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些事物作证,迦岚甚至都会觉得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个虫。
他叹了一口气。
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下楼,谢璟正按照菜谱给他做了顿午餐。
色香味都挺正常的,迦岚也不想拂了谢璟的心意,虽然谢璟的饭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勉强能吃而已。
只是,当他送了一筷子菜入口的时候。
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味道从舌尖传开来,“谁教你的?”迦岚放下碗筷,神色严肃的看着谢璟,心脏因为紧张而跳动地格外快。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东西。
谢璟咽下米饭,含糊说:“我看菜谱做的啊。怎么了?”
“谁给你的菜谱?”
谢璟在心里吐槽,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出逃的小情虫嘛。但好歹答应了塞因不暴露他的,谢璟还是弥补解释说:“就是光网上最近很流行的菜谱,你自己看。”
说着,谢璟就要拿出终端证明给迦岚看。
“算了。”迦岚拦下了谢璟,“可能都是巧合。”他默默地吃完了谢璟给他做的午餐。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迦岚坐在庭院里,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总觉得,他要找的那个虫,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从未离开过。
*
关于肖蒙的审判并没有谢璟想得那么简单,先是议会的阻拦,后来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说是肖蒙和帝国的关系匪浅。
这些不用旁的虫说,谢璟也知道。光是从银狮号搜出来的和帝国勾结的资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这也很好的解释了肖蒙这些年兜售的违禁品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按照目前帝国皇帝的做事风格,他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和肖蒙这个在四年前失去了大半能量的半残废星盗联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谢璟想不明白,肖蒙的嘴又不是那么好开的。
距离追捕肖蒙大概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议会那边关于他的裁决还没落下来,谢璟现在还得继续替联邦卖命,他一边说着自己是苦命人,一边却是接通了一个陌生号码的通讯。
不知道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面的情绪很是紧张,他飞速地说着:“谢璟,他不应该是个蛋吗?为什么会乱动?”
谢璟摁住暴走的情绪,好声好气地告诉对面的虫:“因为他是活的,活的就会动,而且在出来之前,他还不是个蛋!塞因,你清醒一点。”
对面沉默了一会,说:“行吧,下次有情况再找你。”
但愿下次是直接说要生了再来找他,这样他就可以解脱了。
“诶,等等,你最近没见到迦岚吗?”
“......没有。他没有来过这儿。”
谢璟又和塞因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开始处理焦头烂额的一堆破事。
上次路斐将银狮号拖回来之后,他们的确在银狮号上发现了炸弹,威力和肖蒙说得一样,是能够炸毁两艘星舰的程度。
要是当时他们当时执意损毁银狮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那几只侥幸迦岚的精神风暴中活下来的虫,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精神损伤,呆呆傻傻半天才能吐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肖蒙身上。谢璟叹了一口气,真想辞职啊,让那些议会的老虫们随便选个虫来当这个元帅好了。
“元帅,防线那边收到消息,说是有帝国的军舰试图进入联邦。”来虫急切地说着,都顾不上通报了。
匆忙的一则消息完全打乱了谢璟的计划。
而在塞因结束了和谢璟的通话后,他最近一直待着的地方出现了陌生的动静。
挂在门口的风铃晃动了几下,说明是有虫进来了。
塞因擦擦手,想要去看看是谁到访。
他穿过悠长的、弥漫着花香的过道,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来虫的模样,但是遮挡不住馥郁的玫瑰香气。
这是在这座透明花房里都无法忽略的香气。
塞因脸微微泛红,他顾不上其他,想着迦岚能够赶紧出去,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好像就是往他这儿来的。
没办法,塞因只好顺手拿起水壶,当做是来照看花房的花匠。
迦岚打量了一圈他的小花房,马上就要入夏了,他记得他之前栽种的玫瑰种应该就要开花了,于是抽空过来看一眼。
他最近昏睡的时间还是很长,清醒的时候也都是在配合着议会和军方做决策,属于自己的时间还是太少。
白色围栏的花圃中,属于他的白玫瑰已经有含苞的迹象,上头新鲜的露珠说明才它们才被浇灌过。
迦岚弯腰碰了碰它们,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只是——
他再次感受到了来源于自己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这花房里,还有一个虫?
他起身,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背对着迦岚的那虫身形一僵,怪声怪气地说道:“我是被雇来照看这些花的。”
迦岚看了眼上头的全自动温控和检测系统,眉头却是蹙的更深。
这只虫在说谎。
“要是没事的话,我一会还有给它们施肥。”离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迦岚故意嗯了一声,就是想看这个虫耍什么心眼,那虫听了他的话之后连带着送了一口气,正打算快步离开的时候,却被迦岚抓住了。
迦岚从背后凑近,说道:“你是个花匠,手脚怎么会那么干净一丝尘土都不沾染?”
久违的玫瑰香充斥在塞因的鼻尖,塞因的眼眶不由地泛起绯红,连呼吸都开始不受控制。
“你耳朵红什么?”迦岚想要转到塞因面前,但两虫好像是在转圈圈那样,自己往东,那虫就往西,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迦岚轻哼了一声,释放了一丝精神力拦住了塞因的去路。
“你、你怎么会在这。”
塞因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笑笑回避着迦岚的视线:“找了份糊口的工作。”
但实际上。
因为他离不开迦岚的气味,但是又不好去找迦岚,只能待在拥有着和迦岚气味相仿的玫瑰花房里,不然他的妊娠反应能要掉他的半条命。
他现在还是挺惜命的。
迦岚狐疑地看着他,过后却是舒了一口气,想,果然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特意找来这里,肯定就是故意的。
而且刚才耳朵还红了。
那之前谢璟还和他说走了,现在还不是回来了。
迦岚的嘴角浮现出了半抹未曾察觉到的笑意,他故作矜持地咳了两声问:“谁让你来的?”
“那我走?”
“我还没同意呢!”迦岚忿忿地说道,而后迟疑了一会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迦岚走近。
塞因退后。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要矜持。
塞因:呵呵——
十二(矜持地走近)。
塞因:害怕地离开。
谢璟:和我没关系。
(哪里不一样了,嘻嘻。)
肖蒙的结局可能不是大家想的那种,但对于他来说应该是生不如死的那种,这一点别担心。
第72章
迦岚对塞因的这个举动打从心底里感觉了到了一丝不满、甚至还有悲伤。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迦岚的心口微微泛堵。
他看向塞因, 塞因还是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穿着宽大的外套,明明快要到夏天了, 可还是穿得十分厚实,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塞因的脖间滑落了稀薄的汗水。
都那么热了,干嘛不脱掉。迦岚微微蹙着眉。
而且...上次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还特意调制了自己的气味,不就是想让自己注意到他吗, 现在活生生的一个虫站在他面前了, 怎么又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哦对, 迦岚记起来,自己上次在医院里说不喜欢他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受挫了,这么看来,塞因对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没有那么深嘛。
迦岚想着, 脸色也越来越黑。
几乎所有都说他和自己的关系匪浅,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这个雌虫,身上带着他的味道。说着离开,实际上却藏在只有他才会来的地方, 还瞒过了谢璟...迦岚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欲擒故纵吗?
想到这儿的迦岚才感觉胸口瘀滞的那个股气消散了一些,他扬起下颌缓步走到塞因的身边。
而塞因因为迦岚故意释放出的那一丝精神力更是无处可逃, 脑门上冒出的冷汗都快浸透了他的衣领了。他看着迦岚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心里更是着急。
可在迦岚看来, 面前的雌虫正在因为他的主动而兴奋到战栗。
要是塞因能够看见迦岚的精神触角的话,一定会吃惊它此刻的欢呼雀跃, 可两虫谁也看不见, 互相都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面面相觑。
迦岚离塞因越近, 胸口那块跳动的声音便在耳边吵得越厉害。
——噗通
——噗通。
而那股从医院里就萦绕在鼻尖的香气也越是浓烈, 只是比一开始好像是要淡了一些,迦岚不悦地凝起眸子。
这绝对不是花房玫瑰会让虫沾染上的味道,白玫瑰的香味算不上浓烈,但也绝对不至于冷冽清淡和他自己的味道如出一辙。
旁的虫闻不出来,他自己还会不知道吗?这个雌虫身上的味道绝对来自他。
关系匪浅?
匪浅到什么地步呢?
按照他们的说法...难道是深入交流了不成。
可他明明都有喜欢的虫了,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勾引吗?
这个想法顿时在迦岚的脑海了冒了出来,连带着他的脸颊都被烧的通红。
他将视线挪到别处,试图转移自己对塞因的注意,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落在了塞因身上。
是不是胖了一点?
还白了一点?
“小殿下,您要是没有事的话,我还要准备施肥的材料。”塞因忍着因为迦岚到来而逐渐飙升的雄虫气味浓度带来的副作用,嘴角即将溢出的**被他咬着牙咽了回去,耳根的粉红却迟迟未曾退却。
小殿下。
迦岚听着有些吃味。
干嘛那么生分。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谁让你来这的,你来这又有什么目的。”他扬起下颌,像个高傲的小孔雀,开着他漂亮的羽毛,还故意增加了一点点气势压迫着塞因。
俯身低头间,迦岚垂眸盯着塞因觉得塞因的眼睛似曾相识。
都是一望无际的蓝。
和他记忆中的那只虫几乎是一模一样。
本来昂起来的精神触角不由萎靡了下去。
咕咚。
塞因喉头滑动,迦岚的气息实在太浓烈了,本来就亟需雄虫安抚的他,此时刻意的靠近也就有迹可循。可太久没有接触过迦岚的塞因,对于迦岚的渴望是他难以想象的。
身体的躁动弄得塞因只要轻轻一碰,仿佛就能淌出许多水来。
“都、都说了,找份工作。”塞因转过头去,不愿再看迦岚。只是鼻头幽幽的香气仿佛是传遍了身体各处,引得他无所适从,连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看上去反倒是令虫怀疑。
“哼,谢璟那时候还说你走了,没想到——”迦岚收住了即将脱口的话,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干嘛那么在意这个雌虫啊。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抱胸颔首之间,塞因又躲得他远远地。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之前不是还说喜欢他的吗?
迦岚的心情陡然就低落了下来。
和迦岚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的塞因这才舒了一口气,但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湿哒哒的黏在他皮肤上,很不舒服。
而迦岚看到塞因脸上露出的真心笑容的时候,心情更加复杂。难道他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嘛?这样想来,似乎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他又看向塞因,他好像真的认真地准备给花施肥。
但是动作明显就很不熟练,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连他都不如呢。
这算什么?
欺负他吗?
迦岚越想越生气,脸都要气成一个河豚了。
他偏要看看塞因打算使什么招。
塞因按照上一任老花匠留给他的配方调好了营养土,正打算给那些不应该出现在联邦的白玫瑰施肥的时候,才发现,迦岚居然没有离开。
他安静地坐在紫藤花架围成的小休息亭中,支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塞因的动作,眼中玩味的意思就好像在说:我看你怎么骗我。
塞因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便缓缓弯下腰一抔土一抔土给那些即将开放的玫瑰花朵儿施肥。水珠缓缓地从那些花瓣边缘滚落,洛在了泥土之中。塞因的动作很慢,一方面是因为不够娴熟,更多的还是因为迦岚的视线太过于明显,连连失误了许多。
果然,在他又一次扭断了花枝之后,迦岚果然哼了一声。
他心疼地看向那些折断了的花朵儿,他好不容易托谢璟弄来的花种啊...这可是要种给、种给...
一个名字即将出现在脑海中,可随即就如同沙滩上的用树枝刻画的字迹那样,被海水磨平了。
最后留在迦岚脑中的,只剩下了塞因二字。
“你明明不会种花。”迦岚说道,悠悠地走到了塞因身边,“我已经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你怎么还要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