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钰淡淡地扫了医生一眼,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看样子是很想骂一句废物,不过池菽还在这里,他终究是没有开口骂出声。
“没有。”
他淡淡地回了两句,再次把自己的大脑袋搁到池菽的肩膀上,“宝宝你有没有哪里难受,可以和这个废……咳,可以和这个医生说一下。”
“没有。”池菽无辜地摇摇头,“我好像只是不记得事情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那我给夫人开一些安神的药。”
医生说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池菽的脚,那里正被一条金色的铁链锁着。
他放下药,出了门,脸上的哭丧面具变成了喜悦中带着一点贪婪的表情,他捂着自己的医药包,那里装着他偷偷藏起来的一缕池菽的味道。
他曾经在教授的办公室里闻到过这个味道,只要他把这个线索交给教授,他一定可以成为教授的门徒。
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抹浓浓的贪婪。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楼下走去,教授就住在一楼的最深处,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敲开了教授的房门,将怀里藏着的那缕味道拿了出来。
从教授房里流出来的那些黑色液体一下子停了下来,它们纷纷兴奋地扑向他手里的小瓶子。
温柔而不失强势地将小瓶子藏了起来。
“哪里来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伸手将地上的瓶子拿了上来,那些黑色的触手像是有点舍不得,犹豫了一会才渐渐地松开手。
“顶楼的那位忽然关了一位夫人。”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者教授的脸色,男人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瓶子,让人看不太出来他的心情。
“幼稚。”他轻轻哼了一声,嘴里是不屑的话语,捏着瓶子的那只手上却暴起几根青筋。
“你做得不错,下次的门徒聚会你也过来吧。”教授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地上的那些液体也纷纷缩了回去。
面具脸的眼底一片惊喜,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这一步走对了。
他捂着自己的药箱子,摇晃地走在一层的地上,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胡钰看着得意的面具脸,轻轻哼了一声,蹭了蹭池菽的脖子,“就让他先得意一会,等会有他好看的。”
看着忽然又开始闷闷不乐的男人,池菽实在是摸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安抚地摸了摸那个狗头。
“钰哥。”池菽换了一个姿势,窝在胡钰的怀里,仰着头,目光里带着一些崇拜地看向男人。
虽然面瘫的脸阻碍了他更加成功的演技,不过他尽量用软绵绵的崇拜语气和男人说话,想了想,他伸手揽住了胡钰的脖子。
将自己面瘫的脸大部分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只眼睛,无辜地看着男人,“为什么要给我的脚上戴着链子,可以摘下来吗?”
胡钰忽然抱紧了他,“可是如果摘下来的话,宝宝肯定又要跑掉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及其的无奈,“宝宝是不是又想逃跑了?嗯?”
男人赤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疯癫,直直地盯着池菽,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脖颈,“我想让宝宝永远陪着我,可是宝宝好像不愿意,为什么你总想跑呢,老婆。”
这家伙说着又开始委屈起来,一边掉眼泪,一边一手将他的脸抬了出来,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池菽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这么个画风,一下子被他亲蒙了,男人好像不大会接吻,亲的时候还一边哭。
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在他的脸上。
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明明动作凶猛极了,可还是委委屈屈地哭着,恍惚间池菽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不负责的渣男了。
亲了一会,见池菽脸色憋得通红,像是要被亲晕的模样,男人才恋恋的地放开,轻啄着少年红艳艳的眼角。
“宝宝要乖乖的。”
池菽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终于缓了过来,一滴小小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仿佛终于承受不住了一般。
第38章
胡钰看到池菽这副模样, 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拍着池菽的后背轻轻地帮他顺着气, “没事了。”
“骗子!”池菽狠狠的瞪了胡钰一眼,他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一个小可怜来着。
胡钰还是那副一脸无辜地模样,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池菽的脸颊,再次开始卖乖,“老婆不生气了。”
池菽:“……”
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真傻,元帅的精神体怎么可能是个无害的小可怜,他闭上嘴,拎着被子盖过头顶,一副不想继续交谈的模样。
大概是刚才占了大便宜,胡钰一点也不计较池菽的所作所为, 既然老婆不愿意看他, 那他就自己凑到老婆的面前。
他十分有自主性地换了一个位置,再次将自己的脸凑到池菽的面前。
池菽懒得理会这家伙, 闭上眼睛打算开始睡觉。
房间里没有时钟, 池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胡钰已经不见了。
乘着这个机会他偷偷地下了床,打算看一看这个房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房间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 池菽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觉得寒冷, 只不过地毯的质量稍微有些差, 池菽踩着的时候总是踩到一些坑坑洼洼的东西。
“呼——”
响亮的呼吸声在室内响了起来, 池菽这才发觉自己脚下的地毯好像是在呼吸。
他惊地挪开了脚, 一截毛茸茸的东西却卷上了他的脚踝, “啊!”
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想抽腿远离那截东西,却因为平衡不稳到倒了下去。
池菽做好防护的工作,却落到了一片毛茸茸的地方,他伸手摸了摸,暖洋洋的还带着呼吸的律动,有点像是某种动物的肚皮。
房间里的灯忽然被打开,池菽下意识拿手挡在自己的眼睛前,眯着眼睛看目前的情况。
他此时躺在一个毛茸茸的肚皮上,一只老虎动作有些滑稽地仰躺在地上,傻乎乎地看着他。
池菽眼尖地看到老虎耳朵上的耳环,那是白天胡钰带着的耳环,他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大老虎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胡钰?”
大老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尾巴卷了卷他的腰,轻轻吼了一句。
池菽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大老虎这才像是满意了一样,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将他圈在怀里。
池菽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只大老虎,这是一只纯白色的老虎,身上的花纹是纯正的黑色,唯有两只眼睛是赤金色的。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只带出去及其有面子的大老虎,简直帅到人腿软。
池菽忍不住埋在老虎的肚皮吸了吸他软软的绒毛,大老虎不大乐意地推了推他的脑袋,老实地收着爪爪不敢用力,生怕伤到面前的人。
“我就抱抱。”他蹭着大老虎的肚皮,像个渣男一样说除了一句完全不可信的话。
大老虎有些无奈地低声吼叫了一声,然而从前无往不利的吼叫声这次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怀里的人反而抱得更紧了。
甚至色令智昏地仰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胡钰:“……”
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这么热情,一副要被他亲哭的表情。
池吸完肚皮,侧躺着挤到老虎的怀里拨弄他的爪子。
他按了按老虎硬硬的黑色肉垫,果不其然,锋利的爪子从里面弹了出来,池菽缓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爪子迅速收了回去。
池菽满脸写着惊奇,眼里闪亮亮的,“钰哥,你的爪子好厉害啊。”
胡钰:“……”分明是觉得很好玩吧。
他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池菽伸手揉了揉他的下巴,心甘情愿地哄起了大老虎,他扒拉着老虎耳朵甜言蜜语不停地往外放。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询问,“我可以玩一玩你的尾巴吗?”
胡钰有些无奈地把自己的尾巴伸了出来。
池菽顺毛摸了一会,忽然顿住了手,撇着眼偷偷看着胡钰的神色,做贼似的伸手逆着毛撸了一把尾巴毛。
这一下弄得胡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无奈地回头,只看到面无表情的少年拎着他的尾巴,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及了。
大猫实在拿他没办法,打又打不得,粗壮的尾巴轻轻用力,大脑袋拱了拱池菽的身体,四爪并用将人压到了肚皮底下,用自己的毛毛盖住他。
被暖洋洋的皮毛包围着,本就是半夜起床的池菽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埋在大猫的肚皮上呼吸逐渐均匀了起来。
总算睡着了,大老虎甩了甩尾巴,毛茸茸的脸上显出几分心有余悸。
大老虎的软绵绵的肚皮实在是舒服极了,池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睡酥了,他抱着大猫的脑袋,柔软的面颊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池菽搂着大猫的身体,一手抓着大猫粗壮的尾巴,不多时手上的触感似乎变得奇怪起来,原本粗硬的毛发忽然变得光滑起来。
池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人类的肌肤,他猛地睁开了眼,缓缓的抬起头,一双赤金色的竖瞳正紧紧地盯着他。
一紧张,池菽握着尾巴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几根白色的毛发随着他的松手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池菽:“……”
“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声道歉,试图将自己手上还留着的那几根毛安回去。
胡钰的尾巴懒洋洋地甩了甩,缠在他的手腕上,又将自己送了回去。
男人的眼神随着尾巴幽幽地飘了过来,池菽顿时更紧张了,僵在原地紧张地观察着胡钰的神色,男人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带着点羞恼。
沉寂了片刻,他不耐烦地看了池菽一眼,撇过头,尾巴又往池菽的怀里钻了一些,“你还想摸的话就快点,我一会要收回去了。”
池菽看他脸色不好,眨了眨眼,乖巧地将尾巴推了回去,“谢谢,不用了。”
分明乖巧的拒绝了,但是池菽却感觉胡钰好像比刚才更暴躁了一些,他坐在床沿,没有收回去的尾巴一会朝着他这边伸过来一些,一会默默地缩回去,时不时暴躁地拍一下墙壁。
相对无言了几分钟,池菽慢吞吞地挪到了胡钰的身边,发现男人的神色似乎好了一些,他战战兢兢地发问,“钰哥,你想要什么啊。”
胡钰的眼神这才飘到他的身上,“你忘记了吗?我说过的,我想和你结婚啊。”
“啊?”池菽的眼神忽然显出几分迷茫,昨天胡钰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吗?他沉思着,不小心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昨天是骗你的。”胡钰笑眯眯地凑过来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一只和主人亲密的大猫一样,“谁叫宝宝你总是想逃跑呢。”
男人忽然轻笑了一下,在他的额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池菽被他这不要脸的精神震惊到了,他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池菽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凑到胡钰的面前,“如果我和你结婚的,你愿意去我的精神域吗?”
“真贪心。”胡钰揪着池菽脸上的软肉,玉白的肌肤上瞬间显出一道红色的印子,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见池菽轻轻皱起眉头,方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力道,轻轻抚摸着那泛红的地方,“还不够。”
他轻轻呢喃了一句。
“还……还要什么吗?”池菽紧张地抿了抿唇,越往后的精神体越难搞,要是胡钰提出了一些怪异的要求他要怎么才能拒绝。
比如洞房什么的,池菽拧着眉头,他还是有点没做好准备。
“我还想要一楼的那个给我们证婚!”胡钰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他抵着池菽的额头,“你只能是我的。”
池菽不知道他说的一楼是谁,有些好奇地开口,“一楼的是那个?”
“是个迂腐的死老头,医院的人都叫他教授。”
听到教授这两个字,池菽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天在恶魔之城给他羽毛的那个人。
明明他是通过羽毛来到这个精神域的,但是现在却一直没有看到他。
池菽还想开口再问,刺耳尖利的警报声忽然响了起来。
胡钰的面色一僵,身体僵硬在原地,他按着池菽咬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两人的唇齿间。
池菽的脑子开始混混沉沉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线条,温馨的房间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墙壁的颜色开始发灰发暗。
“1210!快出来!吃饭了!”
响亮的拍门声从外面响了起来。
池菽现在头晕的厉害,他半跪在床上,软软地靠在床铺的柱子上。
“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别吃饭了!”粗糙的几乎能将人划伤的手掌钳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池菽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的耳边是无尽的嗡鸣,以及面前人如同沙子般粗粝的嗓音,震得他几乎想吐。
他被推到了一个队伍中,脚上细细的链子此时变得沉重无比,汗珠沿着他苍白的脸往下滑,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他们像是一群被驱赶的羔羊,机械地遵从牧羊人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