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雪又说道:“我可以不销毁你。”
在没复活月之前,他不建议身边跟着这么个小家伙。
然而,抱着他脑袋的人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不,应该是你求我不要销毁你。”陈执说道。
雪皱眉,正想要开口告诉这个替代品他的想法到底有多可怕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插进了他的后脑勺。
随即,他听到身体的支撑钉被扭松的声音。
这是支撑这个身体最关键的支撑钉,要是没有这颗钉子,他很难保持平衡。
不过虽然有这么一个致命缺点,但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到支撑钉的位置。
雪脸色大变,“你一个单兵,怎么——”
陈执忍着剧痛笑了,“单兵还不能学学拆机器了?”
“你怎么找到支撑钉的?!”雪几乎咬牙切齿。
陈执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神飘了飘,“不是你教的好?”
为了把那破烂黑盒子拆开,陈执那几天几乎把机甲师的书都翻遍了,不过好在机甲师很多高深的知识只需要理解,不需要死记硬背,他成长的很快。
雪咬牙,不能纵着这个替代品了。
他空着的两手正要向陈执的脊骨敲去,凭借他的力量,脊骨碎裂,内脏都可能捅穿。
但只要大脑还在,他就能修理好。
所以即使是损坏一点,也没有关系。
然而,就在他挥起拳头的那一刻,陈执锁住他腰几乎没有知觉的腿被他强行抬起,然后重重砸在雪的脊骨上。
“咔嚓——”
雪的脊骨没有裂,只是外面的保护皮被砸烂。
断的是陈执的脚骨。
雪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身体颤抖,想必快要疼死了。他愣了一下,而陈执就在这一秒的时间,取出了他脖子上的支撑钉。
在钉子□□的那一刻,雪的身体晃了晃,抱着陈执一块摔在地上。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陈执。
陈执在雪的怀里缓了一会儿,他抽出自己的身体,然后继续拿着一把微型工具,“别担心,我技术很好。”
“卸掉了再给你拼起来。”
雪自然不愿意,然而少了关键的支撑钉,他的战斗力削弱了不少。偏偏这个替代品和月一样,只要进入战斗状态就停不下来,明明痛觉敏感,却好像感觉不到了。
可还是很痛啊。
他到底什么时候,做出了如此出色的替代品。
后来,两个人胶战了近一个小时才分出胜负。
“哈。”
陈执呼出一口气,甩掉一大滩汗水,在雪的注视下,他把人拆成了几半,等摸清楚技巧后,他又把这几块装回去,只是没有给雪放支撑钉。
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像是对待一个有趣的玩具,等差不多玩腻了,陈执从托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腿坐在凳子上,他目光幽幽地瞧着雪:
“现在能告诉我月的传承了吧?”
雪抿唇,“我可以告诉你机甲师传承的位置。”
“我要这玩意儿干嘛。”陈执嘴角抽了抽。
“单兵的传承位置我也知道。”
“不要。”
“还有指挥师的——”
“前辈。”陈执直接打断雪接下来说的话,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面无表情,“我是个治疗师。”
雪垂下眼睛,“除了月的传承,我其他都可以给你。”
陈执盯着雪几秒,“所以你确实不说了,是吧?”
雪沉默。
“呵。”陈执托着断腿从凳子上起来,“你不说也可以。”
雪抬眼看他。
陈执从兜里拿出从盛况那里顺来的打火机,他拇指点起现眼的火苗,另一只手拿了缕头发在火上烤,很快,头发传来烧焦的气味。陈执好像受不住一样,他鼻子皱起,眼睛里浮动着浅薄的笑意,
“我琢磨着,月的雕像总逃不出东展区吧。”
雪瞳孔骤缩,“你要做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帮这个忙……”陈执叹了口气,“我只能一个雕像一个雕像的烧,啊不——”
陈执拍了拍自己的嘴,纠正道:“我只能一个雕像一个雕像的找了。”
说着,也不给雪思考的时候,他手指摁灭了冒着浓烟的头发,点了火的打火机朝后轻轻一掷,他身后一座雪白的无脸雕像便烧了起来。
然后是第二座,第三座……
火焰的光亮下,陈执的脸面无表情,有一种冷酷的意味。
终于,一直沉默的出口了,他沙哑地说:“雕像不在这里。”
陈执捡起打火机,转头看他,“哦?”
雪闭上眼,不想再看这张和月相似的脸,“转动第五百二十座雕像二十圈,就会触动一千三百一十四座雕像的机关,再轻轻碰一下雕像的脸,就会有一道隐形门出现。”
陈执顺着他的话试了一下,果然出现了一道隐形门,走进隐形门,陈执赫然看到一座被重新拼好,小心摆放的雕像。
雕像巍峨高大,通体雪白,只是雪白的颜色上爬着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雕像雕刻着一个年轻人,他一头短发,面无表情,眼睛看着地面,手掌原来应该是搭在单兵的手臂上,是一种懒洋洋的姿态。
陈执抬头与他垂下的眼睛对视。
这一瞬间,陈执好像和这雕像产生了久违的,仿若灵魂的共鸣。
陈执听到心底浮出一个声音:
烧。
陈执点火,把打火机抛在了雕像的脚底,在火舌舔过衣角,骤然间,雕像燃起沸腾大火。
陈执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隐形门,他走到雪的面前,在他胸前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遍,拿出一把烟,自己点上一根坐在凳子上吞云吐雾。
等吸了半根,他把烟扔在地上碾了碾,在轻薄的烟雾下,他抬头对雪淡淡地笑道:“五百二十,一千一百一十四座,你这也过于狂热了吧。”
而雪却是因为他这个动作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垂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嗯。”
“我,我只是太想念了。”
想念到好像快要死去,但又在死亡中活了过来。
“你只是太土了。”陈执毫不留情地说道。
雪只是缓慢眨了一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雕像快烧完了,陈执拿起瓶子将月流金收集起来,走的时候,陈执转身看向雪,突然和善一笑,“说起来,前辈,你能告诉我,单兵指挥师机甲师的传承在哪里?”
他虽然不是单兵机甲师指挥师,但没事儿可以玩玩。
雪:“……”
雪好一阵无语,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云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回家,更的早一点。
不出意料会有二更,但会很晚QAQ。
第60章 (二更)
拿到了月流金,陈执检查了一下光脑,发现一进入东展区,微弱的信号直接没了。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不过也没关系,他只要先从东展区溜出去,然后在艾丽夫人安置的地方苟过三天就行了。
然而,陈执刚离开雕塑行宫,没走到几步,东展区突然传来冰冷刺耳的警报声: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请做好准备。”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陈执目光一顿,以为被发现了,立刻调转方向,钻进另一个岔道,让自己的身体贴在墙上,他将瓶子里的月流金取出来。
月流金半液体状有伪装遮蔽的作用,此时就像一块隐身布一样,隐藏了陈执的身形。但是月流金形态不固定,很容易变成固体,隐藏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这点时间差不多够了。
陈执的脸贴在墙上,他屏住呼吸,随即,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alpha从他身边擦过。
“人呢,到底跑哪去了?!!”
“艹,受伤了还逮不住,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吗混账东西!”
“找到了,在那边,都他娘的给老子追!”
话落,alpha风风火火的离开。
陈执为防止被杀个回马枪,于是这个状态差不多保持了十几分钟,他才将月流进收好装进瓶里。
从alpha的话里陈执大概知道,警报上说的是入侵者不是他,而是一个alpha。
且这个alpha还受了伤。
陈执摸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不打算插手。不过现在他不可避免的面临一个问题。
入侵者的出现必然导致东展区警备提高。
这也让他这个偷摸摸进来的人出不去了。
对此,陈执只是叹了口气。
看来又要麻烦前辈了。
然而,当陈执东逃西窜回到雕塑行宫,本来应该倒在地上没法动弹的前辈,现在已经不见了。
陈执在雕塑行宫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影。他懒洋洋的威胁道:“前辈,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些雕像都砸了。”
没有人回应。
看来雪是自己跑了或者是被救走了。
陈执更倾向于后者。
现在又一条出路被堵死,而且如果有人救走雪,也就代表这个雕塑行宫也不安全了。
这嫦娥月宫处处透着诡异,必须尽快找到一条暗道逃出去。
于是,陈执开始探索前辈放雕像的地方,一翻探索,他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个暗门。
陈执只是碰了一下门,门就像经受不住了一样,爆出大量白骨,其中还有人的骷髅。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在这里。
陈执瞅着瞅着,突然在骨堆里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他拖着没有知觉的腿,走进骨堆里,把笔记本拿了出来。
是雪的笔记本,很厚很旧,纸页已经泛黄。
上面写道:
月走的时候是个春风和煦的早上,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就吃个饭,像往常一样呗。
我想跟着他,被他揍了一顿。
月的脾气真的很暴躁,还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哪个士兵传出他很温柔。不过想一想也知道,估计是被他上药时乖巧的样子骗到了。我想这个士兵一定很心疼月受了伤,但他不知道,月的对手会被他揍的多惨。
在月的对手里,和月打过一架的事后会被迫打好几场架,都是给月出气的。当然最惨的还是打不过月又不忍心打的对手。
哎,月好像就是一种魔力。明明强到可怕,却能让每个人都忍不住保护他。
月……
后面啰里吧嗦说了一堆,陈执懒得看这了,连翻好几页,才找到他想看到的。
雪:月一直潇洒肆意,好像谁都留不住他。可我没想到,他说去吃个饭,却再也没有回来。
是风这个叛徒。
是这个帝国害了他。
在月死去了很久很久,我都无法接受月死去的事实,可是月说,人活着还死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刻意寻死就没意思了。于是我只能忍住自己的情绪,没事的,就这样,月只是死去了,我会代替他好好活着。
我将他钻研出来的治疗师修炼方法总结,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保存,我守着月被打碎的雕像,一直等待着一个人可以继承月的传承。
一年。
五十年。
一百年。
几百年……
好久好久。
没有人。
一直没有人。
没有办法了,我只有制作月的继承者了。
这其实很简单,我已经研究出月的基因序列。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他们有的拥有月的容貌,有的拥有月的性格,有的只拿到月的一点聪慧,或者是月的战斗力。
然而他们都太笨太没用了,没有一个人找到月的传承。
从希望到绝望怕就是这样吧。
我以为只能这样绝望的渡过我的一生,直到他来了。
他说,为什么月不可以活过来呢。
他说,我有办法。
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愣住了,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月可以复活的问题。确实,那场全球大雾本来就是地球融入星际的开关,大雾后虫族这种永生的东西都出现了,地球外的浩瀚宇宙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只是复活一个人而言,总会有办法的。
嗯……既然月可以复活,那么这些制造出来的替代品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在榨取他们最后剩余价值后,就全毁了吧。
谁都不可以替代月。
陈执合上笔记本,目光里透着深思。
他最近看过机甲师的一些书籍,听说顶级的机甲师可以修改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架无坚不摧的机甲。
那是不是说,机甲师也可以像他那个世界的某些生物学家,在胎儿时期注入月的基因序列,培养出月?
也就是月的替代品。
陈执摸了把藏在死皮下的脸,所以他也是被雪选中的替代品吗?
陈执犹豫了。
他穿过来时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记忆,身边只有这具身体的母亲陈女士。
一开始因为没有记忆,陈执有些忐忑,小心翼翼了一阵,见陈女士表情越来越奇怪,他装累了,所幸也不想装了,放飞自我,不过好在后面也没出什么问题,陈女士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接着,他和陈女士在贫民区相依为命,现在想来,其实和陈女士相依为命这段记忆也是模糊的,只知道每天活着玩着,只记得陈女士是病死的。
后来陈女士没了,他混混沌沌过了一段时间,被亲生父亲接回了伊斯顿家。回伊斯顿的事没什么好说的,陈执玩得还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