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眼前这个男孩,明明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偶尔举止神态都像个小孩子,但却让人生出一种他好像非常靠谱的错觉。
叶听澜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这什么这,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再不说你们都得跟着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赵先生的确有在家里拜神焚香的习惯。”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没听说过哪路神仙会这么害人性命的。”叶听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后他走到赵远希身边蹲下来,在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喂!醒醒!”
原本眼神涣散的赵远希双眸突然聚焦了,他抬起眼来看向叶听澜,声音里仍然充满恐惧:“救...救命!救命!”
“救救救,你又死不了。”叶听澜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后问道:“到底谁想害你?心里有数吗?”
“是...是祁舒阳!一定是祁舒阳!”赵远希抓着叶听澜的肩膀不停重复着,他的手臂上有一个清晰的爪印,看形状应该是某种兽族的爪子。
叶听澜抬头跟钟浮玉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你有证据吗?”
“没有,我没有。但是,一定是他!”赵远希的语气异常坚定,那双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的桃花眼里充满怨毒:“他嫉妒我,他嫉妒我现在比他红,在公司压他一头,所以他想弄死我,一定是他搞的鬼!你们去查,去查他!”
没证据你说个锤子——
叶听澜看着疯疯癫癫、神智不清的赵远希,没好气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站起来和钟浮玉一起查看这间屋子。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周雯踩着高跟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现场。她也许走的很匆忙,都没来得及梳妆打扮,此时的她看上去要比白天显得老一些,眼角隐隐能看见细纹。
“是来查案的警官吧?”周雯看向叶听澜时语气有些犹豫,即使她入行这么多年,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还是对这个“小孩”表现出几分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便走向叶听澜,递上了名片:“我是赵远希的经纪人,我叫周雯。”
叶听澜接过名片看也不看,而是立刻塞进了钟浮玉手里,懒洋洋地开口说道:“终于来了个能说话的,我问你,赵远希究竟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周雯看了赵远希一眼,对助理吩咐道:“小杜,带他去洗洗。”
“嗳!”助理应了一声,扶着浑身是血的赵远希朝浴室的方向而去。
越野车停靠在沧泉山景区一栋别墅附近,时煊打开车门从里面跳下来,在一片阳光里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从岚城到这里,要足足开上六个小时的车,他一路上昏昏欲睡,又险些在颠簸的山路上被送走。
姚沛舟从驾驶席上下来,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拿了行李,两人一起进了别墅大门——这落脚地是出发前他俩在网上预订的。
歇了一会儿之后,时煊便提议要四处走走,去影视城那头看看。只是当他们好不容易混进去却发现,《蜀仙缘》剧组今天根本没有开机。
剧组那些工作人员根本不愿意透露细节,只当他们是来追星的粉丝或者是哪家媒体的记者,直到姚沛舟亮出了工作证,那个愁云惨淡的副导演才开口说了实话。
“警官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副导演抹了把脸,发出一阵哀嚎:“为这事儿,咱张导到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呢,这赵远希要是不能拍了,那帮粉丝能把我们闹死,资方也不会同意随便换人的。”
突发命案,涉事人员一死一疯,一个是男主角之一,另一个是重要女配角,拍摄进程被迫叫停,这剧组也够倒霉的。
姚沛舟环视了一遍整个片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那副导演,说道:“有事的话,打这个电话。”
随后,在副导演的千恩万谢里拉着若有所思的时煊离开了。
“你的名片会发光。”走了很远以后,时煊才开口说道。
“一道符而已,那个片场不太对劲。”姚沛舟回答,随后在岔路口停下来回头看时煊:“先吃饭,然后再去找叶听澜,不准有异议。”
时煊扑闪着大眼睛,温顺乖巧地开口:“我没说要去找他们啊。”
“可你想去。”姚沛舟说道,随后便领着时煊走进了影视城里那条开满了各式美食的街道。
第22章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进门的祁舒阳身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随后在沙发上坐下。青年英俊的眉眼里带着笑,一眼扫过客厅里的诸位,表情无辜:
“这是怎么了?”
“祁先生不知道吗?”周雯坐在单人沙发上,表情凝重,声音冷冷。此时的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利索,又恢复了那个精致利索的职场女精英形象。
祁舒阳表情更疑惑了:“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别装模作样了!”周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相当不友好:“谁都知道我们家远希现在比你红,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最大的获利者!”
“周女士,你讲点道理。”祁舒阳收起了眼神里的笑意,语气加重了几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怨不得别人,都是咎由自取。”
周雯瞪着他:“你——!!!”
“更何况,我获什么利了?”祁舒阳反问她,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悠悠地靠坐在沙发上,姿态高傲而冷漠:“为了拍公司这个剧,我还推了一个综艺,现在剧组停工,我也跟着失业,这损失谁来赔?”
“祁舒阳!”周雯的声音又大了一些,但还没等她继续说完,就被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叶听澜出手打断了。
只见叶听澜摆了摆手,打了哈欠努力提起劲来,抬头看向祁舒阳,问道:“你刚刚说,他咎由自取?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祁舒阳明显意有所指,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轻蔑的笑:“为了红,不择手段,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自找的。”
叶听澜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继续追问:“不择手段?你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警官,为什么要问我呢?”祁舒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听澜,意味深长道:“这些手段,周雯女士不比我更清楚吗?”
叶听澜跟钟浮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直觉这祁舒阳有问题。
在二楼的组员已经把那具尸体收走了,他们在唐筱婷的尸体上发现了很多不属于人类的爪痕,也不是任何一种现代利器能造成的。
经过对比发现,那爪痕的间距粗细跟赵远希胳膊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后者的并不足以致命。
逼问之下,周雯道出了赵远希走红的实情。她的的确确带着赵远希去请过一尊狐仙,也正因为有了这尊狐仙,赵远希才能一夜爆红,从十八线跻身于大流量。
周雯说:“请狐仙,养/小鬼,做法事放生,这些手段在娱乐圈再寻常不过,以往也不会惹出这么大乱子,大都是很温和的。远希对那一位也相当恭敬,没有得罪过她老人家,怎么可能出这么大乱子。”
这件事情只有周雯跟赵远希知道,就连公司高层都瞒得死死的,可是现在祁舒阳却意有所指,摆明了知道些内情——但又相当的不愿意配合。
“那祁先生呢?”时煊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说话间他已经穿过门口的雕花窗,走到了客厅这边。他笑吟吟地站在祁舒阳对面,问道:“祁先生为了红,用过哪些手段呢?”
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祁舒阳先是一愣,随后眉眼展开,语气里充满自嘲:“我?我要是用过,倒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对吧?”
“你原来不红的吗?”时煊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内心里却全是吐槽——这小倒霉蛋到底还能不能行了!追星都追个十八线!
“我......”祁舒阳话还没说完,倒是叶听澜满脸激动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姚沛舟的大腿。
他个子矮,脸又长得幼,两眼泪汪汪地抱着姚沛舟大腿的画面,跟儿子抱着老子大腿撒娇没两样,众人听见这位刚刚还满脸严肃认真、一本正经工作的“警官”冲着刚进门的男人嚷道:“救救我啊哥!我困了!”
姚沛舟一脸冷漠地把这个临时的“腿部挂件”从身上扒拉下来,直接扔进了钟浮玉怀里,毫不留情地拒绝:“我在休年假。”
“我没听错吧?你竟然休年假了?”叶听澜顾不得擦自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抬起头看着姚沛舟。
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稀奇事儿,工作狂姚沛舟竟然休年假了。
自从他们这帮人收编到了国安,有了人族正规的考勤休假制度以后,整个处里只有姚沛舟一个人是没有休过年假的。据说他的年假已经攒了将近小半年之久,让岑泽霖他们那帮年假一下来就休光的人相当羡慕。
姚沛舟反问:“我不能休吗?”
“能能能,绝对能。”叶听澜赶紧点头,但明显已经看出他此时精神不济,耷拉着眼皮靠在钟浮玉身上昏昏欲睡。
钟浮玉抱小孩似的把人抱在身上,让叶听澜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肩头,看向了姚沛舟:“姚组长,他真的撑不住了。”
“.........”姚沛舟看了叶听澜一眼,后者此时趴在钟浮玉肩头已经睡着了,那张软乎乎的正太脸上表情安详,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他只好摆了摆手道:“送他回去吧。”
钟浮玉冲他一点头:“安顿好他,我马上回来。”
目睹完这一切的其他人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这帮人到底是干嘛的,这小孩儿真的是他们的组长吗,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别墅里的男人又是谁——无数个问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
待人走后,时煊冲着一脸呆滞的周雯摊开手掌,语气轻松自然:“拿来看看吧,这位女士。”
“什......什么?”周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请上身的狐仙啊。”时煊回答道,他微眯起眼,负手围着沙发绕了一圈后在另一端坐下,随手拿了果盘里的橘子递给姚沛舟,然后继续说道:“总不会口说无凭吧,拿出来我看看。”
周雯充满戒备地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祁舒阳,不情不愿地起身去二楼拿东西。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走了。”祁舒阳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时煊说道:“虽然我不怎么红,但还是有工作的,再见。”
“祁先生还是暂时别离开沧泉山比较好,不然到时候,我们还得大费周章地去找,多麻烦。”时煊接过姚沛舟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冲着祁舒阳的背影道。
祁舒阳的脚步一顿,他侧过头冲时煊一笑,眸光深邃:“线上直播,就在我的房间里做,欢迎随时来看。”
时煊一个橘子还没吃完,周雯就带着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下楼了。只见她双手捧着盒子,慢慢走到了时煊面前,把东西递上去:
“你看,就是这个。”
时煊把手里没吃完的橘子又塞回给姚沛舟,伸手接过那个丝绒盒子打开。躺在里面的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牌,水晶质地,里面嵌了张金色的卡片,那张卡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经文符咒,正中心还有一只蹲在地上九条尾巴撑开成扇形的狐狸。
“这玩意儿,从哪儿弄来的?”时煊的眉毛拧成一个结,他把那张牌从盒子里拿出来在周雯面前晃了晃。
“哎!不能这么碰!”周雯看的一阵心惊,赶紧双手把牌接过来放回盒子里,然后回答道:“圈子里有门道的人很多,我专门找了一个这方面很有研究的前辈引荐,花了百万重金才给他请到这张白面九尾狐仙,这可是传说中狐族的老祖宗,最灵验的狐仙牌。”
“.........”时煊一脸无语,不知道从何开始吐槽,老祖宗归老祖宗,但这位老祖宗早就一命呜呼了,恐怕请不上身来。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还真是一点都不讲究,怎么还能碰瓷呢。打着他的名号骗了百万重金,给他分钱了吗?想到这里,时煊突然有点抑郁,自己如果惜命一点儿,光是靠给娱乐圈这帮人打助攻,恐怕都能赚进福布斯了。
他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就听见坐在他旁边的姚沛舟开口了:“这东西没什么用,周女士恐怕被人骗了钱。”
“什......什么?”周雯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我说这白面九尾狐,没什么用。”姚沛舟又强调了一遍:“这张牌别说保佑你家艺人-大红大紫了,连走路撞电线杆这种事情都没法帮他规避,扔了吧。”
时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话让姚沛舟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作为白面九尾狐本狐还是有点想揍人。
周雯赶紧反驳:“这怎么可能!远希的的确确是把它请回来之后才接拍了《蜀仙缘》第一季,这剧播了之后他就大火了。”
《蜀仙缘》原定的男主角是祁舒阳和另一位男演员,那一位临到了开机前一天突然提出要退出,宁愿赔偿巨额违约金,但说什么都不肯进组,赵远希作为替补捡了个漏。
而这件事情刚刚好发生在他请回这尊狐仙牌的第二天,时间上太过于巧合。
“那也不会是因为这张所谓的狐仙牌。”姚沛舟继续说道。
周雯更加疑惑了,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那位狐仙他——”姚沛舟拖长了尾音,说话时眼神似乎往时煊这边瞟了一下,但也只是一扫而过,随后听他继续说道:“他真的很贵,不止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