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摸着肚子,感觉到那里的份量越发沉重了起来,“我今天已经吃过冰淇淋了,要常温的吧,谢谢。”
服务员,“好的,您请稍等。”
所有东西都拎好后,服务员又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过来,笑着道,“这是店里送给您和小宝宝的蛋糕,祝您品尝愉快。”
花团太开心了,他感觉自己走进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家店。
他高高兴兴走出门,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然后,他居然被抢了。
手里空落落的,刚买的披萨顿时消失不见,花团错愕地抬起头,却发现,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了,全然陌生的环境,而刚才的那家店,居然也不复存在。
花团焦虑害怕之际,突然,一个阴沉桀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往前走,回家去。”
第49章
忽然刮起阴风,背后似乎出现一只大手猛地推了花团一下,仿佛在逼他听从指令。
周边一个人也没有,马路上空空荡荡,阳光没有,燥热的晴天已经乌云密布,看不见光。
只有一个方向明暗交织,指着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路。
花团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害怕,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他只能靠自己。
花团不可能在做梦,突然出现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是他的幻觉,现在也有那些高科技手段,能够瞬息之间把人困在一个虚拟世界,让人永远出不来的。
花团靠近那些所谓的空置房屋,伸手去摸,指腹的触感其实与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花团轻轻吸了口气,突然握拳打在墙壁上。
墙被打穿了。
并非是离子分散的姿态,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凹陷来回应花团这一拳,等花团收回手,墙面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是幻觉。”花团笃定道。
他望眼四周,警惕地护着肚子,所幸脑子里还记得回家的大致路线,对比一看,竟然与自己脚下这条路重合。
看来刚才听见的那句话是对的,制造幻觉的这个人来意不明,但不一定想伤害他。
花团开始迈开脚步,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然而,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听见有人在吃东西,尖牙咬破一声脆响,然后咀嚼,牙齿摩擦,吞咽,整个过程无比清晰,就好像……吃东西的人就在他耳边。
可花团身边分明什么人也没有,这种阴森恐怖的声音,让他有点想哭了。
平生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场景,还是在他最脆弱,最不能受惊吓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花团连走路都不便,更遑论应对什么样的危险。
花团加快脚步,想着快点回家,只要回了家,一切就都好了。
路越来越狭窄,光越来越暗,花团按捺住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加紧步伐。
然后,他在转角处看见了一具尸体。
是一只兔子的尸体,被人开膛破肚,内脏全掏了出来,眼角嘴角都流着血,皮毛肮脏不堪,身下一摊腥红的血渍,又腥又臭。
花团猛地瞪大眼,身心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快步跑到一边,撑着墙痛苦呕吐。
他开始掩饰不住自己的害怕了,浑身抑制不住都在颤抖。
这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耳边低笑,“…害怕吗?”
花团毛骨惊悚,蓦地抬头,四周没有人,很黑,却一个影子也没有。
然后起风了。
从阴巷子里吹出来的冷风绕着花团,掀起他的衣服,弄乱他的头发,欺负他手无寸铁,调戏他。
“…怎么不跑?跑啊!”
那个声音又来了。
花团浑身发抖,泪水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似乎是嫌他走的慢,花团被猛地推了一下,这次他没站稳,直直地摔了下去。
膝盖骨在那一瞬发出巨响,像是骨头都碎了,疼得撕心裂肺。
花团一只手托着肚子,瘦削的背脊弓到一个夸张的程度,为了保护肚里的孩子,他整个人是直接跪下去的,膝盖疼到他忍不住落泪,耳朵里嗡嗡的,连动都无法动弹。
这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靴子。
花团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皮剧痛,他猛地被人抓住头发,被迫抬起头。
入眼是一张诡异的半张狐狸面具,下面那一半脸露出一个弧度异常的笑,森森尖锐白牙,再往上,是一双血红色的瞳孔,泛着诡异兴奋的光。
他阴森低笑道,“…抓到了,该怎么惩罚你呢?”
第50章
顾辰州合上文件,唇边冷淡吐出两个字,“散会。”
等人群走后,他独自坐在主位上,放松精神,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秘书方远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顾总。”
顾辰州抿了一口,道,“军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方远毕恭毕敬回复,“一切正常,这一阵子都是祁副帅在坐镇,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辰州放下咖啡杯,道,“其他?”
方远道,“刚才陶小公子打电话过来,问您要不要一起用晚餐,还有就是…上午有一位先生拨通了您的私人号码,他说,他是您的妻子。”
顾辰州微愣,随后皱眉道,“什么时候?”
方远道,“上午十点十二分左右。”
顾辰州,“他就没说什么事?”
方远低头道,“这位先生并不想让我转述……也没有其它留言。”
顾辰州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看着没有备注的那一串号码,正想打回去,但手指却在触碰到屏幕的那一刻,突然停下。
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无非是那些柴米油盐,最多再撒撒娇说一些肉麻的想他的话。
哼,黏人精。
见顾辰州眉宇舒缓放下手机,方远试探着开口,“顾总,您看陶小公子那边…”
顾辰州犹豫片刻,道,“应下吧,让他在老地方等我。”
他的时间金贵,没必要浪费在无聊的人,无聊的事情上,而只会依赖他的花团,就是最无聊的人。
傍晚顾辰州还有一个短会要开,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例行报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手背上,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一个电话铃声响了,整个会议室瞬间一片寂静。
一般开这种会是不允许带通讯设备的,以防止会议中断,然而,这个铃声的源头,来自顾辰州。
顾辰州有些后悔刚才把手机的免打扰模式重新打开了,他对台上演讲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自己则蹙起眉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喂?”
“请问是花团先生的丈夫吗?!这里是医院,您的爱人刚才受伤被送进急救室,因为惊吓过度,病人有早产的迹象……”
“嘟——”
电话被挂断,紧接着是猛地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直接被一脚踹开!
“顾…”方远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一向沉静自若的总裁像一道影子从他面前狂奔过去,顺带刮起一阵大风。
顾辰州讨厌花团,从恢复大量记忆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抗拒花团的接近,但是一听见花团出事,他居然会……害怕到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他曾经受过的所有屈辱,花团还没有一一偿还,现在他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可以出事!!
一路飙车到医院,顾辰州连车都没锁直接冲了进去。
失算了。
花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知道只有是狩月星人中的极少数贵族才拥有异能,而幻术,他曾在书上看到过,正是狩月星贵族——撒那斯塔氏,特有的异能。
从刚才他对这个幻境的判断来看,能拥有这么高级的幻术,困住他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撒那斯塔贵族,至少也应该达到了伯爵的级别,而堂堂伯爵贵族,怎么看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恶劣恐怖的男人挂上勾。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要被硬生生地扯下来了,脖子被迫后仰,露出一个柔软而脆弱的弧度,仿佛一掐即断。
事实上那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也真的这样做了。
他被掐得快要窒息,红着脸拼命挣扎,可他越挣扎,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笑得越是疯狂兴奋。
甚至,他的手摸上了花团鼓鼓的肚子,凑在花团耳边,森森道,“…小东西成型了啊。”
“不如,我帮你把他挖出来,你说好不好?哈哈哈哈……”
他尖锐的指甲刺下来时,花团猛地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气,整个人犹如刚从水底下捞出来的一样,被子都汗湿了。
花团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肚子,摸到高高隆起的一团,他那颗剧烈震动的心脏才没有从胸口蹦出来。
“…醒了?”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
花团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手心传来的温暖触觉却直白地告诉他,这不是梦,顾辰州不仅来了,还握着他的手。
见花团一副震惊无法回神的表情,顾辰州皱了皱眉,怕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医生,过来看……”
话没说完,他腰上被猛地一扑,终于像找到救命稻草的omega死命抱着他,放声大哭。
他哭得无比绝望委屈,像是要把死里逃生的惊恐一次性表达个够,浑身都在颤抖,滚烫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顾辰州腹部的黑色衬衣。
顾辰州无论失忆前后,恐怕都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景,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他皱眉,欲言又止,安抚的手停在花团背后,犹豫着要不要落下。
最后是看见了花团脖子上的痕迹,五道很深很深的紫红色掐痕,看得出来花团当时到底是面对着怎样的危险,而那个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如果得逞,那就是一尸两命。
顾辰州的手终于不再犹豫,他轻轻拍花团的背,动作略有些笨拙,甚至他开始尝试释放一些自己的信息素,淡淡的酒香在病房内蔓延。
得到安慰的花团从他怀里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泪眼汪汪的,但总算能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阿顾,我被人…欺负了……”
他被欺负了,他可怜巴巴地告诉他的alpha。
顾辰州的心脏抽了抽,他看着花团满脸泪痕的可怜模样,不由自主地伸手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人找出来,给你出气。”
顾辰州的话成功让花团哭得更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顾辰州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居然让人哭成这样,他的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
“别哭…”顾辰州皱着眉哄,“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
第51章
花团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想止住哭却抑制不住地哽咽,“…我打电话…你都不接我、的,别人都有自己的alpha陪,就、就我没有……”
“我在忙,”顾辰州有点受不了花团这副软绵绵的委屈样子,拍着他的背皱眉道,“知道了,我会让秘书注意,以后你打电话过来我接。”
好不容易把人哄着睡下,顾辰州疲倦地松了一口气,怎么感觉哄人比工作还累。
不过他没忘了正事。
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附近他的omega被人袭击,歹匪也有够不怕死的了,他要亲自调查这件事。
正准备起身,却发现他的手被花团握着还没放开,他这一动,刚睡下的人呜咽一声,有了醒来的征兆。
顾辰州身体一僵,盯着花团的脸没有再动。
所幸花团太过困倦,只是猫儿似的呜咽了几声,把顾辰州的手臂抱得紧了紧,又睡着了。
他的眼眶周围都泛着一圈红肿,睫毛轻颤,上面还挂着水汽,他的呼吸声很轻,气息打在手腕上温温软软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
顾辰州怀疑,当初那个失忆的自己就是被这样一张脸给勾了魂的。
他重新抽开凳子在病床旁边坐下,一边打开手机查看手下发给自己的调查结果。
视频里,是花团孤单的身影。
烈日炎炎之下,他挺着孕肚,小跑进医院附近的便利店,局促地站在冰柜面前,挑了许久,才选了一只小甜筒。
他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一点开心,很珍惜地舔着手里的雪糕往前走。
或许是肚子饿了,花团明明走过了一家披萨店,却还是折了回去。
紧接着就是最怪异的时候,只见花团手里拎着披萨出来,他的表情突然凝滞,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往前走,走到马路中央,他突然开始挣扎,表情狰狞,手舞足蹈,似乎在与什么做争斗,到最后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整张脸通红,感觉快要窒息。
然后那道怪力撤走,花团两眼一翻倒地。
整个过程只有花团一个人自导自演,周围的路人更加奇怪,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举动一般,无视他,甚至无视他的求救直接从他身边路过,仿佛花团跟他们之间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屏障,一直到花团倒地,这道屏障才像是突然撤消,路人惊愕,纷纷把受伤昏迷的花团送进医院。
顾辰州的眉宇已经皱到不能再深,他把视频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放下手机,转而轻轻掀开了花团的被子。
这个小家伙连睡着都是蜷缩着保护自己的姿势,一只手紧紧缠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护着肚子,好似这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