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轻举妄动,老和尚手里的人民就是他的筹码。
顾浔看得懂西辞眼里的动容,他满意的笑了笑,“我娶你?”
据两人上次来姻缘庙所察,迎娶人的人会先进入庙内,而被娶的人会坐在这花轿里,绕城走上一圈——后者明显更危险。
西辞刚想接过红盖头,顾浔便笑着把红盖头往自己头上一盖,手半屈着放西辞眼前,等人扶。
红盖头盖过少年的脸,这一刻,诡异显得有几分唯美,微风轻轻吹,西辞的犹豫很短暂,还是扶顾浔进了花轿。
纠结这种事没意思,花轿最后会抬到他面前,他们谁也不会放弃谁。
顾浔步上花轿,在轿帘即将盖上那刻,忽然掀起一角红盖头,他笑得张扬好看,红光衬在他脸上,仿佛两人真的在拜堂成亲一样,他拉过西辞扶着他的手,铺开在中间放下什么,凉凉的,触及西辞手心温热皮肤时,顾浔见他指尖轻轻动了动。
他应该是喜欢的。顾浔的眼睛尤其亮,笑着说话的时候很勾人,“这次我嫁了你,下次该你嫁给我了。”
簪子是买来送娘子的,算是信物了。
这句话,顾浔写在眼里了,不知道西辞有没有看明白。
素白指尖垂落,轿帘闭下那一刻,西辞的指尖还未来得及抽回,眼前的一切便已经消失了。
唢呐声又吹起……
颂唱着又一段不知悲喜的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 ̄~)~
预祝儿童节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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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成亲
唢呐声萦绕在耳边, 像阴魂不散的哀怨,回荡在整座死寂的西临城。
“又来了……又来了……”紧闭的门扉内有人不断祈祷念叨着。
顾浔叠腿撑坐在轿窗边,红盖头被他叠放在一边, 抬指掀起一点轿帘, 真欲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那老和尚的脸忽然蹿到他眼前, 手里拎着盏发红的灯,裱上去的红字囍像血浸一般,“新人自己掀盖头, 不吉利的。”
老和尚笑起来时, 漏出一口参差的牙, 红光打在上面, 像刚吃了人。
顾浔看得恶心, “已经够不吉利了。”
说罢松指放下了轿帘。
咕嘟的若游丝缠绕在轿沿, 作顾浔的眼睛。
风声越来越轻,依稀能听闻到沉闷冒泡似的水声,很轻微,又很杂乱——有人在求救。
——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顾浔撑手小憩着,忽然抬起眼。
就是现在吧。
听闻顾浔指尖轻轻敲了敲轿沿, 老和尚警惕地凑近轿子,不想脚下忽然一重,才一低头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进了地底。
“啊——”惨叫划破宁静的城郭,顾浔指尖停滞在半空中,听到老和尚的哀叫将绝未绝, 抬起轿帘后垂眼一看, 啧,还留着个头呢。
咕嘟献出白色雾气围绕在老和尚脖颈上, 随时可以把这颗脑袋勒掉。
“留着吧。”顾浔笑笑,“死了的人,应该需要一点陪葬品。”
老和尚支支吾吾诅咒一般叫唤着什么,被咕嘟一勒紧,瞬间噤了声,只瞪大充血的眼睛,看顾浔抬脚下轿。
果然是水底。顾浔每走一步,四周便会自动辟开一条水路,衣袖上未沾半分水渍。
老和尚眼底惊讶愈盛,亲眼看方才那少年变成了个周身渗着邪气的高大黑影——魔尊炀北?!
过往血腥粘腻的记忆涌上来,老和尚忽然裂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顾浔目光游离四周一圈——全是棺材。
红棺。
满满当当像堵墙,棺门紧闭着。
还有一处缺口——顾浔忽然想到燕无念叨的什么一百对。
不会就差他这对了吧?
顾浔偏偏头,抬指点了点自己方才坐的花轿,拼图一样,挪动到空缺处填补上了。
花轿嵌进空缺,顷刻间变幻了形状——一扇木门。
和他们的棺材不一样,看来还缺点东西。
顾浔正欲推门,圈着老和尚的咕嘟叫嚷了几声——说里面很危险,叫他别进去。
“没事。”顾浔逆着光影朝那边看了看,“看好他的头。”
语罢,他修长指节覆在红漆门上,像是等待厄运,也像等着什么惊喜,他自言自语似的笑笑,“说好嫁的,差一步都不行。”
门推开,一股巨大的引力将顾浔吸了进去,短暂眩晕后,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个温柔的怀抱。
腰际力量锁紧,顾浔垂眼看着仰头看自己的西辞,松一口气似的笑笑,“哥哥,你接住我了。”
西辞收手时,指尖顺着他结实的背脊划过,于他是安抚,于顾浔是撩拨。
顾浔抓住他即将抽回的手,周围一片漆黑,除了摇曳的红烛,隐约可以看出是座封闭的新房。
“怕不怕?”顾浔指腹摩挲这西辞的手背,也像在安抚他。
西辞等了很久了,封闭的空间里,所有流逝都会显得很慢,所有情绪都会酝酿深沉——他莫名其妙会担心,总在做最坏的打算。
看到那扇门被打开时,他眼里欣喜的光亮是掩盖不住的。
万幸他没事。
万幸他来了。
“你如何?”西辞心里担忧着的事刚落了地,待顾浔多少有几分失而复得的纵容。便任由他牵着,用掌心触感感知彼此存在。
“我好怕啊。”顾浔语调好假,挑着一副求安慰的笑意,“哥哥哄哄我?”
红烛摇曳,周围安置着新房该有的一切,连呼吸都是暧昧的。
见西辞垂眼了,没反应了,顾浔忽然很认真得看着他微动的眼睫道,“我来接你了。”
烛泪滴落一滴,凝固在案几上。
流萤散开把四周照亮后,两人环顾一番——是间封闭的小屋,没窗,就连方才顾浔进来那座门都被封闭上了,整个一座……棺材。
“我们在水下。”顾浔出声道,“周围全是这样的棺材。之前燕无曾说过什么一百对,我猜就是这万人坟所需的引子。”
顾浔侧目看着很认真打量着四周的西辞,道,“我们是最后一对。”
“嗯。”西辞没反驳,按理说最后一对一旦入阵,阵法就会立刻启动,可是现在周遭风平浪静,西辞看看顾浔,“你可知如何启动阵法?”
“知。”顾浔挑眉笑道,“那老和尚说,待我们真正成了亲,算真的新人了,便能启动这阵法了。”
“真正成亲?”西辞不解。花轿他不是已经接了吗……
“就是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顾浔笑得肆意,他看着西辞一点点开始泛红的耳尖,声音挑起一些,“还要夫妻对拜,送入——”
“果真?”西辞打断他的话,问道。
“嗯。”顾浔点点头,“真的,哥哥。”
“……”西辞没理他,心里挣扎着。
他忽然感觉自己惯有的沉静开始有些乱了。
顾浔安静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想西辞应该猜得出来这事儿是自己胡诌的——他也在猜测,究竟怎样才能启动这阵法。
“那便成。”
顾浔听到这句应允时,莫名怔了许久。
西辞已然从容在案几前站好。
这里没有天地,他们得对着瓜果木板宣誓。
“哥哥……”顾浔轻轻走过去,轻轻唤了声西辞,西辞侧目看向他,“在我家乡,成亲是要许下誓言的。”
西辞眸光微动,安静听他继续说。
“我想与你拜堂成亲,”顾浔无比笃定且认真,三指树在心尖,许着最真的诺言。“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若有唢呐就好了,唢呐会把誓言渲染得喜庆,把周围充斥着的这种漫长的等待抵消干净。
若再多一个红娘,那便更好了,会有人教他们如何“一拜天地”,如何“送入洞房”。
西辞沉默了很久,他眼里散开的迷茫良久才在红烛下聚焦。
顾浔耐心等待着,等一点希望……或一个死期。
“我未成过亲……”西辞薄薄的唇动动,有些生疏似的,他不会立什么誓,许什么诺,终了,只定下心一般,看着顾浔的眼睛道,“我陪你。”
我陪你。
顾浔一把将西辞捞进怀里,将这三个字在心尖念了好几遍,方才把人松开些。
他好高兴,因兴奋略显急促的呼吸打在西辞耳边,“说好的,不许变。”
没有红娘,没人替他们吆喝拜堂,西辞还是信了顾浔的鬼,两人在沉默中凭借着彼此间的默契完成了这道庄重的仪式。
虽然是假的,但顾浔还是有些恍惚,他缓解一般盯着小屋正中的案几看,上面放着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还有一柄系着红花的称。
“这是什么?”顾浔随意拿起一颗花生,放在指尖玩儿。
西辞立马用术法打落,“别乱动。”
“哦。”顾浔又乖乖站回西辞身边,指了指案几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
“婚俗罢了。”
“什么婚俗?”顾浔追问。
“……早生贵子。”西辞垂着的眼睫轻扇一下,莫名有些局促。
“哦。”顾浔应一声,偏头看一本正经的西辞,“可惜我不会呀。”
“……”西辞无奈了,默默走到另一边。
这房间太小,统共那么点地,挪过来就是大红喜被盖着的喜床。
顾浔先一步迈过去坐下,仰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西辞,原身的脸张扬里许多,深邃眉眼里的情绪看像人时,浓烈到避不开。
顾浔承认是想用这张好看的脸撩人,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盖头我掀了。”顾浔仰头说话,对着西辞微垂的眼睛,“老和尚说不吉利。”
话音才落,顾浔手掌间便化出了方才的盖头,他对着西辞莞尔道,“哥哥要不要再掀一次?”
嘴上问着要不要,手上早擅自把红盖头重新盖在了自己头上。
顾浔两手分搭在膝上,端庄坐着,乖乖等着。
西辞轻轻吸了口气,这屋子太狭小,他感觉很不自在。
犹豫很短暂,他抬手,素白指节挑开盖头,他看着顾浔又诧异又欣喜的眼睛,温声道,“不闹了。”
“没在闹。”顾浔仰起头时,盖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床上,他沉声道,“我很认真。”
魔尊的脸上显出几分孩子气,多少有些违和,西辞忽然浅浅笑了笑,低头看着眼前人,“好。你很认真。”
盖头掀了,接下来就该……送入洞房了。
顾浔眼里的光闪了闪,像幽暗森林里盯着猎物的狼。
就在这时,西辞忽然道,“阵法启动了。”
果真,顷刻间,海底水波震动,波澜一层一层强劲打来,两人门外木板被击打得疯狂晃动着,顾浔忙起身抱住人,反叩在墙柱上护着。
两人额头相抵,顾浔把人扣紧,“你知道的?”
知道成亲这事儿是自己胡诌的?那怎么还陪自己闹?
顾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西辞抬着那双澄明的眸子,“不知。”
周围的晃动越来越激烈——顾浔想,应该是那老和尚在催动阵法了。
怕西辞受伤,他一时没了耐心,挥袖震开了周围木板,顷刻间外面的泉水涌了进来,巨大的波浪击打着强波,却生生在离顾浔寸余的地方止住了。
魔尊的十重境界不是开玩笑的——万物惧之。
顾浔把怀里的人又扣了扣,动作温柔,眼里戾气却极盛,他朝老和尚眯一下眼,咕嘟力度徒然加紧,老和尚再念叨不出半个字,头上青筋暴露,目瞪欲裂。
但顾浔没下死手,他不想西辞看自己杀人。
他要当个好孩子。
“周围尚有活人。”西辞好不容易从顾浔圈得密不透风的怀抱里探出个头来,浏览四周一遍,其他的棺材也快被震开了,“你先上去,待我救了他们——”
“我帮你救。”顾浔手掌覆到西辞脑后,将人又往自己怀中一埋,护得很好,才抬眼看向水面——月光下摇晃的波光上覆盖着一层潜伏的黑影。
周围水波震动越来越强烈,周围的棺材也发出撞击的声音,仿佛要启动什么阵仗,就在这时,顾浔拿出权杖,朝头顶就是一劈,水面上覆盖的黑影滑落下来,极其迅速得在棺材盖炸裂之前勾住里面的人,往外托逃出去。
棺材里的人死的死,昏的昏,稍微有点儿动静的,在才睁眼看见自己被鬼圈着,又立马吓晕过去了。
老和尚的头还定在这阵法伊始处,这阵法塌不了。
阵法摇晃越来越激烈,焱岭的鬼魅这辈子第一次做救人的活计,不那么熟练,拖拖拉拉了半天。待最后一人被拉出水面,顾浔才松了手上力度。
西辞仰起头看他,因怀抱太紧,面色有些微红,眉头明显蹙着——糟糕,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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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05-31 14:34:13~2020-06-02 00:1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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