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不想揣崽[玄幻科幻]——BY:池翎
池翎  发于:202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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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才真当得起一句光风霁月,当得起一句医者仁心。
  江慎在心里暗自叹息,又问:“你对去年南方出现过的那场疫病,了解多少?”
  曹闲清想了想,道:“草民只知那疫病中的患者也与此处村民的病情相似,皆是皮肤溃烂,高烧不退。且接触病患的伤处和血液后,便会被传染,但由于前期官府并未重视,因此很快发展成为了疫病。”
  “不过后来,官府研制出了药膏,缓解病情,才控制下来。”
  “你说的不错。”江慎道,“皮肤溃烂,高烧不退,这是所有有关于那场疫病中病患的描述。”他说到这里,话音稍顿,声音沉下来,“可没有任何人说过,这怪病会让人胡言乱语,意识不清,看上去就像是中了邪。”
  曹闲清愣了愣,猜测道:“这或许是起高烧所导致,常人高烧不退,的确会意识不清……”
  “不一样。”江慎摇摇头,“那疫病中的高烧,是因皮肤溃烂后发炎所致,可……曹大夫,没有人告诉过你,在这些村民皮肤出现溃烂的前几日,他们最初的症状,其实就是意识不清吗?”
  曹闲清怔然。
  “草民不知。”曹闲清如实回答,“我被村长请来治病时,他只告诉我村中出现了怪病。那时候村民已经是如今的模样,所以我才——”
  至于他到村子之后,那时村民的病情已经恶化得越来越快,有些人前一日还好好的,一觉醒来浑身皮肤便开始溃烂,高烧发热。
  那时再出现意识不清的症状,曹闲清也只当是高烧引起,没有怀疑。
  “你说村长……”江慎若有所思,问,“村长也患病了吗?”
  “没有。”曹闲清道,“目前村中患病的只有青壮年,村长年事已高,不在这其中。”
  江慎沉默下来。
  他这次思索了很长时间,许久后,才缓缓道:“曹大夫,我不懂医术,但根据此地村民的病情来看,我心中有个猜测。”
  江慎抬头看向曹闲清:“我认为,官府推行的药膏并非无用,你用在部分病患身上收效甚微,不是药的问题。”
  曹闲清一惊:“那是为何?”
  江慎:“此药是去年疫病时研制出来的,而这村中部分人的病情,与你,与去年出现过的疫病,或许本非同类。”
  曹闲清愣住了:“这……可他们无论脉象还是症状,都是同一种病啊。”
  “说并非同类或许不准确。”江慎道,“我听闻岭南有巫蛊之术,毒性最强者为母蛊,能将毒性传给他人。被传染者毒性较弱,症状较轻,虽是同种,却有天壤之别。”
  曹闲清:“您的意思是说……”
  “这些村民此时便像是携带毒性的母蛊,是这怪病的根源。而你,是被他们传染所致。所以这药膏对你有用,对他们却无用。”
  药膏也是这个道理。
  去年官府命人研制这药膏的时候,已经是疫病出现的中后期。他们作为参考的病患,大多都是曹闲清这样被传染后的人,而并未发现所谓传染源。
  以此研制出来的解药,自然对被传染者更加有效。
  听完江慎的判断,曹闲清神色却有些迟疑:“这……”
  “我知道这猜测或许一时让你有些难以接受,现下我也的确没有更充足的理由,支撑这一猜测,但……”江慎顿了顿,道,“去年在南方一处县城,也有过与今日相同的情形,曹大夫听说过吗?”
  曹闲清摇头。
  他只是个游方大夫,听说那疫病和药膏还是因为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至于个别县城在疫病中发生过什么,他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何况这算得上官府的丑闻,也不会大肆宣扬。
  但江慎并不介意告诉他:“那个县城当初出现怪病,当地县衙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外传。直到后来那批病患全都病故,消息才被泄露出去。”
  “从时间上看,那县城或许便是去年南方疫病的根源。”
  “可惜那批病患已经死无对证,他们究竟是因为不治身亡,还是被活活困死,没人知道。”
  今天之前,江慎从没有怀疑过根源这个问题,只当是那县令没将这怪病放在心上,玩忽职守,害了百姓性命。
  直到今天他听说,官府将那些病患关起来,却不予医治。
  曹闲清怔然:“殿下是说,官府是在效仿当初,想让这批病患也死无对证?”
  “是。”江慎淡淡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理由,让官府困住病患,却不给予用药治疗。”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每年不知多少地方有过疾病流行。但疾病流行并不可怕,就算病情棘手一些,只要当地官府竭力救治,没有人会怪罪他们。
  何况这里是京城,府衙治不好,还有朝廷,就算真的治死了人,责任也有朝廷扛着。
  相反,他们这样封锁消息,草菅人命,一旦秘密泄露,只会像当初那县令一样,锒铛入狱。
  这是害人害己。
  “可……”曹闲清哑然,“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江慎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还有,这怪病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短时间内同时患病,那疫病已消失近一年,为何偏偏在这时候,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卷土重来。
  想要查清,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
  如今夜色已深,江慎又问了曹闲清几个有关于村中病情的细节问题,大致心中有数后,便没有再久留他。他送曹闲清出了门,又吩咐人给他寻了间空屋子休息,才回到屋内。
  掀开内室的围帘走进去,小狐狸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江慎走过去:“原来真没睡着,我还以为进来之后,会看见一只睡得像小猪的狐狸呢。”
  “说过要等你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黎阮往床榻内侧挪了挪,让江慎躺上来。
  江慎脱了外袍鞋袜,搂着少年躺下,在对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亲吻一触即分,黎阮习惯性仰头追上去,却被江慎略微偏头躲开:“好了,大半夜的,你又不想睡了?”
  多亲两下兴致被勾起来,就又要缠着他要个不停。
  这小狐狸总是这样。
  黎阮尤不满足,鼓了鼓脸颊。但江慎说得没错,他现在是有点困,不能再继续闹了。
  黎阮窝在江慎怀里酝酿睡意,想起方才听见的事,问:“你刚刚说,那些村民可能是病情的根源,和后面被传染的不一样,那他们还有办法治吗?”
  江慎道:“明日我会传信回京城,让圣上召集去年参与诊治过疫病的御医来一趟,既然去年蔓延如此严重的疫病都能控制,这几十个人,没道理治不好。”
  黎阮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去查官府吗?”
  “人都抓到了,我何必自己审?当然是送去刑部。”江慎顿了顿,道,“不过,我们在村中的确还有件事要做。”
  黎阮:“什么?”
  江慎:“我想去查一查村长。”
  这京城府衙,先是关押病患不予治疗,而后又对太子殿下不敬,已经足够让那知府和师爷都去刑部大牢走一趟。但那村长没有违反任何律法,江慎没理由抓他。
  但他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最初,是村长请了曹闲清来给村民医治,可医治之余,却不告诉他村民患病的实情。而后曹闲清去长鸣山求助林见雪,那村长又自作主张报官,才引来之后的官府封村。
  那位村长在这其中,当真是毫不知情吗?
  但江慎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能收押,不能审讯,这话也不知能不能套出来。”
  最怕一问三不知,江慎只有推测没有证据,还拿他没办法。
  黎阮仰头看他:“想让人说实话,这还不简单吗?”
  江慎:“你是说……”
  黎阮得意道:“我可以给他施个法。”
  狐妖一族,最是擅长这种迷幻术。
  江慎问:“可以吗?可你的法力……”
  黎阮:“我的法力早就恢复啦。”
  先前黎阮的灵力要供给肚子里这小崽子,留下的灵力自己维持人形都不够用,所以江慎在遇到麻烦时,他都没法出手。
  可现在,小崽子几乎稳定下来,又有江慎经常为他补充精元,他法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偶尔用点法术,帮帮江慎的忙,完全没问题。
  黎阮想了想,笑起来:“不过……”
  江慎:“怎么?”
  黎阮趴在他胸口,歪了歪脑袋:“迷幻术可是很消耗灵力的法术,你要怎么报答我呀。”
  消耗灵力,那就是要从江慎这里讨精元了。
  江慎听出他这话中的深意,轻笑一下:“现在?”
  “不然呢?”黎阮不悦地皱眉,“这点事你还想拖到明天?”
  “……”江慎无奈,“好好好,就现在。”
  他翻身将人按进床榻里,含着笑温柔亲吻。这次的亲吻漫长而深入,一吻终了,他又伸手去解黎阮里衣的系带。
  黎阮拉住他,愣了下:“还……还要继续吗?你不困啊?”
  江慎也愣了:“不是你要……”
  两人对视片刻,黎阮懂了,叹气道:“我只是想让你再亲亲我而已,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呀……”
  江慎:“……”
  黎阮似乎有点困扰,但还是很配合地抬起手臂:“虽然我是有点困,不过如果你特别想,我会努力不睡着的,来吧。”
  江慎:“…………”
  江慎耳根微微发烫,扯过被子把人一裹,按进怀里。
  “我没有特别想。”江慎愤愤道,“睡觉。”
  黎阮被他裹得只剩半个脑袋在外头,一双眼睛眨了眨:“可是它好像起来了耶。”
  江慎咬牙:“没有。”
  黎阮:“真没有吗?”
  江慎:“……真没有,快睡!”


第55章
  翌日,江慎搂着自家小狐狸舒舒服服睡到了快中午。
  醒来后也没急着出门,两人黏糊了好一阵,直到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才终于起了床。
  江慎以前见过许多皇室中人耽于美色,不务正业。
  恨铁不成钢之余,也不理解那究竟有什么乐趣,为何不会觉得厌倦。那种身边时常换美人的也就罢了,他还听说曾有人看上了风月楼一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天天去,月月去,追了大半年才把人娶回家。
  直到现在还恩恩爱爱,每日都恨不得将人绑在身边,连朝都不想上。
  可现在江慎理解了。
  这两个月,他与小狐狸几乎形影不离,他非但没有丝毫感觉厌倦,反倒还觉得时间太少,好像每日都黏不够似的。
  二人出了门,却见昨晚那一大帮子人还跪在门外。
  今日是个大晴天,此时临近正午,日头正烈。
  那些官差跪在院子里,被太阳一晒,皆是满头大汗。尤其昨晚被江慎踹了一脚那位,也不知是不是断了几根肋骨,此刻脸色极其苍白,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昨日他们遇到那村中少年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见江慎出来,神采奕奕地迎上来:“殿下,昨晚我一直替您看着呢,一个也没跑。”
  黎阮问他:“你的病没事了吗?”
  少年与他说话似乎有点紧张,脸颊刷地红了,话音也变得吞吞吐吐:“回……回太子妃,曹大夫替我上过了,他说我被传染得不严重,能治。”
  江慎瞥了黎阮一眼,不动声色把人往身后拽了下,才问:“曹大夫呢?”
  少年:“去破庙了……”
  这位是当真一点也歇不下来,江慎昨晚有意给他安排了住处,想让他休息,谁知道,这一大清早的又跑去守着病人了。
  江慎心下叹息,正想说什么,却听得空中传来一声鹰啸。
  他抬眼望去,一只黑鹰盘旋在他们头顶上方。
  江慎唇角勾起,很快,一袭黑衣的青年快步进了院子,跪在江慎面前:“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江慎道:“不迟,来得刚刚好。”
  他昨日虽有意隐藏身份入山村调查,但也担心此行会遇到什么意外。所以他在放回的马匹中放了书信,告诉郁修他们大致的去处,让郁修收到信后尽快赶来,已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正好能派上了用场。
  江慎将人扶起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块御令,递给郁修:“这是太子御令,一会儿我再写一封亲笔信。你拿着东西,把这些人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处置。”
  郁修应道:“是。”
  江慎又偏过头,冲院子里高声喊:“吴师爷呢,还没睡醒吗?”
  吴师爷年事已高,江慎担心他这么跪上一整夜,会跪出个好歹来,昨晚临睡前特意免了他的跪,让他歇着去了。
  毕竟,江慎还想从他嘴里审出官府为何如此对待那些病患。
  江慎话音落下,一道声音从院子角落传来:“太太太——太子殿下,草民在这儿。”
  吴师爷快步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江慎面前。
  江慎淡声道:“我还当吴师爷会趁本殿下昨晚睡下,自己偷偷跑了。”
  “哪、哪儿敢啊。”吴师爷擦着额前的汗,局促道,“草民一介书生,就算跑也跑不出太子殿下的手掌心。”
  江慎微笑:“你还算识时务。”
  顶撞太子的毕竟不是他,而隐瞒村中怪病的消息,目前看来尚未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至多关个一年半载。但这一晚他要是跑了,那就是抗命拒捕,严重是要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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