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澜清醒过来,先是看着杨纪清愣神了片刻,继而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手。
杨纪清看出任朝澜清醒过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把手收回来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出声,就这么任由任朝澜牵着他的手。
就在两人间气氛开始逐渐微妙之时,杨一乐带着他唤醒的任游走了过来,委委屈屈地开口,“祖宗爷爷,你偏心,你刚刚喊我,就那么粗暴地一巴掌拍在了我脑袋上……”
杨纪清回神,挣开任朝澜的手,避开对方的目光,扭头看向杨一乐,“你是小辈,任朝澜跟我是平辈,我能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吗?”
杨一乐撇嘴,暗自在心里嘀咕,真的只是单纯的平辈,不是任家老祖宗就要当上他祖宗奶奶的平辈吗?
杨纪清将还残留着任朝澜体温的手藏在背后,紧接着将幻术蜗牛以及处理办法讲了一遍,随即对杨一乐吩咐道,“杨一乐,你跟任游折回去,去对面的防空洞通道,看看程武他们的情况。我们这边遇到了幻术,程武他们那边可能也遇到差不多情况。”
“顺便告诉他们,这个防空洞里多半是藏着什么东西。”要是没藏东西,又何必设下层层阻挠的法术。“而看守那件东西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
不管是封门的符文,还是通道里的幻术,这些阻挠手段都没有太大的伤害性。显然目的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样的话,为了确保在有人闯入防空洞时,能够及时赶回来采取措施,看守人自然不可能走远。
“好,我知道了。”杨一乐说完,也不耽搁时间,转身就带着蒋丛,跟着任游往通道外跑。
杨一乐他们转身折回,杨纪清和任朝澜则继续往这条防空洞通道的深处探。
杨纪清沉默地跟着任朝澜快步往前走,之前被任朝澜握过的手上早已没了对方的体温,但留在记忆中的触感,似乎反作用在了手上,让他总感觉那只手有些异样感,继而对任朝澜生出了一些别扭。
两人快步往前走了一段,任朝澜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通道里水汽有些奇怪。”
任朝澜语气自然,开口说的也是正事,杨纪清顿时感觉手上的异样感消退了不少,于是压下纷乱的思绪,重新专注眼前的正事,“确实有些奇怪。”
在地下的封闭的空间中,能感受到那么明显的水汽,那肯定是防潮没做好。但看这防空洞的墙面墙角,连灰尘都是干的,完全没有泛潮的迹象和发霉的味道。
“而且水汽的味道闻起来也有些奇怪。”杨纪清又补充道,“地下通道里的水汽,一般会带着一股泥腥味,或者泛潮发霉的味道,但这水汽却是带着隐隐的香味。”
这香味没有之前致幻的香味黏腻,要比B市酒店加湿器里的熏香更加浅淡,若有似无的——
“像是鲜花和雨露的味道,又像是高山雪岭的味道……”杨纪清微微蹙眉,“不太好形容。”
杨纪清话刚说完,两人就已经跑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穿过通道进门的门,眼前骤然一亮——他们跑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的顶上,亮着十二盏日光灯,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大厅的地上,盘着一团庞大的龙形云雾,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填满。那似鲜花雨露,又似高山雪岭的香味,便是来自这团龙形云雾。
“龙脉……”杨纪清不敢置信地低声呢喃,也终于知道鼻翼间浅淡的香味该怎么形容了——那是天地间的味道。
龙脉,分有形和无形两种。
有形的龙脉,指的是地势山脉的走向。无形的龙脉,则指的是一个国家流转的气运。
无论是有形的龙脉,还是无形的龙脉,都不止一条。它们的区别是在于——有形的龙脉会在一个地方保持数百上千年,无形的龙脉会不停地巡游。
无形的龙脉,是国家气运,气运要是不流转了,那这个国家的运势也就走到头了。眼前这条龙脉滞留在防空洞内,看着就很不对劲,明显是被人镇在这里的。
杨纪清又仔细环视了一圈大厅,在大厅的四角,看到了四枚藏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石头。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就是用来困住龙脉的法器。
“这防空洞里藏的东西是一条龙脉?”
“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任朝澜指着龙形云雾的头,示意杨纪清看,“看龙首的位置。”
杨纪清顺着任朝澜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龙首的云雾中,隐隐约约藏着一团东西。
“过去看看。”杨纪清说完,正要绕过龙尾,去往前面龙首,却看到龙尾突然摆动了一下,龙脉发出一声深沉的龙吟,自这大厅之内,朝着四面八方荡开。
“小心!”
任朝澜推开杨纪清的下一瞬间,一匹灰狼擦过杨纪清的肩膀扑空。
杨纪清回头,看了两匹狼。一匹袭击他扑空,另一匹被任朝澜一脚踹到了墙边。
如果在森林里,遇到狼那不奇怪,但这是在城区,在风景区内,在困住龙脉的防空洞里!出现在这里,对着他们露出攻击意图的狼,那只能是术士的手笔。
杨纪清快退两步,同时摸出三张火雷符,朝着转身重新扑向自己的灰狼疾射而出。
灰狼中符,倒下抽搐了一阵,又顽强地站了起来。杨纪清又反手补了三张火雷符,那匹灰狼才散去身形,落下一枚焦黑的种子,跟先前那只幻术蜗牛如出一辙。很显然,这两匹灰狼,跟那幻术蜗牛一样,出自看守这防空洞某件藏品的看守者。
解决掉袭击自己的这匹灰狼,杨纪清扭头去看任朝澜那边的情况。
他转过头,就看到任朝澜拇指上的象牙扳指,延伸出银色的咒文,附在任朝澜修长的手指上,让他轻松徒手洞穿灰狼的脑袋,从中取出一枚绿色的种子。种子离开灰狼的脑袋,灰狼身形消散,而种子也在瞬间转为了焦黑。
杨纪清:“……”有法器真好。
任朝澜手上的象牙扳指,并不仅仅是任家家主特制的信物,还是一件个人定制的法器。
杨纪清的视线只在任朝澜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转开警戒看向大厅的前后两道门。一道门位于龙尾,是他们进来,也是灰狼进来的那道门,另一道门位于不知藏着什么东西的龙首。
几乎只是在一息间,杨纪清就预判出看守人从龙首那道门进来。
他拔腿朝着龙首方向跑去,就在他刚跑过龙前爪之时,一个穿着深色雨衣,带着口罩的男人,骑着一匹体型将近一匹马大小的灰狼,从龙首那道门冲进来,俯身抄起藏在龙首云雾中的东西。
男人骑着的灰狼,朝着杨纪清发出威胁的低吼,杨纪清被迫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向巨狼朝他露出的獠牙,想起了洞穿张庆脖颈的四个血窟窿——那血窟窿的大小形状,正好与这狼牙相吻合。
杨纪清的视线往上移,落在戴着口罩的男人脸上。男人的眼角有明显的褶皱,年纪应该不小。
杨纪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拈着口袋里的纸符,盘算着怎么接近那骑狼的男人。
然而,那男人将从龙首取出来的东西藏进怀中后,只抬起松垮垮地眼皮,扫了一眼杨纪清和任朝澜,随即拍了拍巨狼的脖子,转身就从进来的那道门跑了出去。
杨纪清一愣,当即和任朝澜一起追了上去。
杨纪清和任朝澜追着巨狼,在防空洞内拐过几道弯后,迎面撞上了杨一乐和程武一行人。
那巨狼半点不避让,直接朝着程武他们冲撞了过去,将一行人撞得七零八落。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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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暴雨05 上当了!
杨纪清和任朝澜顾不上看伤员,直接越过程武他们,紧追前面的巨狼。
防空洞的两个入口是相通的,杨纪清和任朝澜追着巨狼转过两个弯后,就跟着那巨狼,从程武他们进来的入口跑了出来。
这场追逐转到了上面的展馆。
相比于防空洞内的通道,上面展馆的走廊,空间就要宽敞许多,那匹巨狼也因此跑得更快了,逐渐跟杨纪清他们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程武和程文追了上来。
“是要抓住狼背上那人吗?”程武没问缘由,直接问杨纪清怎么做。
“对!”杨纪清给了干净利落的肯定。
程武和程文没再言语,双双提速超过杨纪清和任朝澜。
四人追着巨狼跑出展馆入口。
骑着巨狼的男人冲进城门门洞,却并不是往城门外跑,而是指挥着巨狼跑进了城门内。
外面的雨下更大了,伴随着电闪雷鸣,天地间白水苍茫,连不远处的路灯光都变得黯淡无比。
骑着巨狼的男人,趴伏在巨狼背上,冲入这狂暴的暴雨中,随后又一个左转,拐上了登城阶道。开始顺着长长的台阶,往城墙上跑。
登城阶道有两条,一左一右贴在城墙内侧,斜着往上延伸。
程武左右看了一眼,大喊了一声程文。
程文应了一声,跟程武兵分两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分头跑上两条不同的登城阶道。
这是在试图包抄,也是防止男人从那边上了城墙,又从这边跑下来——对方是骑着巨狼,他们是靠自己跑的,必然是要想办法尽快结束这场追逐的。
杨纪清和任朝澜看懂了程家兄弟的意图,当即也跟着兵分两路行动。杨纪清跟着程武上了巨狼所在的左侧登城阶道,任朝澜跟着程文抄右侧的登城阶道。
片刻之后,四人登上了城墙。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男人骑着巨狼,跃上城墙边上的齿状矮墙,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杨纪清四人一呆,跑到城墙边,只看到男人骑着巨狼在城墙的正门外轻盈落地,抬手抖了一下雨衣上的积水,就骑着巨狼头也不回地往景区大门外跑。
上当了!
四人几乎同时意识到,那男人是故意引着他们往城墙上跑的,就是为了借这招甩掉他们!现在他们上了城墙,要再下去就要折回去走登城阶道,而等他们跑下去,那男人早跑得没影了。
如果那男人当时直接往城门外跑,他们就可以开车追——他们开来的两辆汽车可就停在城门口,那人就会很难摆脱他们。
“草!”程武摘下雨水模糊的眼镜,一拳砸在墙面上,不甘撕裂了他一贯从容斯文的形象。
程武急喘了口气,扭头却见看到程文正在试图往矮墙上爬。
“哥!你干嘛?!”
“我从城墙外壁爬下去可能会快一点。”
“你疯了!”程武过去一把将人拽下来。
城墙外壁哪是那么好爬的?这种近乎垂直的墙面,就算有年久失修的缝隙,也极难徒手扒在上面。更何况天还下着暴雨,城墙又有十余米高,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人就是不死也得残!
杨纪清跑到城墙边上,只探头往墙外看了一眼,便挟着一身冷锐,返身往登城阶道跑。
他知道现在下去多半是追不上那男人了,但不甘的情绪就跟他此刻的呼吸一样,急促地催促着他赶去城门口。
“杨纪清!”任朝澜清冷的声音,穿过茫茫雨幕,自城墙边上传来,“去你右侧箭楼取弓箭给我!”
杨纪清脚下一个急停,扭头看向离近在咫尺的箭楼。
箭楼的红漆门上结着彩带,应该是前不久搞过什么庆典,还没来得及收拾,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同样忘记收拾的一副弓箭,就挂在箭楼正门旁的墙上!
杨纪清双眼一亮,立即转身疾跑到箭楼门口,取下弓箭,然后提着弓箭跑向任朝澜。
在距离任朝澜五步开外,杨纪清手一扬,用力将手中的弓箭抛给任朝澜。
任朝澜接住弓箭,随即转过身,将装着箭支的箭筒背在背上,一手提弓,一手攀墙,身姿矫健地翻上墙头。
“他这是打算用弓箭射巨狼?”程武看向如铸铁青松般立在墙头的任朝澜,神情微愣。
“这射不中的吧?”程文抹把脸上的雨水,“这大晚上的,还是狂风暴雨的,视野差得连路灯都看不清了。”而且,那巨狼也已经跑出去近百米远了……
程武没有接话,但眉眼间的神情,显然也是不太看好结果。
跟程家兄弟相反,杨纪清却对任朝澜很有信心。他虽未亲眼见过任朝澜射箭,但当年在京城里,任家家主骑射一绝的赞誉,却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而且——任朝澜不是浮而不实的人,他既然开口让他拿弓箭,但必然是心里有大半把握的。
杨纪清迎着密实的雨水,凝望着墙头上的挺拔的身影。
墙头上,任朝澜迎着风雨挽弓,搭箭,从容开弓。当弓弦拉满之时,他拇指上的象牙扳指亮起银纹,弦上的箭支,瞬间被覆上了一层银色符文。
一道闪电撕裂天幕,弦上的箭矢破空而出。
任朝澜连射两箭,上一支箭破开雨幕的尖啸未消,下一支箭就压着那呼啸的尾声离弦。
两道银光破开雨幕,旋即巨狼一声哀嚎,带着背上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中了?!”程文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巨狼和从巨狼背上摔出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