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不想揣崽[玄幻科幻]——BY:池翎
池翎  发于:202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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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难道当真不再怀疑,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是被人所害吗?
  江慎在心中埋下这份疑虑,抬眼一看,黎阮拨弄着盘子里的鸭腿,一口也没吃。
  “你的胃口还是不好吗?”江慎眉宇蹙起,“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吧……”黎阮道,“我是妖,我不会像你们凡人一样生病的。”
  这倒也是。
  这些天,黎阮又缠着江慎双修了几次,如今法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就连耳朵和尾巴都不会再时不时冒出来了。
  除了偶尔胃口有些不好,身体看上去并无任何异状。
  “也许是近来天气变化繁多罢。”江慎想了想,道,“等殿试忙完,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
  黎阮点头应着,又道:“我没事啦,就是这两天不想吃得太油腻,这道凉拌鸡丝就很好吃啊,我吃了好多呢。你也尝尝。”
  他夹到江慎碗里,江慎尝了一口。
  却皱了皱眉。
  这道凉拌鸡丝……以前醋放得有这么多吗?
  黎阮正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皱了眉,忙问:“你不喜欢吗?我觉得之前的味道不够酸,今天特意让他们多放了点醋,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让他们改回来。”
  “不用。”江慎道,“你喜欢便好。”
  黎阮:“我喜欢的。”
  他说着,又伸出手去夹菜。往日爱吃的烧鸭烤鸡葱爆肉什么也没碰,反倒爱上了松鼠桂鱼,酸菜圆子,连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醋熘白菜都吃了好几口。
  江慎越看越觉得诧异。
  天气变化……还能影响到口味?
  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吃酸了?
  江慎看了他好一会儿,忽而摇了摇头,轻笑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身孕了。


第36章
  翌日清早,众贡士被人领着进了皇宫。
  这是当朝第一次,当今圣上不再主持殿试,大殿前方龙椅空悬,但没有人因此感到轻松。太子江慎,如今在民间的威望,并不亚于当今圣上。
  众贡士静立大殿之上,各个垂着头,没人敢说话。
  贡士在大殿上的站位是按照会试的名次而来,三人为一排,以左为尊。队伍最前方的三人里,中间站了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浅蓝色布衣长衫,不知浆洗过多少次,已经有些瞧不出原本的颜色。就算是在这人人紧张自危的大殿之上,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原因无他,他这身衣服实在太破了。
  当朝大兴科举不假,但想要参加科举,首先要读得起书,其次要上得了京城。
  这两条看似简单,可对于真正的寒门学子来说,其实很不容易。
  寒门学子,买不起书,买不起灯油,凑不齐上京的路费,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与之相反的,便是名门望族。
  从小生活优越,在锦衣玉食中读书习字,顺理成章考取功名。
  几乎每一次科举纳士,都是名门子弟占了多数。
  寒门学子能挤进殿试就不容易,更不用说拿到前几的名次。
  那青年的左右后方,如今便皆是锦衣华服的名门子弟,自然显得他有些突兀。
  于是,当江慎走进大殿时,第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江慎当然不能坐龙椅,也没理会随侍太监给他在龙椅边放的椅子,就这么站在大殿前方,让主考官葛学士宣读殿试规则,开始策问。
  策问的题目,是江慎与诸位翰林事先准备好的。
  不用他亲自提问,他只需听取贡士的回答,观察其神色、气度,综合考量,最终定出三甲。
  策问的顺序完全随机,点到谁的名字,谁便当场作答。江慎仔仔细细听着,一言不发。
  “温良初。”葛学士点到了一个名字。
  大殿第一排中间那名青年抬起头来。
  今年会试第二名的学子温良初,江慎一直对他有些感兴趣。据说此人出身寒门,自小便立志考取功名,要替全天下的寒门学子出头。
  他在会试上做的那篇文章便很不错,就是与最终夺得会元的那篇文章比较,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更让江慎感兴趣的是,这三天里,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依附江慎的意思。
  非但没有,甚至就连江慎命手下的文士名流邀他赴宴时,都被这人以要照顾刚生产的妻子与刚出生的儿子为由,婉言拒绝。
  京城文士名流时常举办宴会,江慎这几日便是以文士集会为由,派人将他感兴趣的贡士邀请而来,观察一番私下的品行为人。
  当然,这集会明面上不会是以太子名义。
  可这位温学子,还是拒绝得太果断了。
  果断得叫人觉得,若不是已经另谋其主,大概就是个只会读书的死脑筋。
  这消息传回来,江慎养的那群文士名流里,有人惋惜他错过机会,也有人觉得他不识好歹。
  但江慎却觉得此人不错。
  懂得疼爱妻儿,是个好男人。
  因了这种种原因,江慎在殿试之前,便对这位寒门出身,却考到会试第二的温学子颇有兴趣。
  此刻听见葛学士唤到他的名字,江慎立即垂眸朝那青年看去。
  青年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江慎身为太子,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窥探他容貌的规矩。但过往殿试是由圣上主持,私自窥探圣上容颜是不敬之罪。因此,在殿试之中,众贡士在上头没有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按照惯例是要颔首垂眼,不能轻易抬头的。
  所以,这其实是青年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的真容。
  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甚至就连葛学士策问的题目都没有听见。
  江慎皱起眉。
  民间不乏有人称赞过江慎,说当今太子容貌如何俊朗无双,气度非凡。但江慎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会让人看得呆住的脸,何况这位温学子家中已有妻儿,更不可能对他感兴趣。
  这是在发什么呆呢?
  难道是太紧张了?
  青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礼,瞬间紧张得脸色通红,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倒下去。江慎只是淡淡移开目光,示意葛学士再问了一遍方才的题目。
  好在青年临场反应还算快,见江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连忙调整思绪,认真答题。
  答案妥帖,角度新颖,不乏叫人眼前一亮。
  葛学士回过头来,朝江慎笑了笑。
  殿试结束,众贡士退出大殿,在外头等着太子殿下决断出最终三甲名次。
  直到这时候,贡士间的气氛才略微活络轻松一些,开始彼此说说话。
  “温兄,温兄!”一名青年书生走到队伍前列,唤住了温良初,“殿试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
  这书生也是寒门出身,他们这些个穷苦书生在京城无依无靠,彼此来往较为密切。
  “没事……”温良初恍然回神,道,“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的模样,好像瞧着有点眼熟。”
  “眼熟?”书生问他,“莫非你此前见过太子?”
  温良初不答。
  他抬眼望向大殿方向,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其实并非只有眼熟。
  在看见那位太子殿下的瞬间,他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与他先前认知中发生过的事全然不同。
  .
  大殿内,江慎坐在龙椅边的椅子上,翰林院葛学士向他呈来一份名册。
  “殿下,已按照您的意思,拟好了今年三甲的名册。”葛学士道,“就是这一甲……”
  一甲共三名,按照名次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
  江慎把那名单接过来,考中二甲和三甲的贡士都已经填上了名字,只剩一甲还是空白的。
  但江慎心中已有人选。
  分别是两位名门出身的学子,以及温良初。
  那两位名门学子在会试中便名列前茅,才华家世都不差,此前也都已经向江慎表明过投靠意愿。
  至于温良初,才华是有的,但态度不明,入朝为官不知是否会成为隐患。
  “葛大人,依你所见,这温学子当给个什么名次?”江慎问。
  葛学士心中应当早有计较,答道:“论才华,这三人其实相差无几,若让微臣来断,可给榜眼。”
  状元榜眼探花,虽然彼此间只是一名只差,但入朝后的实际境遇天差地别。
  若真让一个隐患当了状元平步青云,对江慎不一定是好事。
  而给榜眼不给探花,则表示太子殿下对寒门的倚重。
  不仅一甲,今年的三甲当中,寒门学子被纳取的比例及名次,已经较往年提升许多。不仅是因为今年寒门学子中确实出了几个人才,还能看出,太子殿下当是有扶持寒门的打算。
  扶持寒门,便是江慎交给崇宣帝的答案。
  因为太子殿下如今在民间声望高,今年贡士中选择依附他的人不少。真要江慎去挑谁是真心,谁是趋炎附势,这么短的时间,坦白而言,他挑不出来。
  既然如此,他不妨索性弃了这条路,另辟蹊径。
  “可我觉得,温学子方才在策问中对民生的回答,才是切入了如今天下百姓的痛点。”江慎悠悠道,“他自民间而来,最懂得穷苦百姓需要什么,这问题上,他答得比另两位好。”
  那些名门子弟,从小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疾苦,就是答得天花乱坠,也不过纸上谈兵。
  如今的朝堂,纸上谈兵的人够多了。
  葛学士跟在江慎身边多年,他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殿下是什么意思。
  这是想将温学子点为状元啊……
  大殿之上如今只剩他们两人,葛学士朝周遭一瞥,上前压低声音:“可是殿下,这样一来,那几家名门望族恐怕……”
  “名门望族。”江慎轻嘲一笑,“那些个大家族,自诩名门,但他们的名财权势,哪个不是朝廷给他们的?岂有让他们反过来把持朝政的道理?”
  葛学士还是有些犹豫。
  如今正是朝中各派系彼此暗斗的重要关头,太子殿下正需要那些名门望族的支持。
  如果在这时候得罪了他们……
  “葛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江慎道,“这天底下,穷苦百姓可比所谓的名门望族,多出许多。”
  扶持寒门,得穷苦百姓支持,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本朝都多少年没出过寒门状元了。”江慎站起身,将那册子递还给葛学士,“若能以此激励天下寒门学子勤勉读书,考取功名,受益的不只是我,更是整个天下,和我大恒江山。”
  他说着,极愉悦似的笑了几声,大步往殿外走去。
  葛学士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也笑起来,朝他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
  公布殿试名次,太子殿下便没有必要再亲自参与。
  他也没打算要参与。
  今日一大早就出了寝宫,殿试又耽搁了大半日,他想他家小狐狸了。
  可江慎刚出了举行殿试的保和殿,正打算乘御辇回东宫,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鲜红。江慎愣了下,默默收回已经踏上御辇的一只脚。
  “殿下,怎么了?”随侍的小太监问他。
  “没事。”江慎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先回去吧,本殿下忽然想自己走走,不用跟着。”
  众人不疑有他,很快抬着御辇走了。
  等到人都走完,江慎才漫不经心地走到宫墙边一棵树下。
  一只小狐狸从树上一跃而下,被江慎接了个正着。
  “慢点。”江慎搂紧了小狐狸,失笑,“不是要养胎吗?那个养胎的像你这样,又是爬墙又是上树,整日上蹿下跳。”
  “我们狐狸都这么养胎的。”小狐狸强词夺理,“这叫……提前教它捕猎技巧。”
  江慎:“这叫瞎编。”
  小狐狸低头往他怀里拱,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难为情。
  江慎今日出门早,身上正好披了件深色的披风。他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拉起披风挡着,慢慢往东宫走。
  “你怎么忽然来找我了?”江慎问他。
  小狐狸窝在他怀里,小声道:“就是想来找你嘛。”
  江慎略微蹙眉。
  黎阮平时很乖,担心自己在宫内走动,不小心做错事会给江慎惹麻烦,所以在江慎不在时,他很少与人接触,也不怎么外出。
  会跑这么远来找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但小狐狸不肯说,江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抱着他回寝宫。
  推开寝宫门,却吓了一跳。
  自从小狐狸进了宫之后,江慎便将寝宫附近的宫人全都调走,只每日让人来打扫一次。今早他离开前,宫人才刚将寝宫打扫整理了一番,如今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寝宫内,他的日常用品散落了一地,就连桌上还没看完的书籍都被搅乱了,衣橱大开,里头已经被搬了个空。
  大部分都被搬到了床榻上。
  江慎的衣物如今尽数堆在床上,中间留出一个小小的凹陷,仿佛一个小窝。
  江慎掀开披风,低头对上那双无辜的红色眼眸:“我是在屋子里养了只小狗吗?”
  小狐狸眨了眨眼,也不说话,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
  江慎猝不及防摸到了对方光裸温热的肌肤。
  黎阮现在法力恢复,变化人形时已经能够同时给自己变出衣物,也不会再显露出妖形的尾巴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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