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耀表情有些严肃，我白他一眼，抽回我的手，又躺到床上去。
　　“你需要擦身吗？你有两天没洗澡了。”
　　“不敢劳烦莫少。”
　　“我怕你不舒服，觉得自己脏。”莫子耀知道赵海扬有洁癖，刚刚进卫生间，他看得出他想洗澡了，两天没洗，估计他自己正憋着难受，赵海扬这烧也断断续续烧了两天，现在还不见好，还有变严重的趋势。
　　我不说话，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莫子耀等了半个小时，见我似乎好受一些，止疼药片起作用后才去打点热水，用毛巾替我擦身。
　　我的确想洗澡了，总感觉身体很黏，发烧出了一些汗，所以我没拒绝莫子耀的帮忙，在他擦完身后让他也帮忙擦头发，用不用洗掉的医用洗发液，只需要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即可。
　　不过我还是将脑袋稍微外伸出来，跟帮我擦头发的莫子耀四目相对。
　　“让我这么伺候的人不多。”
　　“对对对，你金贵，大少爷的命。”
　　“还疼吗？”
　　“你说呢。”
　　等头发也洗完后，我又吃了一片止疼药，觉得一片不够。
　　莫子耀也知道赵海扬在忍着疼痛，是克制的，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痛不在他身上，真正的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安抚他，像以前安抚向谦一样，半搂着他，抚摸他的后背。
　　当然赵海扬不是向谦，所以他被推拒了。
　　“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躺着就好。”
　　对于莫子耀的好意，我没有口出恶言，不过也不想让他摸我，比这个更疼我都忍过去了，这个其实也能忍过去。
　　药的确发挥了一点作用，过了一会，我觉得好受许多，也觉得应该吃点东西。
　　所以我让人送点水果拼盘上来，吃得差不多后，我才看手机，发现梁家欢给我发信息，找我借一百万。
　　我：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梁家欢：是投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投拍了一部戏，现在资金不够。
　　可是不拍完，我的钱也没有办法收回来，只能继续把钱投进去，我知道上次借你的钱还没，但我一定会还的。
　　我：行，我知道了，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过去。
　　我也不知道梁家欢说的是真是假，这些钱对我而言不是大钱，借了就借了，要是梁家欢还不上，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损失。
　　我也不想去查，既然都借了，查了又能怎么样，徒增烦恼，不过梁家欢要是跟我借三次，再找我借第四次，期间也没有还钱，我就不会借给他。
　　梁家欢算是我来这边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希望我不会因为钱失去这个朋友。
　　我在医院住了七天，莫子耀也在医院陪我七天，期间我有收到向谦的信息，跟他互相问候一下就结束了，我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楼探望向谦，向谦也没有下来探望我。
　　而莫子耀跟向谦的事就更轮不到我去插手。
　　这七天，我的身体其实反反复复，一直没好利落，但也没有那么疼，我不想一直住在医院，所以就出院了，尽管出院，我也不能出门，还是待在公寓里。
　　莫子耀还是软禁着我，当然他说我身体没好利落，所以不出门对我是好事，等我身体好了，他会考虑让我出门，说到底还是记恨我隐瞒他几年的事，我都没记恨他，他倒先记恨我，也是很好笑。
　　我还是会接到工作邮件，虽然我不去实验室，但我会被分一些任务，我都在模拟软件上完成实验，给他们一个参考，提供我的思路，写一些报告，偶尔看看相关的书籍。
　　……
　　莫子耀在应酬场合碰到项壮山。
　　“莫少，你送给我的人，我都很喜欢。”
　　“山哥喜欢就好。”
　　“不过我还是觉得赵海扬更好，莫少，你什么时候跟赵海扬分开？你们要是分开，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莫子耀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项壮山也是个人精，肥胖的手指夹着雪茄，说道：“一看莫少就是还没厌倦海扬，舍不得放手是不是，莫少你自己也好看，往你身上扑的人那么多，何必只守着一个，还是得多出来玩玩，新鲜感比什么都重要，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新鲜感没有就不好玩了。”
　　莫子耀对于项壮山的话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要说厌倦，他觉得赵海扬最近是厌倦他了，可能还在气他。
　　所以他目前对他都是淡淡的，淡到他觉得赵海扬下一秒要远他而去，却这样，他越不想让赵海扬出门，一出去不回来了怎么办。
　　明明是赵海扬的错，他该死地隐瞒他这么多年，把他当傻子，怎么演变成他的错？
　　现在他也不敢对赵海扬做什么，他的身体的确不好，这几天他是看着他受疼痛折磨，止疼药吃了一片又一片，药影响食欲，他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睡觉也不安分，常常半夜醒来，他哪里敢再对赵海扬做什么。
　　可他自己的气还没消，明明是想折断赵海扬那一身傲骨，让他低头认错，可到最后，赵海扬先给他摆脸色，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对赵海扬和颜悦色。
　　他有时候在想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可又想到他的欺骗，想到那天晚上愿意跟项壮山亲吻，愿意坐在项壮山大腿上。
　　莫子耀瞥一眼项壮山，这么老这么丑这么胖看起来这么虚的男人，赵海扬都能下得去嘴，也不嫌膈应。
　　不过他知道经过那一晚，他是断了要用别人折辱赵海扬的心，他自个不愿意看到赵海扬跟别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那晚赵海扬跟项壮山离开后，他坐了两分钟就受不住了，追上去，他只觉得赵海扬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能碰他。
　　他想赵海扬于他而言是特殊的。


第129章
　　新
　　莫子耀应酬要凌晨一点就回去了, 虽然项壮山再三挽留，他还是走了，回到公寓快两点, 本以为赵海扬睡了，结果他愣愣地坐在床上, 大概是又半夜清醒, 这段时间他老是这样，说是有时候头疼，有时候心口疼, 呼吸不过来就突然惊醒。
　　“去洗澡。”他刚想靠近, 赵海扬就说话。
　　他只好先转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见赵海扬还呆呆地盘坐在床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睡不着而已，我明天想去实验室。”
　　莫子耀下意识想开口拒绝, 可又觉得拘得太紧, 赵海扬会反弹, 到时候场面更不好收拾, 还不如松一松, 线在他手里就好,“可以是可以, 看你今晚的表现。”
　　“那算了。”
　　赵海扬现在不大愿意跟他上床, 跟他上床时也很少有情动的时候，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没有情感, 他能感觉出来, 这种事他也不能强逼, 压着赵海扬的脖子让他有情绪起来。
　　不能进，也不能退，亦如他们现在的关系。
　　“现在能睡吗？”
　　“你睡吧，别管我，我去看书。”赵海扬下床，到隔壁的书房。
　　莫子耀也没办法先睡，他觉得赵海扬肯定是不舒服，可他又不想说，也不想求助，也没有什么特效药，他过去看一眼，见赵海扬真的开始看书，他只好回到床上，没有打扰他。
　　原本想等赵海扬看完书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
　　我睡不着是真的，因为呼吸不舒服，我想起莫子耀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向谦连呼吸都是疼的，现在轮到我，病痛很折磨人就是了，睡不着，躺不下，只能做些别的消耗注意力，等这阵疼过去之后，我才有睡意，在书房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莫子耀还没走。
　　我又问一遍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等你身体养好再说。”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吗？我不觉得，你脸色很苍白。”
　　不想让我出去就直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莫子耀还囚着我，事不是我做的，他却生我的气，纯属脑子有坑。
　　不过我身体的确不算好，总觉得虚弱，虽然烧退了，但喉咙还是不舒服，而且会流鼻涕，感冒的症状。
　　“出去吃饭，还是你要刷牙？”
　　听到莫子耀的话，我起身去浴室刷牙洗脸，而莫子耀进来当着我的面小便，然后跟我一起出去。
　　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今天胃口好一点，吃着吃着就想吃了，我吃饭的时候没玩手机。
　　倒是莫子耀吃的时候一直在看他的手机，忙得跟什么似的，我其实不想看到他，自己一个人在公寓更舒服更自在。
　　但是他好像没这方面的意识，吃完还逗留，没走的打算，今天星期二，他不用上班？不过他是老板，上不上班，他说了算，只不过老在我面前晃，跟着我让我心烦。
　　“你去做你的事，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做的事就是跟着你。”
　　“莫子耀，我没失忆。”
　　言下之意就是他对我做的事，我没那么快忘记，不会给他好脸。
　　“嗯。”
　　嗯什么嗯，懒得跟他吵，我过去坐在我电脑前，开始回复邮件，而莫子耀也拿来他的笔记本电脑，书桌够大够宽敞，他把书简单收一下，坐在我旁边。
　　就这样相安无事，两人默默做自己的事。
　　我收到吴睿森发的工作任务，最近团队研发出一种止疼药，说是药效发挥得很快，要先在小白鼠上试验成效，有没有副作用，可我去不了实验室，发邮件跟吴睿森说了这项任务完成不了。
　　而吴睿森转而让我剖析市面上另外一种药的成分与制成，不是他们公司研发出来的药，而是别的药企研发出来的，不能连着拒绝两个任务，所以我就答应了。
　　还是得去实验室，不过郊区的实验室离公寓太远，我想去医院那边研发中心的实验室，想出去就必须经过莫子耀的同意。
　　“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让我去实验室，我有工作要做。”
　　“你们公司不缺人。”
　　“莫子耀！”
　　莫子耀转过头，“在床上取悦我，我就可以让你出去。”
　　这话也就莫子耀说得出来，我想翻白眼，却按捺住了，上床嘛，又不是没上过。
　　反正现在也不需要工作，我也不管莫子耀现在是不是在工作，我要达成我的目的，我那么用心努力读了四年书，刚工作半年就不能学有所用，我觉得很亏，我真喜欢研究做实验，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枯燥，可我觉得很有趣，化学反应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
　　所以我起身，稍微将莫子耀的椅子往后拉，直接坐在莫子耀的腿上。
　　“这动作有点眼熟，你是不是对项壮山做过？”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项壮山是谁，眼神透着迷茫。
　　“不记得了？那个胖子。”
　　我这才记起来，“你不是收了人家钱，我这是替你办事。”
　　“跟谁上床是不是对你而言都没差，那么丑的人你都下得了口。”莫子耀还记恨着那天晚上的事，他记得赵海扬有主动亲项壮山的脸，更别说离开夜店后，不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们还有可能做了更多。
　　我想嘲讽地对他笑，这算是秋后算账嘛，又想想我这是在取悦他，要是惹他生气，就前功尽弃，所以就没说话，低下头去吻他。
　　莫子耀太想念跟赵海扬亲吻的感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要是一直是这样就好了，可他知道赵海扬是带有目的性的，他不是出于真心。
　　他摁着赵海扬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我想把莫子耀引到床那边，可莫子耀不肯起身，一直想接吻，我后面都觉得舌头要麻了，已经不想主动，由着莫子耀。
　　“瘦了。”
　　被他这么折腾不瘦才怪。
　　“我还是喜欢你微胖的时候，更有手感。”
　　我不接话，我就没有微胖的时候，之前有腹肌，后来药吃多了水肿，吃多了有小肚腩，都没有到微胖的时候，现在更不用说，最近生病肯定瘦了几斤，以前我会喜欢跟莫子耀聊写有的没的，胖了瘦了的无营养话题，现在我不乐意聊了，就不怎么想跟他说话了。
　　失望是一点点累积的，我想。
　　“回话，你跟个哑巴一样是取悦不了我的。”
　　“别得寸进尺。”我瞪了莫子耀一眼。
　　莫子耀忍不住笑了，“好，接下来要干什么，你一向喜欢主控，我就交给你了。”
　　还能干什么，我知道莫子耀不喜欢单刀直入，所以我还是做了很多前戏。
　　事后，莫子耀在阳台抽烟，他没有回答我明天是否可以出去的问题，我想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一刀劈了他。
　　等他回来，我看着他。
　　“可以出去一天，如果你明天继续表现得像今天这么好，我后天也可以让你出去。”
　　这是想让我天天取悦他，他想得倒是美，本来限制人身自由就是违法的。
　　不过他应该也不在乎，也没人可以制裁他，我有点累了，刚刚太折腾，大白天，我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
　　我没回他的话，闭上眼睛，真的睡过去。
　　第二天，我终于可以出门，昨天跟吴睿森说了我到医院这边的实验室，吴睿森没有说什么，说只要完成工作，在哪都可以，就是使用的仪器要提前申请，对于我屡次请假，吴睿森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买了一盒吴睿森所说的药，先看一眼说明书，上面有成分表，不过制作工序与步骤肯定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