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提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地给虚晃过了。
MILK戴上墨镜,“哈哈,那行,我们走吧,车就在外面。”
走出几步,发现身后人并没有跟上,MILK推下墨镜:“怎么了?想上洗手间吗?”
余臻杵在原地,抓耳挠腮,这个MILK,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MILK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有些急躁起来,“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没错,就是这种语气!
“雷克萨斯!”余臻惊呼出声。眼前这MILK不就是刮擦豪车时,因为赶时间提出私了的墨镜西装男。
“啥?”
“我追尾过你们乘的雷克萨斯,在杭州。你不记得了?”世界居然小成这样,撞了车出了国还能遇到人。
余臻心中啧啧称奇,对方点头,睁大眼囫圆嘴:“是哦,真是太巧了,”浮夸的表情下,语气却丝毫不见意外,走回来抓住余臻的袖子,“走吧走吧。”
余臻一上车,就把外套脱了。从下飞机闷到现在,打底的衬衫已经汗津津的了。
鸡肉卷从前排塞过来一件干净的白T,嘿然道:“老板真是料事如神,你出国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余臻有点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接过衣服,对鸡肉卷暧昧的笑容不明所以,“老板?”
逐粒扭开身上长袖衬衣的扣子,余臻脑中有了个推测——MILK口中的老板莫非就是钟寒,雷克萨斯里坐着的人莫非也是他?
随即,余臻否定了这个可能。
回忆起当日场景,车内人墨镜遮面,面部轮廓和钟寒却有几分神似,但年纪的差距光靠肉眼也能轻易分辨,所以MILK口中的老板应该不是钟寒。
那这个老板究竟是谁呢?
余臻换上了新衣,大小正合身。
“你老板认识我?”
MILK促狭一笑,转回头小声道:“何止认识。”
暗恋已久。
余臻没听见MILK的回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车外,摇下窗时,汹涌灌进的热风将MILK的话卷得一干二净。
路边都是些低矮建筑,跟繁华沾不上半点边,却透着一股世外桃源的气儿。将近傍晚的青灰色天空压得很低,云彩□□,太阳余晖还未散尽,却已见繁星,左手沿街就是沙滩近海,若隐的星点几乎要坠进海面。
下车后,又坐了快艇,上岛抵达酒店时,夜色已浓。
为余臻安排好房间后,MILK休息了会,本想等着余臻收辍好,带他去吃个便饭,结果等了许久,实在坐不住去敲门,才发觉人去房空。
才刚入住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里他又不熟,MILK冥思苦想琢磨着余臻大晚上会去哪。
一个街口外的周六夜市?
转角的gogo bar?
巷尾的地下拳击场
联想到不久前对余臻近期际遇的耳闻,MILK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想不开吧……老板刚把人交到自己手上,要是余臻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不得被五马分尸啊!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MILK步履匆匆走出酒店大堂,经过几家门可罗雀的酒廊,他突然停住脚步,倒退几步。
相对于隔壁几家酒吧的冷清,TATE BAR座无虚席,格外的热闹。门口荧光小黑板上五颜六色的“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Winner Winner booty gainer”异常醒目。
你奶奶个大爷的熊!
*
MILK拉开保姆车车门,发现钟楚杭在最后排,正靠着椅背玩手机。
弯腰钻进车内“老板,我回来了。”。
“他到酒店了?”钟楚杭放下手机。
MILK刚在坐垫上坐稳,扭过头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嗯”
“怎么了?”这表情算什么意思。
“没有~他水土适应得很好。”
钟楚杭的气量他再了解不过了。吐槽一时爽,事后老板炒。当着面借MILK十个胆子也不敢吐槽余臻,只能在心中大肆感慨这个余臻是真的宅男中的战斗机,奇葩中的网瘾花。
刚到酒店那会,他给余臻介绍周围一些设施,介绍大保健,钢管|舞吧,小吃一条街时,对方虽然频频点头,但是眼神明显毫无波澜。
当路过酒店边上的酒吧时,MILK打算一笔带过,余臻却终于有了反馈,疑惑地指了指TATE BAR门口那块牌子“这也是酒吧?”
MILK视线顺着余臻的手指看了过去:“没错啊。”
“那这句话什么意思?”
MILK看到英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怎么知道……”仔细看那块小黑板,又隐约看到店中除了吧台之外全是电脑台面的奇怪格局,MILK记起上次副导演提起过,这是个特殊的休闲吧,上网喝酒两不误。
“这不就是吃鸡吗,最近最火的游戏。”MILK随口敷衍。
“我知道,但是后半句我就看不懂了。”
MILK心道我也不懂,硬着头皮扯淡:“大概说,打赢比赛的人能获得一双战靴吧。”
在MILK遥远的记忆中,BOOT好像是鞋子的意思。
余臻似懂非懂点点头,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结果MILK前脚刚把他送进房间,他洗完澡后脚就一个人摸出酒店,去了TATE——吃鸡。
MILK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明明是第一次出国,放着美食不吃,风景不赏,人妖不看,去吃鸡?
本想挤进人堆中把他拉出来,看到那专注的背影,MILK突然有种不敢打断的感觉。
到最后MILK也没露面,到吧台前帮余臻点了些吃的就回剧组这边了。
MILK不打算说,钟楚杭也懒得听,阖上眼打算眯一小会。
工作结束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电梯里,钟楚杭突然开口:“余臻在哪个房间,我带他去吃个夜宵。”
MILK随口道:“你隔壁,613。”
电梯门在五楼开了,MILK正准备走出去回自己房间,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脸:“那个……他可能不在房间。”
钟楚杭远远望着TATE BAR内,不同于其它灯光暧昧的酒吧,TATE里灯火通明,射灯瓦亮。今日气氛更异于往常,大多数人头都凑起在一堆,不知正看什么热闹。
钟楚杭慢慢踱了过去,走近后发现,看热闹的人都围在一台电脑面前。那台电脑桌面上,几乎只留出了显示器、鼠标垫和键盘的位置,其他地方已经叠满了果盘和酒水。
电脑前的半圆鸟笼椅上的人只露出一个干净的后脑勺,笨重的电竞耳机下,头显得愈发小巧。钟楚杭换了个位置观察,这个角度,透过人群,隐约可以看见手腕轻巧地拖动鼠标,骨节分明的手指,以惊人的速度按击鼠标。
随着人群的一阵惊呼,那双手离开了鼠标和键盘。
余臻脱下耳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有些酸痛的腰椎。吧台侍应又送了个果盘到桌上,围观人群热情的鼓掌。
一个东南亚人拍着余臻的肩,用生硬的中文说:“老贴,尼真的胎牛了!”
从坐下到现在,余臻已经七连鸡了,后面几把几乎全店人都在围观。
余臻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自己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开的是新号,玩的又是挂少的欧服,新手局七连鸡对他来说真的就是基本操作而已。
余臻看着腾不出一点空地的桌子,觉得有些惋惜,那么多东西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不知道能不能打包。
白打了几个小时游戏,还免费得那么多吃的,余臻美滋滋地走到吧台想和适应小哥商量打包的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钟楚杭,他怎么在这儿?
余臻想打招呼,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进退两难之际,对方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钟楚杭可能是因为在国外,帽子口罩圣都没带,一头黑发,整个人十分清爽。
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余臻,你好。”
第23章
光顾TATE BAR的基本都是熟面孔,除了当地人就是一群常住的鬼佬。肤色各异的醉汉和肥宅中,钟楚杭格外醒目,如同误入狼群的白兔,当然这只是在余臻看来。
还在纠结称谓的余臻没想到只见过两面,对方竟然能叫出自己名字,受宠若惊地打招呼:“嗨,你怎么在这儿。”左顾右盼,钟楚杭身边并没有随同的人。
在余臻印象中,明星出行,就算没有保镖前呼后拥,旁边至少也会跟个助理什么的,钟楚杭居然孑然一身来到酒吧。
无视余臻怪异的举止,钟楚杭在吧台前坐下:“听说,你到酒店后饭也没吃就来这儿了?”
余臻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路过偶然看到这里,一时技痒,就没忍住……”
“你喝什么……”钟楚杭抬手示意侍应递上酒单。
余臻拼命摆手,刚才打游戏时果汁就没断过,喝不动了。
钟楚杭放下手上的酒单,“如果你不想再打玩的话,我带你去吃点夜宵吧,附近有几家当地特色。”
大明星居然主动请他吃夜宵,如果SYMBOL也在这儿,估计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光顾喝饮料了,眼下的确有些饥饿感,余臻回头看向那一桌的果盘,到底要不要打包呢,毕竟是花了一晚上时间赚来,浪费可耻。
读懂了余臻恋恋不舍的眼神,钟楚杭莞尔:“我会叫milk来帮你打包回去,但是你确定一个人吃得完?”
“这不还有MILK和你吗?大家分着吃啊。”余臻接得自然。
钟楚杭当下就给MILK打了个电话,余臻坐在旁边突然意识道一个问题:钟楚杭和MILK是什么关系。
直到钟楚杭挂断电话,余臻过长的反射弧,才终于想通——原来MILK的老板就是钟楚杭。
遮住眼睛只看轮廓,没错,那位坐在雷克萨斯上的老铁也是钟楚杭。
余臻突然觉得有些搞笑。
清楚的记得交通事故前,他还在为钟楚杭和葡萄干四排抢了平台流量和话题的事忿忿不平,因为这个分了神,结果居然还给他撞上的正主,也算是暗中报过仇了。
余臻的怪笑,钟楚杭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起身在吧台上放下一美刀小费:“走吧,MILK马上下来。”
余臻跟着他走出几步,又觉得不妥。“等等,我跟那个waiter交代一下。”
就在余臻跟侍应连笔带画交代打包事宜时,一个扎着小马尾肤色黝黑的人推门进来。
钟楚杭立在门边,目光扫过他胳膊上的花臂纹身,表情露出微不可见触动,而店内众人一见他,纷纷热情起身问好。再看向吧台方向,余臻和侍应生的交流明显不太顺畅。
侍应生看见马尾男,直接放弃了和余臻的交流,小跑过去用泰语和他攀谈起来,还不时用手指着余臻方向。
余臻不明就里,以为那人会中文翻译,也凑了上去。
马尾男听完了侍应生的一长段话,认真地打量余臻一番,用泰语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
余臻听得脑壳疼,本以为是个翻译,弄了半天还是鸟语。
在这档子功夫,MILK已经杀到了酒吧,不知道从哪给他弄来个大锅,看着十分的滑稽。
余臻帮MILK将水果倒到锅里的时候,感受到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刚才夸奖过余臻的那个中文不太利索的泰国小哥,拍拍他肩膀,“老般亲你鼻塞。”(老板请你比赛)
余臻一脸的莫名其妙:“谁鼻塞了?”
钟楚杭重新走到吧台前坐下了,虽然他也听不懂泰语,但是他知道,今天这顿夜宵恐怕是没法吃了。
早半个月就和剧组入住了这家酒店,钟楚杭对TATE BAR的老板TATE略有耳闻。
这里原来也跟隔壁几家一样是纯粹的酒吧,但是在绝地求生出来后,老板TATE疯狂沉迷上了这款游戏,丧心病狂地将酒吧硬生生改造成了网咖,没想到引来了不少同好,酒吧生意反而日益火爆。
时间长了,单纯只打游戏总会腻,TATE变着法子组织活动和比赛,TATE BAR的墙上还有一个非常有特色的挑战榜,名为【自由规则挑战赛】。
何为自由规则,就是无视游戏既定规定,由往期擂主自主拟定规则。据说挑战成功者会有丰厚奖励。
余臻整个晚上的表现有目共睹,遇上了这位吃鸡发烧友,还能轻易让他出了这道门?
很明显,马尾男正是老板TATE。
TATE真诚地和余臻大眼瞪小眼,还在执着地:“卡曼东捞赛万…………”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后厨帘被掀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走了出来,:“MY bro was inviting you to attend our competition.”
这下余臻听懂了,马尾辫想和他比赛。
目光在马尾辫和小个男人之间徘徊,余臻惊奇地发现两人的脸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小个男人,脱下围裙,点点头:“I’m Jade,he is Tate,we’re brother.”
Jade走到他弟弟身边,两个人用泰语交流了几句。
余臻意兴阑珊,吃鸡还能玩单挑?两人互干能有什么乐趣啊。
两兄弟讨论了一番,还是由会说英文的哥哥Jade说话:“Since Tate is weekly challenger,we can make the rule.”
Jade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蹦出了很多熟悉又陌生的单词,最后的结果,就是余臻稀里糊涂一个字都没听懂。
求助的眼神给到MILK,对方已经开始啃果盘里的西瓜,避开眼神。
望向坐在吧台边上的人,钟楚杭无奈笑笑,好脾气地走到余臻身边给他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