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不想揣崽[玄幻科幻]——BY:池翎
池翎  发于:202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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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雀飞了进来。
  “黎阮,昨晚怎么样,江慎相信你了吧?”
  小山雀落在床榻边,扬着脑袋得意道:“我出的主意不错吧?”
  “但我感觉他没有特别相信。”黎阮躺回床上,抓过被子抱在怀里,“他问了我好多问题啊,我都答不上来。”
  小山雀:“可他如果不相信你,应该会把你赶走才对吧?”
  “也是哦。”黎阮歪着脑袋,“他还让我睡他的床上,那应该没有太怀疑我。”
  ……完全已经不记得是自己先装睡不肯回答问题的。
  江慎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但屋子里属于他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黎阮抱着昨天江慎亲手给他盖的被子,深深吸了一口。
  或许是怀了崽子的原因,黎阮现在对江慎的味道很依赖,身旁没有江慎的味道连觉也睡不好。江慎留在他洞府里的那几件衣服,这几天下来已经被黎阮揉得皱皱巴巴,几乎没法再穿了。
  但这屋子里的味道也很有限,毕竟江慎是昨天黄昏左右才到了祖庙,并没有在这屋子里待太久。
  黎阮吸了一会儿觉得并不满足,决定去找真人。
  “你知不知道江慎去哪儿了?”黎阮翻身坐起来,问小山雀。
  小山雀道:“他上午在前山那个祭坛,好像是主持什么大典来着,我看见了。”
  黎阮昨晚特意等到夜色已深后才来找江慎,那会儿小山雀已经在前山寻了个枝头睡着了,今早睡醒后正好撞见了他们举行祭祖大典。
  “我去树林子里吃了点果子,出来时看见前山的人已经散了呀。”小山雀问,“江慎一直没回来吗?”
  黎阮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
  虽然他一直睡得很沉,但早晨江慎离开时,他模模糊糊是有点感觉的。如果中途回来过,他不应该完全没有察觉。
  “不过我看见院子里放了几盘点心。”小山雀飞到窗边,指了指外边,“是不是他给你准备的?”
  黎阮走过去,顺着小山雀的视线看过去,果真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几盘糕点。
  他昨晚没太注意,隐约记得那里应该是没有东西的。
  是江慎给他准备的吗?
  “算了。”食物的吸引力远不如江慎本人,黎阮没在多想,摇身一变,幻化回了一只小狐狸。
  “我们去找找他吧。”
  .
  江慎原本祭祖大典结束就要回来的。
  按照流程,他上午完成主持祭祖大典,下午回屋歇一歇,稍作准备。从明日开始,便要去后山祠堂,斋戒诵经三日,替圣上祈福。
  因此,在主持祭礼的时候,他脑中还在想要怎么审昨晚那贸然登门的少年。
  可祭祖大典结束后,却出了点岔子。
  “今晚就去祠堂?”江慎望着面前那一身朝服,恭恭敬敬朝他行礼的人,似笑非笑,“怎么这么突然,昨日那份流程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这人是礼部祠祭司主事,此番祭祖大典圣上交由他全权负责。
  祠祭司主事已经年过半百,说话待人总是和和气气:“原本是这样没错。可微臣昨晚与祖庙祭司夜观天象,今日是个吉日,最适宜入祠堂祈福。”
  “殿下此番是为陛下祈福而来,若能提早一天入祠堂,也能让先祖与上天看到殿下的孝义和决心,如此……”
  他说话慢慢悠悠,听得江慎没什么耐心,抬手打断:“那依本殿下看来,也不用等到今晚了,现在就去,如何?”
  祠祭司主事一愣。
  “不是要让先祖和上天看到我的决心吗,我提前半日入祠堂,这决心够不够?”江慎唇角勾起个弧度,眼底却并无笑意,“去准备吧。”
  他没给任何人辩驳的机会,祠祭司主事只得又朝他行了一礼,领命去办。
  待人走后,郁修才走上前来:“殿下,这……”
  江慎抬手拦住他的话音,淡声道:“随我进屋换身衣服。”
  祭祖大典才刚刚结束,江慎身上还穿着祭礼服,一袭暗紫冕袍宽大厚重,行动颇有不便。江慎领着郁修去了祭坛旁的暖阁,立即有宫女上前替他更衣。
  脱去那厚重的外袍,只留下里头淡紫的常服。
  斋戒祈福的规矩与祭祖大典又有不同,他需要一切从简,独自前往。
  待到宫女替他摘了发冠,江慎吩咐:“都下去吧,我与郁统领有话要说。”
  宫女行礼告退,郁修跟过去检查一番门后窗外,便听江慎悠悠道:“有些人,三日都等不及啊。”
  郁修:“殿下,您真要现在入祠堂?”
  “你没听见祠祭司主事将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很没有孝义和决心?”江慎从妆台上取了根木簪,将散落的发丝束好,轻嘲一笑,“那些老家伙就等着抓我把柄呢,我自然要表现得有诚意一些。”
  所谓祭祀先祖,为圣上祈福,自然不是江慎本意。以他的性子,他宁可去民间遍寻几次名医,也不相信自己在祠堂里念念经,吃几天素斋,就能让圣上的顽疾康复。
  可当朝素来重礼,他不信这套,但当今圣上、满朝文武、黎明百姓,都信得很。
  为了笼络民心,这一出他不得不演。
  既然演了,那就要演得漂亮,演得挑不出纰漏才行。
  但江慎说完这话,却又叹了口气:“真耽误事。”
  本来还想回去审一审那小家伙的。
  现在这一去祠堂,至少得耽搁三天。
  麻烦。
  郁修担忧道:“可殿下的安危……”
  祖庙规矩繁多,太子入祠堂不能带任何守卫,除了每日早晚去送素斋的管事外,任何人不能接近那里。
  如果有人存了歹心,这是最好的可乘之机。
  原本按照流程,江慎明日才入祠堂,郁修还有时间在那祠堂附近布防,可如今……
  “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便好,不必担忧。”江慎想了想,道,“只是有一件事有点麻烦,你得帮我个忙。”
  郁修:“殿下请吩咐。”
  “你派人做几盘点心,送去我昨晚住那院子。放在院子里就好,不要进屋。”
  郁修:“……”
  郁修待江慎忠心耿耿,但不是傻子。他沉默片刻,迟疑着问:“殿下,您早晨说的那个假设……”
  江慎回过头,与他对视片刻。
  神情淡淡,透着几分无辜。
  郁修低头:“只是个假设,属下明白了。”
  .
  祠堂是祖庙最后方的一座大殿,有重重院墙阻隔,琉璃青瓦,绿荫环绕,格外清净。
  午后,江慎沐浴更衣,除去身上一切外物,只着一身素衣进入。
  祠堂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前方主殿供奉牌位,放置三个蒲团,供人参拜诵经。主殿两侧则设有暖阁,可供休息。
  管事合上门离开,江慎立于殿中,抬眼看向前方那些牌位。
  这大殿里供奉的皆是历任先皇,以及几位开国功臣。江慎虽然不信鬼神,但死者为大,在历任先祖牌位面前,仍留有敬畏之心。
  他点了几根香,俯身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毕恭毕敬拜了三拜。
  而后又在大殿旁的桌案边坐下。
  所谓斋戒祈福虽然只是演一场戏,但并不代表江慎只在这祠堂里关上三天便万事大吉。这三天里,他得亲手誊抄经文,以展现自己的孝心。
  这誊抄的经文,三天后还要呈回京城,给圣上过目,而后公之于众。
  誊抄经文这点小事对江慎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他研墨提笔,神情百无聊赖,写下的字迹却工整俊逸,锋芒尽敛。
  刚抄了两页,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叩叩叩。
  动作很轻,但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内却听得很清晰。
  江慎笔尖一顿,知道这是谁了。
  原本恹恹的神情立即换做一副兴意盎然,就连江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眼底已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可他没有起身,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书写,就连脊背都挺得更直了。
  那敲门声按着熟悉的节奏,时不时轻轻敲几下。
  寻常人敲了几下没人应门或许就放弃了,但来人显然有些一根筋,江慎不应门,他便这么一直持续地敲着,大有一副偏要敲到江慎给他开门为止。
  江慎原本是想故意晾他一会儿,等着看来人还有没有后招,没想到这人如此执着,继续这么敲下去,恐怕要把殿外看守的管事都惊动了。
  无奈,只能起身去开门。
  将殿门拉开一道缝隙,正扒着殿门的少年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险些摔进去。
  被江慎接了个满怀。
  少年身形纤细,抱起来的手感却格外柔软。中午阳光正好,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身上被晒得暖烘烘的,还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
  江慎极为喜欢这个手感,一时间没舍得松手,面上却做出一副责怪模样:“你怎么会来这里?”
  黎阮就坦诚得多。
  他把脑袋埋进江慎怀里,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对方的味道,才道:“我来找你呀。”
  声音软软的。
  江慎有时候觉得,少年表现得真像是某种小动物,还是最会黏人,一刻都离不得主人的那种。
  他勉强压下唇角的笑意,板着脸把少年拎进了大殿,合上门。
  “这里就是祠堂啊。”少年好奇地打量一圈,“感觉好没意思,你要在这里关三天吗?”
  祖宗祠堂素来便是如此,殿内入目只有牌位和香台,自然不会有趣到哪儿去。
  但江慎还没遇到过谁敢把这话说出来。
  江慎问:“这上面可都是当朝皇室的祖宗牌位,你这么出言不逊,就不怕触怒亡灵?”
  “他们早转世去了,才不会听到。”黎阮不以为意,“就算没有转世,功德圆满上天做了神仙,也不会管凡尘间的事。好不容易超脱了轮回俗世,谁还乐意回来?”
  江慎怔然。
  这少年瞧着年纪不大,甚至有点傻乎乎的模样,他没想到,这少年竟会有如此通透的想法。
  江慎眸光敛下,没再多言,转头回了桌案前:“所以,你就这么没规没矩,跑来祠堂找我?你不知道太子斋戒祈福期间,祠堂不让外人进入吗?”
  黎阮心虚地抿了下唇:“不……不知道啊。”
  他是知道的。
  方才他变回原形,和小山雀一起在祖庙里找江慎的时候听见了这事,所以他才知道江慎在这里,也知道他要在这里待上三天。
  可是三天也太久了。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江慎,不想和他分开那么久。
  少年这点小动作江慎全看在眼里,故意道:“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走?”
  黎阮当然不可能走,非但没走,还磨磨蹭蹭贴到江慎身边。
  “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你的,但是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我好饿啊。”黎阮在桌案边坐下,可怜巴巴地望着江慎,“我怀着你的崽子,我不能饿肚子的,你怎么可以不管我呢?”
  江慎手一抖,在纸上留下一滴墨迹。
  也不知为何,这少年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怀了身孕,江慎想了想,放弃与他继续掰扯男子到底能不能怀孕。
  他放下笔,撕下那页揉成团扔了,平静道:“我让人给你送了吃食,你没看见吗?”
  黎阮眨了眨眼。
  原来那真的是给他的。
  就算江慎现在不认得他,也不怎么相信他,但还是担心他会饿肚子。
  黎阮忽然开心起来。
  但口中依旧道:“我没看见,我醒来之后就直接来找你了。”
  小骗子。
  江慎敛下眼,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还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小骗子。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可不巧,这三日我在祠堂斋戒,只有每日早晚才会有人来送饭,你现在这里等吃的……恐怕还得等上两个时辰。”
  “啊……”黎阮有些惊讶,而后又露出一丝同情,“原来当太子也这么可怜,难怪你之前都不太想回来。”
  江慎:“?”
  黎阮认真道:“那我就陪你饿肚子好了,我没关系的。”
  江慎:“……”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少年这一句话说得江慎哑口无言,他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的誊抄经文,抬眼看向少年:“既然你不愿走,那昨晚没说完的事,我们能继续说了吗?”
  这一招很有用。
  江慎明明白白看见少年的神情又变得躲闪,但大约知道是躲不过,下定决心似的:“想问什么,你问吧。”
  如果说昨日少年在他屋中睡着时,江慎心中还有七成怀疑,那么这一夜过去,这怀疑已经降了大半。
  这少年不会隐藏情绪,开心还是难过,在说实话还是在撒谎,都表现得格外明显。
  江慎识人无数,一眼便看了个清楚。
  但这不代表少年说的话全是真的。
  该审的,还是要审。
  “现在是你要想让我信任,怎么会是我来问?”江慎道,“你千里迢迢追来祖庙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是我的恩人,既然如此,你那里应该有能够让我信任的证据。”
  “你要是给不出来,我要如何信你?”
  “证据……”黎阮抓了抓头发。
  他来得太匆忙,没有带上江慎留下的东西,要说证据,他是真的给不出来。
  而且,江慎现在已经没有了记忆,就算把那三个月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他也不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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