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岁迟
岁迟  发于:202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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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疑惑着,但顾沉还是歉然道:“我即刻回去一趟,又劳烦你们了。”
  手里的山雀啾啾了两声,细细的嗓音里透着为难:“你们这几日恐怕无法离开黄粱城了,沈……”
  话音戛然而止,顾沉沉默了瞬,盯着手中眼神呆滞乱扑腾啾啾叫的肥胖山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回黄粱城,”他迅速召回了分散在周围的侍从,“你们家大少爷出事了。”
  ……
  医馆内,江绪愕然地睁开眼,额角一跳一跳地刺痛,他难受地拧着眉,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自己额上。
  “问灵诀消耗的是神思,”严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赞许之意,“第一次能用这么久,实在厉害。”
  江绪弯了弯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一边的渺音轻柔笑了声:“他厉害着呢,先是用的蚂蚁,出了城又换做老鼠,最后才逮到一只睡得正香的山雀,这不神思枯竭被迫中断就怪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熟稔,江绪愣了愣,莫名生出点心虚来。
  好像从前也听过差不多的话,嗯……应是哪回也被简楼子这般骂过。
  严绥动作自然地捂住他的眼,缓和却不容拒绝地道:“闭目凝神,日后切要记着神思不可过度消耗,对魂魄有损。”
  江绪心里一暖,乖乖嗯了声,错过了渺音面上一闪而过的怀念和感慨。
  还真是那么多年都没怎么变,渺音暗自叹惋,当年宗里的人也设想过江绪长大后是什么样的,如今看来还真是大差不差。
  而且看他和这无极宗小子的腻歪劲,恐怕早便被驯化成家猫了。
  渺音盯着张精致美人脸摸了摸下巴,轻轻啧了声。
  不好打包带走啊。
  等到天色将亮,顾沉行色匆匆喘着气叩开医馆的大门时,第一眼便朝着窗边的摇椅望去,只见几人背对着自己围在那处,低声说着些什么:
  “……的确不太好,他恐怕不会如我们的愿。”
  “照我来说,何必救一个死人,直接去杀了魇鬼算了。”
  “绝对不行!”
  “他身上死气太重,若真被吃了,对魇鬼来说是大补。”
  顾沉终于忍不住发出点动静,让几人注意到自己:“我可否冒昧问问,如今是什么个情况?”
  江绪率先往旁边让了点,露出躺在摇椅上不省人事的沈长风。
  “是城中的那个精怪,”他尽力将话讲得直白些,“应该说是魇鬼,我们方才讨论了会,觉着它应是早便盯上了不少的人,其中就有沈公子,这才会在今夜操纵着一直在昏睡的沈公子走回黄粱城。”
  也正是因为沈长风一直在昏睡,魇鬼才能轻易地替他织了梦,并且还因着沈长风身上的死气太重,导致江绪压根没能发觉魇鬼打下的标记,直到方才细细探查了遭,才在充盈的死气内找到了标记。
  顾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我方才听你们的意思,是长风不太好救?”
  江绪沉吟道:“你应该也知道,沈公子他自己就不太想活着,所以如今陷在了魇鬼的梦中,的确……有些难。”
  顾沉依旧是那副木木的神情,问他:“那可有能用的法子?”
  江绪不由自主地侧头去看渺音,红衣美人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倚在窗边,见江绪同严绥没说话,才懒懒嗯了声。
  “有啊,但很麻烦,若是不小心,我们都得死。”
  顾沉没有丝毫犹豫便正色道:“若几位仙长不愿,可教与在下,不必亲自动手。”
  渺音挑了挑眉,没说话,一边的严绥轻笑了声,语气赞许:“我没看错,的确是个赤诚之人。”
  江绪反倒有些不解,照常理看来,人在涉及自己性命的事上总是犹豫且自私的,偏偏顾沉虽答得爽快,但眼神坦荡气势清正,全然不似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正如此想着,顾沉已经对着严绥同渺音深深一拜,认真道:“求仙长教我!”
  “放心,”严绥侧身避开他的礼,宽慰道,“我等并非你认为的那种修者,既然将你叫了来,自然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嗯哼,”渺音玩着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不甚走心地附和着,“我说你定然不会为了个非亲非故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可他们不信呢。”
  “本来就没你想得那么坏,”江绪忍不住替顾沉说好话,“前辈这下总能说了吧?”
  小没良心的,有事相求就喊前辈。
  渺音含着笑瞥了他眼,终于娓娓道来:“我有一法器,可进入魇鬼为他织的梦中, 不过是否真的能让他醒来,就得看我们能不能让他想活下来了。”
  他说到这,像是又想起什么:“啊,对了,跟你师兄方才说的一样,他的魂魄是大补,魇鬼肯定不会愿意放人,没准魇鬼自己也在梦中蹲着,我们一进去就得对上他。”
  简而言之,便是此法极度危险,可顾沉依旧是面不改色的,郑重道:“还请仙长们带上我,何时可以开始?”
  渺音道:“自然随时都可以,不过我觉着你还是先休息会,入梦极消耗神魂,可别还没成功,你先魂飞魄散了。”
  一旁的江绪看了眼严绥的神情,轻声试探道:“先让我确定一下,我们可是都要进去?”
  严绥轻轻笑了声,面露几分无奈:“放心,不拦着你。”
  江绪本就是出来历练的“m”“'f”“x”“y”%攉木各沃艹次,他自然不会阻拦这种机会,更何况有自己在,如何都不会让江绪出事的。
  再加上一个渺音……
  严绥不动声色地侧过头,跟渺音挑衅般的视线飞快一对。
  还有这么号了不得的人物在。
  昔日的合欢宗大师兄,跟简楼子并称中州双绝的天才。
  也是江绪的——
  小师叔。
  岁迟
  封闭小区三天三检了,但今天扫测核酸码的是180+腿长腰细戴无框眼镜的大帅哥,嘿嘿……嘿嘿……


第30章 入梦
  入梦之法其实并不算难,但因着涉及了神思与魂魄,一个不慎极易将自己弄成傻子,因而鲜少有人敢施展,反倒是不少的妖与灵拥有这类天赋,用起来跟闹着玩似的轻松。
  江绪眼见着渺音在袖中摸了半天,最后翻出一根手掌长的骨笛,笛身微弯,被打磨得极光滑,被屋外月光一照,仿佛在冒着森森冷意。
  “这是?”
  渺音漂亮的手指一转,漫不经心道:“噢,以前从一个魔修手上缴的,应是用肋骨做的?里头拘了只貘的魂魄,是件不可多得的好法器呢。”
  江绪忍不住抬手往自己肋腹间摸了摸,犹豫道:“可这法器……应是要用来吹的吧?”
  但在场的人都要一齐入梦,哪还有能操纵法器的?
  渺音用某种微妙的,像在看傻子的目光瞄了他眼:“我自然能想到,这不是在等人呢么。”
  也是,江绪有些尴尬地往严绥身后缩去,对自己不过脑子说的蠢话不住尴尬,严绥不动声色地往后捉住了他的手,藏在宽大袖袍下安抚般捏了捏。
  “入梦一事还需再细细讨论一番,”他重新起了个话题,明显感觉到江绪的局促稍微消散了点,“我们在梦中恐怕不好找出彼此。”
  “嚯,你也去过东州那个上古迷阵?”渺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惊讶,“那感情不错,这事能简单上许多。”
  严绥只是温笑着,在他说完后才接着道:“入梦有时限,最多不可超过现世两日,若到了时间还无法令他打消死志,只得放弃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顾沉忍不住蹙眉:“可有法子是能强行救他的?”
  “有是有,”渺音面上含笑语气轻松,“就是一不小心便会让他当一辈子傻子,怎么,你对自个儿与他的关系不太信任?”
  倒也不是,顾沉思索了会,颇为认真地对渺音长长一揖:“傻了也无所谓,总之,还请务必要将长风从那物口中救出来。”
  反正他当初将沈长风从雪里刨出来时就想过照顾一辈子的,再说了,变成傻子说不准还比如今省心点。
  俗话不是总说傻人有傻福么。
  江绪愈发觉得不理解,视线在屋内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仰着头,突兀道:“挂在檐上这几个……是顾先生的人?”
  一边的严绥同渺音倒没什么意外的,顾沉还没进来时那几人便蹲在了屋顶,也就江绪太专注才没发现。
  而顾沉也没想过能瞒住眼前这几人,也不太相信那些人能听着不该听见的话,故而没甚犹豫便点头承认了:“是我们的人,长风家的扈从。”
  过了会,门口又是吱呀一声响,江绪循声望去,那位叫阿蛮的古怪女人恰巧收了伞跨过门槛,对渺音略略一点头:“前辈的交易,阿蛮答应了。”
  “甚好,”渺音柔笑着将散落鬓发往耳后别去,眼神似是带了点引诱,风姿堪称妙曼,“相信我,给我为奴三月会是你做过最划算的买卖。”
  他随手将骨笛往阿蛮手中抛去:“你定然听说过这东西,还需要我教你怎么用么?”
  阿蛮摇头道:“有幸从它的上一任主人手中捡了条命,您是要亲自入梦?”
  “嗯哼,”渺音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开始吧。”
  于是几人在屋内分别寻了地方盘腿坐下,顾沉抬起头,对屋顶上那几人吩咐道:“这两日你们看守好此处,不可让任何人接近。”
  江绪则低头看了眼自己始终被严绥抓着的手,终于后知后觉地动了动手指。
  “师兄?”
  严绥神色自若地应了声,终于松开了他:“梦境变化万千,或许你我都不会以本相出现在沈长风的梦中,届时不要乱跑,师兄会即刻来找你。”
  江绪听了他这话,竟难得生出点坏心思,弯眼笑道:“既然都不是本相了,师兄打算如何寻我?”
  严绥也低低笑了声,附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绪绪放心,不管变成何样,师兄都能一眼认出你。”
  虽然听着就像是在胡诌,但江绪还是不可遏制地乱了阵心跳,只得含含糊糊唔了声,顶着发热的耳根匆促闭上了眼。
  但严绥的最后一句话依然不可阻止地灌入耳中:“绪绪,切要记住了,不可到处乱跑,魇鬼的梦境凶险,若受了伤,师兄会心疼。”
  一边的渺音轻轻啧了声,皱着脸一副牙疼的样,简直再也忍不下去。
  “阿蛮,”他扬声喊了句,“开始吧。”
  ……
  江绪睡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耳边幽幽的,宛若叹息般的笛声,还有严绥抓着自己 的,温暖而干燥的手掌,困意如潮水一波波涌来,手上的温度渐渐在远去的神思中消退,直到某个节点,他才找回睁眼的力气。
  这是入梦成功了?
  他环顾了圈周围的情景,发觉自己正跪在脏污街头,来往布衣络绎不绝,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软轿晃悠悠路过,好一副繁华祥和的盛世太平景。
  沈长风的噩梦竟是这样的?
  江绪还没来得及在想什么,身前走过的一人忽然加快了脚步,往地上低低啐了口,对身边人低声道:“走快点,走快点,晦气死了!”
  他这才迟疑地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只见破烂草席卷了一圈,露出一双穿着破洞白袜的脚,旁边不知是从何处拆来的破烂木板上歪歪扭扭刻了四个大字:
  卖身葬父。
  江绪脸上明显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隔了好一会,他缓慢地低头,不甚真实地握了握自己粗糙瘦弱,明显是六七岁小孩的手。
  连体内的灵力和阴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江绪错愕地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具身体羸弱而笨重,难受到了极点。
  严绥说的话似乎在耳边回荡:“梦境变化万千,或许你我都不会以本相出现在沈长风的梦中。”
  那总不会有人一进来就得卖身葬父吧!若真被人买走了,该上哪去找严绥,去找沈长风?
  不过江绪素来接受能力极强,不过片刻便习惯了如今的身份,甚至还有些新奇。
  毕竟我也没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江绪想,不过向来都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那这卖身葬父……说起来应是在葬简楼子?
  这想法甫一冒了个尖,江绪便匆促地低下头,强忍着笑意闷闷咳了两声,肩膀抖了抖。
  不能笑,他在心底告诫自己,哪有人死了师尊还笑的!
  不单不能笑,还不能直接起身离开,若是干出点不合常理的事指不定一下就被魇鬼发觉了,那样说不准还会出什么事。
  于是江绪权衡再三,最后也只好尽职尽责地演一演这卖身葬父的可怜人,一边跪着一边期望能马上瞧见严绥找过来,结束这令人措手不及的窘境。
  不过,也不知严绥被安排了个什么样的身份……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四散飘远,耳边的声音吵吵嚷嚷,天上的日头也愈发毒辣起来,肉体凡胎跪得久点便开始头晕目眩,江绪抿了抿苍白的唇,耳边渐渐响起点嗡鸣,他勉力晃了晃脑袋,一咬舌尖集中了精神。
  如今总不能在这干等着被买走……江绪想,不如带着“父亲”先离开?
  但自己如今这具身体上干干净净,连块铜板都摸不出来,真带着人走了该怎么入土为安,总不能就由着这尸身在大夏天里烂掉吧?
  江绪总归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但他又没怎么在凡间待过,此时确实想不到比“卖身葬父”更好的法子,只能用已经开始变得昏花的视线慢吞吞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企图能瞧见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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