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辞……他不能易换他太多记忆,只将他昏睡前最后受的那一戟化了去,只同他说他大败魔兵后太过劳累,修养了三日,加之楚明修带来的仙药辅助,他的灵力才滋长了许多。
顾浔不信自己心思能缜密过西辞,但……能多瞒一时,都是好的。
他此刻像无事人一样立在寒霜降上,搂着西辞的腰,笑嘻嘻地,“若不是你当时把我锁在房中了,说不定我也能去一睹你的英姿。”
西辞未多言,只道,“传闻而已。中州一事……尚有蹊跷。”
顾浔把人腰搂紧了些,道,“能有什么蹊跷,魔兵不是你打散的,还能是自己逃的?都说神君寒霜降一出,天下无敌。”
顾浔故意凑近些说话,“仙君……哪日也舞给我看看,好不好?”
“……莫要胡闹。”
*
清陵还是老样子,像个遗世桃源。
“北楼兄!”司年见到人回来,老远招着手,顾浔搂着西辞的腰,不想松。非得司年这电灯泡迎上来了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寒霜降落,两人下来,司年请了声“师祖万安。”便凑到顾浔身边来说悄悄话,“中州好玩儿吗?”
“好玩儿啊。”顾浔看智障似的打量他一眼,“早知道你喜欢,那病变的尸体我就带两具回来给你玩儿了。”
“咦……”司年五官扭曲在一起,“太恶心了,还是算了。”
西辞嘴角勾起笑意,摇了摇了头。真是两孩子。
卫抒带着弟子来山上请安,顾浔还没来得及跟他多说两句话,人就被一圈清陵弟子围住了。
“司年。”玄鹤知何时冒了出来,从司年身后把人箍住,玄鹤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搭司年脖子上,两指转着根狗尾巴草在司年眼前转悠,他咂一下嘴,司年吓得立马站正,“我这做师父的,许久没关心过你了。你一天学堂不去,跑东跑西的,不想领成业书了?”
“……想。”司年耷拉着脑袋,没底气。死命拽了拽顾浔的袖子,顾浔睨他一眼,“你拽我干嘛?”
顾浔这才看到人,没做过多言语。正想找人,没想到还亲自送上门来了。
“三百年了,你陪读了多少批弟子?再不结业,你师父我这老脸……”玄鹤只掀眼看了顾浔一眼,满是不待见,继续跟司年说着话,“孩子,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要好好学习啊。”
“弟子学!立马学!”司年立马行了个礼,“我现在就去学堂!”
待把人支走,玄鹤拎起顾浔领子,两人消失在了九霄殿前。
玄鹤一把把人砸在后山墙上,严重尽是怒气,“魔兵怎么没的?”
顾浔垂眼看一下他的手,道,“你猜。”
“我问你话!”玄鹤手上使了力,少年身形的顾浔几乎快被他拎了起来。
顾浔眸子一沉,最后温和道,“放手。”
“魔兵真是李丰引去的中州?还是你在其间周旋了什么?”玄鹤眼中的怒色显而易见,“你远比看上去要不简单得多,对不对?”
顾浔将目光从玄鹤手上移回,趁他怒火正盛,盯着他的眼睛微眯一下,忽然变成了红瞳——玄鹤一瞬间仿佛中了魔障,定在了原处。
这招摄魂术顾浔还是第一次使,效果还不错。
他把玄鹤手拿开,揉了揉脖颈,只盯着他眼睛问,“楚明修关在何处?”
“渊涯。”
顾浔挑挑眉,渊涯可是仙门最看守最严密的天牢,那地方可不是好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啦~~在下一个副本开始前会轻松搞笑几章~
谢谢阅读~( ̄▽ ̄~)~
# 坏小孩
第30章 思慕
“北楼兄, 你去哪儿了?”司年刚散学,就遇到从后山出来的顾浔,见他神色不太对, 以为是中州一行落下了什么烦心事, 忙从卫抒身后蹿出来, 拿着两个包子就走了过去。
“多谢。”顾浔抬眼间立马换了个脸色, 带着少年气笑笑,接过一个包子,顺道揽过司年的肩, 看他身后打算去巡山的卫抒一眼, 小声道, “喂, 如果我说我把你师父揍了, 会不会被关进渊涯?”
“吹吧你, 你这小身板儿能揍得了我师父?”司年吃着包子,话说得瓮里瓮气的,“再说,渊涯哪儿有那么好进,杀人放火都不一定能, 除非你十恶不赦。我来清陵这么多年了,就前几天见进去过一个。”
是楚明修了。
啧,那么多年才出了一个楚明修,果真不好进。
“十恶不赦”这四个字顾浔脑中回味片刻。他眯一下眼,算计着什么, 很快神色如常拍拍司年的肩, “走,后山晒太阳去。”
“等等等等, 我把书拿给大师兄帮我带回去。”司年被顾浔一箍,人拖老远,像忽然发现了什么,“北楼兄,你力气怎么忽然那么大了?”
“艹……失策。”顾浔忘了灵力已经恢复,方才没控制好力度,偏头转移话题,“有吗?书你还送不送了?”
司年把书拿给卫抒,卫抒看顾浔的眼神三分恨铁不成钢,七分想吃人,篡着司年的书只交代了一句,“功课重要,切勿贪玩。”
司年挠挠后脑勺,点头应道,“知道知道,那……大师兄,我先走了?”
两人没走出两步,就遇到了周焕野他们,上次揍了人以后,这还是头一次冤家路窄。
本以为又得动动手,顾浔还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没想到,周焕野携身后弟子忽然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靠?!他们莫不是被太阴擂折磨疯了??
“……”面前这堪比求婚的阵仗不可谓不震撼,顾浔皮笑肉不笑,“你们落梵山寻仇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我周某人今日携落梵山三百弟子来找北楼兄,并非寻仇!”魁梧的周焕野尽量把煽情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我们本就是乡野莽夫,虽有心入道,但骨子里有些劣性实在难以根除,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周某人莽撞冒犯了!”
“……”他前几天才打了人,今天周焕野就如此深情款款站他门外道歉了……这画风转变,实在有点儿太快,“……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要不你先起来——”
“不起!顾兄一日不答应做我们老大,我们就一日不起!”
“做老大!不起来!”身后的人整齐划一帮腔。
“??”顾浔全程一头雾水,他是怎么他们了,搞那么夸张??
“那日后山,是顾兄,不计前嫌,大义上前!”周焕野差点儿说哭,“只身一人犯险,救我落梵山弟子于危难水火中!我等——”
“你等等。”顾浔算是听明白二三,他屈膝蹲下,与周焕野平起平坐,“你误会了,我这人记仇得很,只身犯险救你们真是不我本意。只是路过,顺道而已。”
“我懂。”周焕野狠狠点头,“古来圣人向来讲究‘做好事不留名’,北楼兄如此高风亮节,周某人实在感动佩服!”
“……”顾浔扶额无奈,他还以为这莽夫真懂了。他长叹口气,道,“起来吧。”
“大哥这是认我们了?!”
“……”不认能成吗?不认就得被这三百多人跪得折寿!
“大哥,浔哥!”顾浔才转身,就听到身后洪亮怒吼,“从此我周焕野唯浔哥马首是瞻!”
“……”司年得了启发,笑得直不起腰,也打趣他,“浔哥?有本事啊,哈哈哈……”
顾浔笑得肆意,没说什么——总有一些人呐,赶着上来当炮灰。
*
十五将至,四大仙门的弟子没日没夜训练着。
半座清陵都在舞刀弄枪,另外半座在吟诗颂词。
太阴擂不是真打擂。按历年规矩,皆是由清陵神君随机出一题作答。
至于出什么?什么范围内?没人猜得到。清陵神君经过沧海桑田那么多年,吃过的盐都可以给他们铺成路走了。
在一众勤奋好学者面前,顾浔和司年两个不学无术的,显得太格格不入。
北楼后院有块空旷的草坪,那里阳光足,躺着也舒服。
“喂,昨夜让你探风,你师父什么时候走?”顾浔枕着手,叠着二郎腿,俨然一副二世祖模样。
“我忙着给大师兄做香囊呢,哪有时间替你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司年不一样,并腿还算端庄地坐着,膝上放本书作伪装,手里却拿着绣花针绣荷包。
顾浔不满意了,“大师兄,大师兄,你这一天到晚大师兄的,你怎不粘人身上??”
“大师兄待我好,我当然粘他。”司年嘀咕,“你还不是一天到晚粘着师祖。”
“我哪里粘他了?”
“你同我说话,三句两句不离他,还说没有——”
顾浔掀起眼,凝了司年一眼,觉得他蓄意挑事儿,司年立马闭了嘴,没想到他问,“你觉得他待我如何?”
“师祖?待你……”司年想想,中肯评价,“宛若慈祥的老父亲!”
“艹……”怎么那么不会说话?!他就怕司年说的话一语成谶,他把人搁心上了,人家要是把自己当儿子了……就真他妈太狗血了。
顾浔差点给司年来了一折扇。
司年不明所以,拿了个半成品凑近问,“这花绣得好不好看?”
“丑哭了。”顾浔挑起一个来看,哪有清陵配的香囊好看,“你一天绣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清陵不是会发吗?”
“……你绣得才乱七八糟的!”司年羞了,这次却没骂人,只红着脸嘟囔,“清陵配的,每个人都有,不够诚意,要亲手绣的才真心。”
顾浔捏紧手里的半成品,忽然想起之前送西辞那个香囊……他不会以为自己不真心吧?
顾浔反思自己,拿了司年几个半成品,和一些针线。
“你拿线干嘛?”司年余光扫到顾浔手上动作,“你不会是……”
“啧。”顾浔有偶像包袱,忙岔开话题,“你不会思慕你大师兄吧?!”
“我,我……我没有……”司年气势立马弱下去,嘟囔得没底气,忽然偏头问顾浔,“北楼兄有思慕的人吗?”
“有吧……”这次换顾浔支吾了,他看着远方的高山太阳想了想,笃定,“有。”
“真的吗?”司年半信,“你一天到晚黏师祖身上,还能有机会接触其他人?!”
顾浔心里嘀咕,“什么其他人,就不能是他吗?”
“北楼兄,你思慕谁啊?”司年饶有兴致吃瓜。
“嗯……一个云间的人。”顾浔想想,不知怎么描述才好,“长得顶好看,脾气顶温柔,手好看,字好看……身材也不错,就是清瘦了些。”
“你这哪里是喜欢?”司年竟信了这人会正经,现在听来,简直是胡诌,“你这分明就是觊觎别人的美色!”
“觊觎就觊觎吧。”顾浔伸出只手,作势要抓住天边一片流云,“我本来就没多清心寡欲。遇到他后,更是乱得不成体统。”
“……”司年见顾浔忽然有几分认真,没接话,继续低头绣荷包。
顾浔也闹够了,问起正事,“你师祖从焱岭回来……可还安好?”
“安……安好啊。”司年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师祖交待的话,“师祖福泽与天齐,焱岭的鬼东西伤不了他。”
也对,西辞那么强,按理没了魔尊,焱岭东西的确难耐他何。
莫非……顾浔蹙眉又问,“去焱岭之前,他可是出过什么事?”
“除了与魔尊焱岭之巅一役,并未出过其他事。”司年怕顾浔不信,接着解释,“其实焱岭之巅那一战,魔尊没动手……”
“没动手?”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内情。”司年压低声音,“只是路过北楼的时候,听师父责备师祖受伤时师祖说的,说那魔尊没动他分毫,倒是师祖……给了他九掌。”
顾浔一听就胸口疼。
也不是之前受的伤?那奇怪了,若之前并未受伤,那西辞的灵力和那颗心……究竟用在了何处?
“你问这些做什么?”顾浔问焱岭的事儿司年尚可理解,怎忽然还问起前尘往事了?结合今早种种怪异行为,司年初步判定,“你不会是想从我这儿套话,以便了解师祖,从而……”
认他做义父!
“……”顾浔话没听完,以为自己心思明显得司年都能看出来了,撑起只手,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道,“你大师兄有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不要问?”
“……”司年离他远点,嘀咕一句,“不让说就是心里有鬼!”
顾浔的确心里有鬼。
“劝你别抱那心思了。”司年摊开一本书,“师祖呐,白玉一样的人,温润的外表,石头的心。天下人都是他的孩子,没有谁会独一无二。”
那后山不是葬着他一个独一无二吗?顾浔没太多底气问,“若有了呢?”
“不可能!”司年矢口否认,看到顾浔表情实在沮丧,觉得自己可能话说太过,毕竟只是认义子,又不是娶妻生子,万一……石头开了花呢,他好心安慰,“若能成了师祖的独一无二,那师祖必然待他极好,肯定比他自己还好。但凡若有,倾力予之,但凡所念……”
“闭嘴吧。”顾浔想到了后山那个人……心里烦躁,折扇一叩,起身拿着针线走了。
司年:“?”
难道我安慰得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 ̄~)~
这章阿辞活在了台词里……弥补一个【现代小剧场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