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伊尔夫妇在祝长安的刀碰到床下的东西的刹那,立刻放弃了和鹿佰等人交战,转而直奔祝长安过去。
仆从们不顾身上伤势,飞身抵挡。
鹿佰见祝长安发现了端倪,便抬手扔去一个瓦罐砸在床铺上,顷刻间腐蚀了床铺,留下一个大洞。
嘻嘻的笑声飞入耳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蹭得一下从床上的破洞中窜出,跳到了床脚。
人皮娃娃咧着狰狞的笑容,对着祝长安和鹿佰做出一个嘲讽的动作,随后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速度极快。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嘻嘻嘻……”
挑衅一般的话语传入他们耳中,激起心神的震动。
祝长安冷眼一瞥,起身起脚踏在没有被破坏掉的床沿上,借力一蹬,手上的横刀被他甩手,趁着古德伊尔举起斧头要劈向祝长安的时候,扎进他的胸膛。
刀尖将古德伊尔的胸口洞穿,刺目的鲜血顺着刀尖滴答坠落。
“围住它。”
祝长安调走两个仆从,派去追身影矫健的娃娃,已然不顾碍事的古德伊尔夫妇。
鹿佰应允,但为了多争取一些时间,几乎是手中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往古德伊尔夫妇身上扔去瓦罐。
祝长安踩着插//古德伊尔胸膛的横刀刀柄,飞身站在古德伊尔双肩上,一个弯腰将横刀抽出,一扬一落便砍下了古德伊尔举着斧子的右臂。
他目光如电,看着仆从和鹿佰即将把娃娃逼到墙角,从古德伊尔的肩膀纵身一跃,反手丢出手中的横刀,直直地钉在墙中。
锋利的刀刃拦住了娃娃的前路,后路和侧面皆被鹿佰等人堵死。
手执短匕的短发仆从快狠准一刀割下娃娃的头颅。
而祝长安则因为飞抛的动作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古德伊尔夫人的面前。
尽管没有头颅,她依旧能捕捉到祝长安的位置,抬起利爪对准祝长安的后背便是一记狠厉的袭击。
娃娃头身分离,扭曲腐烂的头颅唱完最后一遍没有结尾的歌后化作飞灰。
眼前的世界蓦地破碎,展露出真实的模样。
一直在海蒂房间苦寻线索的宗霄三人听见了破碎声,循声望去。
宗霄一抬眸便看见了从半空中摔落的祝长安,瞳孔紧缩。
几乎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一个飞扑将身子垫在了祝长安身下,紧紧抱住祝长安。
触及祝长安的后背,手心一片湿润和起伏不平的伤口。
“温梦羊。”
宗霄扭头看向还在惊愕之中的温梦羊,低哑的声音掺杂着风雨欲来的凛冽。
一连两次在副本中受重伤,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宗霄觉得自己过于听话了,才会让长安置于危险的境地。
“以后不管你去哪,我都要一步不落地跟着。”
祝长安半合着眼,意识混沌,游离在虚幻难辨的幻觉中。
他的伤势过重,精神值差点跌破疯魔的阈值。
“先给他喂一剂精神缓和剂下去。”
鹿佰见祝长安对外界情况没有反应,拧着眉立刻拿着药剂给祝长安灌了下去。
宗霄已经快要疯了,万一祝长安再精神失常,他们剩下这些人,还不够这两个疯子造的。
温梦羊催动技能,却也还是留下了一点伤口。
“你先带他回房间吧,剩下的伤口要等技能冷却以后才能治好。我给他止住血。”
鹿佰替祝长安处理好剩下的伤口,让宗霄抱回了房间。
“队长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纪云琥蹙眉看着宗霄离去的背影,扭头问鹿佰。
鹿佰是他们四个里受伤最轻的,除了他用毒料理远程攻击以外,祝长安和他的仆从一直有在护着他。
“这次的怪有点难缠。”
鹿佰对比自己和祝长安的战斗力,顿时发现自己比祝长安大了十来岁,却远不及对方那么果敢利落,还带着几分不忍动手和犹豫。
“还剩最后一层,希望真实世界没有什么棘手的怪要应付。”
鹿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今天好短小,明天我努力长一点!哦应该是今天!
第47章 女孩、娃娃、妈妈(十)
你们想死吗
缥缈的鸡鸣声刺破长夜的宁静, 将初升的太阳唤醒,悄然移至半空中。
祝长安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宗霄泛红的双目和憔悴的面容。
“长安, 你醒了。”
宗霄凑前询问,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
祝长安坐起身,后背剜心的痛疼已经消失了,但依旧给祝长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从他死后进入游戏, 就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喝点水。”
宗霄端了杯水, 小心地喂给祝长安。
祝长安喝了两口,视线瞥过窗外,见天色大亮, 隐隐能见到日光洒下的金辉。
“什么时候了?”
“八//九点。”
从大雨到阴霾再到日出,越是逼近真实世界, 屋外的天色也跟着改变了,如果祝长安的推断没错的话,这里就是真实世界了。
“你们找到出口了吗?”
祝长安起身下床,站在窗前往下望,见到粗壮的樱花树依旧茂密, 微风吹拂纷扬着粉嫩的花瓣。
“还不确定, 鹿佰他们检查了旅馆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异常的出入口。”
宗霄见着祝长安的身姿挺拔, 却略显单薄,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祝长安站在悬崖峭壁之上, 离万丈深渊只有半步的距离, 冷风冽冽衬得祝长安满身的孤寂。
“有出门看看吗?”
祝长安转身准备下楼, 却见宗霄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愣神, 扬眉问道:“你想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宗霄回过神来, 闷闷地说:“你好看。”
“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虚妄的话了?”
祝长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推门下楼。
“旅馆的大门上了锁,鹿佰他们检查了一圈后怀疑大门就是任务中的出口。”
宗霄暗自懊恼自己怎么白日发梦了,连带着嘴巴说话也不过大脑就说出来了,只好岔开话题。
“上锁了?”
“嗯。古德伊尔夫妇的说辞是外面镇上起了传染病,他们担心孩子乱跑出门染了病,所以把门锁起来了。”
祝长安下楼,垂眸便看见了聚在楼下的一众人。
除了和玩家闲聊的古德伊尔夫妇以外,他们的身边还粘着两个小孩子。
一个是海蒂,另一个就是已经身死的西塞莉。
她们两人欢声笑语地围在古德伊尔夫妇的膝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你醒了?听你的朋友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意炖了菌汤,你过来尝尝吧。”
古德伊尔夫人伸手招呼祝长安下楠\枫来喝汤,语气温柔,笑靥如花。
祝长安的目光停留在西塞莉身上,对方似乎对他也很好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西塞莉的瞳仁很大,眸色极深,一眼看过去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个人皮娃娃的眼睛。
鹿佰起身带着祝长安和宗霄坐到远离古德伊尔一家人的小沙发上。
“刚才我们又问了一圈,古德伊尔夫人这次说我们是前两天住进来的。并且我有试探性地提起娃娃,但海蒂或者西塞莉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对娃娃失去了兴趣。”
鹿佰说着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低头说:“但我觉得西塞莉有点可疑。她是最晚出现的人物,又正好是歌谣中从未露面的姐姐角色,古德伊尔作为凶手,古德伊尔夫人和海蒂是受害人,第二个世界里虽然说了西塞莉死了,但并没有解释她的具体死因。”
他们的交流因为古德伊尔夫人的靠近而暂时中断了一会儿,等他们互相客套了几句眼神示意纪云琥支走对方后又接着讨论。
“而且第二个世界古德伊尔夫妇都很友善,昨晚攻击我们也是在娃娃的控制下,所以西塞莉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娃娃的真身。”
在很多关于娃娃的恐怖电影中,都将娃娃害人的原因归结于有恶灵附身。
鹿佰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西塞莉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这首歌谣,也是被附身的西塞莉写的。”
在鹿佰的还原下,西塞莉是被娃娃里的恶灵附身了,然后写下了这首歌谣,并且唱给了古德伊尔夫妇听,并影响了他们,才会在晚上行凶。
“西塞莉既然被娃娃的恶灵附身,那为什么会死?”
鹿佰卡壳。这一点所能证明的线索太少,他们连推断也难做到。
祝长安回想着昨日古德伊尔夫人听到歌谣的反应,发觉一件细微的小事。
他彩色的冷眸像是在白雪地中散落的宝石,明艳又冷冽。
“昨天古德伊尔夫人脸色大变是因为海蒂的话。她并没有对海蒂的娃娃有任何反应,说明西塞莉对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身边没有娃娃。那她又会是从哪里听来的歌词呢?”
祝长安透着冷意的眸子抬起,目光落在玩拍手游戏的海蒂和西塞莉身上。
西塞莉乖巧温柔,声音和昨日在走廊上叫妈妈的娃娃声音如出一辙。
海蒂手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当即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己的手哭起来喊疼。
古德伊尔夫妇立刻心疼地把海蒂抱在怀里,对着被撞疼的手背轻轻地吹气。
“海蒂漂亮又娇气,就像娃娃公主一样。”
西塞莉站到一旁,笑着打趣海蒂。
海蒂闻言嘟着嘴巴,“当然啦,我是最可爱的海蒂公主。”
“你们有去过西塞莉的房间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祝长安扭头问鹿佰。
对方摇头,“他们的房间都锁了门,我们不会撬锁,宗霄在照顾你,所以是打算等你醒了之后再说的。”
祝长安叫上宗霄站起身上楼,走前嘱咐鹿佰,让古德伊尔一家人尽量别上楼。
两人上楼后直接去了西塞莉的房间,宗霄技艺越发娴熟,不到十秒的功夫就用银丝利落地打开了房门。
见过了海蒂的房间,此刻去看西塞莉的房间就顿觉简单朴素了。
祝长安走到窗前的书桌边进行搜寻,但他想找的东西很快被宗霄从西塞莉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样。
那是一个木头刻的娃娃,粗糙的半成品,只有一个轮廓,但在娃娃的心脏部位,用小刀重重地刻下了海蒂的名字。
“西塞莉应该不喜欢海蒂吧……”
“不。她是对所有人都恨之入骨。”
祝长安从书桌的桌垫下发现了一张写在纯黑色卡纸上的一首完整版的歌词。
最后一段歌词也基本和昨天晚上遭遇的差不多。
整首歌黑暗诡异,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孩子的笔下。
歌中具有代指意义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没有一个得到了善终,要么成了变态杀人犯,要么则是惨死。
可见写下这首歌谣的西塞莉有多么恨自己的妹妹和父母。
祝长安看着屋里的布置对比起海蒂的来说算得上简陋,轻声道:“过分的偏爱,即使是亲生儿女也会心生怨怼。”
“这个木头娃娃的大小和姿势,和樱花树下那个人皮娃娃基本一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所以那个娃娃身上的人皮,其实是海蒂的?可它的声音却像西塞莉……”
宗霄有些费解,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成了悖论。
海蒂还活着,怎么可能从樱花树下挖出用她的人皮做成了娃娃。
“你忘了我们经历的前两个纬度都是虚假的?所以完全按照了歌谣的内容进行的剧情。”
祝长安的话让宗霄反应过来,“那西塞莉无疑就是这次的boss了,只要解决了她……”
宗霄说着说着却突然起了不对劲的预感。
“恐怕是恰恰相反。”
祝长安捏着卡纸,白皙如葱段般的修长手指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加的白了。
他低垂着眼眸,“我们进入副本虽然是在最底层的纬度,但正常顺序应该按照歌词顺序来走,而昨天纬度里有一点是不在歌词里的。”
“歌词里没有提到西塞莉,但昨天的纬度有西塞莉的照片,房间,只是西塞莉在那个纬度已经死了。”
“所以如果西塞莉的死亡就是进入也歌词纬度世界的关键的话……”
“那我们非但不能杀死西塞莉,还要保证西塞莉活得好好的。再回到歌词里的纬度世界,系统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机会了。”
宗霄闻言神色一凝,“但我们不知道西塞莉死因是什么,实在是被动。”
说到这里,宗霄有了一个主意,“西塞莉的死无非就是她的家人造成的,除非她是自杀,我们把他们关在单独的房间,避免西塞莉死亡怎么样?”
祝长安摇头,轻笑一声,“太保守的做法了。况且我们不知道西塞莉哪天死,难道要天天在这里耗下去吗?”
他指尖用力,眼中冷光一闪,“直接破门,既然大门的最有可能的出口,那就直接拆门。”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纷纷看向门口。
原本进门后被祝长安反手关上了的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而话题的主人公西塞莉,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她的脸上不再有温柔的笑容,而是极近冷漠冰冷的表情。那双大而深的眼睛完全不曾眨一下,直勾勾地注视着祝长安和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