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臻思索：昨天和张成栋他们四排几局手感奇好，人头拿得飞起，枪下亡魂抒发下愤懑情绪也无可厚非，反正四十八小时后又是条好汉。
　　便没把被封这事放心上，随便借了个号照常训练。中午吃饭的时候，鸡肉卷提醒余臻去微博冒一下泡，这才一个上午，连俱乐部的官微下面都开始有黑子刷存在感。虽然还没到俱乐部发文的份上，当事人还是得出面，好控制舆论风向。
　　余臻不情不愿地登上微博。
　　在输入框里写了又删，最后索性不发内容，直接到最近一条微博下面，把喷他开挂的几层楼统统点赞。
　　点完数了下，一层不落，关微博，继续吃饭。
　　下午视频学习课程时，坐在旁边的OX手伸到桌下笔了个大拇指。余臻侧过头，“干嘛？”
　　“看微博”OX做了个口型，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余臻最近的那条微博下盖起了高楼，评论好不热闹。
　　凹凸man：【什么操作？主播认狼？】
　　鱼家小妹等人共20条回复
　　圈圈点：【阅读理解0分！】
　　我超甜哒：【快来看，这里有个老实人】
　　鱼家小妹：【明明是萌鱼真预言家，查杀在场所有狼人，你这头深水狼还装晕？】
　　圈圈点回复@鱼家小妹：【主播认狼，我们都是他狼同伴doge】
　　98K两块钱卖吗：【把喷子们顶上去，明天直播打脸。】
　　DAVA_78【鱼神你把赞都点了，水军还拿什么吃饭？要我就回家挑粪去了】
　　余臻锁屏，抬头继续听课，却无法集中注意，不知为何，虽然微博上大多数粉丝都持支持态度，心头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晚上对内四排训练时，余臻被叫去钟寒办公室。
　　“出什么大事了吗？”余臻他们一把快打到决赛圈了，鸡肉卷居然一上来就让他退游戏。看着步履匆匆走在前面的鸡肉卷，余臻加快几步跟上他的速度。
　　鸡肉卷气色不佳，只含糊道：“我们直接去会议室，媒体部和法务部都已经到了。”
　　推开门，椭圆黑色镜面桌旁坐满了半圈人。正中的钟寒原本在发信息，闻声抬眸，波澜不惊地示意余臻坐下。
　　一见这情形，反射弧再长的人也能意识情况的严重性。
　　余臻屏息拉开椅子，在长桌末端默然坐下。
　　次日上午，ZH电子竞技俱乐部基地。
　　一楼大厅静谧，没有访客，前台姑娘乐得清闲，偷偷看起了手机；二楼各分部的训练有条不紊进行着，机房中不断传出噼啪的键盘声响；最大的会议室在三楼最里侧，靠近走廊的百叶帘合得密不透风，偶尔穿透而出几句低沉话音。
　　“……十二小时内，我要看到修改好的公开声明。下一步重点工作在人事，如果短时间内挖不到人，只能考虑在替补里面做个筛选了……”钟寒眼神凝重逐一扫过人事部的与会人，视线最终落在身边的鸡肉卷身上，鸡肉卷眼镜后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桌面，显然正在出神。
　　钟寒扣了扣桌面，“PUGB分部训练照常进行，小卷你注意关注剩下队员的情绪。”鸡肉卷猛一抬眼，如梦初醒般捣头：“哦，哦好的，没问题。”
　　钟寒推手：“嗯，那散会吧。”
　　与会人陆续起身走向门口，淅淅索索的轻声谈论着些什么。鸡肉卷夹着笔记本走在最末，突然身后传来钟寒的声音——“阿卷，你等等。”
　　“还有什么交代吗，寒哥？”鸡肉卷转过身，推了下镜框。
　　钟寒沉声道：“看牢点，别让他们瞎掺和。”
　　“哦……好，”鸡肉卷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小心试探：“寒哥，你会帮他调查的吧。”
　　见钟寒点过头，鸡肉卷稍感放心走出会议室，加快几步走向同层另一端的训练机房。
　　看了下手机，现在应该是单双排训练时间。鸡肉卷离着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了OX的骂娘声。
　　“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打，起开起开，我来教孙子们做人……”
　　鸡肉卷悬着的心放下半截，还好，原本还担心他们会无心训练，看来这群兔崽子还没有那么不理智，想着，他推开门。
　　诺大的训练室里，三个人围在一台电脑前。OX正坐在位子上，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听闻开门声，另两人齐刷刷回头，唯独OX依旧凑在屏幕前毫无察觉。
　　门后的景象鸡肉卷着实没想象到，疑惑走近：“你们在吗？”
　　SYMBOL用胳膊撞了撞OX的肩，后者嫌弃推开，不悦道：“干嘛啊，没看到这几个死键盘侠已经被我怼的无话可说了。”
　　鸡肉卷走到屏幕前，推开SYMBOL和晴风两个卡着他视线的脑袋。诺大的屏幕上哪有游戏界面，分明是网页版的绝地贴吧。
　　OX终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扭头差点碰上那张在他面前放大的脸。鸡肉卷默念出了OX正在回复的帖子标题——【从技术上分析为何好多鱼没有开挂】
　　从OX手中强行夺过鼠标，鸡肉卷浏览全贴，发现除了主楼是发帖者的分析论证，后面几百层都是各种撕逼骂战，
　　YYYQA:【呵，ZH开始来洗地了，洗地狗你妈凉了。】
　　晴天的夏风回复YYYQA：【看你这ID和吧龄，大哥你才是水军吧，麻烦让你金主多花点钱，买个级高的号再来无脑黑。】
　　今天你吃鸡了吗回复晴天的夏风：【又一个洗地的无误，好多鱼永远别想洗白了，你们别瞎费劲了，我刚查了下官方永封，别的不多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
　　小鸡哗哗：【当初真的瞎了眼，被主播纯良的脸骗进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恶心的人。】
　　一生黑：【咸鱼死鱼垃圾鱼，欺骗粉丝，这种人渣就应该永远不让踏进直播圈】
　　楼主紫牛爱喝XO：【都是些跟风狗，你们做粉丝的不知道眼见为实吗？】
　　看到发帖者名字，鸡肉卷气血翻腾，按耐住踹人的冲动，回头开口：“我昨天怎么说的？！”
　　三人面面相觑。
　　鸡肉卷摘了眼镜，手覆在眼前深吸口气：“你们要是实在忍不住想在网上替他鸣不平，我能理解。但拜托你们，第一，不要影响训练！第二，他妈的别让人认出来啊。”
　　OX正视鸡肉卷，理直气壮：“你哪只眼镜看出这是我了？”
　　鸡肉卷将眼镜架回鼻梁，“你看看这些个ID，紫牛爱喝XO？？？晴天的夏风？？？还有这个，”指着隔壁电脑微博上显示的ID名：粢饭毛茸茸，“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时候，你们取名时能走点心吗？”
　　OX闻言面带怒意，挑眉扬声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心里一清二楚，余臻不可能开挂，帮他说几句公道话怎么就变得见不得人了？”
　　意思被曲解，鸡肉卷也不想与他争辩，拨开众人，坐到一边另开了台电脑。
　　“你干嘛？”OX火气无处发泄，粗声粗语道。
　　“给你们示范正确的应对方式。”
　　鸡肉卷打开网页，“首先搞一个隐藏IP的代理，接下来登录一个微博账号，这里注意了，最好是以前用过的，但不是实名挂钩的。”
　　“然后呢？……”三人不知鸡肉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OX搬了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鸡肉卷熟练的在键盘上敲字，不时咬着指甲思索一番，很快，写出了一长段文字。按下回车，搞定！
　　OX读出了鸡肉卷发布的帖子内容：【理性讨论，我认为在吃鸡上，TB就是比ZH强！】里面洋洋洒洒几百字，几乎把TB吹上天，反倒将ZH贬的一文不值。
　　卧槽！这什么操作？自杀式带节奏？
　　“对啊，”鸡肉卷冷哼一声，“这叫倒钩拉踩碰瓷大法，是卷爷我的独门秘技。”
　　很快，贴下就有人回复。
　　【TB？一群垃圾！连国门都出不了的人。】
　　【呵呵，楼主不是眼瞎就是智障，TB已经凉了呀。】
　　【不好意思，我选择ZH。】
　　【楼上的怕是忘了，这两个队都是挂逼战队，能选点像样的对比吗？】
　　【TB不前几天还被ZH虐的哭爹喊娘吗？印象深刻啊，哈哈。撸主怕不是个傻子吧，一个吧龄九年的傻子。】
　　………………
　　鸡肉卷也不回复，就不停的按F5刷新，那层楼越盖越高，隔壁OX那个帖子热度倒是降下来不少。
　　“牛逼啊，卷毛，”OX竖起大拇指，“这祸水东引的……66666”
　　“但是，”SYMBOL看了眼似乎过于乐观的OX，“这样其实根本没用，只是我们心里好过一点罢了。”
　　四人不约而同沉默，想让余臻彻底洗白，唯一的出路，也只有早日查明事情真相了。


第21章
　　半周后的凌晨
　　液晶宽屏电视里“此音只应天上有”的歌手将一首经典老歌改编翻唱，引得镜头中的观众演绎潸然泪下。
　　电视前，余臻靠在沙发上仰着头，手里抱着只鱼型抱枕睡得正熟。
　　“咚”一声关门声。
　　“卧槽，沙发上……有条鱼。”
　　“你去看看死的活的……”
　　“嘘，轻点，我去给他拿条毯子。”
　　“怎么睡这儿啊，声音开那么响都能睡着。”
　　“我先去回房间啦~”晴风房间的门轻轻合上。
　　余臻睁开眼，刚好看到正蹑手蹑脚去关电视的OX，抹了下嘴巴，木然道：“你们那么早回来了？”
　　“早P啊，已经2点多了。硬生生加训了2个小时！跟新人磨合麻烦死……”OX收住口，尴尬地捏了下鼻子，尽量放柔语气，“你还是回屋睡吧，小心着凉了。”
　　猝不及防的别扭温柔把余臻逗乐了，“你干嘛啊，学我妈语气。”
　　OX看余臻表情上没什么不妥，稍稍放心，恢复了平日音量，“快回你的房间去！”
　　SYMBOL扛着被子从楼梯下来，看见余臻已经醒了，也懒得再背上去，被子往沙发上一甩，顺带连人摔进软软的沙发：“累死我了，真羡慕你鱼鱼，可以每天睡大觉。”
　　余臻无奈笑笑，轻声道“我宁愿不睡觉。”
　　“对了，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想听哪个。”SYMBOL将头枕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OX从榻榻米上捞起粢饭后坐下，“我选择先听坏消息。”
　　余臻瞥了他一眼，无声颔首。
　　“坏消息是，所有登录记录都查过了，没有异常IP。”
　　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有异常登录时间。”
　　余臻直起身，“什么时间。”
　　“好像说是，四天前的凌晨三点多，那个时候应该不是你在登录吧？”
　　四天前？
　　余臻脑子有些混乱，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莫名其妙被查封到被官方永久封号，当中只隔着两天时间。
　　俱乐部甚至比官方的动作更快，在封号还未确认之前，ZH就率先获取内部消息，雷霆般将余臻一切训练活动喊停，甚至在12小时内草拟出官方声明和公关备案。
　　在会议室，钟寒有条不紊给所有人分配任务，安排暂停包括直播训练的所有活动，从头到尾他没有问过余臻哪怕一句关于开挂的事，也没有给余臻一丝辩解的机会，仿佛大家都不约而同默认这是个事实。
　　余臻从会议室出来后，感受刺在身上的各色眼神，甚至出了俱乐部他还如芒在背，回了公寓连着几天再没出过门，手机关机电脑不开，就这样没日没夜看电视。几天下来连作息都变规律了，要不是这次看电视看到睡着，还见不到训练回来的队友。
　　SYMBOL见身边人突然没反应，戳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余臻如梦初醒，眼神在两人一猫中徘徊“我，你们相信我没……？”
　　“当然啊，线下训练，我就坐你旁边，你技术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就你这样的水平需要开挂？”
　　“废话！你那些什么鱼/丸给你做的失误搞笑集锦我还收藏着呢，哪个开挂的有你菜B？”
　　听了OX的话余臻终于笑出了声，“我去开电脑查一下四天前的登录记录。”
　　“对了，”SYMBOL犹豫开口，“你要不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总觉得这事有股阴谋的味道。”
　　“得罪人？”余臻将抱枕转移到腋下，帮SYMBOL将沙发上的被子扛上楼，“应该没有吧……”
　　“那就是冲俱乐部来的，但为什么会选择你下手……”
　　余臻关上SYMBOL房门，走下楼回到自己房间，启动电脑。回忆起前段时间直播的时候是有这么个人，有些小摩擦，是谁来着？
　　余臻抓头——名字好像就在嘴边。
　　电脑记录里，四天前和张成栋他们四排后提早下播回家后，为了找发财树信息，余臻的确又登录过STEAM，却没有开过游戏，就是说有人在这之后就登录了他的账号。
　　全队账号都是俱乐部统一注册好的，不可能会有外人知道，再加上登录IP都毫无异常，仿佛密室杀人案般，毫无头绪。
　　余臻想到了SYMBOL的推测，与其瞎摸乱撞不如从动机这点入手，先找出盗号者。
　　究竟得罪过谁？
　　余臻列了表，回忆自己从上学那会得罪过的人，打出名字又很快删掉，都是些不至于上纲上线的小事。
　　最终又回到了那个直播时有闹出不愉快的主播。
　　余臻依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对着鱼抱枕发呆，想起来了！
　　余臻打开企鹅，毫无悬念的消息爆炸，深吸一口气，搜索到了王老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