,毫不吝啬地夸赞完,才讪讪地笑了一下,“搜捕犯罪嫌疑人是警队的特长,基地确实让咱配合军方把人抓回来,还指定了你和江焕参与行动,但是……要听他们指挥。”
“妈的,欺负谁呢?”路鹤里顿时火冒三丈,又跳了起来,向门口大步迈了两步,然后猛地回身,指着江焕的鼻子,“别拦我,不然还揍你!”
说完,路鹤里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踹开,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快快,拦住他。”老汪手忙脚乱地挥着手。
门口正好有俩警员经过,见状连忙追上去,但两个人都按不住暴怒的路鹤里,还差点被他给打了。中央警队的走廊里乱成一团,所有值班在岗的警员都从办公室跑了出来,一边大呼小叫,一边七手八脚地去拉他,你抓胳膊我拦腰,白晓晓干脆趴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路鹤里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推着拦他的人,外套拉链都被扯开了,整个中央警队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路队,路队!”江焕突然挤到人群最前面,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的肩膀。
“滚蛋!”路鹤里一胳膊肘捣在江焕肚子上。
“那就对不起了。”江焕突然把路鹤里的两条胳膊箍在胸前,一用力,腰腹一挺,直接把人从背后凌空抱了起来。
“X你妈,姓江的!”路鹤里恼怒交加,两腿胡乱蹬着,可是江焕比他高了大半头,轻轻松松就让路鹤里双脚离了地。如果对方是敌人,现在路鹤里有一百种方法下个死手把他搞残废,但对方是战友,身手还跟他不相上下,路鹤里手下收了几分力,就被他给牢牢制住。
江焕手臂青筋暴起,直接就这么抱着路鹤里,一转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然后脚向后一勾关上了门。
全中央警队的人都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啪嗒」一声,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
“我靠。”白晓晓第一个回过神来,扑过去上下狂转门把手,“江队你干什么!不许打我们老大!江队!”
然后就听里面「咚」地一声,仿佛什么人的背被重重地推到了门上。
白晓晓一滞,然后开始双手交替猛拍门板,在外面无能狂怒:“江队!江队!我们老大受伤了,你不能打他!”
其他人也慌张地围在门外,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劝着架:“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这扇门后,与外面紧张的气氛迥然不同。路鹤里被江焕按在门上,双手被他箍在头顶,呼吸混乱,眼神慌张,整个脸埋在江焕的脖颈处,脸和脸相距堪堪不到10厘米,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喷在自己的额头上。
唯一有点煞风景的,就是两人保持着一个无比暧昧黏糊、几乎马上就要亲到一起的姿势,却在互相怒目而视。
路鹤里哪能不知道江焕这架势绝对不是要打架,怕外面的人发现异样,又不敢用力反抗,只能压低声音:“姓江的,你干什么,这是警队!”
江焕用那双幽黑幽黑的眸子近距离盯着路鹤里,俯下头,用几不可闻的气音,在他耳边愠声道:“你冷静点。不然我亲你了。”
“你他妈疯了!”路鹤里刚暴怒出口,又惊慌失措地压低了声音,心脏无规律地咚咚狂跳,“姓江的,是你他妈该冷静点,你忘了咱们约法三章了?”
“没忘。我本来打算跟你井水不犯河水的。”江焕的脸色冷得像冰,眼里却在冒火,“但谁让你这么冲动?去基地找事,你不考虑后果吗?”
“草,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老子!”路鹤里怒道。
“答应我,不去基地找麻烦。”江焕把嘴唇凑过来,凶狠地低声威胁,“不然我就亲死你。”
“滚蛋!”
路鹤里怒喝着,身体开始扑腾,后背轻一下重一下地撞击着门板。
门外的人听到之后更着急了,以为他俩打得正凶,不停地在外面拍门,那声音堪堪就在路鹤里耳边震动,还有人在跑来跑去地喊保洁拿钥匙。
“别打啦!别打啦!”好多声音在外面叫喊着,脚步声纷乱。
两个马上就要亲到一起的大队长,就跟外面的人隔着一块门板的距离,口鼻挨在一起,呼出的气体彼此纠缠,一呼一吸间都流动着旖旎的气息。
“答应我,不然我不但亲你,我还打开门亲你。”江焕用膝盖顶住路鹤里乱踹的腿,愈发用力地压迫着他的肩膀,恶趣味满满地向门后的方向挑了个眉毛, “全队的人都在外面看着呢。”
“X你妈!”路鹤里浑身的血都往大脑冲去,“姓江的,你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
“就这几天的事。”江焕面不改色,“你就说,答不答应?”
虽然路鹤里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把门打开,但江焕已经示威般地低下头来,眼看就要亲上去,一怒之下还有可能把他嘴唇咬破……那他可就真的没脸出这个门见人了。
“答应答应答应。”路鹤里的死穴被拿捏住,慌了神,一下把头偏开,拼命躲过他的嘴唇,气息混乱,几乎压不住自己的音量,“赶紧给我起来。”
“说好了。”江焕动了动嘴唇,又威胁地凑近了一下,用磁性的低音哑声道,“你发誓,如果去基地找他们麻烦,就要被我亲一百下。”
“我发誓。”虎落平阳的路鹤里恨恨道,“我要是去基地,我他妈就是常东炜孙子。”
“亲一百下。”
“孙子!”
“亲一百下。”
“孙子!!”
“亲一百下。”
“X你妈!!”
面对暴怒炸毛的路鹤里,江焕一点也不怕,挑了挑眉毛,“你不说,那我现在就开始第一下了。”
路鹤里又开始扑棱,但江焕体格占优势,又抢了先机,他整个人被江焕扣住,怎么也挣不开。路鹤里瞎扑腾半天,最后只好放弃挣扎,恼羞成怒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说说。我要是去基地,就……”卡住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什么?”江焕不依不饶,追着路鹤里的眼睛紧盯不放。
“就、被、亲、一、百、下。”路鹤里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羞愤交加,一偏头避开江焕的视线,脸颊红得要滴血。
听了这话,江焕满脸怒气忽地散去,就像冰山消融,春花盛开,似乎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自顾自地低低笑:“被谁亲一百下。”
“傻、比、江、焕。”
“被江焕什么?”
“草,别得寸进尺!”路鹤里胳膊动弹不得,只好踮起脚,狠狠一口咬上了江焕的肩膀,恨不得生生给他撕下一块肉来。
江焕轻轻「嘶」了一声,也不躲,又开始低声笑:“打不过怎么还咬人呢?简直跟我家臭臭一样,属猫的么?”
路鹤里牙齿一顿,抬起头瞪着江焕,在双重心理打击之下,呆了足足半晌,简直要人生第一次被活活欺负哭。
“还躲我么,学长?”江焕把人欺负狠了,才凑近了,低声问。
路鹤里憋屈地瞪着他,不说话。江焕目光闪了闪,低声:“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机会,如果听你的就此放手,我才是常东炜孙子。”
“说什么胡话呢。”路鹤里被气得懵懵的,根本没反应过来。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妈的,好好一条傻狗,怎么突然变成狼狗了?
“好了好了。”江焕看他真要被惹急了,低低笑了一声,安抚般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姓江的你个王八犊子!”路鹤里的手刚被松开禁制,一拳就要挥上去。与此同时,门已经被钥匙从外面打开,看到路鹤里正要揍江焕,好几个人呼啦啦涌了上来,不顾一切地把他扑倒在地。
“别打啦!别打啦!”
路鹤里被好几个人拦腰抱住,动弹不得,简直是吃了个哑巴亏,悲愤地抬头瞪了一眼江焕。那个小兔崽子居然若无其事地站在窗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板着一张禁欲冰山脸,眼睛越过路鹤里的头顶看向门外,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一、百、下。”
“草!”路鹤里挣扎着怒骂,“姓江的,不弄死你,老子誓不为人!”
“还打呢?前几天还说是什么好朋友,果然扯淡。”汪总队站在人群最后面,踮起脚尖向里张望,不停比划着手,“不行就给我铐起来!”
“不用,汪队。路队答应我不会去基地了。”江焕加重了「答应我」三个字,然后面不改色地从路鹤里身边经过,“不好意思汪队,我先避避,路队已经对我起了杀心。”
你他妈心里还挺有数!路鹤里目欲喷火的瞪着他的背影。
江焕刚消失在楼梯口,警员们立刻炸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的天,江队是不是笑了?原来他的面部肌肉没有坏死,我还私下帮他咨询过整容专家呢。”
“我也看见了,他出门的时候笑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江队笑呢!”
“江队刚才肯定打赢了,大概是揍路队揍的很爽吧?不然怎么能笑成这样。”
“应该是,你看路队气的,耳朵都红了。”
“啊,路队好可怜,快去看看他受伤了没有。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直接叫丧葬车吧,老子想死。路鹤里欲哭无泪。
妈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子当时还不如从火车顶上跳下去摔成烂泥呢,怎么就被这个小兔崽子给拿捏住了。
妈蛋!
第56章 我想带你去吃最好吃的东西。
鸡飞狗跳了半天, 最后路鹤里被拷在了汪总队办公室的暖气管上,直到以警察的信仰再三保证,绝不会把江焕杀人灭口, 才被汪总队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