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儿啊!你糊涂!”李丰想往法阵里闯,却被弾了回来, 他哭不出声, 只不断朝着西辞叩头,“神君, 陛下这是怎么了?救救这孩子吧,他才七岁啊!”
西辞观察片刻法阵,发现竟也是上古神器所构的结界,李衢以身为祭,已与这阵法和为一体。破解不易,还容易两败俱伤。
为今之计,西辞化出寒霜降,毫不犹豫朝手心一划,鲜血瞬间渗出,鲜血滴落在地,夹杂着泥淤的暴雨落地瞬间变得清澈无比。
西辞以血为引,定了封印在结界之上,结界光亮瞬间消失。李衢也仿佛一瞬失了力,瘫倒到阵法中央。
李丰忙跑过去抱着人,这是中州……唯一的血脉了。
暴雨还在下!
城外传来鼓鸣似的吼叫,似狼嚎,似象嚷,混杂这雨水惊雷声,喧嚣冗杂在一起,昭告着这场杀戮,一触即发!
魔兽一脚在地下落下一个深坑,死寂的雍都回荡着这步步逼近的号角。
焱岭的兵,已临城下。
“王爷,魔兵……魔兵已至城下,将军已调动全城兵力拼死迎敌!可……我们实在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还请王爷带着陛下快逃吧!”
“逃?!”李丰方才黯然的目光像一瞬间亮起光,他抚摸着怀里的孩子呵斥道,“懦夫!我李丰无能,愧对先帝重托,但势与中州共存亡!绝不退缩半步!”
城外迎敌的号角已经吹响,冷刃相击打的声音,像惊雷炸裂的般迸发开来,伴着将士的嘶吼哀嚎传开……
以人抵魔,无异以卵击石,可他们……不得不战!
李丰将李衢抱给身边小太监,令道,“拿我盔甲来!”
西辞听着城外动静,他现在的情况难以支撑他长久作战,只能等魔兵再来多些……再来多些……一并拼力处理!
待铁骑脚步声渐小,魔兵……到得差不多了。
西辞开口,“皇城还有多少兵?”
手上伤口无法愈合,还流着血,在银白剑柄上落下道醒目划痕。
“三……只有三万了。”报信的士兵惊魂未定,支支吾吾。
“你带令去城外,命所有守城将士全回来。连同宫里其他宫人,召到里殿,守好所有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宣武门半步。”西辞对士兵吩咐道,转头又对李丰说,“中州我定会拼力护好,还劳烦您……替我照顾好那孩子。”
他指顾浔。他也不知为何,若今夜真有什么不幸……竟有几分牵挂那孩子了。
“神君……这是打算独自迎敌?!”李丰看着神君挥袖离去的身影,痴呆片刻,不敢拖沓,立刻召集召兵朝里殿赶去。
西辞赶到城门外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兵器交接的声音越发清晰,庞大的魔兽一脚就可以踩死几人,魔兵们的利爪折断冷剑,发出可怖笑声,朝着将士心脏就挖去!
喷涌的鲜血还未来的及冷却,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空洞的伤口被冷雨洗刷着,一点点渗血……一点点血流成河……
西辞一道寒光劈过去,顷刻在城门口划出一道结界。
结界内的魔物受不了这强大的真气,魔兽开始发疯逃窜,被一阵笛音引退回去。
“清陵神君?”花音坐于一条花色巨蟒之上,将嘴边黑色目的拿下,笑得鬼魅,“好久不见啊。”
他身后的游莱也骑着一头长角黑豹上来,手中冷戟上挂的银环作响,彰示这这场战争他们无比明显的优势——他们身后的魔兵黑压压一片,单坐骑魔兽的低哼声,以能传遍皇城,黑色魔气所覆盖的地方……更是无边无际。
待城里人尽数退去,关好城门后。
西辞立于城墙上,迎接千军万马的,真就只剩他一人了。
其实他也没多厉害,就是岁数活得久了点儿,万事都能波澜不惊,“退兵吧。”
“哈哈哈……”游莱大笑出了声,片刻眼里闪出冷冽杀气,手中冷戟直指西辞,“神君,你真当自己是这天下的神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被你成天装模作样忽悠也就罢了,还命令起我们炎岭来了?!西辞,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点儿。当初炎岭虽让你逃了,但……想必伤还没好吧?你一把寒霜降还能杀多少人?你……当真还有不死之身?!”
西辞垂眼看着城下兵,力聚于手间,再传至寒霜降。
天边惊雷又起,闪电把一切照亮后又瞬间恢复黑寂。
他还在犹豫……他不想杀人。
可为今阵仗,不得不杀。
花音见寒霜降已显出寒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凑到游莱耳边道,“将军,我们还是退一退吧,毕竟……我们不知道他有多强,让后边儿小兵先上。”
游莱冷笑一声,“我怕他不成?”
花音只笑了一下,媚眼扫过游莱,看向城墙,道,“神君,并不是我们有意引战。你也知道,我们主上在闭关,是存心放这天下一条生路,可……偏偏那小皇帝不自量力,以身祭天把我们召来。他不是想杀围城的兵吗?”
花音抬抬指,身后的人丢了一堆头颅上来,他看一眼,笑着说,“我们这不替他杀了?他……也应该还我们点儿什么了。”
那堆头颅实在扎眼,西辞再没了耐性,扫一眼城下人,道,“想战,那便战。”
说罢,寒霜剑一劈,魔兵之间瞬间破开一条道!寒光所及的魔兵,瞬间化为一团黑气!
游莱花音相视一眼,拧眉不由一惊!
这人中了大祭司的蛊毒,怎还能如此强大!
西辞从城墙上飞下,大雨已渐小,战事却才刚开始。
他握着剑,仙风道骨,眉目温和依旧,不像在杀人,可所过之地却片甲不留!
西辞周身灵气太盛,魔兵吓得不由往后一退。
对面是千军万马,这边孑然一人。
西辞最后道一句,“你们赢不了我的。退了吧。”
这次魔兵来袭,毕竟是中州皇帝自己造的孽,西辞在给炎岭最后一次机会。
“赢得赢不了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花音笑笑,黑色短笛放在唇边,诡异音乐响起,身后的魔兽像发了疯似的朝西辞就扑来!
炎岭的魔兽,出了名的疯魔,一旦被催动发狂,力量甚至可比神兽。
它们朝西辞围堵过去!爪子刨着被血浸透的泥土,这股血腥味儿,越发让这群怪物想发狂。
这边花音见魔兽滞步不前,眉头皱紧,加快音律,游莱长戟一指,喝道,“上!”
身后的魔兵混着那发狂的野兽就朝西辞袭了过去!
忽然涌起的黑色魔气将西辞的白影彻底掩在其中!
雨停了,似乎……一切都停了。
花音还在诧异,西辞竟那么容易死了?!
正打算挪步上前一看,就被那团黑影里冲出那道白光震慑住了!
魔兽哪里还在!已无声无息被杀死在圈内,周围的魔兵更是被那股力量弹回在阵地!
“!”
不再有人敢上前。
寒霜降上滴落绿色的恶心血液,西辞立于半空中,声音已然有些哑,“最后一遍,退兵。”
西辞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打头的魔兵见到方才其他人的下场,已隐隐有想往后退的迹象。
“不可能!”游莱令黑豹上前,指着西辞道,“你伤我主上,封我无生塔,今日,必要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游莱从黑豹背上跃起,也立于空中,迎着西辞就是一击!
西辞躲开了,握剑的手却不由一紧——这人使的力最多七成,他不是想取自己性命,而是……想拖死自己!
还能撑多久?西辞自己也不清楚。方才对付那团魔气的消耗可想而知……他的剑,就快拿不稳了。
花音看着空中这场你追我躲的战争。西辞全程竟未出一次手。
他不信西辞能撑过游莱一百招,只要西辞还手……那……
一道寒光又过,游莱右臂被割裂一大道口子!重戟落地,“哐当——”一声!
就是现在!
花音迅速将短笛放到嘴边,急速响起的诡异旋律催动着西辞体内的蛊毒!
这蛊毒本就十分厉害,静时西辞尚能全力压制,可……花音偏趁他筋疲力尽用全力在发功时催动!是存心逼他走火入魔!
西辞受过的伤太多,这万虫啃食的感觉真算不了什么……
但他是……真快无能为力了。
冷雨打湿的身体开始发热发颤,游莱提着长戟又朝这边袭来!
西辞昏昏沉沉接了他几招,虽招招克制用力,但体内蛊毒还是被催动得更加厉害。
刀剑伤不了他,他的血从五脏六腑渗了出来……
游莱见西辞不支,全力聚起来,朝他就是一刺!
西辞恍惚听到有人嘶喊了一声“住手!”,可那冷戟还是刺穿了他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能力不足,打打杀杀大场面太难写了……而且还枯燥无聊且乏味……
弥补个【现代小剧场1.0】吧——
顾浔又出去打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家,怕西辞骂,自己买了药躲卧室悄悄涂,西辞进屋送牛奶,看到了,蹙蹙眉,还是好脾气把药拿过来替他上,“疼不疼?”
顾浔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装模作样,“疼死了……哥哥帮我吹一吹?”
“……”西辞觉得他幼稚又无聊,把涂完的药装好。
起身的时候还是轻轻吹了吹顾浔脸侧的伤口,轻声说,“你再打架……我就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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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冒犯
还是迟了一步!
游莱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模样, 已被一掌击落在地!
这人竟然有如此强的内力!
随着诡异的铃铛声响起,什么东西砸到魔兵阵仗中央,一道强光自中央发散而来, 蠢蠢欲动的魔兵瞬间被打散开来——是万声枯骨铃!
这东西是魔尊造来以邪制邪的, 魔尊也是靠他收服魔物万土归宗。一旦响起, 足以让所有妖魔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 倒地的妖怪开始发疯似的咆哮、嚎叫!跪地求饶!
顾浔现在正怒火中烧,这些哀嚎皆置若罔闻。
他几乎飞速赶上前搂住西辞的腰,入眼的确是那道在白衣上显眼非常的血痕。
那血……顾浔目光往上, 竟瞧见西辞心口血淋淋的窟窿……
西辞已然无力, 彻底昏迷过去。
顾浔慌了, 把人打横抱起, 待平稳落地后, 颤着声音道, “把我锁起来干嘛?要是我在……我保护你啊。”
方才才听说出事,西辞就料定他会跟着自己,把人点了穴安置在屋子里,独自一人出来迎敌。
那么多魔兵,他独自一人怎能应对得过来?其实从那天他能被轻易的香囊迷晕顾浔就应该想到, 他的灵力已经很少了……他一直在死撑而已!
“怪我来迟了。”周围的魔兵在地上哀嚎打滚,顾浔将西辞打横抱起,缓缓落地,感受到手里温热的粘腻——这是西辞的血,他流了那么多血, 肯定很疼。
顾浔想起无生塔那次, 自己也是满身的血,西辞肯定吓坏了。
他疼了会说, 会拉着西辞撒娇,可西辞不会,昏迷后都紧握着的剑,昭示着他强撑了多久……
【哥……你现在的样子好吓人……他不会死的,他是NPC——】
本来在副本中,为了不干扰玩家体验,系统是不发声的,可咕嘟察觉到浔哥各项数值都在不正常的变化着,尤其是——愤怒。
这种情绪很有可能让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浔哥好像启动了游戏隐藏的能力恢复功能——可这种功能卡在资源库里并不存在,证明,游戏bug已经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这种副作用会造成什么后果,在浔哥发狂之前,咕嘟不得不出来提醒一声。
“可他会疼!”顾浔连心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他在尽量冷静,他问系统,“能调低他的痛感度吗?”
【我只服务于宿主——】
那使用痛感转移卡,快!
【……】
系统不敢说话,只得照做。
那种锥心的疼痛一下转移过来的时候,顾浔差点没撑受住——心脏被刺穿,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炸裂流血。他那么瘦弱,怎么仍着这种疼,战了那么久?
痛感敌不过心疼,顾浔咬牙坚持着,抱着人的指尖微颤,痛感可以转移,可血他不能替他流,指尖的血渍滴答落地,那温热的鲜红色似乎点燃着他的大脑皮层,他几乎快要发狂!
拉着西辞手心盲目输灵力,疯了似的往里灌……可西辞还是一动不动,血在衣角干涸,如玉的脸上也渐渐失去血色……
“主……主上?!还请住……住手……”周围魔物已然开始变形,那万声枯骨铃再响下去……他们全得魂飞魄散!游莱呕出一口鲜血后,骨头已然快散架,捡起长戟撑地打算爬起来,又被顾浔一掌打了回去,彻底瘫倒在地。
顾浔恢复了原身后,周身的阴鹜气息立马显现出来,魔尊宽大的黑袍罩着他,随着风飞起,周身的黑色魔气笼罩上来,仿佛嗜血罗刹。
他周身唯一一点儿温热,全给了怀里那抹白……
顾浔小心翼翼抱着西辞,怀里的人太轻,血色太扎眼,他总担心轻轻一碰……他就碎了,他失神似的看着这张没有血色的脸,喃喃道,“这次换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西辞自然不会答他,顾浔只抱着西辞一步一步朝魔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