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池麟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想借此控制住元韶或者是她,那现在大可以直接出来将人制服住。可他在等什么,难道说,除了元韶的内丹,池麟还有其他的计划?
“你在想什么?”元韶扳过池锦念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池锦念目光澄澈,回答道:“我在想,是谁下得这个血契。”
闻言,元韶竟是轻松地笑了一下:“你不必急,明天一早就会有答案,那人会主动送上门来。”
池锦念疑惑地看向她,她顺势将人揽进怀里,捏起池锦念的掌心,把玩着对方如葱如玉般的指尖:“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别的事吧,比如,下次打算让我在哪取血什么的。”
池锦念用一个幽怨的眼神回头看元韶,怎么现在自己的用处就是按时按点取血的血包嘛!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不是想尊重你的意见嘛。”元韶安慰她,池锦念却根本不领情,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生气了?不理我了?”元韶见小徒弟气呼呼的模样,觉得很有意思,软糯的小姑娘,就连生气的时候也如此可人,让人忍不住想捏她的脸,把她揉成一团,紧紧抱进自己怀里。
谁知池锦念沉默半天,却没头没尾地指着自己的上臂:“这里行不行?”
原来不说话,是真的在选位置,元韶一时间来了逗弄她的兴致,于是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天这个位置我觉得挺好的,你不喜欢吗?不喜欢你的身子还一直抖,声音也跟着一起变了调——”
池锦念的耳后很是敏感,元韶每说一个字,温热的呼吸都直奔最紧张的位置去,再加上这话勾起的回忆,池锦念瞬间熟透了脸颊。
可她又避无可避,只得把脸埋进枕头,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元韶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打算就此放过对方:“别埋着脸,你出来,我不闹你了。”
见池锦念还窝在那,元韶只能用些特殊的招式,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要是再不转过来,我下回就在这次的另一侧取血!”
池锦念二话不说翻身转了过来,紧紧抱着元韶的手臂不放,将脸埋在人家的袖子上,也不说话,也不抬头。明明刚刚还在动,这会就像是睡着一般,双目紧闭。
倒是乖巧得紧。元韶也不打算强求,小徒弟就这么抱着自己睡,似乎也挺好的。
——
第二日一早,太阳刚露出一个头,桃苑的大门就被敲响,采月打着呵欠去开门,看见卫宏带着一堆人,手里纷纷拿着食盒,站在她们门口。
“您这是?”
“昨日元仙师不胜酒力,老爷特意吩咐不得怠慢,我是特意让人置了醒酒的汤,顺便来给元仙师和大小姐送早食。”卫宏说得声音极大,吵醒了屋里还在睡梦中的池锦念。
池锦念吓得嗖地一声坐起来,就听外面采月睡腔未醒回道:“这才寅时,正常不是卯时才传早食吗?大小姐和元仙师都还没醒呢!”
要的就是元韶没醒,卫宏一把推开采月,正巧采薇迎了出来,顺势将人往屋里引:“元仙师住这屋,您跟我来。”
“大小姐呢?”
“大小姐还在休息。”
卫宏回头,吩咐采月:“去看看大小姐醒了没有。”
她家少主何曾起来这么早过,纵使心里有疑问,可卫宏吩咐采月也不得不从,刚来到池锦念门口,不等敲门池锦念就直接从里侧把房门打开:“哟,这么早啊!”
她出来之时,不忘将门带上,没人看见她房里的情况——元韶还在床上。
池锦念看着自己庭院里乌央乌央的人,有些她见过,可大多数她都不认识,问道:“送早食吗?放这就行。采月,快把东西接下来。”
可卫宏哪肯轻易罢休:“大小姐有所不知,这解酒的汤药得趁热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说着,他就直奔元韶的房门,手一抬敲响门板:“元仙师,元仙师您在吗?”
敲了半天,不负众望地,没人应答。
采薇在一旁一脸的慌张:“元仙师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吧!”
卫宏闻言,吩咐手下:“来人,把门弄开。”
“你别……”不等池锦念说完,卫宏就拦住她:“大小姐不必担心,元仙师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就连采薇也跟着一起安慰她:“对啊大小姐,你不要担心。”
池锦念看向采薇的眼神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色彩。不等她多言,卫宏的手下就带人把门撞开。
顷刻之间,门板被几个壮汉弄成了碎片,在清晨的晨光里起了一层薄薄的烟。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众人看见,衣衫不整的卫冉从里面走了出来,发冠也歪了,衣襟也敞开了,他一手揉着自己的后脖颈,一手揉了揉眼睛,似乎还在混沌之中,看见卫宏喃喃叫了声:“爹。”
“怎么是你!”卫宏表现得一脸的震惊:“你怎么会在元仙师的屋里?”
“我……”卫冉也记不清了,他隐约记得,元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自己打破了碗划破手指,想要给她下蛊。记忆到这就戛然而止,他看看自己的指尖,凝固的血痕还在……所以这蛊是下成功了吗?
可当他对上卫宏的眼神,一瞬间就慌了起来,眼看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么多人在场,不论成没成功,他都得说成功。于是普通一声跪了下去:“爹,爹您不知道,昨晚元仙师,元仙师她……”
说着,卫冉竟委屈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接着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整理自己胸前的衣襟:“昨日元仙师不胜酒力,她主动让我给她送解酒的汤药,谁知刚我刚端了东西过来,一开门,她就把我扯了进去……”
屋内,地上确实躺着一滩破碎的瓷片,上面还带着深色印记。
卫冉继续说道:“她的身体好烫,嘴里一直说热,说要我帮她!然后,然后她就……”
后面的话,卫冉没有明说,不过单凭这些文字,也足够这些人脑补了。
果然在场众人听得是大惊失色,元韶强迫卫冉,这可是个好新闻,一个上修界之光,一个魔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若能编纂进自己的画本子或是段子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想到这,他们又同时看向池锦念,就看池锦念愣愣地站在一旁。双眼无神,抿着唇角,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昨日还携手同游,今日就……啧啧啧,果然人心隔肚皮,谁也摸不清谁的心思。这池锦念说来也可怜,自小失了娘亲,尊主又一直对她鲜少过问,两次动情,上次似乎也是看上一个上修界的,花了大价钱去追也没得到好结果,结果这次又……
正当众人以同情的目光看向池锦念时,旁边的殿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开门之人正是元韶。
众人还未来的及思考,元韶为什么会出现那,就见元韶唇角一弯,越过众人牵起池锦念的手:“这位公子想必是记错了吧,昨晚我一直都在我徒弟房里。”
“哦!”众人一时间兴奋起来。
卫宏瞪了他们一眼,随即语气也强硬起来:“元仙师,你对我儿做的事,难道还想抵赖不成?我儿至今尚未婚配,你这样的行径让他如何再娶妻?谁家姑娘愿意跟他?”
元韶听了这话也不急,问道:“那敢问,您是如何确定我昨夜与贵公子在一处?”
“那你如何证明你一直和大小姐在一处?”卫冉反驳道。
“我可以证明。”池锦念上前一步:“我师尊一直跟我在一起,一整夜都没有分开。”
“哦!!”众人惊呼,让卫冉一瞬间尴尬起来。
“你们俩是一伙的,当然做不得数了!”卫冉强词夺理道:“你能拿出别的证据吗?”
不等池锦念开口,元韶就上前一步:“我能。”
鹅黄色的褙子上,一只飞舞的蝴蝶旁边,一朵绽放的木棉花盛开在那里。这是池锦念身上没有的。
之后众人视线划向池锦念,发现她的脸颊上睡出了一记红印,仔细一看,正是元韶褙子上的木棉花。
看这印子……这是趴在人家胸口睡了一宿啊!
于是,当天魔界的街头巷尾,炸了。
拿到当日最新晨报的池麟,把东西摔在卫宏眼前:“你怎么办事的!”
第57章
清晨的第一缕朝霞,为大地带来一片金黄。窗子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仿若将昨日的阴霾一瞬间驱散开来。
苏庭希开门出来,正见庄蓉立在庭院里,手上拿着书一样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旁边小苏将头埋进它的饭盆里,抬起脸的时候胡须上还挂着一颗肉渣。
听见动静,庄蓉立即转过身来,两只手顺势拿到身后。
“早啊!”庄蓉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和天边的朝霞一样柔美,让人觉得暖意融融:“我已经给小苏做好饭了,你呢,你想吃什么?”
苏庭希一眼看出对方是有意在隐瞒什么:“你在藏什么?”
“没有,就是一些女孩看的东西,你们这些男生不会喜欢的。”
可庄蓉越是故作轻松,就越引起苏庭希的怀疑。
“你给小苏喂了什么?”
“哦,这个啊……”不等庄蓉说完,苏庭希瞅准时机,从另一侧,手臂一伸,正好夺出庄蓉藏在身后的东西。
是一个类似于画本子之类的东西,苏庭希仔细一瞧,上面的主角居然就是元韶和池锦念。
画面上,两个女子青丝纷飞,立于一片花海之上,她们的衣袂随着花海的波浪一起舞动,一个躲进另一个怀里,另一个顺势将对方的脸颊捧在手心,她们四目相对,鼻尖相抵,距离挨得极近,似乎下一刻就要吻在一起。
重要的是,她们都笑得很开心,似乎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花海和阳光,与对方的身影比起来,都显得黯然失色。
苏庭希握着书卷的手,终是缓缓垂了下去。
“你、你还好吗?”庄蓉看见,苏庭希的眼睛似乎被一阵暗影淹没,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态。小苏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失落,用爪子触碰苏庭希的小腿,摇着尾巴示意让对方陪自己玩。
良久,苏庭希才抬起了脸。
“她从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苏庭希喃喃说道,不过接下来他却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想待她好,让她开心。既然她和池锦念在一起会开心,那我愿意成全她。”
“我只是担心,担心她被人家骗。”
她这么认真,如果被骗,会很难过的吧。苏庭希想。
庄蓉闻言,正色道:“不会的,我相信念宝。”
苏庭希把手里的书卷还给庄蓉:“你倒是挺信任池锦念的。虽然此前历经种种危险,她都护着师尊,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在哪。看她的神态,不像是早就对师尊起了心思的样子。”
讲道理,除了魔族的身份外,池锦念对师尊的好,苏庭希也看到了。堂堂魔界少主,愿意跟着一个人,事事依着她,就连冬寒大会的头筹也不与师尊争夺,这的确感人至深。只是,他总觉得池锦念看向师尊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爱慕,似乎是紧张更多一些。
“感情这回事,谁又说得准呢?”庄蓉笑了一下:“再说,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爱慕之情,可以有钦佩,有同情,有内疚等等。没准,就是那么灵光一现,感情就悄悄变了质呢?”
——
另一边,池锦念被叫到池麟的跟前,卫宏立在一侧,卫冉跪在地上,在卫宏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蛊到底下成功没,池麟逼问卫冉,也没得出个结果来。现在他不光没完成任务,还有暴露了池麟的可能性。若是真的没成,池麟一怒,他哪会有好果子吃?
池麟见人过来,拍桌怒道:“池锦念,看看你干的好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池锦念撇了撇嘴:“你自己擅自加戏又不提前知会我,我哪知道你们还有这计划。”
此刻池锦念还是元韶身边的红人,池麟还用得到,没法直接和她撕破脸,于是故意换了个关心的口气问道:“念念,你告诉父王,昨晚你们两个在房里都做什么了?你有没有吃亏?”
“这……”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池锦念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磕磕绊绊地回答:“就睡了一宿,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比起池麟,卫宏更加激动:“不可能!”
他明明给元韶下了血契,不可能元韶安安稳稳度过一宿。
卫宏来到池锦念身边,围着她绕了一圈,嘴唇,耳垂,脖颈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又检查了池锦念的手腕和指尖,都没有破损的痕迹。
他看向池麟,摇了摇头。
血契是卫宏亲眼看着元韶喝下去的,唯一的解法就是以除本体之外的人血喂食。既然元韶今早能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而池锦念身上又都没有伤口,那么只能证明一点——昨晚卫冉的血契是成功的。
也就是说,是卫冉与元韶结下血契后,元韶喃喃转醒,又跑到了池锦念的房里。
这答案一出,卫宏和池麟一个眼神交换,二人脸上的表情立即和煦起来。
池麟的目的就是用卫冉控制元韶,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至于有没有给池锦念得到应有的教训,这都是次要的小事。
池锦念看着几人的神态纷纷有了起色,于是悄悄问道:“父王,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