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衣倒在床上,回想这几日与苍楠相处的点点滴滴,内心渐渐被温柔暖意充溢,想到与苍楠亲密的那许多瞬间,甚至想象到将要发生的令人羞怯的事情,不禁更加面红耳赤。
而最令他神清气爽的,是他再也不需要在使命和伤害苍楠之间彷徨,苍楠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多次许诺愿为他赴汤蹈火,而在崖洞中发生的一切,也让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苍楠如何将他放在心尖,待他如至宝。
等到苍楠大乘境界突破,自己去求他恢复重启洗灵阵,他断然没有不允之理。更何况,自己也愿意日夜补偿,任他予取予求,助他尽快恢复。
而苍楠正式成为天衍宗宗主后,有他从旁斡旋,必然能令九嶷天衍尽释前嫌,成为真正的兄弟友邦。
这样美好的愿景,应当是王叔也乐见其成的,原本两地联姻,明面上商定的也是九嶷助天衍宗修炼出大乘修士,天衍宗替九嶷重建洗灵阵,而王叔当初设计暗地夺取对方修为,是因为完全不相信天衍宗会舍己助人,对天衍宗抱有固有的陈见。
包括安樾自己,更不曾预料到的是苍楠会对自己情深意重至此。那王叔原本的担心,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了。依照两边最初的徒有其表的约定,现在反而成了最圆满和谐、皆大欢喜的法子,根本无需铤而走险再去夺取苍楠的修为。
想到此节,安樾心中兴奋不已,甚至想立刻修书一封,告知王叔这里的进展,不过想想还是到了仙都城再传信息更为妥当。但他已睡意全无,起身自箱笼暗格里取出那一枚魄珠。
安樾小心抚拭那枚魄珠,胸中绵绵生情,不知道这个礼物,苍楠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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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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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合一
第二天直到晚间,苍楠才一脸疲倦地返回天麓峰,安樾接过他手中的外衣,原本到嘴边的话,在看到苍楠十分倦怠的样子后,又收回腹中。
苍楠径直在大床上躺下,微闭眼双目似已沉睡,安樾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搭在苍楠手背上,静静地陪他。
似乎真如司吉所说,苍楠清瘦了许多,面部的线条更加硬朗如刀削斧凿,但也更加英挺清俊,长睫羽覆在眼下投下一弯新月般的阴影,粒粒可数。
第一次安樾带着看心爱之人的情意仔细端详苍楠,之前只觉得他好看,但更多是赏心悦目的旁观心理,并没有觉得跟自己又多大关系,赞叹一声也过去了。
可如今不一样,这个人人仰慕的男子,却独独只将最深沉的爱意,全数奉给了自己,对他臣服,甘愿为他舍弃生命,而自己也渐渐对他生出了同样的情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安樾过去也曾为自己一出生就注定成为九嶷国的一柄复仇之刃感到命运的残酷和不公,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原来十九年的磨砺辛苦,隐忍压抑,都是为了向心爱之人的奔赴。
他一边颇为感叹,一边手指不自觉摩挲苍楠的手背,而眼中的苍楠,则越发俊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今日的他情绪并不太高,不知白天经历了何事以至于让这个永远以强者面目呈现的人徒然给人一丝脆弱之感。
安樾觉得有点心疼。
手指下的大掌翻了过来,将安樾的手包了进去,还没有回过神,安樾就被拦腰掰倒,伏在苍楠的胸前。
“樾儿……” 苍楠并未睁眼地低语,似乎并非在喊他,而是自言自语。搁在安樾脸颊边的拇指轻轻刮蹭他的下颚。安樾感觉到指腹粗糙的磨砺。他抬手轻轻抚摸苍楠的面额,感到下巴上略微扎手,看来他的确碰到了难题,甚至连胡茬都要冒出来。
“哥哥,你可以信我……所有事情,樾儿都愿意一起分担。”安樾斟酌字句道。
苍楠嘴角牵起一点勉强的笑容:“……你帮不上什么,我只是很担心师尊……只恨我修为停滞半年不见进益……”
安樾听闻坐起,苍楠睁开了眼,眼中透出难得一见的低落。
当日安樾亲眼所见重光仙尊身体的情况,又亲耳听他告知受心魔反噬命不久矣,莫非重光仙尊真的已经病入膏肓难以回天?想到仙尊是苍楠最为亲近和尊崇的师尊,师尊若不好,苍楠又岂能好过?
“仙尊……仙尊他如何了?” 安樾咽了一口唾液,有点紧张。
苍楠亦坐起,伸手拉起他的手,道:“也不知为何,师尊此次闭关颇为不顺,我数次问安师尊都避而不见……昨日我再去时,师尊似乎很是异常……不但不见,还责令我不得再去……好像变了一个人。”
“所以我今日去找了宫驰,再三逼问之下,他才告诉我说师尊因乾元珠噬心之魔经脉走岔逆行,所以一直以药物调养加上闭关修炼恢复,近日更是到了关键时候……只有修为相当之人从旁护法,才可保安稳度过。”
“师尊遭受经脉逆行之苦这么久,作为师尊唯一的徒弟,我竟如此糊涂一直都未察觉!师尊如此高深修为,若非出了状况,又怎会一直闭关。”
“都怪我太过随性,原本早该修为更进一步,却放任一魄遗失而误了这许多时日,否则也不会在此时如此……无能。”
苍楠说完,重重一锤床板,力道甚至令安樾弹了一弹。
安樾第一次听到苍楠向他倾诉,这让他觉得对方真正的信任依赖他,他也从未见过苍楠这般自责,哪怕面对大乘境界的墨离时,他都没有真正畏惧害怕过,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在苍楠脸上看到了担忧害怕。
那是可能失去最亲的人时所生出的惧意,他非常理解,在崖洞里当他以为苍楠将死时,他也生出了这样的惧意。
安樾忽然坚定了眼神,“哥哥,你记得回来之前,我说过要送你一样礼物吗?”
“樾儿……礼物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苍楠此时心烦意乱,不知安樾为何提起礼物的话题,他并不想谈论。
但安樾已经将手掌伸出,上面一颗莹白圆润的珠子,似玉又非玉。
苍楠不明其意,微微眯眼。
安樾使用上柏告知的咒法解除了魄珠的封制,魄珠从实体变成了半透明,甚至连实体也消失,成为一团仿佛在无形圆珠里边流动的气。
苍楠的眼神几番变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脸上是极大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看看魄珠,又看看安樾,以眼神询问。
安樾对他点点头,将他的手拉过来,让魄珠从自己的掌心缓缓滚动到苍楠手掌中,再轻推合拢苍楠的手指:“哥哥,收回去吧。”
苍楠呆呆地望着魄珠片刻,忽然伸手揽过安樾的肩膀,将他拥进怀中:“樾儿,你如何找到我的一魄的……对,是上柏,是他给你的,他怎么会交给你?”
“或许是他自己不好意思直接还你……”安樾含糊应了一声,不欲作太多解释,又赶紧说:“快将它归体吧。”
接着,又抬头触了一下苍楠的唇,有点笨拙地安慰:“……仙尊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苍楠眼中星河流动,深深地看他,轻轻说:“知道吗,樾儿,你就是我的福星。”再次将安樾紧紧搂住。
安樾感觉苍楠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身体甚至有点抖动,他有点无措,伸手到苍楠背后轻轻捋动,试图安抚他。
下一刻,双唇便被覆住。
轻触数下分离,安樾看到苍楠眼中有渐渐染上的汹涌欲意,他莫名觉得心慌和不安,想自苍楠怀中脱离,却再一次被吻住。
苍楠的鼻息渐渐沉重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忘情地深吻,安樾觉得这一次很不一样,不像第一次的疯狂,也不像后来多次的克制,苍楠仿佛头一次这样全情投入却又温柔自然,安樾被亲到全身发热发软,他浑浑噩噩意识到将会有跟以往都不同的事情发生。
当苍楠开始剥除他身上的衣物时,安樾在情迷意乱时含糊地问:“不是要等一等吗。”
“宝贝,时候到了,不用再等了。”苍楠亲着他的身体,将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
这一压便到第二日黄昏,安樾就没能从床上下来。
在体验了苍楠一天一夜的“贪得无厌”后,安樾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去撩拨他,回想自己还曾故意在他面前展示所谓的男人特征,安樾恨不能穿回去蒙住自己的眼,与苍楠的比起来,他那算什么呀。
虽然一次次被索求,以至于到后来站都无法站立,甚至都被弄哭了,安樾内心却是愉悦高兴的,他喜欢看到苍楠在他里面沉醉满足的样子,他也同样很满足。
但是苍楠的花样也太多了,不给他穿衣服,吻遍了他的每一处,含着他的耳垂在羞处挑逗,每一次在自己愉悦之后,也必然令他如飘如仙颤抖释放,仿佛之前所有的压抑都要在这一天补偿回来!
除了腰酸腿软,手臂酸乏无力,身体也有被掏空的感觉,只能由苍楠抱着去洗浴,将他放在腿上喂他吃饭,甚至都不用勺子!
再一次被苍楠从净室抱回放到床上,看到苍楠看着他,眼神又开始不对劲时,安樾告饶:“哥哥,今天就放过我吧。”
苍楠笑了笑,眼中浓色淡去,将衣袍轻轻拢在安樾身上,仍抱着他,无比温柔地说:“再叫我一声,不要哥哥。”
安樾疑惑地看向他,见苍楠期待满满地等着,忽然间明白,脸倏忽地红了,一天之内,他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脸红了。
在苍楠的温柔逼视下,他轻轻动了动嘴唇,用只让苍楠听到的声音喊了一句:“夫君。”
*
司吉将晚餐送过来的时候,脸上是抑制不住地担忧:“圣子,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呢。仙君说你下不了床,我琢磨着晚上能不能好点,咋就还变严重了……本来想熬点姜汤送来,仙君又设了结界……” 他一边将餐盘摆在桌上,一边嘀嘀咕咕。
安樾听到司吉如此说,讶然望向苍楠,却迎上后者悄悄递过来的一个使坏的眼色,他脸瞬间又红了。他正靠坐在床上,衣袍,被子将脖子以下都遮得严严实实。
司吉转头看到他红彤彤的脸,不由得一惊:“这是发烧了吗?烧成了这样! 要不要去请宫驰道君来看看呀。”
“不要!”苍楠和安樾异口同声道。
司吉吓了一跳,今天这俩人是咋了,都病成这样了,还扛着。仙君也是,之前圣子没什么状况他还紧张,现在反倒不担心,但他也不能置喙,放好了菜食就准备退出去。
“以后不叫要叫圣子了。” 苍楠忽然对他说, “樾儿也是天麓峰的主人。”
司吉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是是,小的糊涂,早应该叫仙君夫人。”
“还是喊我公子吧。”安樾实在觉得这个称谓不太适应,求助地望向苍楠,苍楠亦随他,司吉吐吐舌头,悄悄掩着嘴退出去了。
苍楠笑笑走过来再次揽住安樾,亲了亲道:“那就罚你再叫几声,多叫几声夫君。” 直逗到安樾埋首到他怀里。
而刚刚退出的司吉又惊慌地跑回来,看到二人的亲昵也顾不上回避,手里举着一只纸鹤,上气不接下气道:“仙君,这……这是掉落到院子里花丛上的,应该是被蜂蝶撞落的。”
安樾和苍楠互望一眼,苍楠起身接过纸鹤,注入了一些灵力,令它飞到空中。
立刻,纸鹤身上就传来了宫驰的声音:“苍楠,你快点过来!宗主,宗主他不好了!”
第47章 继任
两人双双脸色一变,苍楠立即往外走,安樾也想起身,但哪里动得了,苍楠走到门口回首看他,眼中露出歉意,安樾知道自己无法跟随,便笑笑说:“你去吧,我没事。”
“照顾好樾儿。”苍楠叮嘱司吉便迅速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不但安樾无法睡得安稳,就连整个天衍宗的人也心头惶惶不安。
因为,太不寻常了!
自第二日傍晚时分起,先是护山大阵整个点亮,巨大圆轮的每一条经络亮如曜日,将整个天门峰照得如同白昼,连每晚天边最亮的星河都被反衬得黯然无光;接着,整个天空红云翻滚,光影流动,而流动的方向最后都汇集于瑞阳宫后山山谷,那里是重光仙尊的闭关之所。
宗门镇山大钟一整夜长鸣不已,不是警示,而是悠然绵长的破境长音,这预示着修真界有大能实现了境界突破。
即便是站在天麓峰的院中,安樾也能遥遥看见远处天空中明亮大阵的一角和整个天空的奇特异象。
这一景象,不仅在天衍宗,亦传至方圆千里之地,早已跨越天衍宗,被众多仙门宗派所目睹。
这一夜,整个修真界注定无眠。
安樾心中有十分强烈的预感,却又不能百分百地确定,等到天麻麻亮的时候,这种预感落到实处。
司吉一早就匆匆来敲门,安樾披上外袍出来后,就看到他一脸激动地说:“宗主突破至大乘境了!现在各峰长老和弟子都赶去了瑞阳宫,要给当面宗主祝贺呢,公子,我们也快点去吧!”
说也奇怪,仙君道侣的这次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头一日还全身无力,第二日就又如常人一般。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