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厉声道:“他疯了!你们怎么不加以阻拦!”
这等事情若传了出去,天族还有何脸面统治三界!
那人将头埋的更低了,道:“殿下...连天兵都打伤了,我等灵力低微,实在是无力阻拦啊!”
瑶华杏目怒睁:“反了他了!”
昊天瞧见她手中化出的斩月鞭,面色一惊,忙上去拉着她手,苦口婆心道:“那可是你的儿子啊!”
瑶华狠狠的剜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就大步向天牢走去。
还未踏进牢房,便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直呛的人犯恶心,瑶华皱眉问道:“这里关了多少俘虏?”
首领答道:“两万余人,宗亲未防有变,皆在水牢中。”
瑶华握紧了手中的斩月鞭,恨的牙根儿直痒痒,以往很识大体的元昭,怎么会做出这等逆反天罡为三界所不齿的事情!
这下好了,也不用商议这些战俘何去何从了,做出如此落人口舌之事,再提划分领地之事,岂不是恃强凌弱!
如何让其他族群拜服!
瞧着瑶华铁青的脸,昊天轻轻拽着她的衣袖,小声道:“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不要动气的好。”
“你少在这废话了!我早晚让你们两个气死!”
众人:“......”
本想着要好好教训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可瞧见元昭时,她握着鞭子的手颤了颤。
也许天魔大战已然是惨不忍闻,可面前的情景却是更加震撼人心。
遍地残骸,血雾弥漫,整个天牢像是被一层红色的雾罩住了一样,众人寻着血腥味儿,找到了状似疯魔了的元昭。
所有人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太子,就连开阳都被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遍地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碎肢,皮开肉绽,惨绝人寰,就连脚下都能感觉到鲜血的黏腻。
元昭披头散发,身形恍惚,一声不吭的像是来自炼狱的恶魔,在进行着毫无人性的虐杀。
“元昭!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瑶华眼尾绯红,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元昭的手臂,内力一镇,将他手中的剑镇落在地。
‘当啷’一声,剑身掉落在地,在这静谧的天牢中显得极为的刺耳。
元昭此刻竟然毫无反应,他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弯下身去想要将剑捡起来,嘴里呢喃道:“全杀了,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瑶华带着哭腔说道:“昭儿,你别吓母后。”
此时的元昭完全就像是一个傀儡,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就连说的话都是机械般的不带一丝情感。
牢房的墙角还有几百个幸存者,皆颤抖着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瑶华不想让这些人看她们天族的笑话,便说道:“今日之事,我天族定会给你们个说法!”
说完拉着元昭就往出走,哪成想元昭像突然回了魂儿似的,一把甩开瑶华的手,瞪着猩红的眼睛咬牙道:“他们都得死在这!都得给初九陪葬!”
“你别胡闹!”昊天也在一边劝阻。
这时自外面跑过来一个身影,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开阳道:“是北海将军来了。”
元昭眼神一亮,北海将军?琅玉?你还敢来?
他一把甩开瑶华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到琅玉面前,眼神中尽是绵绵恨意。
元昭一把揪住琅玉的衣领,厉声道:“你还敢来?都是你们修罗族做的好事!”
琅玉深邃的眼神恍惚一下,跪在地上道:“是末将失职。”
“你他妈给我起来,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阴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开阳上前试图将元昭的手拉下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只能解释道:“琅玉将军不知情的,若不是他提前告知天后,初九上仙连四海的兵都来不及调的。”
元昭闻言情绪似乎更激动了,吼道:“若是没有他,初九不会死,对不对?!”
开阳面露难色,说道:“可魔兵的事,琅玉将军是真的不知情。”
元昭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些,他双目猩红的看着琅玉:“我想听你说,琅玉!你究竟知不知情!”
琅玉低下头回道:“属下确不知情。”
元昭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冷笑道:“你不知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就算初九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也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
这下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琅玉吸引去了,都说修罗族的人都乃天人之姿,琅玉更是不例外。
过了半晌,琅玉低垂着眼眸开口道:“我倒希望死的是我,那我也不必在这听这些伤人的话了。”
他早知会是这番场景,是自己动了这不该动的心,即便被人践踏如泥,也与人无尤。
本是想来看看天牢里的骚动是何缘由,没成想却是听了这些。他想趁着元昭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赶紧离开,便向帝后微微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他朝称帝!必灭修罗!你和你那被关在水镜里的爹,都得死!”元昭撕心裂肺的冲着琅玉说出了最恶毒、最不堪的话。
瑶华上前,一掌劈晕了胡言乱语的元昭,可那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琅玉的耳朵。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深情既是死罪,又怎怕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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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设定,武力天花板——瑶华
颜值天花板——琅玉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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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到了饭点了,元昭终于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瞧见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下自己了,他忙喊道:“仙君!九曜仙君!”
刚喊了没几声,开阳一路小跑儿着就过来了,伏在床边小声说道:“殿下,九曜仙君用餐呢,脸色很难看。”
元昭见他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的,便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怎么啦?”
“属下猜测,你应该是借着酒劲儿轻薄他了,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或者是做了一些——下.流的事。”
下.流?
元昭撅着嘴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也没做什么越格的事啊,不过就是抱了他一下...亲了他一下...还说要——灵修!
“哎呀!”元昭挣扎着起了身,哪成想身后的伤又被扯了一下,疼得他咬牙垂下头去。
白九曜闻声走了过来,瞧见这一幕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升了一丝怒火,他冷冷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些吗?”
“唔。”元昭艰难的抬起头,挤出一丝笑,说道:“我这不是想去寻你,怕你走了吗?”
白九曜冷哼了一声:“起来吃饭。”
“好。”元昭笑嘻嘻的蹬上靴子就随白九曜来到了桌前。
看着一整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素食,很明显这些菜肴是依着白九曜的喜好做的,虽然没一道菜是他爱吃的,元昭还是连连夸赞开阳。
开阳拿着元昭的碗筷夹了一圈儿菜,而后恭敬的摆在他面前,说道:“苏医官交代,这几日饮食要清淡。”
“哦。”元昭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白九曜拿眼尾扫了他一眼,说道:“动作幅度也不可太大。”
他可不想成日的在这耗着了,来这天族,本想着能了解些自己的前尘往事,结果在这儿照顾这个龙崽子照顾了好几日。
明明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注意,伤势翻来覆去的不见好转,再这般耽搁下去,自己无暇闭关,这身重塑的骨血何时才能运功自如。
“可我总是忍不住。”元昭语气有些委屈,自己也只是想多留白九曜几日罢了。
“忍不住就叫人把你绑起来。”
白九曜不假思索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气话,却把在场的两个人都惊到了,开阳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元昭怔了一下,笑道:“也行,可仙君得陪着我。”
白九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元昭厚脸皮道:“仙君寸步不离的守我几日,这伤也就好的差不多啦。”
白九曜虽未理会,不过元昭趴在床上的时候,他很自觉的盘腿坐在了床榻上,阖目养神。
如他所料,不过片刻,元昭那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在翻身。
白九曜缓缓睁开眼睛,就瞧见本应该趴在床中央的他,正在一扭一扭的往床沿这边蠕动。
“你做什么!”
元昭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我渴了,想喝水。”
白九曜将面前小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走过去一手将他扶起来,一手将茶水递了过去。
元昭探过头去抿了一小口,试探道:“你没生我气吧?”
白九曜琥珀色的眼睛睥睨着他,淡淡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元昭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解释道:“自从天牢那次之后,我再没喝过酒,这次真的是意外。”
白九曜扫了他一眼,道:“喝完了吗?”
“嗯。”
白九曜没答话,又径直的回到榻上开始练功了。
喝不喝酒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何须跟自己说这些。
等他身体行动自如了,合宫宴结束了,自己就要回到昆仑山再次闭关了,整日的跟他待在一起,心都变得浮躁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师尊的一片苦心。
白九曜静了静心,微合双眸刚要入定,那面又传来响动。
医官都说了要静养,不可牵扯伤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如此没有自控力,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不成?难道还真要把他绑起来他才会老实吗?
白九曜本就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睁开眼嗔道:“你又做什么?!你就不能安静些?!”
元昭正在那艰难起身呢,被这一声吼的直接愣住了,他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白九曜,像是在看陌生人,神情甚是委屈。
他不敢相信,为什么,好好的初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想坐一会儿,趴着太累了。”
以往的初九虽然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却是性情温和的,心思也是极其的单纯。
特别是自己救了他之后,便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相处下来不仅毫无戒备之心,还甚是体贴入微。
可面前这个,除了那张分毫不差的容貌之外,硬是寻不到一丝相同之处。
自己如今受了伤,他还能这样狠下心来呵斥自己,元昭不由得觉得心酸至极。
那么好的一个初九,怎么就没了呢。
做什么青丘狐帝啊,要什么九尾白狐啊,就算你只是一只野狐狸,我也从未嫌弃过你啊。
结果你仙殒身死,无挂无碍了,独独把我扔在这儿受气。
也许是因为背上的伤实在是有些疼了,元昭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怀念以前的初九,不由得眼眶有些红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那心无旁骛练功的白九曜,抹了一把眼泪,背对着他赌气似的躺了下去。
白九曜烦躁的入不了定,听见元昭似乎抽噎了一声,他睁开眼,伤痕满布的后背正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可他那等好的视力,怎么会瞧不出元昭微微颤抖的肩头。
哭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对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于严厉了吗?
他有些慌了,微微扬着脸向床上望去,想要看的仔细一些,可除了那微微抖动的肩膀,什么也看不见。
“元昭?”
他唤了一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元昭好像打了个嗝儿,然后揪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个严严实实。
后背的伤!
白九曜急忙下榻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不知所措,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你...后背的伤别碰着了。”
元昭本来还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如今却是放肆了,在被子里哭的抽泣不止。
这也是自初九死后,他一次哭。
或许他哭的并不是白九曜的态度,而是哭从前的初九再也回不来了。
他苦苦支撑着的心理防线,被白九曜一句毫无感情的话彻底击溃。
他也终于认识到,无论自己等多久,那个什么都让着他,无条件爱着他的小狐狸,都回不来了。
白九曜此时的心是真的乱了,乱到他都忘记去窥探元昭的灵识寻找原因。
自己刚刚的确是情急之下没有掌握好分寸,可他又觉得事不至此,一向开朗活泼的元昭,为什么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哭成这个样子。
他看着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元昭,觉得还是应该先将被子扯开,不然刮扯到伤口又要叫医官了。
“你先出来,不然要刮到伤口了。”
“是我语气不好,我道歉。”
不知怎么回事,他越说里面哭的越凶,白九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也只是一个刚刚重生就要给人家当‘媳妇儿’的感情小白。
就算想哄哄元昭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轻轻扯了扯元昭的被子,那面却将被子抓的更紧了,里面的呜咽声已经有些沙哑了,可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白九曜本想着一把将被子扯下来算了,可又觉得那样太不礼貌了,特别是对一个刚刚被自己欺负哭了的人,显得很没有素养。
“你再这样我回昆仑山了。”
没办法,只能祭出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