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他那破烂身子或许搞不动你,呵,江毅终于遭了报应,他杀了我族无数英烈勇士,身边最爱的人却全都死在周人的手里,”
“他的两个儿子死在江南,妹妹死在皇宫,而周淮晏就是他最后的报应,哪怕他倾尽所有建了这栋楼,那个病秧子也活不了几年......”
咔磕——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段短促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就像是野兽撕咬猎物时,毫不费力地嚼碎了骨头。
男人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
他猛地后撤,绊倒在地上,钻心到恐怖的疼痛让索沃邪在地上不断翻滚痉挛。
“我......的手......贱奴!贱奴!竟敢......”
啪——
药童手里的琉璃灯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他看着满地的碎片和四溅的血迹,脸色骤然惨白。
阿翡皱着眉,仿佛听不见男人刺耳尖锐的惨叫,只是撇过头,随意吐出了什么,
药童颤颤巍巍低头去看,只见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路滚到了他的跟前。
——是一截断指。
被人生生咬掉的,还在抽搐的,断指。
“这......这......”
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半身血污的异族少年,脸上惊恐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吃人的恶鬼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阿翡没理会慌乱逃走的药童,只是随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刺目的鲜血晕开,把半边脸都染得血红。
他微卷的额发散乱,掩映着眉眼,落下细碎而阴暗的影子,眼神阴郁得可怕。
半身血污的异族少年随手取下旁边捣药的木棍,朝不断痉挛惨叫的男人走过去,就像方才对方做的那样,捏住了索沃邪的下颚
“张......”
【张嘴。】
阿翡面无表情地用木棒撬开了男人的嘴,遍地的琉璃碎片反射着烛光,斑斑驳驳映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可怖的血污仿佛活了过来,于异族少年的侧脸上蜿蜒生长,如同冰冷尖锐的赤色荆棘。
“啊啊呜,呜......!!!”
索沃邪的脸色从痛苦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可素来引以为傲的力气,在面前这个瘦弱的侍奴面前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男人拼命地挣扎着,犹如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粗壮的木棍粗鲁地捅入口中,很快就把他的口腔和咽喉捅得鲜血淋漓,
片刻后,阿翡抽出木棍,看着如同死鱼一般奄奄一息的同族,苍青色的眼眸冷得可怕,
“说......”
【周淮晏,】
【长命百岁。】
他无声地念,
【岁岁,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怎么能随便咬人呢
索沃邪的惨叫声几乎惊动了整栋楼,不少人闻讯而来,都瞧见了那血腥惨烈的场面。
悯安楼在国公府的地位和意义人尽皆知,敢在那里面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血腥之事,冲撞了风水,这罪名可不小。
“那异奴也是活该,刚刚才被殿下宠爱几日,就跋扈到这种地步。”
“殿下虽是风|流,却从未将人带入过国公府。也不知道那异奴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是让九殿下允他进悯安阁。”
“要我说,异族就是异族,野蛮卑贱,哪怕来了我大周朝也洗不去骨子里的贱血。”
“悯安阁的风水可是简空大师亲自定下的,如今被这等秽污的异奴冲撞了,这下怕是连九殿下都护不住他。”
“......”
在这些闲言碎语愈演愈烈之前,周淮晏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摁了下来,没有立刻传到卫国公那里去。
相关人全部带出悯安阁,五层全部封锁,不到半个时辰,狼藉血污的现场便被尽数清理干净,恢复如初。
这时候,穿着黑甲的侍卫们守在屋外,而里面侍候的下人都噤着声,半点大气都不敢出。
大厅内灯火通明如,气氛紧张而压抑。
左边跪着药童,似乎是吓傻了,整个人忍不住地抖。至于右边,便是疼到抽搐的索沃邪,断指草草包扎过,也就大概让他不会失血而亡的地步。
阿翡规规矩矩地跪在中间,低着头,散乱的额发掩住了眉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这一次,他不敢求主人恕罪。
他弄脏了悯安阁,冲撞了护佑主人的风水灵气,还做出这等如同野兽般血腥残忍的事情。
恐怕这次,自己真的要彻底被主人厌弃了吧。会被乱棍打死么,还是丢出去,又或者卖到口马行里?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能再留在主人身边了。
一想到这个,阿翡就感觉胸口钻心地疼。
可这又能怪谁呢?是他自己毒哑了嗓子,洗去侍奴印,妄图以此掩盖自己卑贱污秽的身份。
主人待他那般地好,予他干净的衣物,丰盛的饭食,甚至还让太医为他诊治,只是不巧,带他辨认毒源的人是异族而已。
阿翡能忍受所有对他的侮辱秽言,可那人对主人的诋毁却突然让他失了理智。
明明,那层楼有无数毒草邪虫,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那人死得悄无声息,可偏偏在那一刻,他却冲动到用了最坏的方式。
“殿......殿下......”
这时,索沃邪强撑着支起身子,似乎想要争辩什么,沙哑的嗓音仿佛砂纸磨刀一般难听刺耳,
“莫,莫要被那......贱奴......骗了......”
男人满口满脸的血污,一开口,那腥重的血腥味就让人作呕。
周淮晏掩住口鼻,忍不住皱眉。旁边侍候的小太监见状,立刻凶道,
“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殿下最厌血腥的东西,还不赶紧把这脏东西拖出去洗干净,若是让殿下染了晦气,谁担待得起?”
话音落下,外面立刻走进来两个高大的黑甲士兵,直接粗暴的把人拖了出去。
“哗啦——”
外面传来了大桶大桶水泼下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男人奄奄一息的惨叫。
这个天气,还是晚上,几桶冰水泼下去,别说刚断了手指失血过多的索沃邪,就是正常的健康人也受不住。
或许那守毒的异族侍,根本活不过今晚。
但屋内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周淮晏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猫,原本蓬松柔软的卷发凝了血痂,连白净的小脸上也都脏兮兮的,
漂亮的苍青瞳掩在暗影中,仿佛极品的翡翠蒙了尘,阴郁,压抑,暗淡,失了往日灵动的神采。
少年皱起眉,
“阿翡,过来。”
小猫身子一顿,先是伏身行了大礼,才缓缓地挪动膝盖,爬到周淮晏身边,跪好。
他这次选的位置比以往都要远,因为方才那太监说,主人最厌血腥。
他如今身上脸上都染了血,如此脏污,主人心中定是嫌恶万分的吧......
阿翡难堪地攥紧了手,心中生出一种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的强烈欲望。
正在他满腹酸涩痛楚之际,忽然听见了帕子绞水的声音。接着,阿翡低垂的余光看见主人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惊慌地想要后退,可没有主人的命令,又不敢擅自动作,只能颤颤巍巍地缩着身子,蜷成一团。
精致的银靴终于停在他跟前,阿翡听见主人叹了口气。
“真是,越发不听话了。”
“......”
这样轻飘飘一句不听话的评价,却比那些人口中的贱奴之词还要让阿翡难受。
主人曾经说,要他乖乖听话。现在他在主人心中不听话了,便是要丢弃的意思吧。
主人真的要丢了他。
阿翡想哭。
可......可他还没帮主人把子蛊引出来啊,若是,若是以后有人拿着母虫来......要怎么办?
至少,至少在离开之前,他得把子蛊......
阿翡猛地仰起头,还未说什么,便撞进一团温热湿软的帕子里面。
“......唔?”
氤氲升腾的热气间,他依稀能看见少年微皱的眉心,
“跪得那么远,非要让本殿下走过来给你擦。”
周淮晏叹了口气,他蹲着,细心擦拭着阿翡脏兮兮的小脸。
“就是小野猫打架,也没弄得这么脏,你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
阿翡呆呆地望着他,大脑空白,手足无措。
“主......”
主人不觉得他脏么?
怎么......怎么会......
若不是脸上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阿翡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周淮晏刚擦干净小猫的眉眼,就看见对方忽然流露出了一种......立刻就要委屈到大哭的表情,
“......”
【看来确实是被欺负狠了。】
周淮晏又叹了口气,语气责怪,
“阿翡,怎么能随便咬人呢,还把手指都咬断了。”
听到这话,跪在旁边的药童恨不得以头抢地表示同意。
小猫当即就低下头想要认错,
“是......”
求主人不要丢下他,以后,以后他再也不咬人了。
可紧接着,阿翡又听见周淮晏继续道,
“还好及时吐出来了,万一不小心吞下去,消化不良怎么办?”
“......?”
听到这话,屋里的人都懵了一瞬。连趴着的药童都忍不住震惊抬头,
——这是消化不良的问题吗???
偏偏周淮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想起那年那年翠翠去珍禽院里抓了某位贵妃的鸟儿,差点卡死,把周淮晏吓得够呛,
于是少年又狠狠戳了戳阿翡的额头,语气忿忿,
“而且骨头那么硬,要是崩坏了牙,本殿下都找不到人给你补。”
阿翡:“......?”
小猫呆呆地望着他,在心中主人的喜好上又添了一笔——
继粗壮的手臂和大胸,以及会猫叫之后,
原来,主人还喜欢牙口整齐的。
阿翡点点头,很认真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年以后,周淮晏望着眼前这个——
高大俊美,眉眼深邃,胸肌饱满,肩背疏朗,齿牙锋利的异族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18章 本殿下的人
认真教育完小猫之后,周淮晏把帕子塞给他,
“乖,自己把脸擦干净。”
阿翡捏着暖乎乎的帕子,似乎还未曾回过神。然而少年却已起身,
“洗得差不多了,把外面那个拖进来问话。”
湿淋淋的男人很快就被拖了进来,带入一股略带血腥气的冷风。
小太监赶紧给小殿下取来一件黑色大氅披上,婢女也跟着端来了两盆银碳放在身边。
周淮晏懒懒坐下,慢悠悠喝了口茶。
砰!
索沃邪被侍卫像杂物一般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说吧,怎么回事?”
少年漫不经心烤着温暖的炭火,玉白的指晕染了几分微红的光。
索沃邪此刻又痛又冷,冻得全身痉挛,根本说不全一句话。见他这副模样,周淮晏便瞥向旁边跪着的药童。
后者身子一抖,猛磕在地上,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他一个字也不敢省略,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他们都说的异族话,小的听不懂,后来,后来索沃邪就被咬掉了手指......”
周淮晏无意识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击响似乎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唔,那就让他亲自说给本殿下听吧。”
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端来一碗热姜汤,掐着索沃邪的下巴就给灌了进去,
“说!你当时说了什么!若是胆敢有半句假话......”
后者被呛得哀嚎。好在,异族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索沃邪总算缓过来半口气,他努力撕扯着鲜血淋漓的嗓子,发出如同恶鬼般难听的声音,
“殿下......殿下,他是......侍奴营里出来的,是最低贱的......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小人当时不过是挑......明了他的身份......”
男人语气虚弱,可眼神却怨毒至极,
“若是,殿下不信,可以细细去看......看他的耳后,那里有侍奴营的墨印......哪怕他洗过,可若是细看......定能找到!”
侍奴的墨印是用铁针蘸以特殊的颜料刺下的,而且是刺在耳后,除非生生剜一只耳朵,否则无论用什么去洗都会留下痕迹。
周人素来看不起异族,将其视为尚未开化的野蛮人。哪怕是一些权贵士绅口味特别,想要玩弄一些异族奴隶,也会细细选出身良好的,身子干净的。
更何况是大周朝的九皇子?
若是让周淮晏知道他日日玩弄的东西,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贱货,还是早已是被别人搞烂了的,怕是要气得吐血吧......
索沃邪看着沉默皱眉的少年,怨毒地在心里诅咒着。
【这个破烂的病秧子,最好被那侍奴染上什么脏病,或者直接气到一命呜呼。】
咚。
周淮晏停下敲击的指骨
【......侍奴营?】
因为江毅的原因,他曾看过不少描述异族的禁书,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简单来说,那里比周朝里最混乱脏污的窑子还要恶心,只有最低等的奴仆杂役才会去泄欲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