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操作跟剧本里写得不一样,可是导演没喊停他便不能停,于是骂了句龌龊地脏话,抓住彤雅纤细的双手重新按回地上。
连衣裙的肩带被撕开,彤雅在力气上比不过他,慌乱中喊的话也没按剧本走。
“畜生!我会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彤雅哭喊的模样就好似真的被猥琐了一样,她瞳孔剧缩,看着林景墨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跟痛恨。
林景墨被她的演技折服,刺啦一声,他撕开了白色连衣裙。彤雅惊叫,开始奋力顽抗,林景墨本就不是真的猥琐男,这么极力反抗一时间还真拿捏不住。
彤雅惊慌失措地向后退缩,林景墨笑得猥琐,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往退缩的女主走。只要在坚持个两分钟,等他扑到女主身上的时候洛川便会出现,然后来一场英雄救美,他的戏份也就完了。
可当他奋力扑上去的那一刻,彤雅几近嘶吼的哭喊道:“渡玄!救我——”
林景墨被这一声吼的楞在原地,彤雅衣衫褴褛,抱着头不住地往后退,看似演戏,神情却好似在另一片场景中。
她哭喊着,求救着,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渡玄。她挥着手推拒,让那些记忆中的人滚开。
导演喊停的声音仿佛被她隔绝在外,她万分惊恐地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林景墨,神情不受控制地说着:“他们没有碰我,我是干净的,你相信我……”
林景墨双手微颤,握紧时关节皮肉发白,眼睛里不受控的布满了红色血丝。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大火弥漫的营帐中,一身褴褛被欺负得浑身淤青血痕的女孩儿。
演员因为太过入戏而精神崩溃这种事并不少见,导演喊停后彤雅的助理便拿了件外套过去安抚人。
彤雅哭得声嘶力竭,宛如当初被他从北楚的营帐中救下的云萍一般。
林景墨的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掌,强行将他的思绪从那场可怕的梦境里撕扯回来。他看着站在身侧的洛川,颤声道:“都是真的,那个梦,全都是真的……”
第61章 居然没死(三)
林景墨捂着头坐在棚子下休息,一场戏因为女主的情绪崩溃不得不暂且停下。导演为了不浪费时间,只好先拍其他人。
洛川叹气,坐在他身边安慰道:“都是精油在作怪,你不可被那梦魇牵着鼻子走。”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问别人。”林景墨喃喃道。
他知道渡玄的平生,体会过渡玄的所遇所难,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曾经所遭遇的那些过往。所以当他知道彤雅便是云萍,那个与他一道从火蟒村的厮杀中,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时,他再也没法将那个梦只当做是一场幻想。
洛川脸色阴沉,他握紧右手上那串红色编织绳,沉默着不再吭声。
林景墨冷静之后便开始胡思乱想,原本嫌疑最大的便是云萍,可云萍如今成了肉体凡胎的彤雅就不可能做得了弑神的事。
还是说彤雅知道所有事,故意演这一出来混淆猜疑?仔细想想,公寓里放着的邪神,一定要让他用的助眠精油,入门前差点要了洛川命的阴司公寓。
还有……那个请愿的消防员女儿,为什么这么巧都与彤雅如此接近。
林景墨拿过保温箱里的冰镇饮料,错开洛川径直向彤雅休息的地方走去。下了戏,这姑娘的心绪也平静了。
他把饮料借花献佛,抱歉道:“那个,刚才是不是我演得有点儿过了,实在对不住。”
彤雅尴尬:“没有,是我情绪激动了。”
两人言闭便是一阵沉默,林景墨放下饮料一时间也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可万一他问了彤雅不承认,岂不是显得他像个傻子?
“你……生产的那瓶精油,自己也用吗?”林景墨琢磨半天只问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彤雅看着他却答非所问,“那个洛川,不是好人。”
“……”
林景墨万万没想到,彤雅的第一句说的便是这个,他顿时一股气血翻涌,毕竟他觉得好的人,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不好。
彤雅看他满脸地不信,又再次说道:“这个人会要了你的命,他杀过你……”
“你不用说了。”林景墨打断她的话,心里懊恼着转身便走。彤雅在身后叫他,他立马加快脚步,生怕多听一句说洛川不好的话。
该问的话没问到,但至少有一件事他很确定,彤雅虽是肉体凡胎,该知道都知道。这人讨厌洛川,无论是梦境里还是现在,即便做不了弑神的事,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回到先前的棚子底下,洛川正在帮着整理一会儿要用的道具。见他回来了,问道:“怎么丧着个脸?道歉被骂了?”
“没什么。”林景墨顺手拿过饮料喝了大半,他仰躺在景年休息的躺椅上,侧头看着洛川手腕上的红绳,突然问道:“师父,你以前的徒弟……后来去哪儿了?”
洛川的手势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说:“老死入轮回了。”
“那你从前跟他是那种关系,他轮回后就没想过去找他?”
林景墨这话问得刁钻,在他的脑子里,洛川从前的徒弟就是渡玄。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今生他当了林景墨,洛川依旧会来找他。
而在洛川的嘴里,他曾跟自己的女徒弟好过,直到现在都还带着他女徒弟的姻缘绳。一个跟女人好过的直男,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对他时不时的暧昧,鬼才信。
谁想洛川满脸的落幕,喃喃道:“找过,没找到。”
林景墨想得坚定不移,可真的听洛川这么说顿时一股气上来了。他坐直了身体,声音高了八度。
“没找到你就来找我?那要是现在又找到了呢?你是不是会跟着你那个女徒弟走啊?”
两人每次触及这种吃醋的话题时,基本最后都是打着哈哈收场。要么他哄着洛川,要么洛川让着他。
他本以为这一次也是,却不想洛川别过头,看着手里的道具说道:“是,如果碰到了,为师便带着她走。”
林景墨拿起边上的饮料瓶砸向洛川,洛川根本不用看方向,顺手接住。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出现了你怎么着?”
洛川叹气,“我们……还是只当师徒的好……”
“狗屁师徒!”他一把拽过洛川的衣领,气血上涌,“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林景墨长这么大从不知道什么叫怕!你吃我得住我的,咱俩好得都能上床了你现在跟我说只当师徒?”
他叫嚣着,完全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洛川看了眼目光投向这边的彤雅,拽下林景墨的手,说道:“为师……也许该走了。”
“洛川,你别逼我。”林景墨强行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他转而放低态度:“你要是不喜欢我提你以前的徒弟,我以后不提了成不成?是,我这人脾气是不太好,可你也用不着说两句就闹着要走。”
他从没这么跟人说过软话,他拽着洛川的胳膊:“我以后不问了,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扎心窝子的话行吗?”
洛川把目光拉扯回来,正要开口,林景墨立马打断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只是为了杀你?万一他要杀的人是我呢?”
“……”
“山体滑坡,二丫小区,火灾,阴司公寓,哪一次我落下了?我这人脾气差还容易得罪人,说不定那人就是冲着我来的呢?”
洛川好似有些被他说动了,他循循善诱:“那晚喝醉酒我去爬防盗窗,如果不是你及时抓着我,我很可能已经摔死了。
好好的防盗窗怎么这么巧就螺丝脱落?还有那瓶让我做梦的精油,他们为什么不给你只给我?”
洛川沉默一阵,妥协道:“只要你不在碰那瓶精油。”
“我一定不碰!”林景墨松了口气赶紧保证,他犹豫着问道:“那你……不走了吧?就算碰到……”他又想提那个女徒弟了,话说一半赶忙闭嘴。
洛川笑道:“嗯,不走。”
林景墨无语,一边感叹洛川是个混蛋,一边又嫌弃自己这种倒贴的可耻行径。真是前世作孽,这辈子让他碰上这么个气死人的赔钱玩意儿!
拍戏结束,导演给演员们拉了个群方便随时通知,彤雅私下主动加了好友,林景墨想了许久还是同意了。
他开车送景年回去,一路无言。景年立马感受到了两人之前那种微妙的气氛,于是道:“其实吧,吵架都是常态,哪有情侣之间不吵架的,关键这吵了架得交流,多说说话自然就好了。”
林景年的思路还卡在先前两人吃饭时讨论的时长问题上,“有时候身体这方面对于生活而言确实挺重要的,但也不能要求太高。哥,你说是吧?”
林景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摸着方向盘应了句:“什么要求太高?我从来就没什么要求。”
“还没有要求?就你这么着,我嫂子迟早得死在床上。”林景年眼睛都快瞪圆了,三个小时才只是开始,这不是要人命么。
洛川:“……”
林景墨的心思压根儿就没跟上景年的节奏,他到现在还满脑子想着洛川随时会走的事。
他随口答道:“死就死了,死床上也好过死在外头。”
洛川:“……”
景年:“……”
一直到林景年下车,这车子里的气氛都没因此而缓和,甚至有种越发死寂的错觉。
回到公寓,林景墨就把精油藏到了沙发底下。洛川这里看来是不能在提了,多提一个字都像是在赶这人走。
他坐在沙发上胡乱地按着电视,洛川便在边上无声地陪着。越是不想他知道,他就越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彤雅说洛川杀过他又得从哪里说起?
今天在片场,他甚至做好了会出事的准备,但因为彤雅的情绪崩溃反倒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只是巧合吗?还是他想错了?彤雅讨厌洛川,云萍痛恨火神,所有的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真相。
等等,在上一次梦醒前,渡玄被神界的两位战神用长枪刺穿了身体。他痛苦万分的第二次死在云萍面前,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云萍会怎么想?
一心向着火神的渡玄被施以火刑,活活烧死。好不容易再次重逢,还没感慨死而复生的喜悦又被火神身边的人绞杀。
如果他是不知情的云萍……他一定会恨死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火神。
那就说得通了!云萍因为渡玄的死满身怨恨,所以杀了那些对他不公的百姓,剜走凡人火种,用这种邪魔歪道与火神对抗。
可他那身突如其来的黑色邪气又要怎么解释?当时的云萍,身上可是什么也没有,而且,那时候的云萍明明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思绪流连到那个站在尸体下浑身是血的云阳,难道是玄光?可动机是什么呢?因为他举手之劳救过这小子,还是因为对于他被冤枉后的愧疚?
一个屁大的孩子,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要真有这本事,当初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他犹豫地看了眼洛川,问道:“如果凡人要剜人真火,该如何剜?”
洛川没吭声,林景墨也不敢多问,可就当他以为洛川不会回答的时候,又突然出声道:“凡人做不了,歪门邪道一旦做了,光是反噬就能要了他的命。”
“凡人做不了,那便是神界的人了?”难道真的是苏安?他好奇道:“你在神界得罪过谁?”
洛川脸色凝重,林景墨知道自己又问多了,赶紧岔开话题道:“您老还不睡呢?都快一点了。”
洛川道:“我守着你。”
“我有什么好守的。”林景墨狗腿道:“要不我给师父您泡杯热牛奶,喝完然后上床睡觉?”
洛川道:“牛奶可以,睡觉就不必了。”
林景墨赶忙去厨房热了热牛奶,还没来得及双手奉上,就看到洛川疲惫的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瞧瞧,都累成这样了还跟他嘴硬。下午之后的戏基本都在拍洛川跟景年,导演觉得洛川的武打好看,愣是让他来来回回地打了几十场,把之后的镜头一口气都补全了。
现下这么熬着,估计就是信了他那句“也许是来杀他的”鬼话。他喝光了手里的牛奶,放轻声音坐到洛川边上,而后将这人放在肩上靠着。
他摸出那瓶藏好的精油,原本只是想闻一闻,谁知道打开瓶盖后打滑,愣是撒了半数在裤裆上。他暗骂一句,伸手去扯茶几上的纸巾,脑子昏昏欲睡,晃了晃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耳边隐隐能听到一些惨叫跟悲鸣。
“快,带着渡玄走!别让这些贼人拿到钥匙……快啊!”
“爹……你流血了……”
“走……”
“怎么回事!天上破了一个洞!”
“火,是天火!”
林景墨手里的纸巾跌落,捏着精油瓶子的手无力地耷拉在沙发上,将仅剩的那点儿全数撒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说:
精油不用烧不用抹,全靠林景墨撒~
另外,这三个人但凡在车上交流,没一次是在同频上的ORZ
第62章 居然没死(四)
“渡玄!快跑——”
林景墨被一双大手猛地向后推去,毫无防备地摔在了稻田里。天上如同火烧一般,在火蟒村的上空拉开了一道宛如岩浆地狱般的裂口。
无数的火焰砸向村子,砸向村民,也包括将他推开的父亲。火球像道利刃,将人们的身体穿透灼烧,惨叫悲鸣,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