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二人果然是有点猫腻。
这是卫冉第一次感情受挫,竟还是输给一个姑娘,他不服。他稍稍缓和了心态,又给元韶倒了一杯:“元仙师,平日里听大小姐对您的称赞,我还当时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就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看向元韶。他心想,自己都已经放下身段来奉承对方了,平日里可没哪个姑娘有这种殊荣。想来元韶一定会有所动容。
可元韶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剥了一粒葡萄,送入池锦念口中,随即还问人家:“甜吗?”
自己难得奉承人家一回,却被置之不理,卫冉尴尬地立在原地,面色僵硬。
卫宏见状,上前推开卫冉,随即示意身后的那些亲戚,众人见状,一股脑地全都涌过来,说是要和池锦念的师尊喝一杯。
“元仙师是吧,我是念念的二叔,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可得好好待她啊!”
“我是念念的三姑,哎哟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前几天仿佛还是个小团子,一转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还是元仙师教得好!”
“……”那些人一人一盏,纷纷来和元韶碰杯,嘴里念叨着各色说辞,可说到底都是要灌元韶的酒。
池锦念赶紧一个箭步拦在前面:“各位长辈,我师尊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喝太多酒,我来代替她喝吧。”说着,端起刚刚卫冉倒得那一杯,仰头就要喝下去。
卫宏见状,赶紧把酒杯抢过来:“大小姐,你自小就体弱,怎么能喝酒呢。”又回头看卫冉:“你不是替大小姐准备了果茶吗,还不快去拿过来。”
卫冉愣在原地,不过看向父亲看他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将自己桌上的茶壶端了过来。
此时池麟在一旁看着卫冉直点头,故意高声夸赞到:“卫冉这孩子,果然是个心细的,不错不错。”
这话瞬间点燃了元韶心里的小火苗。她的徒弟,当着她的面,怎么还需要别人来维护吗?
卫冉倒了一杯果茶,推到池锦念面前,可元韶却一把夺过杯子,举杯示意在场的一圈人:“对不起各位,我徒弟不让我喝酒,那我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周围人的不满意了,尤其是那个自称池锦念二叔的人,冷哼一声:“元仙师身为师尊,哪有被徒弟所管束的道理!我看,元仙师就是看不起我们,不想跟我们喝罢了!刚刚人家爹跟她喝,她就二话没说的喝了,果然是咱们这些亲戚不入人家的眼吧!”
元韶闻言,也不急,轻笑了一下:“首先,你们都是阿念的亲人,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没有看重谁或是轻视谁一说。其次,既然阿念唤你们一声长辈,她敬重诸位,我自然也会与众位以礼相待。最后,我们师门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师父一定要压着徒弟一说,我们只认理不认身份,阿念说得有道理,我自然是得听。这位叔父您是有什么意见吗?”
元韶话音一落,那位二叔悻悻地不再说话,还是卫宏开口打圆场:“哎哟,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争着么多呢?”
他拽出卫冉手里的茶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将茶壶的盖子轻轻扭了一下,随即又给元韶倒了一杯,劝和道:“元仙师对咱们大小姐好,诸位看了不是也高兴吗?”
“好了。”池麟打断下面一众人的交涉,又举起自己的杯子:“来来来,各自罚一杯!”
见元韶饮下那杯果茶,卫宏一个带着深意的眼神看向卫冉,卫冉立刻明白其中含义,会心一笑。可是专门给元韶准备的。
为了确保能够万无一失地完成池麟的任务,常年混迹于烟花场地的卫冉,最是知道如何该让姑娘服服帖帖,这可是他专门寻得上等货,无色无味力道无穷,名为血契。
毒发时浑身燥热,似万蚁啃咬。需要人血才能解除毒瘾,这人血不用多,一滴便可。不过特点是,第一次喂血后即为结契,从此每个月都要人血解毒。
很多姑娘被买家带走后不肯屈服,买主就会给姑娘施下这种血契。让姑娘从此离不开自己,只得任由他们处置。不过这东西毕竟上不得台面,只流行了一阵子,就被上修界列为禁品,很难再找到,这小小的一个可是花费了父子二人不少的功夫。
若是落入池锦念的口中,岂不是浪费?
众人归位,池麟假模假式询问二人:“元仙师怎么突然想着带念念回来了,你们不是刚刚参加过冬寒大会吗,听说北辰宫的星河长老受了伤,他如何了?”
“星河他已无大碍。”
“哦,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池麟装作一副安心下来的模样,转头又询问:“我听说下毒之人是鬼界的,你二人可是要去鬼城查看?”
星河受伤并不是什么秘密,池麟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他自告奋勇道:“你二人若是这样去,恐怕根本进不去鬼城,现在那边守卫森严,想要进去都要看通行证的。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与鬼城有生意往来,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但就是你们得在这等上几日,不妨今日就不要回去了,家里地方这么大,你们就住下吧。”
能让她们留下,元韶自然是愿意的,这样她去调查心里的事,就会更加得心应手。于是点头道好。
酒过三巡,元韶的头脑逐渐有了昏沉之意,池锦念见她脸颊愈加绯红,问她:“师尊,是不是那杯酒喝急了?”
元韶酒量不好,她是知道的,上次也就只有一杯,元韶扯着自己耍了好一阵,这次想来,又是不胜酒力。
“我扶你回去。”池锦念刚刚起身,池麟就喊住了她:“好容易回来一趟,就知道跟你师尊腻在一起,你的老父亲都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吗?”
“我……”不等池锦念说话,元韶就安慰她:“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
在她眼中,对方是阿念的父亲,若是自己一直缠着她不放,也会让阿念为难,那不妨就给小徒弟一个台阶。她俯身在池锦念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在场人就看见池锦念原本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起来,连带脖子都蒙上一层粉红色。
随即池锦念点点头,吩咐采月把元韶扶回去。
元韶离去后,池锦念看向池麟:“爹,你到底想干嘛啊!她现在又没有内丹,你这是做什么?”
池麟拍桌怒道:“做什么?这是你跟你爹说话的态度吗?池锦念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别以为你姓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激动之时,刚好碰翻了桌上的酒壶。
池锦念看着池麟激动的模样,不禁有些迟疑。池麟不说第一次说“即使她姓池也不得放肆”,她觉得在池麟这,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工具,有时候池锦念都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池麟的孩子。
池麟见池锦念不说话,也慢慢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毕竟池锦念现在还是元韶身边的人,还是要顺着些。
于是他吩咐屋里的其他人都出去,包括卫宏和卫冉也一并退下,周围只剩下父女二人后,才好声好气道:“没有我的通行证,你真当鬼城的大门会向你们大开?爹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提高你在元韶心里的分量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通行证给我们,非要我们在家待几天?”池锦念一脸的怀疑,斜眼乜池麟。
池麟道:“东西来得太随意,她怎么会领你的情?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池锦念撇撇嘴,没说话。
池麟看着池锦念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让你陪我这个老父亲待一会就这么困难?”
“没有。”池锦念坐了回去,把玩着桌上的酒杯,心不在焉。
宫人刚好送来新的酒壶,池麟自顾自倒了一杯,他看着池锦念,眼里有几分晃神:“念念你知道吗,其实为父很羡慕你。”
池锦念闻言,抬头看向池麟,池麟捏着酒杯,将酒一饮而尽,说道:“那时候,我只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从没有人对我好过。后来,我变得强大了,我以为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好像又什么都没得到。”
“父王。”池锦念问他:“我娘,她为什么会不在?”
说到这,池麟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当年鬼王修炼邪术走火入魔,鬼界大乱,厉鬼横行,我也随之前往鬼界,认识了一个人。我拿他当好兄弟,可他却因意志不坚定,让恶鬼入侵了神识,他一时混沌,祸害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你母亲。”
“你母亲是医者,是上修界的医修里医术最好的那个,施医赠药,对人总是挂着笑脸。她以为自己可以医好那个人,可是念念,毒蛇的心终究是捂不热的,只要他们苏醒过来,想的不是如何报恩,而是如何将毒液射-进你的身体,如何让你变成它腹中食物。”
“那个人叫什么?那个走火入魔的人,爹你还记得吗?”池锦念问。
“他没有名字,不过是游荡在上修界的一个散修,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池麟回答道。
“这样啊。”池锦念低下了头,转而又问了句:“爹,那你和娘是怎么认识的呢?”
按照池麟所言,母亲应当是早就与她相识,并且有了自己,才会在一个上修界的医修,为什么会和魔尊缠绕到一起,池锦念不明白。
池麟却没回答,只摆摆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池锦念见状,只得退下,可就在退出大殿之前,池麟却突然唤住她:“念念,你会帮忙复活你的娘亲的,对吗?”
不等池锦念回答,池麟又说道:“你不必现在急着回答我,为父不急于这一时。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
池锦念回到桃苑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院子里一盏灯都没有。池锦念唤了两声,只有采月出来迎她。
“大小姐。”采月福了福身子:“不胜酒力,回来就睡了。奴婢将她扶到偏殿去休息了。”
“这样啊。”看来元韶真的是喝多了,池锦念也吩咐采月退:“这没你的事了,你也先退下吧。”
池锦念在偏殿的门外,见里面黝黑的一片,唤了句师尊,可没人应答,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之时,突然门缝一开,她被一道力量带了进去。
借着月光,池锦念看见元韶满脸绯红,抓着她的手也不似平常那般凉,反而有些发烫。
“师尊,你怎么了?”池锦念抚上元韶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你不舒服吗?”
元韶眼神有几分涣散,她强撑着精神,问道:“那你喝那个茶水了吗?”
“什、什么人?”
她喝了小徒弟的茶水出现了问题,难道说那个人是冲小徒弟来的吗?
可是由不得她多想,她的神识就被另一个念头取代。此刻池锦念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自己,朱红的双唇好似饱满的樱桃,嫩得可以滴出水来。她拇指指腹摩挲过池锦念的唇角。自顾自地来了句:“一定很好吃……”
“什么?”
元韶二话不说,将人扛了起来,在黝黑的月色下,往池锦念的卧房走去。
作者有话说:
我就说,作为一个配角,卫冉如果不推一推感情线,那出现的有什么意义!
(这里因为念念还没有正式向师尊点头,师尊不会轻易迈出那一步,但终归是得获得一些好处,哈哈哈)
感谢在2022-05-30 22:56:16-2022-05-31 20: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生 1个;
第55章
月色一点一点升高,眼看苏庭希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了,庄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敲响他的房门。“苏师兄,你在吗?”
“有事?”屋里苏庭希的声音没什么精神:“我要睡了。”
睡什么睡,都已经在屋里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睡够吗?庄蓉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了苏庭希的房门。
这动作着实也让苏庭希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来的不仅有庄蓉,她手里还牵了一只狗。这狗看上去也就两三个月的大小,一身雪白的毛,尖尖的耳朵,一对眼睛又黑又亮,张开嘴的时候很像是在笑。
小狗有些怕生,看见苏庭希后,不敢靠近,反而躲在庄蓉身后,用脑门蹭着庄蓉的小腿。
“小苏,别怕,他不会咬你。”
“我没有怕。”
“哦,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庄蓉转身,将狗抱在怀里,素手安抚它的毛发:“小苏,你别紧张,他不会咬你的,你让他摸一摸,他会喜欢你的。”
苏庭希:……
他看着庄蓉:“所以你让这个狗随我姓?”
“哎哟,本来就是想放在你身边养,随你有什么不好?”庄蓉摆摆手:“你知道吗,小苏特别可怜,刚刚我在街角发现它,它似乎刚被一群恶犬给欺负了,一身的伤,我给它洗了澡,上了药,才给你带过来。你不要这么凶嘛,你看你吓到它了。”
这狗十分听庄蓉的话,看得出它心里不愿意,可还是一点一点蹭到苏庭希身边,用雪白的爪子触碰了一下苏庭希的衣角,示意对方蹲下身来。
苏庭希看见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不免也抬起手想摸一摸,可刚伸手过去,那小东西就一溜烟地躲回庄蓉身后。
果然,自己走到哪都是那个不受喜欢的,连狗都避着自己。苏庭希的神色又低落了几分,他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