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菽轻轻抿起唇，十分诚实，“还是有一点。”
　　黎屿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和自己说还有一点生气，两条纤细的眉毛轻轻拧起来，看起来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原谅自己。
　　“我错了。”
　　他认错一向很快。
　　池菽听到他这么快就认错，眉毛轻轻地拧起来，这个态度让他想到了精神域里面那些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家伙。
　　他古怪地看了男人一眼，眼神带着点纠结，“你是不是又在嘴上认错。”
　　黎屿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一脸诚实的模样，“没有，我真心的知道错了。”
　　“那你……”池菽话没说出口，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奇怪，他好像那种三俗小说里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被自己的脑补给雷到了，池菽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嫌弃地勾着黎屿的手往外走。
　　“怎么了？”
　　见他忽然不再开口说话，黎屿反倒有些忧心起来。
　　“没事。”池菽欲言又止地看了黎屿一眼，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我刚才好像是演三流电视剧里故意闹脾气的那种桥段。”
　　他似乎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苦恼，耳尖轻轻抖动了一下。
　　黎屿沉默了一会，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他轻轻咳了一声，仔细想想地话，好像是有点。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池菽的肚子，俯身凑在池菽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池菽一眼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两条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人鱼生出来的是蛋吗？或者鱼卵？”
　　黎屿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少年，“谁和你说的，人鱼生出来的是蛋？”
　　“不然的话，要怎么生出来？剖腹产吗？”他有些纠结地想了想自己的变成人鱼时候的模样，那么小的地方。
　　也不大可能生出来一个小孩吧。
　　他是成年后变成人鱼的，家里的父母是普通人类，觉醒后就一直呆在元帅府，唯一比较熟悉的白星也忘了教导他这些东西。
　　毕竟白星自己也是一条没有结婚，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鱼，说起这个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黎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池菽解释这件事情，就对方脸上出现几分惊惧的神色，他拍了拍池菽的头。
　　抱着他下了水池。
　　在精神域里过了七天，池菽感觉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泡过水了，人鱼的天性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鱼鳍出来了。”黎屿捏了捏少年耳侧生出的银色鱼鳍，和他的尾巴颜色一样，鱼鳍的尾端点缀着一点淡蓝色。
　　池菽动了动自己的鱼鳍，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鱼鳍在和他一起动作，不过黎屿用手触摸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像是隔着一件秋天的衣服。
　　“之前好像没有看到这个鱼鳍出来，给我个镜子看看。”池菽拍了拍黎屿的手臂。
　　男人纵容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从管家的手里拿了一块镜子，举在身前，任劳任怨地为池菽当镜架。
　　池菽左右瞅了瞅自己的鱼鳍，这个鱼鳍就像是一块装饰品一样别在他的耳朵后面。
　　“人鱼的鱼鳍是用来做什么的？”
　　池菽轻轻戳了戳自己的鱼鳍，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好像没什么用处，有很多人鱼长不出来也问题不大，硬要说的话，有鱼鳍的人鱼精神力的纯净度都比较高。”他顿了一下，像是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对联结哨兵的吸引力也会变得更高。”
　　“不是本来就很高吗？”池菽显出几分迷茫。
　　黎屿的眼神有些飘忽，盯着他的鱼尾看了一下，委婉回答，“我是说生孩子那方面的吸引力。”
　　池菽反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说什么，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鱼鳍，面色纠结，怎么感觉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
　　一旁的管家大概是听到了两人在讨论一起这个话题，于是自动地播放起科普，“人鱼的鱼鳍一般会在人鱼与哨兵的联结深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开启。
　　正常的联结会在半年左右长出鱼鳍，如果在精神域里有过分亲密……科普已关闭。”
　　冷淡的机械声几乎要让池菽听得着火，他慢吞吞地潜到了水下，躺到了贝壳床里，不再关心人鱼是怎么生孩在，也不再关心他的鱼鳍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岸上的黎屿有些不爽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机器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管家无辜地眨了眨电子屏上的眼睛，故作正经道，“先生，我只是在为您科普。”
　　“呵。”
　　黎屿看了一眼下方的水池，忽然将手伸了进去，不多时一只小小的海豚便出现在了水中，黎屿轻轻勾唇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里显出一点淡蓝色来。
　　“元帅，您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之为变态。”管家借着水下灯光的摄像头看了一眼水下，果然一条条像是树枝一样的阴影也暗搓搓地在水中游动。
　　“而且还是双份的变态。”机器人喃喃自语了一句。
　　不过他的主人并不想理会他，坐在水池边，手掌贴着池菽方才穿过的衣服，眼神及其纠结，他舔了舔尖牙。
　　最终慢吞吞地将衣服放进了自己的空间舱内。
　　“元帅，我申请将您方才的行为记录下来，这对于我了解变态人类非常有帮助，您这样的样本实在太少了。”
　　黎屿琥珀色眼睛闪了闪，管家卡顿了一下，原地转了一圈，“元帅，你是不是又私自删除了我的数据。”
　　他的语气习以为常，却带着淡淡的控诉意味，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男人不止这样做了一次了。
　　“你该习惯了。”黎屿对着管家背后的智脑挑衅地笑了一下。
　　智脑没有再通过管家说话，转而开始研究自己的防火墙，明明已经加固过很多次了，却还是防不住黎屿这个变态。
　　池菽连续进入精神域多次，大约是怕他的精神力消耗地太厉害，这一次他休息了一周左右也没有人催促他进入元帅的精神域继续治疗。
　　白星每次看到他耳朵上的鱼鳍都忍不住唉声叹气，好像是自己辛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时候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池菽被他看得脸红，只能解释自己和元帅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老师表面嗯嗯，实际上半个字都没相信，只能耳提面命地告诉池菽千万不能顺着哨兵的节奏走，为此白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影片，都是星际有名的海王影片，里面的人鱼手段十分高明，游走在许多个哨兵中间。
　　池菽看得一愣一愣的，仿佛刚才大山里跑出来的孩子一样，满脸都写着还能这样。
　　不过白星每次只敢挑黎屿不在的时候教导池菽，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让男人发现。
　　池菽看着其中一部带球跑的人鱼电影，他指了指人鱼大着的肚子，“我们人鱼生的是蛋吗？”
　　白星迷茫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自己没有给池菽讲过这个事情，他轻咳了一下，“不是，我们人鱼的生产比较复杂，你要说是生蛋也可以，不过生出来以后还需要在体外孕育一段时间。”
　　他想了想给池菽举了一个例子，“就像你如果怀了黎屿的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会生下来一颗蛋，那颗蛋大概这么大。”
　　白星给池菽比划了一下大小，“两个拳头差不多。”
　　“然后再送到专门的培育所培育八个月左右，蛋才会孵化出来，大部分的人鱼生出来的是哨兵和小人鱼，只有少部分是人类。”
　　“嗯。”黎屿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侧传了过来。
　　白星见他过来，动作利落地收拾东西离开，等白星走了，黎屿才摸了摸池菽的鱼鳍低声询问，“宝宝什么时候想试一试？”
　　池菽：“……”
　　他默默地潜到了水底，不理会岸上那个自说自话的家伙，黎屿拨了拨水面，黑色的小海豚摇着尾巴出现在了池菽的面前。
　　看着钻到自己怀里猛摇尾巴的小海豚，池菽不由觉得有些手痒，他狠狠地捏了捏不要脸的海豚，还是默许他进了贝壳床。
　　

第37章
　　这一次躺进去之前池菽特地拿了医生给他的羽毛， 他醒过来的时候，鼻尖是一股呛鼻的消毒水味道。
　　隐约夹杂着一点血腥味。
　　池菽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他坐在池菽的床边，轻轻吻着他的手背，“老婆你没事吧。”
　　男人有点像是那种摇滚乐手，五官英挺，鼻梁挺直，两条浓黑的眉毛此时微微蹙起，满脸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池菽对于他嘴里的老婆有些疑惑，纠结了一会他红着脸开口，“我好像有点失忆了，你刚刚说你是我的丈夫吗？”
　　男人的眼神闪过一抹震惊， 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宝宝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按理说一个一米八高的大男人哭起来应该是很难看的， 但是男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优越了， 池菽看着他为委屈巴巴的那副模样，居然有些心疼。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头， 头发的手感有些硬，不大好摸， 池菽感觉自己像是在抚摸一只大猫。
　　他试着感应了一下， 果然又是元帅分裂的精神体， 他顿时更加的疼惜， “我没有不要你。”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他一说出口， 便猛地一下扑了上来， “老婆，别不要我。”
　　那副黏黏糊糊的模样，配上高高大大的身材，让池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猛男撒娇。
　　池菽只能抱着他不停地安抚，说自己肯定不会嫌弃他，要离开他的。
　　哄了几分钟，对方终于满意了，蹭了蹭池菽的脸，“我去帮宝宝叫医生过来。”
　　池菽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捂着额头想要躺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的好像不是病号服，而是一件医生的白大褂。
　　他为眼前的景象迷茫了一下，扯了扯白大褂的袖子。
　　他试着推理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医生的话，不是病人的话，那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意识到这一点的池菽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脚上却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一根细细的金色链子拴在了他的脚上。
　　放才离去的男人正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他朝池菽歪了歪头，“老婆你怎么下床了？受伤了要乖乖在床上休息。”
　　男人眯了眯眼睛，赤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与方才完全不同的兽性，他握着池菽的腰，重新将他放到了床上，又贴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医生呢？”池菽有些疑惑地看向男人。
　　对方忽然俯下身子，鼻尖轻轻点着他的额头，“就在门口啊。”
　　男人亲了池菽一口，语气有些抱怨，“宝宝怎么都不关心我，医生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想到了白星给他看的那些海王攻略，模仿着里面人鱼，面无表情的脸尽量露出几分真挚，“因为是老公给我找来的医生。”
　　池菽说完便觉得自己刚才油腻的要命，他忍不住有些忐忑，对方会不会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不领情。
　　没想到方才满脸不悦的，忽然抖了抖耳尖，脸颊泛起一些红晕，“宝宝就会说好听话。”
　　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池菽感觉自己有些震惊，没想到元帅的精神体居然真的喜欢白老师给他看的那些油腻语录。
　　“进来吧。”男人冷淡地朝着外面开口，池菽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一个和他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
　　他似乎是有些害怕，进来的时候不停地发着抖，医生的脸上带着一副哭丧脸的面具，池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温热的触感说明他的脸还是皮肤，没有变成奇怪的面具。
　　“宝宝，你再看他我要吃醋了。”男人坐在他的身旁轻轻搂着他，表情像是有点不开心。
　　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池菽感觉哭丧脸面具的嘴角更加往下撇了一些。
　　仿佛下一秒就会真的哭出来，“夫人……现在为您检查身体。”
　　哭丧脸抖着声音开口，伸过来的那双手抖得厉害。
　　一旁的男人皱了一下眉，哭丧脸似乎抖得更加厉害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吓得厥过去。
　　池菽生怕哭丧脸吓出个好歹来，他轻轻拍了拍一旁的男人，“老公～”
　　他继续学着那副娇气的模样，“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现在都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他低下头，语气失落地说道，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隐藏起来。
　　对方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过来，“我叫胡钰。”
　　对方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池菽想着合格的海王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来拉住对方，纠结了一会，他开口说道，“真好听。”
　　“其实宝宝你以前都是叫我钰哥的。”胡钰忽然盯着他一脸期待地说道。
　　这个称呼实在让池菽有些难以开口，他憋了半天只能慢吞吞地叫了一句，“钰哥。”
　　没有男人盯着那边的一声自在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检查的，不多时已经把结果给了出来。
　　“夫人的身体很健康，之前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哭丧脸的医生盯着他有些疑惑。
　　池菽才刚进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脑袋了，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胡钰，“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