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咸鱼[玄幻科幻]——BY:诗槐
诗槐  发于:2022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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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看上去对林士觉很尊敬,闻言立刻小跑着去了,很快就安排好一切。沈不渡把谢见欢背到屋里,放在床上,眼见林士觉经验老道的处理好一切,并告诉他谢见欢第二天差不多就能醒,才总算放下一直绷紧的神经。
  “若是旁人恐怕撑不住方淮那一扇,但谢少侠身体似乎格外强悍些,自动愈合能力也很惊人。”林士觉有些惊奇,“我前所未见。”
  沈不渡想,这应当和他的天魔之体有关。
  他两手并拢,端端正正的向林士觉鞠了一躬:“多谢神医相助。”
  “沈公子客气,医者本分罢了。”林士觉连连摆手。
  虽被称呼神医,但眼前的人分明二十岁不到。但林士觉的大名在修界却无人不知,只因对方是医术、毒术、蛊术三修且门门精绝的天才医者,白鹿溪书院医术院最年轻的院长,光是这个头衔,就足够他承受太多光芒。
  但林士觉却很少待在白鹿溪书院里,而是周游行医,去诊治各类疑难杂症,遇到困难的患者甚至分毫不取,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沈不渡这才分神注意周围环境,发现这房间干净宽敞,布置妥帖奢华,主人应当十分贵气,并对客人很是看重。林士觉笑着解释:“这不是我家,是蒲州城徐地主徐老爷的宅子。他请我来看诊,我便暂时住在这里。”
  他之前去落雁湖一带也是给徐地主搜集治病草药的,如今谢见欢情况稳定,他便忙着去配新药,并说第二天会准时过来给谢见欢换药。
  沈不渡连连道谢,将林士觉送出门口,才关好房门,回了谢见欢床前。
  青年这会儿的脸色比刚受伤时瞧着好多了,因着后背伤的厉害,没法平躺,只能趴在床上。滋味不好受,他紧蹙着眉,在梦里也有些难熬。
  徐地主财大气粗,给客人的房间也燃着上好的安神香,沈不渡因一直高度紧张,放松下来太阳穴都有些发疼,嗅着空气中清雅的暗香,才稍稍觉得好受了点。
  他坐在床边,把谢见欢有些散乱的头发拨到一边,露出半张昏睡的侧脸。因为趴着,青年半张脸被枕头压的微微变了形,往日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肃消失不见,罕见的多了点憨气。
  “你是不是傻,”沈不渡喃喃说,“总替我挡刀做什么?我才是师父。”
  这次是,上次在赵家堡也是。
  这人似乎嫌自己皮糙肉厚,对刀尖利刃完全没有畏惧之心,就这么坦然到鲁莽的把后背暴露给足以致命的敌人。
  并非自大,也不是轻敌,只是为护住身前的他。
  沈不渡静静看着昏睡的青年,眼里有种极深极重的心疼,还有种无处爆发的责备。
  不知是对青年,还是对自己。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安静的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青年紧蹙的眉心。
  ——
  比林士觉预算的时间还早,谢见欢半夜就醒了,眼神茫然片刻很快转为清明,随即一眼看见了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人。
  沈不渡本来就没睡,听见动静立刻睁眼,神色欣喜带着紧张:“醒了?”
  他说着去摸谢见欢的额头,早些的时候对方有些发烧,后来温度恢复正常,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觉得烧吗?”
  谢见欢摇头,声音有些病后的哑,目光有些急切的把沈不渡打量一圈:“师父有受伤吗?”
  “没有,放心吧。”沈不渡去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要不是你那个什么魔龙之体,现在恐怕小命都没了。”
  谢见欢就着他的手喝了水,苍白的嘴唇轻轻扬了扬:“没关系,我很开心。”
  “你被方淮一扇子劈傻了?”沈不渡皱眉去摸他的头,“脊椎骨差点被人剔出来,居然还觉得开心!?”
  谢见欢抬起手,虽然牵动背上的伤口有些疼,但还是轻轻将沈不渡的手握住了:“上一次遇见方淮的时候,我十八。两个师弟更小,面对方淮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为我们拼命。”
  “当时我就想,下次再遇见方淮,就算我不能成为一把剑,起码也要做一块盾。”
  他浅浅一笑,认真说:“这次我派上用场了,所以高兴。”
  沈不渡又气又心疼,骂了他好几句“傻”,又道:“继续睡吧。我看着你。”
  “我不困。”谢见欢说,其实是伤口疼的睡不着。他想到了什么,对沈不渡道,“师父,我觉得方淮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你指他的煞气?”
  “对。”谢见欢犹豫了一下,“但我感觉他的煞气和我很像,似乎也是经过伪装后的魔气。”
  沈不渡一惊,沉思片刻,缓缓道:“方淮这个人,我以前认识。”
  谢见欢没听说过这事,惊讶的看他。
  “十四五的时候,因为误会和他打过一架,也算不打不相识。”沈不渡说,“当时还觉得挺投脾气,他也是个随性的人,喜欢到处乱窜,说什么立志走遍修界每一寸土地。”
  谢见欢觉得背上伤口疼的更厉害了,慢吞吞说:“哦。这么久远的事情,师父记得好清楚。”
  沈不渡忙着回忆,没注意徒弟不太正常的语气,皱眉道:“那一面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以为他是四处云游去了,谁知后来再听说他的名字,已经成了修界臭名昭著的战斗疯子。”
  “第二次见面就是那场生死决战了。他变的太多,而且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沈不渡说,“但他是云州方家独子,身世很清晰,应当不会是天魔。”
  方淮性情大变,修为暴涨,一定是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会和魔族有关吗?
  沈不渡沉思着,下意识取出一块黑色晶石,这是之前从兰海里捞出来的那块天魔晶。
  “这块天魔晶也有些异常。”沈不渡说,“后来我想了想,发现它当时其实支撑着一个阵法,海里那些缠着我们的黑色雾气也不是魔气,而是怨气。”
  “怨气?”
  “对。”沈不渡眯眼,“或者说,不只是怨气。”
  当时在海底,他只顾着救谢见欢,无暇分神关注其他情况。后来得了空细细一想,却回忆起被那些黑色海藻缠住身体时,好像脑海中曾感受到许多纷杂的情绪。
  恐惧,崇拜,绝望,狂热的迷信……种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浓重凄哀的怨气,强烈的令人喘不过气。
  沈不渡思索了很久,猜测那应当是兰海镇民对“海神”的情绪。
  他们对海神崇拜又畏惧,中了恶咒后即祈祷海神的解救,又怨恨海神对他们无动于衷。上万人的负面情绪被集中起来,汇聚到天魔晶周围凝聚出那些黑色实体。
  谢见欢有些明白了:“所以师父说的阵法,就是用来收集这些怨气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不渡道,“而且据我了解,那阵法应当是将怨气收集起来,统一传递到另一个地方去。天魔晶作为阵眼,是为了将阵法威力发挥到最大。”
  这阵法着实罕见,连沈不渡都是搜寻许久才从旮旯角里回想起来。是谁布了这么一个阵法?目的又是什么?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沈不渡完全无从猜测。但那布阵的人,和教给东泽闲言碎语咒的人,恐怕是同一个。
  那人不是好心帮东泽复仇,而是为了搅乱兰海镇,达到自己收集怨气的目的而已。
  手里有天魔晶,会阵法,懂诅咒,善于布局和揣测人心……
  这绝非普通修士可为。
  心底默默闪过几个名字,沈不渡神情越发阴沉。
  “背后之人行事大胆乖张,不择手段,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便不会只在兰海镇做手脚。”谢见欢轻轻捏了捏沈不渡的手,“师父别急,我先前在蒲州也察觉到了天魔晶的气息,那人做的越过分,露出的马脚就越多,迟早能发现他的踪迹。”
  沈不渡回过神,才发现谢见欢关切的看着他,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他顿时有些懊悔,这个时候实在不该让谢见欢陪他消耗心神。
  “嗯,不想了。”沈不渡去拿来帕子,浸了热水拧干,给谢见欢慢慢擦拭脸上和脖颈冒出的冷汗,“你还是得多休息,抓紧睡吧。”
  宽大的白色袖摆堆积在小臂上,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淡青色筋络从袖中蜿蜒而出,从手腕到手背,更衬得他肤色如玉,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沈不渡靠的很近,屋里飘散的安神香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海棠清幽。谢见欢喉结滚了滚,或许是失血过多神经有些放松,他忘了隐藏,失了分寸,就这么直白的盯着沈不渡,在对方抬眸时莽撞又热切地撞进他的目光。
  视线交汇,沈不渡给他擦汗的手指顿住了。
  夜安静极了,昏黄烛光在这一隅小小的天地温柔的晕染开来,让两人眼底泛起的波澜无处遁形。
  沈不渡拿着帕子的手正好抵在谢见欢喉结上,谢见欢嗅着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身体深处升腾起一股战栗的激流。
  沈不渡似乎察觉了什么,视线慢慢往下。谢见欢大脑如烧开的沸水,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跟着往下看,继而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薄被下的变化。
  空气异常安静。
  “轰”的一下,青年的耳朵陡然烧成了晚霞。


第66章 刺符师
  谢见欢活了二十一年, 就没遇见过这么窒息的局面。
  虽然一直清楚自己心底对沈不渡的情感有多强烈,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有所反应,还被对方看个正着……
  徒然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谢见欢绝望的想, 他会不会被师父当成变态?
  最后还是沈不渡先开口了。
  “失了这么多血还能这么有精神。”沈不渡移开目光, 镇定评价, “体格不错。”
  谢见欢:“……”
  他羞愧欲死,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红成一片,拽过被子把自己牢牢盖严,拼命在心底默念清心咒, 因此也就没注意沈不渡平静表面后, 微微发红的耳尖。
  “你睡吧。”沈不渡咳了一下,“背上伤太重, 不能躺着,我扶你趴下。”
  谢见欢胡乱点头,根本不敢抬眼看他,沈不渡刚想伸手,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再等一会儿?”
  谢见欢没反应过来,只听沈不渡忍着笑意问:“现在趴下, 会不会顶到床板?”
  谢见欢:“…………”
  他的脸红的好像下一刻要爆炸了。
  沈不渡终于肆意笑出声来, 后见自己的徒弟都恨不得钻地缝了,才勉强良心发现,止住笑一本正经的替对方解释:“年轻人体格好,火力旺, 正常。”
  然后去屋里转了转, 把一方供一人横卧的软榻搬过来放在床边, 扶着谢见欢重新趴下了:“睡吧。我就在你旁边,难受的时候喊我。”
  似乎知道谢见欢不好意思,沈不渡没再多说什么,去把桌上的烛火熄了,合衣躺上软榻,闭上了眼睛。
  谢见欢脸颊仍有些发热,在黑暗中看着不远处侧卧的身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师父真的没有怀疑吗?是真的没有看出他的异样,还是……
  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缓缓升起,谢见欢胸口砰砰直跳,却又不敢深入去想,不敢奢望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气。
  折腾了半天,伤口疼的受不了,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迟钝发作,谢见欢思绪昏沉,终于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二天,林士觉按时来给谢见欢换药,再次感叹对方的愈合速度:“按时换药,多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牵扯伤口,不到半个月就差不多痊愈了。”
  谢见欢认真向他道谢,沈不渡则发现这位林神医的脸色有点差:“昨晚没休息好吗?”
  “一宿没睡。”林士觉摸着自己的大黑眼圈,“徐老爷的病又发作了,大晚上人不见了踪影,徐宅下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倒在湖边,差一点就掉进去。”
  沈不渡纳罕:“这是什么病?”
  “我至今查不出来。”林士觉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不久前徐老爷找到我,说他最近总是无端心悸,晚上做梦的时候身上似乎压着重物,令他呼吸困难、浑身冷汗。甚至有时还会梦游,醒来时完全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按医理讲,这本该是心肝火盛、三焦郁热,或劳心过度、心脾两虚造成,但我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这些潜在病症。”林士觉皱紧眉头,喃喃道,“这症状看似平常,但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不渡在医学上是个半吊子,连神医都不得其解,他自然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躁动,有花盆打碎的声音,还有下人忍不住的惊呼:“老爷!”
  “砰”的一下,屋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闯了进来,眼睛紧紧闭着,竟好似在睡梦中。
  林士觉立刻站起来:“他又睡着了?”
  紧跟进来的徐宅下人苦着脸道:“是啊。早上神智还是清醒的,方才突然就发作了……”
  林士觉皱眉,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见沈不渡站起来,伸手止住了他。
  他转头看见对方脸色,微微一惊:“沈公子,怎么了?”
  这位沈渡公子气质温和,结识以来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此时却冷肃的让人害怕。
  “他身上有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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