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和子寂都觉得暂时没有澄清的必要,倒不如趁此机会将幕后主使找出来,也算是了了我们心头一件大患。”
“殿下可有怀疑的人?”
“这就不便多说了,等到时候把人找出来了,一切便也分明了。”
周浔一看就是自己有主意的模样,秦将军便也不方便多嘴了,又聊了几句便走了。
可秦将军走后,另一人便进了营帐。
“赵将军所谓何事?”周浔抬眼看着他。
“殿下,末将有事要谈……”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喻霖言,“可否让人先出去一下?”
喻霖言自然在这话中听见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但他也不甚在意,反正待他回来之后,该说的事情,周浔也还是会告诉他。
喻霖言走到帐外,周浔看着赵将军,不咸不淡道:“请说吧。”
“这外界传言,殿下可曾耳闻?”赵将军试探道。
“自然是听说的一些无稽之谈罢了,”周浔依旧淡淡的,“怎么赵将军也感兴趣?”
“自然不是感兴趣,这些荒唐的事情,也就是给那些士兵茶余饭后当做笑料罢了,有谁会当真呢?”赵将军干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可以给那些士兵当做笑料?”周浔的眼眸深了几分。
“末将不敢。”赵将军忙道。
“我知你的意思,方才只是同将军说笑罢了,倒也不必当真。”
“那殿下做何打算?”
“也没什么好澄清的,我和子寂清清白白,旁人还能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污蔑我们是那种罔顾人伦之辈不成?”
说这话时,周浔面上带上一丝不屑,仿佛对这些事情不屑一顾。
“殿下,此事不能如此大意。”
“哦,那你看来该如何处理?”周浔挑眉。
“应当处死喻子寂。”
“……处死?”周浔面上冷了几分。
“是的,应当处死。”赵将军认真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浔愈发阴沉的脸色。
一出口就要人性命,倒也让人大吃一惊。
“为何?”周浔没说什么,只是等着赵将军说出缘由。
他忍着心中的怒气,等着蟒蛇出洞,自投罗网,他若此时发火,倒是会打草惊蛇,倒也是得不偿失。
“这传闻中说殿下与那喻子寂感情甚好,若如今殿下把人给处死了那传言也便不攻自破。”
周浔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神情。
且不说自己不可能动他,若真动了喻霖言,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前脚刚说他们的事情,后脚边把人给杀了,本来未必真有人相信,可是若真这么做了,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但喻霖言并未犯什么错误,用什么原因又处死他?”周浔问。
“殿下,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内奸?”
“自然是记得,”周浔听到这句便是明白了这人的意思,神情又沉下几分,“本王可是寻它很久了。”
“如今这内奸也是找不到了,长此以往,反倒是动摇军心。不如就此机会将事情扣在喻霖言身上,倒也是了去一场大患。”赵将军自己以为说得句句在理,末了还看着周浔,等待着他的回复。
“你的意思是让真正的内奸在军中继续逍遥?”周浔冷笑。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也知道喻霖言本是太子的幕僚,说不准那消息就是他泄露出去的,他利用殿下的信任,做出背叛之举,本就是不可饶恕,处死不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若是到最后发现那内奸并不是他,那便帮他证了清白,对于他一个战俘而言,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你这倒是好计策,若真找不到那内奸,喻子寂岂不是连死都要蒙着不白之冤?”
“一个战俘而已,他的生死如何殿下又何必在意呢?”
“战俘而已?你莫忘记他是喻家人,这军队一开始是姓喻的!”
那一句生死又何必在意,着实戳到了某人的痛处。周浔自然是看不得别人如此轻贱喻霖言。
虽然火气着实旺盛,他也知晓不可这时不能与这人闹翻,他只能收敛了神情淡漠道:
“将军的意思,本王知道了。”
之后便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
自以为的好计谋就被人如此否决,赵将军自然也是有些悻悻的。
但他心底里面那些小心思是不能让人发现的,所以他只得忍住满心的的不甘退下。
走出帐外也不忘瞪喻霖言一眼。
喻霖言自然不会理他,只是作为回礼似的白了他一眼,便又走回帐内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不会是要把我处死一类的吧?”喻霖言虽说是询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你偷听到了?”
“这种事情不用偷听也知道,”喻霖言摇头,“毕竟他急着找一个替死鬼。”
“你已经确定了?”
“我非常确定,所以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把他处理掉,毕竟有一个人一直想要我的命……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如果有必要的话,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不用试了,想要我的命的人也不少。”周浔摇头道。
“这倒也是。”喻霖言点头。
可能想要周浔项上人头的人还比他多一些。
“现在我们抓住狐狸尾巴了,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周浔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做?反正今天我是不想干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平时也喜欢自作主张。我呢……今天就给你个机会,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那多谢您的信任。”周浔无奈地摇头。
喻霖言知道自己早有想法,便懒得插手了。
第23章
翌日,周浔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径直去了向将军的住处,也没同喻霖言多说。
喻霖言坐在屋中实在无事,又不能再看那本话本,便实在无趣了些。
这些日子里,他与周浔愈发熟悉,虽然基本的规矩他也没忘,但是和周浔聊了不少。虽然表面上喻霖言并未多说什么,但实际上他发现了很多见解周浔都与自己相似,倒也算是难得的知己,若非身份有别,说不准还能再来一段高山流水之情。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效仿伯牙和钟子期,但做一个聊天的朋友倒也不错,毕竟没了话本的日子,实在无聊,要他再去研读那些已经看烂了的四书五经,也是不可能的。
以至于今天这人走了,他倒反而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不过,好在自己的行动并未受拘束,今日便想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准又能知道什么有趣的情报。
若不就算不能发现什么好情报,出去若发生了点趣事,也算是能解乏了。
这么想着喻霖言便抬脚出门了。
“向将军。”在喻霖言出门之时,周浔已经坐了下来,同向将军一起喝茶。
“殿下今日怎到老将这里来了?”向将军面上带着笑意,“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向将军还记得你前几日同我说的话吗?”周浔淡淡道,“前几日,你同我说这段时间与喻子寂的关系必须保持原样,不得处罚他。”
“没错,”向将军点头,“你此时处罚他,定然会遭众人起疑,反而得不偿失。”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向将军一愣,“莫不是他真犯什么错误?”
“他很好,”周浔摇头,“只是有人想要对他动手脚。”
“什么?”向将军一愣,他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丝恼意。
虽然他向来不喜欢喻霖言,但毕竟也是喻家的血脉,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情分在的。
而且他本以为有人会脑子不好地提出处罚的方式来减少谣言的可靠性,没想到有人更加过分,直接想要了他的命。
可是哪里是为了殿下阻止流言传播?分明就是往上面再加一把火。
“是谁?”
“赵将军,”周浔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我也不知道喻子寂哪里惹了他,照他的意思是想把那内奸的名头往他身上扣。”
“可笑,”向将军的神情冷了几分,“喻子寂天天被你看着,要泄密也得有机会吧?”
“赵将军真的是愈发糊涂了。”向将军抱怨道。
“糊涂,看他并不糊涂,能够急中生智,找一个替身,也不算什么糊涂的人,”周浔冷哼一声,“本王觉得他挺聪明。”
这话一出,向将军也觉得不对了。他有些愕然的看着周浔:“你是说内奸是……”
“没错,”周浔点头,“之前我也只是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是猜测。”
“……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向将军叹了口气,“他的外孙女不是……”
“只是婚约,退了也没什么,听闻瞿家小姐秀外慧中,没了我这个未婚夫婿,倒也是少了一个麻烦。”
若是这传言真成真,瞿家小姐也可以摆脱自己,毕竟有龙阳之好的男子,谁家姑娘都不愿在他身上蹉跎岁月。
不过,向将军也明白为何之前晋王谋反之时,瞿家也没说退婚一事了。
当初他以为是因为赵将军还在军中的缘故,现在想来是想要多一个眼线吧。
之前他还因此事颇为感动,现在想来,却越发厌恶,若是他性子再急燥些,怕是要是出门与那人打斗一番。
“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向将军问道。
“将计就计便是。”
此时喻霖言走到了练兵的地方,还没停下脚,便有人对着他吹口哨,甚至还有些人腆着脸叫他“晋王妃”。
喻霖言自然是不自在,心里头还在犯嘀咕这兵到底是怎么训的?竟这么没规矩。
喻霖言不知道的是,周浔练兵一向严苛,别说当他的面说笑了,背地里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是喻霖言倒霉,他遇上的兵,恰好是赵将军手里的。
周浔自从生了怀疑后,也没怎么管他们,怕暗中生了什么事端。
心里头恼了,自然也不再愿意忍气吞声,喻霖言心想着今日既然闲着没事,便帮自己那外甥好好训训兵,省的到时候与皇军碰上,倒被这些士兵拖了后腿。
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他冷眼瞧着这些人,突然道:“听闻喻家军最擅长骑射,我虽然只是一介文人,却从小和父亲学了些骑射,今日不妨来比试一番,各位看如何?”
那些士兵对他好奇已久,心想着这俊朗的少年,能有什么好的骑射功夫?
喻霖言本就生的比旁人嫩些,看上去顶多就比今年新进的小兵大一些,骨架子也比旁人小一些,又是文人出身,看样子也就只能提得动笔杆子,怎可能真会射箭骑马?
就算会那也只是皮毛吧?真到了战场上这花架子也不只能撑多久。
这么想着,士兵便嘲笑道:“你到时候输了,可别向晋王告状。”
喻霖言笑了笑道:“他是我的外甥,哪有舅舅输了,跟外甥告状的?”
“虽说他是王爷,但这些基本的道理也是一样的,我这个当长辈的也要有当长辈的样子,若是没那样子,让人看了去,岂不是笑话?”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真把你弄伤了,也与我们无关。”士兵道。
“那只是我技不如人,输的心甘情愿。”喻霖言道。
“那好,我们先比什么?”士兵来了兴致,笑道。
“你想怎么玩?”喻霖言先问道。
“这不是有靶吗?不如我们每人各射十箭,看谁中靶心的次数多?”
“就站在这里?那未免太无趣了些,”喻霖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如我们把骑射一起比了,这样既能看出来谁骑马骑得好,你能看出谁是射箭射的好。”
“那你说怎么比?”领头的士兵愈发有兴趣了。
“依我看来,我们两个各骑一只马,到时候让人把靶子扔出来,我们在马上骑射,看谁种的把心次数多?你看如何?”
“也倒是文人会玩,那我便陪你比一比。”
“对了,既然最近赵将军想要对子寂出手,那你还得让他小心些,”向将军起身,“喻子寂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赵将军要对他动手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的确,”周浔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看着他了。”
向将军:“……”
没说让你亲自看着他啊,就是派几个亲兵跟在身后也是一个道理。
周浔对喻霖言怎么会这么上心?
向将军心中突然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但仔细想想也是觉得荒唐,便不再多想了。
周浔回去后,听闻喻霖言在练兵场与士兵比骑射,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想便赶了过去。
喻霖言竟然还会骑射吗?周浔的内心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角色就是一个书生,若说是会骑马,射箭倒也不算什么,可按照喻霖言的性子,若不是十拿九稳能够胜利,便不会轻易去与人比试。
匆匆忙忙走到了地点,周浔便看见那个骑着马的身影,青年眉眼中满是自信笑意,比平时更多一些意气风发,反倒是有些少年轻狂的意思,这不禁让周浔愣住了。
在现实的世界当中,周迅也曾见过喻霖言骑马射箭。
在现实世界马这种生物早就灭绝,但这并不妨碍人类用通过以往的资料,用高科技将这种已经灭绝的生物复制出来。
因为这些数据,许多大学都开放了马术课程,供学生学习起马射箭,也算是兴趣课程,周浔和喻霖言一开始所在的军事学校自然不会少了这一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