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江慎怀里抬起头,眼眶水润润的。
黎阮小声应道:“想。”
他顿了顿,又说:“我好像有点奇怪。”
前几个月时,他想着不能太挥霍江慎的身体,不能太放纵自己,其实忍得挺好的。只要江慎不故意招惹他,他几乎可以不去想。
可近来,好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一两次不够,两三次也不够。而且,这和以前不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以前是觉得舒服,所以想要更舒服,贪心不足罢了。
可现在,却更像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求。
就像今天,江慎明明只是帮他揉了一下肚子而已。
可是,江慎的掌心温暖干燥,那滚烫的温度隔着衣物传递到他身上,让他几乎难以抑制的开始幻想起来。
幻想江慎碰到他其他地方的感觉。
幻想他们以前的每一次。
然后……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该怎么办啊。”黎阮重重叹了口气,很苦恼似的,“我可能要继续挥霍你的身体了。”
江慎:“……”
这又是从哪个话本里学来的怪词。
第61章
江慎果断忽略了小狐狸古怪的用词,安抚道:“你这样不奇怪。”
“太医先前与我提过,到孕中期,的确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是正常的。”
这也是孕期会带来的改变之一。
江慎前几日与小狐狸亲近时就有所察觉,小狐狸的身体比过去还要敏感。以前想让他动兴,至少要亲一亲,再摸一摸,哪像现在,刚碰了几下就受不了。
江慎的手还落在对方小腹上,再往下滑去,就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就这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少年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但他还是坚持忍耐着,忍得眼眶发红。
“这是正常的吗?”黎阮低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呀?”
江慎看得心软,低头把他搂进怀里。
无形之中,小狐狸其实也为他改变了很多,要是换做以前,他恐怕早就不管不顾扑上来缠着要了。
“还能怎么办?”江慎低头细细亲吻他,轻笑,“我还能就这么看着你难受?”
黎阮担忧:“可是你会不会又觉得精元不够用啊,我这样挥霍下去,万一你又生病了可怎么办。”
江慎:“……”
他抬起头,小狐狸被他亲得点耐不住,略微动了动,伸手抓着江慎的衣领想追上去,却又被他扣住手腕。江慎扣着少年的双手,将人按进床榻里,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小狐狸,在你眼里我真的特别不行吗?”
黎阮眼眶都红了,充斥着水汽,神情格外无辜。
其实不是江慎不行,而是所有凡人在妖族眼里都太脆弱了,黎阮是真的很担心会把江慎用坏。
江慎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咬牙:“我要想办法扭转你对我的误解才行。”
黎阮:“怎么扭转?”
回应他的是江慎重新落下来的亲吻。
缠绵的亲吻由浅入深,再到后来……黎阮就不太记得了。
一个时辰后,江慎抱着有点哭懵的少年去沐浴。
每次都是这样,开始前缠着想要,一副怎么也要不够的样子。可真正开始之后,没一会儿就不行了,甚至因为近来身体敏感,不行得比先前还快。
他这样子,哪来的立场嫌弃江慎不行?
他甚至都没完全尽兴。
少年入水时已经昏昏欲睡,江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帮他清理。
视线再一次落到略微鼓胀的腹部。
不知是不是江慎那日的恐吓起了效果,自从那天之后,两位爹爹亲近时,这小崽子再没有出来捣过乱。江慎将手放上去,腹中的小家伙像是回应似的,轻轻动了动。
“还醒着呀?”江慎隔着薄薄一层皮肉抚摸它,低声道,“别让你爹爹受苦了,早些出来,听见了吗?”
小家伙又轻轻动了动,至于听没听懂,那就不知道了。
.
又过了几日,京城那边传来消息。
圣上已掌握了确凿证据,证实与那位异国奸细暗中传递消息的实为祁氏。祁氏心存谋反之意,收回爵位,查抄家产,祁氏一族所有族人,连带着今年刚考中榜眼那位,全都遭到流放。
原本在京城首屈一指的名门世家,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们真的和异国奸细有勾结吗?”听完消息之后,黎阮最疑惑的就是这里。
江慎只是笑了笑:“异国奸细,真有没有这个人还不一定。”
当今圣上想要对付什么人,其实根本不需要理由。
先前拖了这么久,只是想等着看其他世家的表态罢了,至于祁家,从他们转而投靠相国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就是可惜了那个祁秋明啊。”江慎悠悠叹气。
毕竟是他亲手点的榜眼,是个不错的人才,留在朝堂说不定会有大用。只可惜,在皇权之下,只有才华是远远不够的。
这偌大的大恒,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黎阮听完,许久没有答话,只是低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腹部。
江慎注意到他这反应,低声问:“怎么了?”
为君者要冷血无情,一个好人,是当不了皇帝的。这是他从很小时候便被教导过的事,可他始终尽量避免让小狐狸直面这些。
他担心小狐狸心思单纯,会有些难以接受。
“我只是在想……”黎阮摸着肚子,小声道,“崽崽以后要学的东西好多啊,也不知道它脑子好不好,能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
江慎:“……”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江慎哭笑不得,黎阮严肃道:“你别笑,这件事很严重的。如果断送了江山,那会害死很多人,是很重的罪责,可能要用好几世不得好死来偿还的。”
这倒是江慎不曾考虑过的问题。
察觉到小狐狸是真有点担忧,江慎敛下笑意,认真道:“小狐狸,你很聪明的。”
黎阮抬头看他。
江慎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只是不懂得人间的规则,也不喜欢思考太复杂的事,这不代表你不聪明。”
相反,小狐狸很多时候都很敏锐,并且比许多凡人都活得要更通透。
这已经是这世间最难得的事。
“所以,我们的孩子也会很聪明,你不需要担心。”江慎顿了顿,又道,“就算他长大后当真志不在此,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再把皇室的重担压在他身上。”
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要吃多少苦头,江慎心里最明白不过。
这孩子,愿意也就罢了,如果他不愿意,江慎不会再逼他。
毕竟,他的小狐狸也是吃了很多苦,才把这崽子养大,江慎自然会给他最好的。
.
崇宣帝允诺过的两个月期限转眼便要到了,江慎再找不到任何拖延的理由,只能带着黎阮回京。
回京这天,两人磨蹭到午后才出发。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山道上,黎阮趴在窗户边看外头的景色。
江慎问他:“想吐吗?要不要停下歇一会儿?”
“我没事。”黎阮脑袋枕在胳膊上,听言回过头来,有点无奈,“我早就不会想吐啦,冯太医那个药效果很好。而且,我们半个时辰前才刚歇过,你这样今晚还想不想回京城了?”
黎阮说到这里,又“哦”了一声:“不过,你应该也不是特别想回去。”
江慎轻笑。
这倒是真的,所以那些经典里才总说,人不能过于懈怠。
和小狐狸待在一起的日子太过惬意,他已经越来越不想回京城,不想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了。
江慎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多想,又问:“那想不想喝梅子汤,我给你盛一碗。”
黎阮点头:“好呀。”
黎阮现在还是很爱吃酸的东西,这梅子汤是江慎出发前一晚吩咐御厨熬的,少糖多梅子,正适合他的口味。江慎倒出一碗,小心撇去上面的碎冰,才递给黎阮。
黎阮正要伸手去接,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车窗外。
江慎跟着看过去,恰好看见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箭尖不偏不倚,正好冲着江慎的方向。
江慎心下一紧。
就在这时,只见黎阮轻轻抬起手,长箭在刺入马车的前一刻陡然停下。
而后缓缓落地。
“有刺客!”
“戒备!保护殿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那长箭落地,马车外才传来随行的侍卫的叫喊声。但黎阮已经收回目光,从江慎手里接过了那碗梅子汁。
“好像又有埋伏了。”黎阮叹了口气,“你真遭人恨啊。”
江慎:“……”
在此处暗中埋伏的人应当还不少,最初那一箭截停了马车之后,更多的长箭从树林中射出。但有过先前长鸣山截杀的先例,江慎如今外出带的侍卫比先前多出一倍。
数箭齐发,没有一支靠近得了马车。
更何况,就算侍卫没拦住,江慎身边还有只小狐妖。
虽然这小狐妖,现在已经悠闲地喝起梅子汁了。
显得江慎方才的紧张有些多余。
马车外的嘈杂声许久未停,马车内气氛却平静得多。黎阮喝完了一碗梅子汁,扯了扯江慎的衣袖,正打算再要一碗,忽然又好像察觉到什么。
他歪了歪脑袋,感觉到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传来另一种声响。
“好像……有人过来了。”
江慎也听见了。
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动静上来看,应当不比他带的侍卫人少。
两人对视一眼,江慎掀开马车围帘,往外看去。
树林深处,一队人马策马而来,行在最前方那人手里还抓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后背了一筒箭矢,咽喉被人割开,已经死透了。
“站住!”侍卫上前将人拦住,“你们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被扔在阵前,来人纷纷下马,屈膝跪地,齐声道:“拜见太子殿下!”
这队人马能看出皆是训练有素之辈,穿着打扮却很普通,只在腰间配了把长刀,瞧着有些风尘仆仆。若非此情此景遇见,更像是常年往来各地的行商。
江慎眼神眯起,问:“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
“是我。”树林中又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和,江慎抬眼看去,有人策马走出树林。
来人同样是一副商人打扮,不过穿着更贵气一些,头戴玉冠,腰间环佩。男人瞧着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还很年轻,周身气质与他的嗓音一样,沉稳而温和,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池水。
他策马穿过那跪了满地的人,注视着江慎,眼底含着温和的笑意:“阿慎,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江慎与他对视片刻,同样笑起来,“……皇叔。”
第62章
肃亲王江承舟,本朝唯一一位亲王,也是当今圣上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位手足兄弟。他与崇宣帝并非同母所生,长得并不相似,比起崇宣帝年轻时硬朗英俊的模样,江承舟五官生得更为温润,也更加年轻。
肃亲王在圣上即位前便去了封地,这些年从未回过京城,因此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江慎道:“还不给王爷行礼?”
护在马车周遭的一众侍卫这才纷纷下马,朝江承舟俯身跪拜:“拜见王爷!”
“都起来吧。”
江承舟说话时语调平和,他指了指那被扔在阵前那黑衣人,道:“此人是方才在树林中埋伏的刺客之一,原本还有几个,不过我的人赶到时已经跑了。”
江慎低头扫了一眼,淡声唤道:“郁修。”
郁修走上前去,将那黑衣人身后的箭筒取下,又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支箭,仔细比对一番。
“殿下,箭尖淬毒,的确是同一种箭。”郁修道。
江慎:“找几个人去林子里搜。”
郁修应道:“是。”
郁修领着几名侍卫进了树林,江慎这才开始打量这周遭的情形。
马车被截停的地方正在一片树林中央,前后杳无人烟,左右尽是高大茂密的树丛。阳光透过树冠间的缝隙洒下,仿佛一道道天然的隐蔽屏障。
的确是个十分适合伏击的地方。
江慎收回目光,又问:“皇叔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要回京给圣上贺寿么,正巧路过此地,听见林中有动静,过来看看。”江承舟道,“没想到这些刺客竟是冲着你来的。”
江慎:“是么?这也太巧了。”
“可不是?我们多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情景。”江承舟轻轻叹了口气,“听闻几月前你也曾在京城附近遭人暗杀,如今多事之秋,要多加小心啊。”
“皇叔的消息倒是灵通。”江慎道。
江承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江慎又低头去看那被江承舟手下随意丢在地上的尸体。
那刺客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夜行服,用的箭也是民间用来打猎的那种,除了淬过毒之外,没什么特殊。
江慎问:“皇叔觉得,是什么人要杀我?”
“我这么久没回京,如何能猜得到?”江承舟悠悠道,“但多半是……不想让你回京之人。”
江慎若有所思地敛下眼。
二人说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郁修又带着人走出树林,来到马车旁:“殿下,人已经跑了,只在林中找到了几把弓,还有一些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