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不想揣崽[玄幻科幻]——BY:池翎
池翎  发于:202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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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他压根不习惯用那东西。
  他视线在桌上巡了一圈,却皱眉:“怎么都没有肉啊?”
  “斋戒斋戒,当然要食素斋。”江慎觉得他这模样尤为可爱,故意逗他,“你要是想吃肉便回昨晚那院子里去,我派人给你送。”
  黎阮摇头:“那还是算了,我要和你在一块。”
  就算暂时不能吸收精元,待在江慎身边也更舒服些。
  江慎只当是少年喜欢他极了,一刻都不肯离开他。他心底美滋滋的,给少年夹了道菜:“你尝尝这个,虽然是素豆腐做的,但尝起来有肉味。”
  两人便这么用一副碗筷,一起用完了这顿晚膳。
  吃饭时,江慎还有意观察,把少年喜欢吃的东西都一一记下。
  少年不太爱吃蔬菜,尤其那几道清炒的小菜,尝了两口就没再动过。但少年却极喜欢吃甜食,什么糖糕糖饼,就连最后那道甜羹,都喝了三大碗。
  ……然后就一不小心吃多了。
  吃饱喝足,黎阮直接躲去了一旁的暖阁,让管事的过来将碗碟收走。管事的前脚刚走,后脚江慎走进暖阁,便看见少年倒在小榻上揉肚子。
  “好撑……”
  江慎失笑:“还说什么只想吃肉,别的都不爱吃,我看你吃得挺开心。”
  七八道小菜,除了他不爱吃的蔬菜,其他全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害得那管事的方才在收拾的时候,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瞧着江慎,生怕他没吃饱。
  “我饿了一天嘛。”黎阮道,“而且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崽,我当然要多吃点。”
  又是崽。
  江慎眉宇微微蹙起。
  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已经能很轻易的分辨少年何时在说实话,何时又在撒谎。少年说谎时,神态会有些心虚躲闪,浑身都紧绷着,像把绒毛全都竖起,警惕万分的小动物。
  但说实话时,就放松多了。
  而他每次提起自己身怀有孕的事,态度都十分认真,丝毫不显紧张,不是说谎的模样。
  可是……男子是真的不能怀孕吧?
  江慎忽然有点怀疑自己。
  看样子,等他们离开此处后,他得请太医过来替这小家伙瞧瞧。
  江慎这么想着,又问:“刚才还答应晚上要陪我誊抄经文,不想去了?”
  少年已经又侧躺着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听言摇了摇头,仿佛已经昏昏欲睡:“困……我要养胎,不能累着。”
  江慎:“……”
  江慎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出了暖阁。
  黎阮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在睡梦中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他睁开眼,江慎还没回来,暖阁的烛灯已经熄灭了。
  空气里弥漫着那股很淡,却很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如果换做凡人大概不会闻得出,但动物的嗅觉灵敏很多,这味道瞒不过黎阮。
  他起身,透过房门往外看去。这暖阁在祠堂主殿的右侧,后方有一条回廊相连,从房门看出去正好能看见前殿的方向。
  殿内的烛光依旧还亮着,但窗户边已经没有了江慎的身影。
  在黎阮睡着之前,他原本一直在那里誊抄经文。
  他去哪儿了?
  黎阮正想去找他,耳廓微动,又听见了一点声响。
  他眉头蹙起,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口中轻声念咒,化作一道青烟,悄无声息从窗户飞了出去。
  今夜无星无月,整座祠堂都陷入一片黑暗当中,难以视物。有人借着夜色绕到主殿后方,手中还拎着一桶沉甸甸的东西。
  他正想往墙上泼,却听得黑暗里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嗓音:“那是什么呀?”
  来人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桶摔到地上,粘稠深黑,呈液体状的事物流了满地。
  那味道一时间变得更浓了。
  “你……你是什么人?这里怎么会有别人?!”
  这味道对嗅觉灵敏的动物来说刺鼻得有点难受,黎阮闻着想吐,捂着鼻子后退两步:“你又是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弄这个难闻的东西做什么?”
  来人并不回答,只听得一声利刃出鞘的锐响。
  黑暗里闪现一抹雪亮。
  来者显然是经由特殊训练过的杀手,动作十分敏捷。那长刀猛地朝黎阮劈来,可后者只是纵身一跃,轻巧地躲过了这一击。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
  黎阮在妖族里打架就从没输过,真要动起手来,这人连黎阮的衣摆都碰不到。
  他大半夜被吵醒,又被这味道弄得不舒服,有点生气:“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只是想问你那是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来者似乎很快发现自己不是对手,索性把手中的长刀一扔,又从怀中掏出一物。
  那是个火折子。
  他冷笑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什么。”
  他往火折子上一吹,再轻轻一扔。些许火星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落到地上,飞快点燃了那淌在墙上地上的液体。
  火舌骤然覆上了大片墙壁。
  .
  江慎并未走远。
  这祖庙的布置更像皇家园林,尤其这供奉牌位的祠堂外,重重高墙下树荫茂密,极易藏身。
  江慎负手立于高墙之下,他的身后,有人快步走近,单膝跪地:“殿下。”
  “人抓到了?”江慎轻声问。
  “是,潜入祖庙的一共二十九名死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已全在控制之中。”
  来者正是郁修,他抬手示意,身后便有两名侍卫押解着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来:“还有此人……”
  那人蒙脸的黑布揭开,竟是那位礼部的祠祭司主事。
  “原来是李大人。”江慎淡淡一笑,“您老人家是个文臣,又不会武,怎么杀我还亲自来啊?”
  年过半百的老者瞧着有些狼狈,说话时也没有了先前那番和气:“你早就猜到了?”
  “猜到什么?猜到你们会趁我孤身在祠堂祈福之际,派人来暗杀我?这一点也不难猜。”江慎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眼底却并无笑意,“倒是你,你们怎么不想想,本殿下刚逃过一劫回到京城,为何忽然要在这时提出前来祭祖?”
  李大人一怔:“你……你一早就谋划好了?”
  江慎:“你们在京城外截杀我未能成功,我回京后步步紧逼,没给你们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间。你们需要一个找我出气的机会,所以我便给了你们这个机会。”
  包括先前在京城的那番动作,也是为了今日的铺垫。
  江慎故意将矛头对准三皇子派系,短短一个月便下狱处死了数十名官员,但那只是清洗了明面上支持的大臣。
  在朝堂这暗潮涌动之下,还潜藏着不少人。
  而祖庙这一行,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个机会,让他们能够浮出水面。
  斩草除根,向来是江慎一贯的做法。
  “但我没想到真的是你。”江慎走到李大人面前,略微弯腰看他,“连你也支持老三?”
  此番太子祭祖,随行的官员其实不少。对于这次到底会是谁浮出水面,江慎先前在心中大致有过一些猜测。
  但从没猜过面前这位。
  李大人年事已高,从先皇在世时便在礼部当职,主持各类祭祀庆典,已经算得上元老。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参与过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在此之前,江慎几乎没有怀疑过他。
  直到,他在今日祭祖大典结束后,要求江慎立即入祠堂。
  “李大人最是重礼,那老三生性散漫,不守礼教。”江慎问,“你为何会支持他?”
  李大人道:“三殿下天赋超群,文采非凡。”
  “嗯,老三的确有点才华。”江慎点点头,又道,“可他是非不分,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前两年他纵容一纨绔当街强抢民女,事后那女子被逼死,他还动用皇子身份瞒下此事。只因那纨绔是京城富商之子,能帮他良多。”
  “这样的人,你真觉得他能当个好皇帝?”
  “还是说……”江慎眼眸眯起,轻声道,“老三只是个幌子,你背后侍奉的,另有其人。”
  李大人垂眸不答。
  江慎还想再问,忽然听见身旁有人唤他:“殿下,祠堂那边——”
  他猝然抬头,只见沉沉夜色当中,忽然亮起一道火光。
  那火势烧得极快,大火从殿后烧起来,几乎转瞬间,火光便冲上了天际。
  “去救火!”
  江慎低喝一声,回过头却看见,跪在他面前的老者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笑意:“殿下此番棋差一着,我共派了三十名死士,前面那二十九个,都是为了给最后那个铺路。”
  江慎没有理会,他面沉如水,快步往主殿去。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这人的计划是什么了。
  从头到尾,李大人没有想要杀他,他派出三十名死士,甚至不惜用自己做诱饵,想要的,不过是烧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皇室祖先牌位,江慎今夜在祠堂斋戒祈福,祠堂便遭了一场大火。无论这起火原因是什么,江慎的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如果运气不好,祖宗牌位受了损害,他便更是成为了皇室的罪人。
  到那时候,圣上触怒还算轻的。当朝从皇室到民间,皆信奉天命,此事一出,民间必然会兴起一番波澜,认为太子殿下未得祖宗庇佑,不能继承大统。
  这些搞礼教的,最擅长人言可畏这一套。
  这才是祠祭司主事能想出来的招数。
  至于为什么冒着会被江慎怀疑的危险,偏偏选择今夜,多半是因为只有今夜无星无月,山风最大。
  最适合放火。
  但事实上,这招对江慎的作用有限。
  他并非重礼教之人,也从来不会被一两句谣言压死,就算祠祭司主事当真一把火将祠堂烧了个干净,至多不过是被治一个失察之罪,他认了也无妨。
  至于那些迂腐老臣,皇亲国戚如何看他,他本来就不在意。
  可是……
  黎阮还在祠堂里。
  他一早就猜到对方会在今晚动手,原本是不想晚上的事惊扰到黎阮,才会提前离开祠堂。江慎特意大摇大摆走出祠堂,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见,以为祠堂里没有人,也就不会在混乱中伤到黎阮。
  他没想到,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让他坐不稳这个皇位,竟不惜在祠堂放火。
  江慎疾步奔向祠堂,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了脸上。
  他脚步一滞,抬手摸了摸。
  ……雨?
  他抬眼往天上看去,沉沉天幕中,越来越多雨水落下来。那雨先是淅淅沥沥,而后迅速变成了瓢泼大雨,几乎一瞬间便沾湿了江慎的衣服。
  雨幕很快将整个祖庙覆盖,也将那冲天的大火一点点熄灭。
  原本想赶去祠堂救火的众侍卫皆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谁起了头,众人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天降福泽,天佑殿下!”
  “天降福泽,天佑殿下!”
  “天降福泽,天佑殿下!”
  众侍卫的高喊声甚至几乎盖过了雨声,江慎没有理会,也没有停下,继续快步走向祠堂。
  没进主殿,而是来到了暖阁。
  殿后的火已被大雨彻底浇灭,这短短十余步的距离,江慎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彻。他走进暖阁,来到小榻边,少年躺在上面,极疲惫似的揉了揉眼睛。
  “你回来啦……”
  声音很轻,好像没什么力气。
  “你……”江慎眉头微蹙,看见少年后非但没觉得放心下来,反倒隐约觉得他哪里有点不对劲,“你方才一直睡着?”
  少年没有回答。
  他神情恹恹的,仿佛比睡前还要疲惫。
  江慎想上前,又想起自己如今浑身湿透,没敢碰他。少年却忽然起身,扑进了江慎怀里。
  “我身上湿了,你别——”
  “让我抱一下嘛。”少年轻轻打断他,“就抱一下,我好累啊……”
  这雨是黎阮变出来的。
  方才那死士在他面前放了火,他为了把火熄灭,只能又用了那逆转天时的法术。
  这法术消耗极大,黎阮耗费最后的力气回到暖阁,这会儿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黎阮不顾江慎身上湿得还在滴水,把自己埋进江慎颈侧,控制着本能,极其克制地吸了两口精元。
  他原本不想在江慎不知情的情况下吸取他的精元。
  哪怕是之前在长鸣山,他每次吸取江慎的精元之前,都会征求他的同意。
  但这次不行,他感觉得到,再不吸点他的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我刚帮了你的忙,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黎阮放松下来,意识变得有点迷迷糊糊,“再让我抱一会儿……”
  “帮忙?”江慎问,“什么意思,你帮了什么忙,你——”
  话还没说完,少年脑袋一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
  “殿下,太医来了。”
  暖阁外,郁修轻声通报。
  江慎已经换了件衣服,连带着给黎阮也换了身干净的衣物。他仍坐在小榻上,身形瘦小的少年躺在他的怀里,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冯太医进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先愣了下,手里的药箱砰地一声落地,跪倒在地:“殿殿殿——殿下!”
  江慎蹙眉。
  这动静惊扰了他怀中的少年,少年不安地动了动,把脑袋在江慎怀里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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