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竺和白杳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声音很大,离开很远还能听清楚。
楼折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他娘的有口也说不清了。
到了梧桐苑,姜白放下楼折翡,就拿着衣服去了旁边的房间。
之前为防吵架锁起来,没成想结契第二天就打开门了。
楼折翡被他的行为弄懵了,想跟着去看看,却被拦在门外。
啧,这是背着他有小秘密了啊。
偷偷养了个人的可能性不大,楼折翡也不慌,慢悠悠转回房间里,故技重施——神魂离体。
谁能想到,他来了落枫谷后用了两次神魂离体,都是为了进这间屋子。
姜白没发出什么声音,楼折翡的神魂刚进入房间,就僵住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抱着他的人,正弯着腰,背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身体。
画面太具冲击感,楼折翡一个激动,差点直接回魂。
姜白苦着脸,小声嘀咕:“好烦,为什么会自己冒出来。”
楼折翡思索了会儿才明白他在烦什么,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食髓知味,想那档子事了呗。
幸亏是神魂离体的状态,如果他人在这里,亲眼看到这一幕,定然也会控制不住有反应。
楼折翡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铜镜,悄悄离开房间,给要面子的小凤凰留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在落枫谷的日子里无忧无虑,也不用修炼,楼折翡闲着无聊,又掏出那本成年人的书籍。
他的领悟能力不错,昨晚两人都很尽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够细心,事后只看了下没有流血,忘了帮姜白仔细检查一番。
楼折翡痛定思痛,认真反省了自己的疏漏,开始认真学习,打定主意下次要做到尽善尽美。
姜白很快就回来了,应当是整理好了。
他顶着一张臊红的脸,爬上床:“你在看什么?”
楼折翡一脸讳莫如深:“我在学习,要不要一起?”
“好啊。”姜白凑过来看了眼,脸都绿了,“这,这不是……”
之前他还看不明白,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早已经清楚了所谓更亲密的事,也知道了这画册画的是什么。
楼折翡失笑:“是啊,怎么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理所应当,姜白一时间有些语塞,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咿咿呀呀地点点头:“没怎么。”
“那还要学吗?”
“……不学了。”
楼折翡也没勉强,不学正好,省得日后在这方面变机灵了:“昨晚累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姜白摇摇头:“我睡饱了,对了,要不咱们去拆贺礼吧!”
他们结契收到不少贺礼,都堆在库房里,还没拆。
“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给你打几套首饰。”
“……”
楼折翡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要那么多首饰干嘛?”
姜白振振有词:“男人怎么就不能戴首饰了,阿翡长得这么好看,不戴就亏了。”
楼折翡哑口无言,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姜白兴奋不已:“好了好了,一起去拆吧,听爹爹说贺礼挺多的,咱俩现在过去,估计得拆几个时辰。”
拆几个时辰,太夸张了吧,楼折翡只当他是在夸大其词:“行吧,陪你去拆。”
“不是陪我,是我们一起拆。”姜白纠正道,“这是送给我们两个人的贺礼,你可不能推卸责任!”
姜竺和白杳将孩子养的很好,从对道侣的爱护尊重就能看出来,楼折翡颇为动容,捏了捏他的手:“好,是我们两个人的。”
见到库房里的贺礼后,楼折翡整个人都懵了,姜白完全没有夸张,甚至还往少了说了。
库房是有梧桐苑两个大,送给他们的贺礼都堆在一起,满满当当的,大小不一,能放满两间屋子。
这么多,别说几个时辰,拆到晚上估计也拆不完。
收礼的清单记了整整一个册子,密密麻麻的,姜白翻开看了看:“主要是谷里的人给我们准备的礼物,那边的十几箱子都是父亲和爹爹给咱们的。”
楼折翡暗自咋舌,姜竺和白杳可够大手笔的。
他回忆起自己当魔尊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骄奢,可见落枫谷是真的家底丰厚,财力强大。
“咱们两个一块拆,还是分头拆?”
“一起吧。”
楼折翡颇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在姜白身后,暗暗腹诽,自己这一不小心还抱了条极为粗壮的大腿。
就姜白这么傻,多亏没喜欢上别人,像他这样不贪财只好色的好道侣哪里找去。
思及此,楼折翡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世家宗门送过来的大多都是天材地宝和法器,也有不少金银珠宝,一溜儿拆过去,两人都有些麻木了。
两人坐在地上,楼折翡靠在姜白身上:“好累。”
姜白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脸:“那还拆吗?”
“拆吧,还剩这么多,总不能一个好玩的东西都没有吧。”楼折翡拿过旁边的木盒,端详了一下,“这么小,谁送来的?”
木盒巴掌大小,比起刚才拆的贺礼,属实太小了些。
姜白接过来看了看:“好像是咏蝶乡送来的,诶,刚才不是拆到一个咏蝶乡的了吗?”
他拿过贺礼清单看了看,明白过来:“刚才那个是曲伯伯送来的,这个是曲云蘅送的,他俩怎么还分开送?”
曲云蘅单独送来的?
楼折翡眯了眯眼,伸出手:“给我,让我来拆。”
姜白有些犹豫:“曲云蘅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万一又是作弄人的东西怎么办,要不还是我来拆吧。”
楼折翡不为所动:“我来,结契大典的贺礼,他多少该懂点分寸,不会乱来的。”
“好吧。”姜白把盒子递给他,嘱咐道,“那你小心点。”
盒子是木头的,并不精致,上头用小铜锁锁着,钥匙挂在锁旁边。
楼折翡解下钥匙,打开锁,挑了挑眉:“这是……红豆?”
盒子里衬着绒布,上头放了两颗圆滚滚的红豆。
“诶?”姜白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我只听说过送有情人红豆,意为相思,他这是什么意……他该不会还没对你死心吧?!”
楼折翡脸色冷下来:“他敢。”
姜白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明白,即便是相思,也不是给他的相思,而是给某个小傻子的。
姜白气愤不已,骂了曲云蘅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要是想挖我墙角,送两颗红豆干嘛,不该送一颗吗?”
楼折翡一愣,点点头:“这倒是,难不成这红豆有什么玄机?”
他正想伸手去碰,突然发现那圆滚滚的豆子动了起来,好似活了一般。
姜白眼疾手快,一把打掉木盒:“小心!”
木盒掉在地上,从盒子里掉出一张纸条。
楼折翡和姜白面面相觑,捡起纸条看了看:“红豆相思,缘浅情长,有情人种相思蛊,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成眷属。”
姜白语气惊诧:“相思蛊,曲云蘅竟然养出了相思蛊!”
拆了半下午,只这一个有意思的贺礼,两人也懒得继续,拿着相思蛊就回了梧桐苑。
路上,姜白给楼折翡讲了关于相思蛊的事。
“咏蝶乡有个传闻,有两个人一见钟情,彼此爱慕,许下了非卿不可的承诺,但无奈世事无常,女子患了绝症。女子是个孤儿,不忍心拖累爱人,在弥留之际留下绝笔书,欺骗男子自己已经对他没有感情了,要离开此地。”
“男子思念成疾,在女子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郁郁而终。男子死后,家人将他葬在他生前选好的墓地,过了几年,他的坟头突然长出了一株红豆,枝繁叶茂,却不结果子。”
“家里人怕红豆树的树根破坏他的尸身,特地请人来砍树,结果一斧子下去,树干上竟然流出血来。他们又惊又慌,怕招来邪祟,特地请了大师去查探。”
“大师到坟头转了一圈,连连叹息,让他们避开红豆树,挖坟开棺,同时又在不远处圈了块地,让人一并往下挖。”
姜白停顿了一下,问道:“阿翡要不要猜一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故事比男鬼和游侠的精彩多了,不像是姜白能编出来的水平,楼折翡听得入迷:“在圈出来的地方挖到了女子的尸骨?”
“对。”姜白叹了口气,“女子孤苦无依,连尸骨都没人收敛,红豆树的根分了两股,一段深深地扎进了男子的棺材里,另一段缠着女子的尸骨。”
“情深缘浅,生前不能同床,死后才在地下同眠。大师让他们把女子的尸骨收敛,与男子合棺而葬,就葬在红豆树旁边。合棺的第二年春天,红豆树终于结了红豆果。”
“传闻相思蛊就是用这株红豆树上结的果子养出来的,种在有情人身上,可使两人寿数相连。”
姜白摩挲着木盒:“我是听爹爹讲的,他和父亲结契的时候,特地去咏蝶乡找过这种相思蛊,但没有找到。”
楼折翡沉默了一会儿:“曲云蘅竟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过来,出乎我的意料了。”
姜白眼睛亮晶晶的:“阿翡,我们种下这相思蛊,好不好?”
之前他就找过共享寿数的书,相思蛊是其中一个法子,但白杳都寻不到这东西,他也就放弃了,去考虑其他法子。
没成想,曲云蘅竟然给他们送来了相思蛊。
兴许是死过一次,楼折翡并不介意生死,没怎么犹豫:“我都可以,不过要先查探一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姜白点点头:“行,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父亲和爹爹!”
说做就做,姜白当即拉着楼折翡往东院去。
姜竺和白杳正在下棋,见到他们两个,颇有些意外。
白杳不无担忧地望着楼折翡,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腰间:“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楼折翡被看得有些暴躁,恨不得拉着小傻子当场以正视听。
“父亲,爹爹,我和阿翡过来是有件东西想让你们看看。”他把木盒放在棋盘旁边,“这是曲云蘅送给我们的贺礼。”
白杳放下棋子:“有什么问题吗?”
姜白摇摇头,又点点头:“倒也没问题,就是……”
楼折翡直截了当道:“这是相思蛊,我们不知道真假,想让……爹爹帮忙看看。”
楼折翡下了半天决心才叫出来的称呼,完全没有被重视,白杳的注意力都在木盒上。
“相思蛊?!”白杳一把抓过盒子,端详半天,骂道,“曲佑说这玩意儿养不出来,他娘的,他诓我!”
白杳素来温和有礼,从不骂人,可见是激动急了。
楼折翡和姜白对视一眼,明白这相思蛊八成是真的了。
姜竺并没有太惊讶,只在听到相思蛊的时候微滞了下:“好了阿杳,那是曲云蘅送给姜白他们的贺礼,跟曲佑又没关系。”
白杳怒气冲冲:“怎么没关系,曲云蘅不是曲佑的儿子吗?”
姜竺一噎,失笑:“好好好,都是曲佑的错,你赶紧把那盒子放下吧,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抢儿子的结契礼物呢。”
白杳脸上流露出一丝渴望,嘴硬道:“我怎么可能会抢,再说了,白白他们也不一定要种,放着也是……”
“我们种。”楼折翡笑得灿烂,“我和姜白已经决定了,要种下这相思蛊,同生共死。”
他还能看不出白杳那点小九九吗,楼折翡向来记仇,就冲白杳一开始问候他不休息的话,他也得种下这相思蛊。
白杳:“……你们确定要种?”
姜白兴冲冲地点头:“确定!”
见两人打定了主意,白杳也无话可说,只嘱咐道:“种下相思蛊总共要七七四十九天,每隔七天取一次心头血喂养蛊虫,等到第四十九天,再将蛊种进身体中就好了。”
见两人巴不得立马回去取血,姜竺皱了下眉:“取心头血对身体损伤很大,姜白你要尽快突破化神期,等从虚无境回来再着手种蛊吧。”
姜白想了想,颔首:“父亲说的是,我应该这几日就能突破化神期,届时我们就可以启程去虚无境了。”
“这么快?”姜竺抬起手,查探了一下他的修为,惊诧出声,“元婴后期,你的修为怎么提升得这么快?”
他怕姜白像陈元青那样用什么速成的法子,对身体造成伤害。
白杳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白白,是怎么回事?”
楼折翡挑了挑眉,昨晚上还是元婴中期,一天下来,就吸收到后期了吗?
姜白摸了摸鼻子:“就……洞房嘛。”
姜竺和白杳愣了愣,看向楼折翡,后者一脸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杳最先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照这个速度,你很快就可以突破化神了,准备一下,等你突破了我们就前往云海梦泽。”
检查完了,两人带着相思蛊离开。
姜竺和白杳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落在身后。
“我也想要相思蛊,我想和你同生共死,为什么偏偏我找不到,不行,我得再去咏蝶乡一次。”
“阿杳,即使没有相思蛊,我们也会同生共死的。”
“可是……”
“没有可是,阿杳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