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庄。”
所有的棋都下完了,他累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最好能,久久地睡一觉。
他不再关心任何事情,不关心朝堂,不关心北境,不关心江南,甚至几位皇子暗中争斗也不关心。
最好,打起来,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让老皇帝好好欣赏欣赏。至于小十三,有阿翡在,那孩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周淮晏在别庄呆了一月,日日都在想舅舅的话。
若是可以,娶妻生子,日后,给他们讲讲卫国公当年的悍勇战绩。
听起来很美好,可,他做不到。
周淮晏曾经唯一的软肋刚刚才被拔出,碾碎。那感觉,太痛了,太痛了。痛到他不想,甚至害怕拥有新的软肋。爱人,家庭,孩子,都不是他应该拥有的东西。
别庄呆了一月,周淮晏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因为以前的病症,也不是什么伤寒,就像是剪断了根,然后被插入瓷瓶中的花枝,一日一日逐渐凋谢萎蔫。
周淮晏感觉自己或许是因为前二十多年用脑过度了,所以一旦放松下来,才会这般疲惫,疲惫到每天,只想睡觉。
偶尔昏睡迷蒙的时候,他甚至辨不清梦境和现实。
别庄闭门谢客,叶凌云,小十三,霍骁,很多很多人都来过,但没有一人能入内。
直到有一天,镇北王下令,派来了五万军队围绕着别庄,安寨扎营。然后,第二日周淮晏睁眼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日日侍候在身边的大宫女,而是一双熟悉入骨的苍青瞳。
周淮晏茫然地看了他许久,直到对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熟悉的温度从冰凉的指腹传来,他才总算分清了现实,周淮晏想收回手,可却抽不动。
“红豆呢?”
俊美的异姓王坐在他的床边,温柔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殿下为什么,第一句不问问自己呢?”
周淮晏怔住,坐起身,散开的领口露出过分苍白而明显的锁骨
“问......我什么?”
问你为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
问你为什么,要亲手斩断自己的生机?
问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利用完,就丢得如此利落干净?
问你为什么,连国公爷最后的遗愿都可以不管不顾?
阿翡曾以为周淮晏恨他入骨,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敢出现在对方面前,可如今看来,漂亮鸟儿是真的,连天空都不再有半分留恋。
他只是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然后蜷缩在那里,静静等待死亡。
既然如此,那阿翡就只好,为他做一个,漂亮的笼子,再放上精致的食物和干净的水,把小鸟儿抱起来,放进去,然后努力地,拼尽全力地,养活他。
阿翡伸手拨开他微微凌乱的额发,嗓音低沉缠黏,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让阿翡去跟李太医学习医术时说过的话?”
【日后,本殿下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
周淮晏记得,可不答。他只是伸手挡住男人凑过来的脸,微微侧头,避开对方的吻,语气疏离
“王爷,如今我病体残躯,你或许可以,换一个恋慕的对象了。”
“......”
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死寂。周淮晏看着那双冰冷的翡瞳,在那更深处的里面,似是涌动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唔......”
掌心的软肉被男人锋利的齿牙咬住,周淮晏下意识皱眉闷哼,然而下一秒,他的双手就被死死钳住,压在头顶。
这对于一个尊贵的,成年皇子来说,是一个尤其被动且略带耻辱的姿势。
周淮晏有些恼怒,
“赫律北......唔......”
可他下一秒就被男人亲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对方还要用锋利的虎牙咬住他的唇,然后迫使周淮晏因骤然的疼痛张开口,他用这样极具亲呢又强制的接吻姿势,还要一边吻着,一边问他,
“怎么......不叫王爷了?”
明明是个问句,可对方并没有给周淮晏回答的机会。过分高大的异族男人压过来,就像是擒住了猎物的凶兽一般,将他堵在床角,因为常年征战而变得有些粗粝的指腹,贴上了漂亮皇子金尊玉贵的肌肤。
就像四年前,周淮晏曾经狎弄赏玩他的猫那样的,抚摸着。
不知道是因为羞恼,还是愤恨,漂亮皇子过分苍白的脸色总算泛出了几分绯色,
“赫律北,给本殿下滚开!!!”
周淮晏这辈子唯一的弱点,就是不会武。然而刚好,对方戳死了他的弱点。
阿翡舔了舔唇,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过漂亮皇子的脸,心想,
——他还是只会这么一句。
但骂起人来的时候,倒是漂亮多了。
阿翡忍不住去吻他白生生又烧红的耳垂,然后还要恶劣地卷进唇舌间,吮出一种更加艳丽到滴血的颜色来。
“本王就喜欢,被你这病体残躯......”
他还要贴过去,舔着漂亮皇子的耳廓,哑声补上最后一个字。
“——操。”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总说能he就能he
第62章 本王会让殿下有心情
周淮晏想过会遭到阿翡的阻止, 却没有想到,大猫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甚至还......还说出这种......
【喜欢被病体残躯......】
“赫律北,你......真是......”
周淮晏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了。不知道是羞还是怒, 漂亮皇子苍白的脸泛起了艳丽的绯红。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对方截断,
“殿下想说本王贱?”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甚至精确到每一寸皮肤。阿翡灵活地挑弄着漂亮皇子身上的敏感地带,欣赏着他因为怒气而越发美丽的脸,
“殿下能不能换一些新鲜的词?比如......”
他含住对方另一侧的耳垂, 低沉微哑的嗓音,裹着蜜糖般拉丝的浓情, 传入周淮晏的耳中。
那些污秽辱骂的词,都是异族侍奴营里面用的,不是像周人这边喜欢问候别人家亲戚祖宗,而是关于身体器官,关于野兽牲畜,极尽淫/秽。
备受宠爱的小皇子,自幼就生活在最安逸最干净的宫殿之中,哪怕身边的奴仆,都是受过高级教养的人。
红豆每次训斥下人,惩戒下人, 都会远远地把人弄到周淮晏看不到的地方去。
她最常用的话就是,莫污了殿下的眼睛。
或者, 莫污了殿下的耳朵。
可现在,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北王正在用最缠黏暧昧的, 仿佛情人耳语般的口吻, 对漂亮的小皇子, 说着最淫/荡又污秽的词句,
那样的话,简直烧得周淮晏浑身都烫了起来,可对方力气太大,他几乎是被压着听完了全部。
哪怕周淮晏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可最多最多说过的荤话也只是拿山茶花做个比喻。
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甚至于近乎赤/裸的?
“你......!”
周淮晏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震惊之下,甚至说不出话,只发出急促的喘息。
冰凉的墙壁抵住后背,让周淮晏下意识皱起眉来,他急急用膝盖去顶住对方压过来的身躯。
“赫律北!我现在没心情!!!”
然而男人完全不阻止他,甚至直接长腿一跨用最中间迎上周淮晏顶起的膝盖。俊美的异族男人看着他愠怒又震惊的脸,侵略的目光毫不掩饰,他缓缓勾起唇角,仿佛势在必得,
“本王会让殿下,有心情的。”
“......”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周淮晏不太理解,他其实大概了解阿翡对自己的恋慕,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膝盖逐渐感受到了熟悉的湿热,周淮晏只能伸直腿,可下一秒,对方就顺势跪坐了下来。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姿势。
可这样的时候,周淮晏的确感到愤怒,可当对方熟悉的体温贴上来的时候,他却是又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的欲望。
——因为很温暖。
天生体寒,这个特征从前世一直到现在,都是周淮晏摆脱不了的一点,他一个人总是冷的,哪怕每天晚上,红豆都会给他放许多个烧热的汤婆子,可他还是睡不暖和。
很冷,很冷。
小时候,让周淮晏唯一感到温暖的,就是舅舅厚大而粗糙的手。而现在,换成了阿翡的身体。
漂亮皇子的指穿过了男人漆黑的发,指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发烫的头皮。周淮晏死死攥着,想要用疼痛将对方逼开,因为对方已经伏下身,
“赫律北......你还真是......改不了侍奴的贱规矩,”
“呵......”
对方没有回答,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于是只能呼出一团湿热让漂亮皇子再次收紧五指。
周淮晏可以运筹帷幄,可以将大周皇权玩弄于股掌,可却没有办法控制属于身体的本能。
因为那不是大脑可以控制的地方。
周淮晏依靠在墙上,低头,这个角度可以让他清晰地看见男人的发旋,同样也可以看见,自己的腰腹在颤抖中收紧,隐隐勾勒出些许的肌肉线条。
现在还是白天,还是正午,外面的阳光几乎将整个室内都照得很亮堂。
可这个男人竟然......
“赫律北!!!”
周淮晏从小到大,跟人进行口舌之争的时候,从来没输过。永远都是优雅慵懒的模样,随便几句就把对方堵得恼怒又憋屈。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位镇北王,他却突然词穷。
一开始是推不开,扯不动。
到后来,他只能羞愤地一把拉过被子捂住下面,企图让对方无法呼吸而放弃。可谁知道,有了被褥的遮掩,对方越发地肆无忌惮。周淮晏很快就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攥紧被子,因为过分用力,而使得手背都显现出隐隐约约的筋线来。
“赫律北,你......你到底......”
毕竟异族的侍奴营存在了数百年,教的东西,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阿翡向来,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而且,做出的成绩也总是魁首。
他心爱的漂亮皇子哪怕长着一张神子般旖丽的面容,可到底还是人,拥有人的七情六欲,同样也拥有人无法抵抗的本能。
阿翡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换回他一点生机。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并不是没有私心,
他想要周淮晏。
疯了似的想要。
无论是精神感情的占有,还是躯体欲望的占有
曾经对方说,权势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东西。现在阿翡拥有了,甚至整个大周皇室的命都捏在他的手里。
那么,这样偌大的权势,阿翡总得用来做些什么。
曾经的妄念如今在逐步走向现实,就像周淮晏当初对他说的,若是阿翡想要什么便努力去争取。
所以自那以后,他便一直一直拼尽全力地去努力。
如今终于要抵达目标了,可心爱的小鸟儿却心生死志,这怎么行?
无论用什么手段,阿翡都会将他留在身边。
“唔......”
被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却又掩不住欢愉的喘息。异族男人的喉结上下耸动,他舔了舔唇角最后一点白,然后掀开被子,去吻他。
当然,最后这个过分滚烫的吻只落在了漂亮皇子的喉结上。
若是真在那样之后去吻周淮晏的唇,阿翡觉得他怕会是被对方咬死。
不过,那样似乎也不错。
他慢悠悠这样想着,然后在漂亮皇子的喉结上留下一道过分艳丽的红。
“滚开!!!”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周淮晏生气的了。
以前阿翡还不是云翡,他们还遵循着两日一次的规律的时候,周淮晏就很少会吻他。只有很偶然的时候。阿翡从未摸清过其中的规律。只记得,只有在白马寺的那晚。
烟花最为绚烂的时候,周淮晏主动地,异常温柔地吻了他。
甚至在某一瞬间,让阿翡产生了一种,自己不是被当作宠物一般狎玩,而是被当作了恋人一般地,亲吻。
可那样的吻,仅仅只有一次。
而后来,自从三皇子宫变之后,他们每一次的接吻,都是阿翡单方面强行去。
周淮晏并不会回应他,只是默许。因为那时候,他需要阿翡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男人从思绪中醒过来。方才,气恼之下,漂亮皇子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可那样的力气,对身经百战的镇北王而言,更像是打情骂俏。他甚至还要去捉住周淮晏打他的那只手,舔一舔对方泛红的掌心。
养尊处优的小皇子,手心的肉,特别嫩。甚至,不少世家贵女都比之不及。
这一刻,周淮晏的三观彻底碎裂。
骂他,对方能给你说出更污千倍万倍的词。
打他,对方还特别喜欢,甚至还要像一只猫似的把你的手心舔得湿淋淋黏糊糊。
漂亮皇子要憋屈死了。
然而,他睡觉的时候可不会带着禁匕,所以哪怕想要用刀刃威胁一下对方都不行。这时,周淮晏忽然瞥见了床帘上坠着的细环碎玉。
九皇子在京中的生活素来奢靡,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是顶好。哪怕这别庄里的东西,甚至比宫里那些后妃的宫殿中,还要奢侈华贵。
床帘上坠着一连串的碎玉,而碎玉与床帘布,则是用银制的细环相连,不过并没有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