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玄幻科幻]——BY:不是风动
不是风动  发于:2022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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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销魂》作者:不是风动
  文案:
  宁时亭追随晴王顾斐音十年,为他退婚,为他放弃坦荡仙途,弃刀入府。
  年纪轻轻的无名无分,最后被一杯毒酒赐死。
  重生回十七岁,他放下执念,只求一封放妻书。
  府上时光寂寞,只有他与残废的少年世子同住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
  知道日后顾听霜会逼宫弑父,成为一代暴君,也知道这孩子生母早逝,少年辛苦。
  便也会悉心教导,温和陪伴,期望他能多一点安和,少一点暴戾。
  却没想到,那年夏天,他在院中闭眼乘凉,听见下人催世子选妃。
  书房拐角,轮椅上的阴鸷冷漠的少年冷笑说:“要什么世子妃,我只要院子里的那一个。”
  “他的放妻书,我来写。”
  “再嫁的婚书,我来下。”
  重来一世,不料成了暴君白月光,冷漠心尖上一粒朱砂痣。
  *
  顾听霜十岁那年,生母去世,灵根被废,从此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十四岁时,父亲接“恩人”入王府,新房设在旧人房中。
  当夜,他提刀闯入,阴沉的嗓音勃发怒意:滚出去。
  年轻人取下盖头看他。
  眼神清透,安静恬美。
  此后十年,他成为他心里唯一的执念。
  为他修行,为他入世,为他提刀入命,斩断因果。
  只因他是照进生命里仅剩的光。
  我见你时,十年听霜。
  我见你后,春风化雨。
  恋爱治愈流,还是原来的味道,主甜,偶尔玻璃渣,八分糖两分刀。
  充满求生欲的划重点:
  【受没有名分,和攻爹也不存在任何恋爱和婚姻关系】
  【放妻书只针对渣爹前世没有践行的“婚书”】
  【攻受年龄只差三岁,不存在任何抚养关系】
  内容标签: 年下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时亭,顾听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见你后,春风化雨
  立意: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第1章 序章
  那个梦又来了。
  街市巷口,童谣声声字字,都落在人耳中。有嬉笑、打闹声,也有跑跳的声音,人们来来去去,都是虚无的幻影。
  “一拍一,仙宫乱,一拍二,晴王反;
  二拍一,帝王换,二排二,江山叛;
  三拍一,新君厌,四拍一,群臣怨,
  五拍一,妖妃死,五拍二……儿杀老子!”
  歌声结束的一刹那,火光四起,在街市中点燃,最后在金玉殿堂里蔓延,渐成燎原之势。声音被切断,只有火光和令人窒息的高热依然存在。
  宁时亭跪在君王面前,眼前是一杯毒酒。
  君王沉稳威严的声音停留在他脑海中:“以后,史书会写,我的阿宁为平群臣之怒,自绝于帝王面前。你的名字,会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千秋万代!”
  宁时亭仰脸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斐音,他追随了整整十年的君主,仰慕了一生的人。
  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用同样的语气承诺:“以后,我会补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给你一个名分,等我登基称帝,你就是我的帝后。我们的功业……会永垂不朽!”
  他很听话,乖乖等了十年,等来了他坐稳江山。
  但是他没有娶他,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因为他只是代政,还未称帝,没办法让他风风光光地作为皇后,真正嫁进来。
  他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早有了心仪的皇后人选,那是被他好好保护、隐藏起来的一个狐族少年。
  那么多事,他都隐隐约约知道,只是十年间装作不知道罢了。他这一生都在追逐失去,不揭穿只是因为自己输不起。
  如果这里自己也呆不下去,那么整个天地间,都将再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笑意缓缓从他的脸上绽开,没有慌乱,只有凉薄的嘲讽。
  宁时亭轻声说:“以后,史书会写,晴王代政后江山不稳,都是因为宁时亭狐媚惑主。”
  他话音一转,尖锐的笑道:“该杀!”
  他付出了一切,不过是一只无心帝王推出来顶罪的羔羊。
  顾斐音十年没碰过他,别人却会觉得是他祸乱朝纲。不会有人比他更好骗了,说点甜言蜜语,许下一些不会兑现的诺言,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
  二十二年的追随、崇拜,无数次的舍身赴死,虚假的情爱与时间,都掩埋在冰冷的史册,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你喝还是不喝?!”
  宁时亭的平静终于让帝王彻底慌乱起来,彻底乱了阵脚,眼里几乎要烧起一团火。
  “是我养大你,是我救活你,是我把你带进府,九洲都知道我最宠爱你,我为你松懈了朝政——阿宁!”
  见他不动,那声音最终变成了暴喝。
  “喝了它!”
  下巴被掐住,硬生生灌入冰凉的烈酒,疼痛几乎瞬间将宁时亭的胸腔生生撕裂。
  然而男人的声音和气息,也在此刻终止——一支金色的羽箭,在这一刹那贯穿了他的咽喉。
  那一刹那巨大的贯穿力,甚至直接将他整个人往后生生拖了半尺!
  血液喷涌而出,男人连遗言都没说出口,就这么死了。
  宁时亭微微睁大眼睛。
  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事件震慑,却在听见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疯了似地爬过去,嘶声喊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把命还给你,你不捡我回去,我五岁的时候就死在鲛人海岸边,你醒来,我把命还给你!”
  二十二年。
  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漂亮温软的脸颊沾了血色,指甲嵌入骨肉,生生剥离。
  他浑身发着抖,恶毒的恨意姗姗来迟,在此刻才疯狂地倾泻而出。
  他怎么能和他一起死?
  他凭什么和他一起死!
  身后脚步声响起。
  一个人将他往后拖,死死地摁进了怀里。
  “宁时亭。”
  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睁大眼睛去看他,可是他眼前已经黑了下去,再也看不清东西。
  血液在脑中冲撞,耳边嗡嗡蜂鸣。
  从少年到青年,顾听霜对他说话时,永远是这样的口吻。
  轻慢、恶劣,带着少年独有的骄傲与阴戾,只是这个时候语气沉了许多。
  他和他不怎么熟悉。
  初入王府时,宁时亭十七岁,顾听霜十四。
  当天晚上,顾听霜把他赶出了新房,因为那是他母亲曾经住的地方。
  后来,两个人一个屋檐下相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好几年。
  顾听霜总是沉默的,冰冷的。是一个在黑暗的角落,扶着轮椅,腰背笔挺的阴鸷少年。
  偶尔他视线和他对上,顾听霜总是会将脸别到一边。
  再后来,宁时亭离开仙洲。关于他的印象,也只有周围官员的偶尔提及——“世子勉强能走动了”、“世子搬出了王府”……
  世子已经长大成人。
  他看不见,可是依然感受到了这股气息,认出了是他。
  顾听霜半跪在地上,抱着他。
  昔日瘦削的少年已经变得充满力量,锐利的眼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说话,他就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宁时亭。”
  “你冷不冷啊。”
  毒侵蚀着他的神志,生息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流走。
  顾听霜说:“你真可怜,快死了,还贪这点热气。我父亲他从来没牵过你的手吗?”
  他这样说着,可是抱着他的臂膊很用力。用力到微微有些发抖。
  这样挤着抱着,还是很温暖。
  “你看看我,你看不见了吗?”
  一声又一声,如同钝刀子切割。
  是恨吗?他还以为他夺走了他母亲的宠爱,扰乱了他的家庭;还是恨他作为一个外人恬不知耻地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恨他,闯进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年月,以此觉得羞耻吗?
  尽管只有他知道那是假的,但他的的确确破坏了顾听霜的安稳年月,挤占了晴王府的一角,闯进了他封闭起来的独处时光。
  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喉咙也像是被冰冻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穷尽他的力气,这个梦再重来千百次,他依然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顾听霜跪在地上,死死地将他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直至怀里人身体渐渐凉下去,一声压抑的低泣才猛然从喉间漏出。
  “你看……看看我啊。”
  最后一点意识随着这句话消散,金玉殿堂轰然坠毁,天空颤抖着,青烟在刹那间腾跃起,火光呈现灭顶之势。他短暂的一生次第浮现,那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音容笑貌,恩师凝重的面颊,边关雪原上的风声……都在化作了强大的鬼手,将他拖进了无边地狱。


第2章
  仙洲八千零一界,宁时亭十七岁。
  晴王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细雨微风,仙童排成两列等在院前,人人手里都撑着一把纸伞,为进府的人撑出一条干爽的路来。
  “都仔细点,公子不喜欢别人碰他。洗漱用具、里外出行,都要用专用的器具;王爷也说了,公子是恩公,以后在府里掌事的。懂了吗?”
  说话的是个小仙童。
  男孩子,皮肤白润,长得很秀气。一身墨绿色的仙袍裹得层层叠叠,一丝不苟,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年龄小,却透出一种带着稚气的一丝不苟来,动辄还会瞪圆眼睛瞪人家。
  告诫过家仆之后,听书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银丝手帕,叠成长方块儿,郑重地搭在手边。
  “公子下车吧,外面冷,还在下雨,您小心地滑。”
  帘子被撩开,宁时亭隔着一方巾帕,伸手握住听书指尖。
  听书才十二岁,身量也算不上很高,要踮脚才能托住他的手。宁时亭就微微俯身,迁就着他,一起下了车。
  天青画白底的伞罩上头顶,听书仰脸看过去。
  十七岁的年轻人一身繁复华丽的红衣,初秋的天气里,还带着披风,畏寒似的。
  这颜色鲜,更衬得他皮肤白。
  金冠和珠玉坠成薄网,挡住宁时亭一半侧脸,他抬眼只能看见他的下颌,白皙精巧,好看得不像真人。
  小雨中雾气重,天也快暗了。
  名为听书的小仙童努力去看,也只能看见珠玉纱罩之下的那双眼睛,淡而温柔,垂眼看过来,影影绰绰的。高冠之后的银发散落下来,带着非常浅的蓝。
  “回房吗,公子?”听书问他,“王爷说,一切都按王妃嫁进来的规格办。但是王爷突然要上战场,世子腿脚不便,送亲、迎亲都要委屈您。但是听书在这里,必不叫您受委屈。”
  那双眼睛弯起来,宁时亭在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听书说:“不会和以前一样拖公子后腿的。若不是公子您在战场上捡回我,我也没有办法在今日见到公子,也没有机会服侍公子了。”
  小娃娃严肃地举高伞,尽力为他撑着。
  宁时亭伸手接过伞,另一只手仍然隔着银帕握着他的手,说:“走吧,先不回去,我们四处转转。”
  “今天是公子大喜的日子,公子不想先去婚房么?”
  听书问他,又想了想,给他找了一个理由,“好吧,王爷现在不在,婚房去不去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公子应该多走走,你身体不好的,我先带您熟悉一下王府,以后所有人都要听公子的。”
  众人屏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高一矮,不像主仆,反而像一对兄弟。
  听书走在他身边,叭叭地跟他介绍:“这儿好大的,我来了两个月还没摸清楚,公子,您身体差,南苑后边的猎山就别去了,那里头有七座仙山,什么飞禽走兽都有,您又不会仙法……”
  宁时亭安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听书说得口干了,暂停下来,跑去池塘边掬水喝。
  身后人轻轻说:“听书,找人把我的东西搬到东边书房里去吧。”
  听书回头,看见宁时亭手执白伞,微微仰头看着青色的天幕。
  雨伞挡不住细碎、密集的雨雾,薄薄的一层水珠覆盖了他的头发。轻薄的一层白雾坠在发间,让人想要伸手拂去。
  “公子喜欢看书,想住在书房边,当然可以。可是王爷说了,府上人不能再礼遇上怠慢您,头一夜至少得去婚房睡。不然等王爷知道了,府里的下人都要脱层皮。”
  听书有个好处,就是别人做什么,他从来都不会问理由。
  当遇见宁时亭的时候,这条就变成了铁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听书自己会给他找解释,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这样的性子容易被卖,而他的确也是作为珍惜的冰蜉蝣精,在仙界被人转卖了无数次,最后才被宁时亭捡到的。
  听书喝完了水,重新回到他身边。
  小孩伸出手,想要像刚刚一样牵住他的手,可是看着他藏在珠翠金纱网后面的神情,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缩了回去。
  宁时亭向他递出银色的手帕。
  还是刚刚那条,银丝织成。
  仙洲所有人都知道,晴王顾斐音不爱法器,不爱奇珍异宝,唯独对银器情有独钟。晴王府上,大部分陈设都是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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