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楚寒月拿着盒完全闻不出配方的香膏。
系统张开夏侯傲的嘴,把满地丹药铁刃灵器都吞了下去,那凡人青年惊得都快吞了自己的手,修者原来还能生吞铁块。
穆凌云实干得多,直接捏着夏侯傲的嘴,观察起内部情况,却没发现任何异于常人之处。
“嗝……”系统开合了两下嘴,被按得瘪了下去的两颊终于鼓回来,“这是顶级合欢膏,妙处谁用谁知道……”
“闭嘴。”楚寒月一听“合欢”这两个字,就猜到这东西的用处了,给种马龙傲天用,必定又是祸害无辜少女,便随手抛给穆凌云,“收起来。”
“哦——”饶是憨憨的严浩,也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叹声,还投给穆凌云一个“恭喜”的眼神。
穆凌云笑得得意,让人结结实实误会得毫无转圜之地:“遵命。”
“合欢膏是做什么的呀?”笪鲤好奇地看着那小圆铁盒。
“小鲤鱼见过天际的云缠月吧。”穆凌云十分配合十岁出头的孩子,以童话的方式形象地阐释,“若是用了合欢膏,那便缠得分不开了。不过有些云月吧,便是什么也不用,也分不开的。”
“月亮不就只有一个?”笪鲤挠了挠头,没整明白。
“别听他的,那是剧毒之物。”楚寒月乜了乱教小孩子的魔头一眼。
系统:“怎么会是毒物呢,这可是顶好的……”
“这镜子又是何物?”楚寒月干脆利落地打断系统,拿起一方形制古朴的圆镜,若又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便准备彻底让系统寿终正寝。
“这是引路用的宝器。”系统还不知道镜子的功能保下了他一条小命,“不过只会指引各种灵器、宝物所在,并不能破阵。”
楚寒月将灵力灌注入镜中,镜面幽幽亮起一个光点,随着移步转动,那一点始终固定在一个方向,有宝物,那指引的一定是主墓室:“整备一下,随时准备战斗。笪鲤、严浩、夏侯傲,你们保护好他们。”
笪鲤:“好哒!”
严浩:“是!”
夏侯傲刚刚掌控自己的身体,头昏眼花,全身仿佛被抽筋扒皮了一通,手脚都不受控制了,根本不知道失去意识时发生了什么,在系统的催促下,牙牙学语般回了句:“都听楚大佬的。”
楚大佬并不想多带个累赘,休息了一刻钟,等夏侯傲状态恢复了,才向宝镜指示的方向而去。
终点是一面拐角处的玄铁墙壁,镜中光点在靠近此处时,逐渐由一点变成了一簇,又慢慢散开,最终变成星海般的一片,皆指向此墙之后。
“退后。”楚寒月掌蓄起灵气,另几人纷纷退到后头,穆凌云前胸贴在他后背上,楚寒月赏了他一手肘,“你到旁边来,一起。”凭楚寒月现下的实力,独自破墙并不困难,但之后危险未知,两人合力既然事半功倍,自是该尽可能保留灵力。
“好嘞。”穆凌云上前一步,两人并肩,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直接用了修为较高的魔灵根。
白金色灵力和黑色魔气交缠在一起,结成屋柱粗的一股,接着在两人的操控下,巨大的力量被一寸寸压缩,又收束至小臂粗细。
轰一声巨响,黑白灵魔柱撞在铁墙之上,炸开一片金石之光,玄铁墙壁被炸出一个一人半高的大洞,光线由此照入,那头是一方六边形的耳室,地面墙壁顶部犹如鳞片般层层叠叠凸起,到处都是暗红干涸的斑驳血迹,除了不止殒命多久的尸骸,没有任何装饰,更不见一方灵器。
这些尸骨都是修者的,多半是禹家寻回古墓前,修士们侥幸趁复合阵没摄够生命之力未开启时闯入,却折损在了耳室。
未消散的灵力在惯性中继续往前,撞在墙面上。咔哒一声轻响,正前方一组铁鳞慢慢开启,黑黢黢的孔洞中,亮起兵刃的寒光,对准了墓道。
第81章 大佬的大佬就算有魔气也是大佬
禹家先祖主墓室中, 禹峥嵘正带领两名长老,挖掘天然形成的玄铁矿藏。
先祖这方墓显是为助后人所建,南北两侧墓道布有三界中从无记载的迷阵, 耳室又是铺天盖地的致命机关, 但只要禹家子弟入墓方式得当,便绝不会触动机关,唯一的难点是入口的镇墓兽, 掌握规律后,喂饱了他便能安然入主墓室。东西两侧没有墓墙, 紧靠天然玄铁矿脉, 又在山脉上设下禁制, 完全是禹家的淘金地。
北侧耳室忽然传来机关开启的咔咔响动。
“是二公子来了,他触动了机关。”一名长老说着,便要拧动墙上的机关,试图打开耳室, 关闭机关。
“住手。”说话的同时, 禹峥嵘一道剑气射出,在长老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五长老难道要背叛我?”
“眼下性命攸关, 若不施救,二公子出了事, 恐怕家主责怪啊!”伤并不严重, 只是警示,长老握着手腕劝道。
禹峥嵘踱到他跟前, 以剑拨开他的手:“分头从南北两侧入墓室, 以速度和挖掘数量一较高下, 由先祖判断继任人, 这是他的提议,如今陷入危险,也是他不自量力的后果,与我何干。”
这两兄弟本就有权力争夺,禹二公子虽修为不如大哥,却有一颗比天高的心,和楚辰星是一挂的。
从少年时期起,便不断找禹峥嵘麻烦,试图夺取继任者之位。禹巍身为家主,对儿子们的好胜心十分欣慰,亦从不阻拦。
长老犹豫片刻,放下了手。毕竟他支持的是大少爷,二少爷若真出了事,家主至多责问几句,但若得罪了大少爷,今后他继位,长老之位便难保了。
耳室传来金石交击之声,隔了一道厚重的铁墙,声音不大,在偌大安静的主墓室听来,却格外清晰。
禹峥嵘停下了开凿,坐在一座麒麟铁雕上,宛如高座家主座,嚣张地看着紧闭的铁门。耳室机关庞杂,一旦被激发,至少能持续一个时辰,且机关一启,后方墓道便被切断,让人无处可逃,磨也能把人磨死。
一刻钟后,铿锵声渐弱,最后彻底消失,墓室恢复寂静。
机关停止,还有另一个可能,那便是入侵者全部死亡。
——
一刻钟前,北侧耳室墓墙被轰然炸开一个大洞,灵力撞入墓室的同时,后方墓道中丨央升起一道化神境强度的阻隔结界,紧紧贴在了站在队尾的夏侯傲身后,破洞的耳室墙嘎啦从地底升起,竟是一扇活门,直推到墓室顶部,窄窄的墓道便与耳室彻底合为一体。
众人尚来不及探清周围情况,墓道正前方布满铁鳞的墙壁忽如风拂过的湖面,密密麻麻的鳞甲如水波般掀动起来,一道寒光亮起,咻的一声破空声,被灵气裹挟的无柄剑刃迎面而来。
楚寒月侧身挥袖一扫,剑刃撕拉在广袖上划开一道豁口,去势不减,以灵气裹手刀上劈下,方彻底斩断。
剑刃还未落地,咔咔又是几声重叠的机括响,数十枚剑刃从四面八方射来,楚寒月一手横在后头几人身前,一手取出枪扇唰然展开,十一簇灵弹同时射出:“笪鲤、严浩保护他们一家,夏侯傲,结护阵。”
笪鲤、严浩抄起兵刃,夏侯傲手指飞快划动起来,然而指尖并没有灵光显现,阵纹也没有出现。
更糟的是,那五十五枚由穆凌云灌注火属性灵力的灵弹,在射出扇骨之时,红光便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倏地熄灭了。
“怎么画不出阵来!”
“哥哥,灵力使不出来!”
剑刃已至,楚寒月横扇身前,指尖飞速地舞动,绘制出一方应急的防护阵法,穆凌云长刀已然出鞘,横刀一扫,本想以火焰融了剑刃,谁知连缕烟都没喷出来。
“灵力被限制了。”他旋身挡到楚寒月身前,改用魔气灌注刀身,锵锵几刀,砍下了大半剑刃,几道漏网之鱼撞在阵纹上,很快便在并不完善的阵上撞出龟裂痕。
“只限制了五行灵力。”楚寒月给枪扇换了一波圣属性灵弹,在又一波剑刃射来时迎击,墙上的机关灵器品阶不低,又从各个方向而来,枪扇不得不展开应对,灵弹单枚力量毕竟有限,一簇五枚远远比不上五十五枚并发,不能轻易击碎剑刃,只能堪堪阻挡片刻,便败下阵来。
“穆凌云,你护着大家。”前方玄刀带着魔气飞快舞动,扫过刀刃结成的网,楚寒月收起枪扇,观察起布满铁鳞的四壁。
机关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现下他们虽能阻挡一时,但一旦成为消耗战,灵力终有耗竭的一刻,如此大强度的对抗,只有他和穆凌云尚有一战之力,绝撑不过半个时辰,必须夺回主动权。
铁鳞已不是刚开始齐整的状态,毫无规律地开合着,有些闪着灵光,有些不知是用尽了剑刃,还是本就空置,露出黑洞洞的内部,放眼望去,此起彼伏的灵光恍如星子,没有精神力的探知,只以肉眼,根本难以辨别。
楚寒月拧眉思索,边在众人身前修补护阵,阵法绘成最后一画时,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取出那面探测法器的灵镜,果然,满室机关皆是法器,镜中莹莹“星子”便准确地对应了活机关的所在点。
正是一波高强度的攻击过去,楚寒月按住穆凌云肩膀,手握在刀柄上:“我来。”力量与刀术他虽比不过穆凌云,但速度是他的优势。
穆凌云此刻已被魔气萦绕,双瞳鲜红,扫了一眼镜面,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宽阔的脊背把人推到后头,接过灵镜:“我这样会吓到他们,也不擅防护之术。”
楚寒月立刻权衡了谁守谁攻的利弊,颔首,松了刀柄,在穆凌云正要跃起之时,又按住了他:“等我片刻。”
指尖带着白金色灵光,在穆凌云后背飞快地划动着,带着星蓝色布料沙沙作响,半晌后,一道贴身的护阵成型,宛如一件坚不可摧的盔甲,护在穆凌云周身。
“这是最高级的护阵!”夏侯傲惊道,他身为阵道峰内门新生中的最强者,只能勉强使出中级护阵,这方阵法还不是简单的护阵,而是将大范围的阵法改良压缩,保护的范围缩小,强度增高。
若让阵道峰夫子来绘制,恐怕没个大半刻中,也是完不成的,而楚寒月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绘出了纹路精确得宛如艺术品的阵法,仿佛那一笔一划都刻在骨子里。
楚寒月上辈子,最多的时候,一周上过十六堂高级阵法演示课程,可不是都刻在了骨子里,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简短地送了穆凌云两个字:“小心。”
穆凌云胸有成竹一笑,足尖一点,便迎着铺天盖地的剑刃御气而起,按照灵镜指示,踩着墙,到了最近的一处机关口,长刀夺地一刺,黑沉魔气灌注,随后狠狠一剜,深嵌在铁鳞下的机关灵器后方灵流被扯断,哐一声落在地上,再也吐不出剑刃。
在墨黑魔气张牙舞爪的包裹下,楚寒月几乎看不清穆凌云的身形,只能看到玄刀刀刃进出铁壁,偶尔的瞬间,瞥见他藏着红色瞳仁的微弯眼眶,以及额上渗出的汗珠。
剑刃的攻击方向被分散成了两簇,一簇包围着穆凌云,另一簇则涌向墓道口。楚寒月双手齐舞,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新绘制了一方更牢固的护阵,一手成掌于胸前,给不断被冲击的阵法灌注灵力,另一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向移动的穆凌云,灵流输送,补充他身上的护阵。
半刻钟后,剑刃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又过半刻钟,穆凌云剜出最后一处机关,轻巧地落地,收敛了魔气,露出那张因黑烟与红瞳显得妖异的脸,轻巧地笑着,走向楚寒月。
那男青年起先看到穆凌云身上,有与侵蚀城镇外围一般的黑烟时,几乎要吓晕了,直到发现这些黑烟并不害人,而是在保护自己时,才感激地双手握紧在胸前,祈祷大能安然无恙。
笪鲤、严浩已然见怪不怪,夏侯傲一时不知作何表示,系统警告说大佬的大佬就算有魔气也是大佬,他才勉强没把穆凌云归为异类。
穆凌云收起灵镜,站在楚寒月身前,眉眼弯弯:“如何?”
舞动黑烟间,忽然闪出一簇突兀的灵光,楚寒月瞳孔骤缩,一掌自穆凌云耳畔劈过,斩断差点将魔头脑袋开瓢的剑刃,灵力裹着掌风笔直向前,砰然撞在漏网的机关洞口,那片铁鳞吱呀挣扎片刻,哐地砸在地上,后头被灵气炸膛的机关道偃旗息鼓。
穆凌云毫不见劫后余生的紧张感,握住楚寒月手腕:“多谢寒月救命之恩,穆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手刀顺势劈在他脑门上,楚寒月白了一眼,这家伙显然是故意的,就该让他脑袋开瓢。
后头青年闻言泛起愁来,大能们的恩不能不报,可他已经成婚了,纠结了半天,感恩戴德道:“大能们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不如将孩子许给……”他看看众人,最后视线定在年岁差距较小的笪鲤身上。
“不不不!”笪鲤忙不迭摇头,吓得险些把怀里的孩子丢了,“我还小,不着急许!”
“无需回报。”楚寒月推开挡在面前的魔头脑袋,看向破损的铁墙,墙上露出了显是门扉的缝隙,原路无法返回,既已到了此处,冲突不可避免,“相比回报,更应该的,是让制造并保留下这座吃人墓的禹家,付出代价。”
送出一道灵力撞在铁门上,楚寒月立刻察觉到,灵力被排斥了,既是禹家之墓,想必非本家人,无法轻易开启,正准备像之前一般蛮力破门,主墓室的门轰然打开了。
禹峥嵘一身黑金长袍,站在门那头,看到活灵活现的楚寒月,双眼阴鸷又凶狠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