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岁迟
岁迟  发于:202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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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一筹莫展,神志摇摇欲坠之际,一顶绣着鹤纹的软轿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他面前。
  “怎么回事,”清亮却有些孱弱的少年嗓音从里头传来,“如今已是太平年岁,竟还有人连身后事都操办不了?”
  有些耳熟,江绪迟缓地想道,但又想不出这会是何人,总不会是沈长风吧?
  自己的气运怎么可能如此好!
  那人身边似乎还有道声音在低声说着什么,江绪如今没了灵力与修为,故而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隔了好一会才再度听见那少年有些同情的话语:“原是这样,倒也是个可怜人,常福,你去带他上来,再帮他把人好生安葬了吧。”
  另一道声音这回便清晰了许多,恭敬道:“是,大少爷。”
  紧接着,轿后的那几名扈从模样的男子便沉默地上前,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唔……”
  膝上麻木的刺痛令江绪皱着眉痛哼了声,被迫迈开几乎没了直觉的双腿跌跌撞撞往前扑去,深青的轿帘从里头被人掀开,他仰起头,瞧见阴影里坐了个瘦弱的少年身影。
  “本少爷恰好差了个书童,”少年说着,轻轻咳了声,“你可会识字?”
  江绪本能地点了点头,昏花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甚好,”他听见少年略带满意的语调,“抬起头来。”
  江绪虚弱地喘了口气,终于能看清他的脸——
  清隽的,苍白的,熟悉的,有些病恹恹的,面容中犹带着许多的青涩。
  江绪讶然地睁大眼,看见少年微微颔首:“长得不错,就你了。”
  还真是见了鬼了。
  居然真的碰到了沈长风。
  岁迟
  好热啊——


第31章 旺财
  江绪就这么被人扔进了轿子里,还没坐稳便被颠得一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沈长风脚边,好容易爬起来坐下,刚转头便对上沈长风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
  “是个胆大的,”沈长风笑了声,“你可知我是谁?”
  还能是谁,江绪诚恳地摇摇头,道:“小人只知大少爷是小人的救命恩人。”
  沈长风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好一会,忽而拊掌大笑:“不错,不错,先前看你跪在外头的时候还有心情掰手指,就知道定然是个有趣的人,本少爷果然从来都没看走眼过!”
  江绪心头一顿,尴尬地笑了笑,暗暗为自己的疏忽懊恼:
  哪有人死了爹还有心情发呆的!
  可沈长风却没觉得他是什么不孝不悌之人,见他没接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是个龌龊人,你能卖身葬他也算是还了生恩一场……听常福说,你爹欠了一屁股债?你放心,如今本少爷既买了你,自然会帮你把债也还了。”
  他说这话时微微抬着下巴,有极明显的骄矜神采从他的神色中流露出来,江绪微怔片刻,忍着笑低头一叩:“大少爷今日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原来从前的沈长风是这般模样,他暗自想,虽是这么说,但他完全可以不理会萍水相逢的穷苦人,更何况买人回去也不是充做小厮,反而是要去给他童的。
  即便江绪对凡间事不甚了解,此时也忍不住想感叹: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他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现世里沈长风干过的那些缺德事,与眼前这个矜贵小少爷简直判若两人。
  也不知该说是梦中事都半真半假,还说该说生死大劫的确能令人性情大变。
  可惜他的这点好感压根没能持续多久,对面那人便飞快换了幅为难表情,长长嘶了声:“不过这债啊,的确是有些多,况且本少爷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江旺财,你觉得自己能给本少爷带来什么好处?”
  江、江旺财?
  这是什么名字,江绪被震得有些失语,好半晌才默然道:“回大少爷,小人能……为大少爷研墨裱画,扫洒洗衣。”
  沈长风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这些有的是人做,有没有新鲜点的?”
  要哪种新鲜的?
  江绪犹豫着跟沈长风对视着,最后诚恳摇头:“大少爷希望小人做什么,小人便能做什么。”
  这话让沈长风满意了点,他抚着自己的袖子似是在考虑什么,过了会忽然压低嗓,神神秘秘道:“会爬树吗?”
  什么?
  江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沈长风为他的不上道轻轻啧了声,抬手比划起来:“爬树啊!唰唰唰的那种,还有爬墙!斗蛐蛐!会不会?”
  江绪简直要见怪不怪了,他木着脸点了点头:“会的大少爷,除了斗蛐蛐外小人都会,还能给您编草环,替您抄书,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沈长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恢复了那副少爷模样,“最后一件事,你这名字本少爷不喜欢,今儿便换掉吧。”
  江绪上道地接话:“还望大少爷赐名。”
  “嗯,也可,”沈长风故作深沉地摇头晃脑,“今日替你葬了父,于你来说也是个新的开始,便取一个绪字,叫江绪罢!”
  江绪本以为照这梦里的发展,自己得顶着个新名字行事,可没想到沈长风一出口便是他的本名,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难不成,沈长风就算在梦里也还能隐约记得自己认识个叫江绪的人?
  这也不无可能,江绪再度恭敬往地上一跪:“多谢大少爷。”
  “起来吧,”沈长风咳了两声,对他抬了抬手,“对了,本少爷是太傅家的大公子,单名一个言字,你且记住了。”
  江绪自然是应下了的,他重新坐下,天气愈发闷热起来,软轿摇摇晃晃,将他的思绪也抖散开来。
  也不知严绥如今在何处……
  ……
  待得好不容易捱到软轿慢悠悠地停下,江绪已经是头晕目眩,腹中一片翻江倒海了。
  凡人身躯还真是不行,他难受地想道,不过是这点程度就已经像是要大病一场了。
  “下去吧,”沈长风故意端着的嗓在耳边响起,“常福,带他去好好捯饬一番再带到我院子里,我要带他去见父亲。”
  于是江绪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被人拎去好好刷洗了番,这才去了身上的汗臭与尘土,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他照了照屋中的铜镜,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张陌生的面孔。
  “这能马上找到我便怪了,”他轻声自语道,“总觉得这魇鬼的梦中有什么古怪,此地同现世基本一模一样,”
  甚至还保留了痛觉,这同书上记载的各种入梦经历全然不同。若在这里头待太久,恐怕真的会彻底混淆梦与现世,沦为魇鬼的盘中餐。
  只是如今这情况,也看不出该如何救沈长风,江绪想着,难免叹了口气。
  “在这梦里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哪里像是想死的模样……”
  他甚至觉着梦里的沈长风还要比在现世时更加有精气神些,而且这与其说是梦,更不如说是沈长风的旧事,还真是奇了怪了。
  他正思忖者,那位被叫做常福的那位中年男人开门进了来,他长了张不苟言笑的脸,剑眉虎目,江绪被他打量的不太自在,只得局促地笑了笑。
  “常管事,我可以去见大少爷了吗?”
  常福没有即刻便回他的话,直到将他细细打量完才略略点头,道:“随我来吧。”
  沈长风的院子设在“m”“'f”“x”“y”%攉木各沃艹次宅子靠里的地方,院中载了不少花草,江绪才将将抬眼打量了一圈,便收到了常福的告诫:“你今日刚来,我不与你计较规矩的事,但老爷是最注重规矩的人。”
  江绪道了声谢,乖乖地重新低下头,心知这人是在好心提醒自己待会不要出差错。
  此时沈长风也换了套衣裳,见常福领了人过来,便屏退了身边的小厮,自己迎了上来。
  “长得还算周正,”他皱着眉端详了会那张蜡黄的,面颊凹陷的面容,“就是太瘦了些。”
  “江老三是个鳏夫,”常福在旁边一板一眼陈述道,“成日不是在聚财坊便是在酒肆,若非有邻里的照顾,他活不到这么大。”
  “原来如此,”沈长风点了点头,“无怪乎没有本少爷这般玉树临风。”
  江绪忍不住嘴角一抽,沈长风原来在这个时候便已经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了。
  可一边的常福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能用那把老古板的嗓附和道:“少爷芝兰玉树,龙章凤姿,整个上京都找不出比少爷更出色的人物了。”
  “甚好,”沈长风满意地笑道,“常福,你今日真会说话。”
  “少爷谬赞了,”常福微微躬下身,询问道,“可是要现在便去找老爷?”
  沈长风手一挥,潇洒道:“走,你也随我一块去吧。”
  江绪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他们一唱一和,险些没能回过神来,待得沈长风擦着自己的肩朝门口走去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跟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他又收到了常福严肃的警告视线,江绪缩了缩脖子,心底暗暗叫惨。
  救人还真是难得很,怪不得渺音不乐意!
  “我爹乃是当朝太傅,”沈长风在路上同他说道,“但他也不肯亲自教我读书,给我找了个先生,不过他若是知道你是我新找的书童,定然会考校你一二的。”
  江绪诺诺应了,心里却在想沈长风既然是太傅之子,为何后来会成为暗日殿的人,明明入朝为官比混迹江湖要好多了。
  还有,这梦里可会出现那位叫叶屿的武林盟主?
  忽地,沈长风问他:“你可有听我在说什么?”
  江绪怔了怔,流利回道:“大少爷方才说,小人既然当了您的书童,自然也是能一起听课习书的。”
  “嗯,”沈长风背着手点了点头,“不错,并且你作为我的书童,学识也得拿得出手,日后随我出门参加诗会,切不可丢了我的脸。”
  江绪自然是应下的,如此听沈长风又讲了好一会,他才能在一扇青门前停下,只听得门内琴声袅袅,勾得沈长风眼神一亮,但还是得体地叩了叩门扉,等着里头的侍从来开门。
  “可是阿姐在?”他随口问着出来的人,脚下步伐加快了许多,“她前几日不是去郊外为外祖母祈福了么,怎的如此快便回了来?”
  “大姑娘今儿午时前便回了,”那侍从细声答道,“说是寺里头不需她待着,恰好明日江南叶家的人便要到上京了,便提前回了。”
  叶家?
  江绪心头微微一动,他方才还想着叶屿会不会出现在梦中,如今便听见了个江南叶家的称呼,若他没猜错的话,这叶家定然与叶屿有着不浅的关系。
  他偷偷觑了眼沈长风的表情,似乎对这叶家没什么触动,只是随意嗯了声,脚下步伐一点没停,直直朝着坐在廊下的那道清减身影行去。
  “阿姐,”他在三步外恭敬停下,克制的语气里仍带了明显的孺慕之情,“你可算回来了。”
  岁迟
  旺财的打工人生正式开拍!
  而此时,严二狗(?)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32章 二狗
  沈长风口中的阿姐是个容颜清丽的少女,丹唇皓腕,鬓边簪了朵荼蘼,琴音自纤纤素手下流淌而出,不失为极佳的风雅景象,她好似没有注意到院内新来了人,始终低着头,但江绪能看见她很快地皱了下眉。
  “阿姐——”
  沈长风比他要更敏锐点,在一边拖长嗓重新喊了声,“你怎么又生气了。”
  少女依旧没理他,自顾自地抚着琴,屋后有侍女捧着香炉出来,瞧见沈长风时福身问了句安,道:“大少爷,您也知道姑娘抚琴时不爱被扰清净,您就等着吧。”
  沈长风嘁了声:“不就是不想教我么,还要你来替她说话。”
  平静的琴音在他这话出口时微不可查地顿了瞬,江绪这才恍然回过神,面上显出点惊叹之意。
  这少女的琴技颇为精湛,其中蕴涵的情绪如山似海,颇有磅礴大气之感,若是没见着人,恐怕他会以为是个男子在此抚琴。
  他如此想着,微微抬头瞄了眼沈长风,对方看起来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也在一边盘膝坐下,大有少女不理人便一直赖着不走的意思,而一边站着的侍女则是为难得很,视线时不时往少女身上落一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大少爷,老爷还在屋里等着呢。”
  “净说鬼话,”沈长风哼了声,“阿爷巴不得我不去烦他。”
  “老爷一向看重少爷,”常福道,“少爷这般说,是在伤老爷的心呐。”
  琴音悠悠奏到尾声,少女收回手,冷冷往这边看过来:“可还记得前日做了什么好事?”
  沈长风笑容一僵,明显哆嗦了下:“阿姐……怎么知道的?”
  “我不过离开几日,”少女的嗓音渐渐往低处压去,“回来时来福叔的脸都皱成苦瓜了,沈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纤纤素手往一边的廊柱上重重一拍,江绪目睹她那张疏离清冷的脸渐渐被怒火染得鲜活起来,不由暗暗咂舌。
  怪不得沈长风如此害怕,刚才那一掌若打在人身上,定然是要痛个好几天的。
  他刚如此想着,那少女便满脸怒容地站起身,一边的侍女惊慌失措地去拦:“大姑娘使不得,大少爷皮糙肉厚的,伤了您的手就不好了。”
  “让开!”她铁了心要教训沈长风一顿,“再不好好收拾一番,他都能上房揭瓦了!”
  沈长风比她跑得更快,往后一窜便将江绪推到了前面,一叠声求饶:“阿姐,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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