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指尖微麻,凝了凝神,才道:“夫君是否彻查过那刺客之死,的确死于马上风?”
“的确死于马上风,并非为人所谋杀。”丛霁吐出温祈的指尖,转而亲吻温祈的侧颈。
“实在可惜。”温祈目生氤氲,左手潜入了丛霁的后襟。
“因朕目前定不了阿霰的罪,仅能将其软禁了。”丛霁一把扣住了温祈的左手手腕子,低声道,“梓童,不久便要入夜了。”
温祈故作不知:“夫君是何意?”
丛霁直截了当地道:“自是求/欢之意。”
温祈心如擂鼓地问道:“要在此处么,还是回寝宫?”
丛霁柔声道:“皆可,由梓童做主罢。”
“那便回寝宫罢。”温祈自丛霁身上下去,站定后,牵了丛霁的手。
一人一鲛携手回了寝宫,寝宫内的地龙烧得较思政殿热一些,催得欲/念愈加滚烫。
未多久,这寝宫更热了些。
大婚当日的布置俱已撤去了,而今寝宫的布置乃是一人一鲛共同决定的。
床帐内,温祈与丛霁四肢交缠,密不可分。
良久,温祈往丛霁怀里拱了拱,又问道:“是否可从甜汤着手去查?雪鹃毕竟仅是一侍女,想必不通药理。”
“幕后之人心思缜密,朕虽已着人查过了,却查不出是谁人给了她甜汤的方子,亦查不出迷惑心神的药物是从何而来的。梓童勿要烦恼此事,阿霰若真是心怀不轨,终有一日会露出马脚。”丛霁抚摸着温祈的小腹道,“梓童可要用晚膳?”
“臣妾遵命,但臣妾不愿用晚膳,臣妾想再被陛下临幸一回。”温祈口称“臣妾”,姿态却不如何乖顺,未待丛霁反应,已径直将其吃了下去。
丛霁抬手爱抚着温祈汗涔涔的面颊道:“今日已是初十,十五在即。”
“有我在夫君左右,夫君不必担忧。”温祁的双手撑于丛霁的胸膛之上,热汗坠下,与丛霁的热汗混于一处。
由于他乃是鲛人之故,体温向来低于凡人,每当与丛霁肌肤相亲,他的体温却是居高不下,较凡人更高些。
“朕想快些将嗜血之欲治好。”丛霁按着温祁的腰身,使得温祁低下了身来。
温祁啄吻着丛霁的眉眼道:“夫君已迫不及待地要再度将我染上夫君的气味了?”
“朕欲要将梓童从里至外,彻彻底底地染上朕的气味。”丛霁凝视着温祁道,“梓童将对朕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温祁坦白地道:“我早已对夫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了。”
“朕亦然,再多对朕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些罢。”丛霁以着恰到好处的力道配合着温祁。
“嗯……”温祁失神地阖上了双目。
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方才缓过气来,细细回味着丛霁话语中的占有欲,满心甜蜜。
沐浴过后,丛霁命人送晚膳来。
温祁懒懒地依偎于丛霁心口,哑着嗓子玩笑道:“若要再对夫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些,我怕是只能将夫君拆骨入腹了。”
丛霁脑中陡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且荒唐的念头——待朕百年后,由梓童将朕拆骨入腹罢,如此,朕便能与梓童融为一体,永不离分。
思及此,他亦以玩笑的口吻道:“乐意之至。”
温祁并未觉察到丛霁所想,一指点于丛霁的额头,顺着话茬道:“不知从何处开始入口为好?”
丛霁大方地道:“梓童喜欢从何处入口,便从何处入口。”
“那便从此处入口罢。”温祁吻住了丛霁的唇瓣,他全然记不得自己今日已与丛霁接过多少回吻了,他只知自己又想与丛霁接吻了。
一人一鲛断断续续地接吻,直至晚膳被呈上来,两双唇瓣才分开得久了些。
次日,即二月十一,灰鼠并无任何异常。
再次日,即二月十二,灰鼠亦无任何异常。
再再次日,即二月十三,丛霰高热不退,卧床不起。
第120章
丛霁听闻丛霰病重,吃了一惊。
难不成丛霰买通了太医,企图装病以博取他的同情?
但无论如何,待真相水落石出前,他定不会放丛霰自由。
他放下奏折,行至灰鼠面前,这灰鼠正精神奕奕地在笼中乱窜,全无中毒的迹象。
他端量了灰鼠片刻,便出了思政殿,往吹雪殿去了。
一踏入吹雪殿,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当即扑面而来。
他示意内侍不必通报,径直进了丛霰的卧房。
他走近了些,只见丛霰面上尽是病态的红晕,热汗正漱漱而下。
“阿霰。”他唤了一声,丛霰并无反应。
丛霰现下的模样教他想起了曾高热不退的丛露,当时他足足五日不休不眠,不敢阖眼,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丛露便已断气。
后来,丛露虽未断气,却变得神志不清,精神不定。
丛霰不会变成当时的丛露罢?
少时,杨太医端了退热汤来,他见得丛霁,正要行礼,却听得丛霰道:“免礼。”
丛霁退后了些,便于杨太医喂丛霰喝药。
丛霰正昏迷着,被近侍扶着坐起了身来。
杨太医喂得甚是艰难,退热汤进少,出多,沾湿了丛霰的衣襟。
他只得命近侍掰开丛霰的下颌,硬生生地将退热汤灌了进去。
丛霁心生怜悯,亲手为丛霰拭去下颌以及胸前的退热汤,并将丛霰半湿的亵衣解开了。
这亵衣一解开,他便瞧见了丛霰心口上的伤痕,是了,丛霰曾为了救丛露而心口中箭,危在旦夕,并非作假。
那时的丛霰亦发热了,幸而并未留下后遗症。
他接过近侍递来的干净的亵衣,轻手为丛霰穿上了,后又扶着丛霰躺下身去,并为丛霰盖上了锦被。
丛霰明显消瘦了许多,上身似乎全是骨头。
他立于床榻边,低声问杨太医:“六殿下如何了?”
杨太医禀报道:“六殿下从前日起,便有些高热,今晨不知为何高热加剧,久久不退,若再烧下去,怕是会烧坏脑子。”
前日乃是二月十一,即丛霰自临云返回宫中的次日。
丛霰是偶染风寒,以致于高热不退,亦或是如丛露一般,身中剧毒,以致于高热不退?
一念及此,他发问道:“六殿下高热不退的原因为何?”
“微臣认为六殿下应当是受了凉。”杨太医斗胆道,“许是六殿下郁结于心,致自身抵抗力不足。”
杨太医所言直指自己才是使得丛霰高热不退的元凶。
丛霁并未动怒,而是淡淡地道:“你且尽力医治六殿下罢。”
言罢,他转身欲走,脚步却陡地一顿。
他回过首去,竟见自己的衣袂被丛霰扯住了。
“皇兄……”丛霰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又道,“臣弟知晓皇兄生臣弟的气了,皇兄能来探望臣弟,臣弟感激涕零。”
丛霁见丛霰虚弱至此,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凝视着丛霰道:“阿霰,你且好生养病罢。”
“皇兄,臣弟有一不情之请。”丛霰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皇兄可否陪伴于臣弟?只一会儿便足够了。”
“朕手头尚有要事。”丛霁断然拒绝,突地见得丛霰双目生泪,遂改口道,“好罢。”
“多谢皇兄。”丛霰满足地笑了笑,指尖依旧扯着丛霁的衣袂。
丛霁坐于丛霰病榻前,端详着丛霰。
对于丛霰,他的心情极其矛盾,他希望丛霰清白无辜,却一直提防着丛霰。
他曾见过小小软软的丛霰,亦亲手抱过。
丛霰幼时有些黏他,但因周氏之故,丛霰与他渐行渐远,自他被废去太子之位后,俩人的交集更是愈发少了。
“皇兄,臣弟真的只想辅佐皇兄,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绝无谋朝篡位之心。”丛霰努力地为自己解释着,不慎岔了气,连连咳嗽。
丛霁不言不语,暗道:阿霰莫非在对朕使苦肉计?
丛霰咳嗽了良久,方才止住,抬首见丛霁面无表情,急得哭了出来:“皇兄,臣弟之所以登基,真的是为娘亲所迫,并非出于自身意愿。”
丛霁肃然道:“你且坦白告诉朕,你与雪鹃究竟是何关系?”
“一如臣弟先前所言,臣弟与雪鹃两情相悦,臣弟并不清楚雪鹃为何要借皇姐之手刺杀皇兄,臣弟认为雪鹃必定被人所用,臣弟恳求皇兄早日查明真相,还雪鹃清白。”丛霰的嗓音愈发嘶哑了,最末几字含糊不清。
丛霁试探着道:“你认为是否周氏利用了雪鹃?”
“娘亲她……”丛霰阖了阖双目,痛苦地从嗓子眼挤出了声音来,“她一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臣弟认为确有可能是娘亲利用了雪鹃,娘亲或许还以皇后之位作为诱饵,并许诺雪鹃腹中的胎儿若是皇子,便将其封作太子。”
丛霁似笑非笑地道:“依你所言,所有事情皆是周氏所为,而你只需坐享其成?”
丛霰急声否认道:“并非坐享其成,臣弟仅仅是娘亲的一块踏脚石罢了,娘亲为了称帝,需要臣弟这样一块踏脚石。”
丛霁正色道:“你如何向朕证明你当真对周氏所为一无所知?”
“臣弟……”丛霰颓然地道,“皇兄信不过臣弟,任凭臣弟如何证明都无济于事。”
“罢了,你且好生养病罢。”丛霁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衣袂自丛霰手中抽了出来,转身离开。
他的确信不过丛霰,他倘使信得过丛霰,丛霰将周氏一剑毙命,便能证明丛霰并无异心了,可他信不过丛霰,丛霰便是处处疑点。
回到思政殿后,他传召了杜明达,命杜明达将二月初六至二月初十之事细细禀报于他。
——此次护送丛霰回临云的统领便是杜明达。
杜明达一面回忆着,一面禀报道:“六殿下去临云的路上沉默不语,如非必要,不下马车,到了临云后,亲自去买了些香烛、纸钱、纸人之类的祭品,而后便去了周家祖坟,跪于周氏坟前,点了香烛,烧了纸钱、纸人……又请了和尚为周氏诵经。和尚走后,六殿下仍是长跪不起,直至二月初九正午,六殿下方才起身,请属下送他回京。期间,下了一场豪雨,属下劝了又劝,六殿下却坚持自己虽是为了匡扶正义,不得已大义灭亲,但弑母之罪罪不容诛,理当跪于坟前。”
丛霰之所以高热不退,便是由于淋了一场豪雨?
正是倒春寒,气候尚未转暖,淋了一场豪雨确实容易发热。
而丛霰到底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其罪不容诛,亦或是做戏与杜明达瞧?再通过杜明达之口,让自己知晓?
丛霁命杜明达退下,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往宫门去了。
他堪堪行至宫门,马车恰巧而至。
温祈下得马车,一见到丛霁,便扑入了丛霁怀中。
他明白自己已为人父,且母仪天下,该当稳重些,可丛霁委实太诱人了些,教他情难自禁。
丛霁并不认为温祈的行为有何不妥,一把抱住了温祈的腰身。
温祈任由丛霁抱了片晌,便自丛霁怀里退了出来,牵了丛霁的手。
丛霁忍不住将温祈扯入了僻静处,继而将温祈压于墙面之上,吻上了温祈的唇瓣。
此处无人经过,但偶尔能听到宫侍的足音以及他们间的谈天,教温祈顿觉自己与丛霁正在偷欢。
一吻罢,温祈身上的官服已然凌乱不堪,露出了不少吻痕。
他正粗粗地喘着气,却被丛霁咬住了耳垂:“朕尚未试过于御座之上临幸梓童。”
待缓过气后,他劝诫道:“陛下,御座乃是陛下处理朝政之所,不该用于临幸微臣。”
“朝政不及梓童紧要,朕能于御座处理朝政,亦能于御座临幸梓童。”丛霁为温祈将官服整理妥当,又轻啄着温祈的唇瓣,“十五如何?”
温祈被吻得心脏发软,如何拒绝得了丛霁,只能无奈地道:“陛下又对微臣使美人计。”
丛霁含笑道:“梓童亦可对朕使美人计。”
温祈害羞地道:“陛下是在夸赞微臣乃是美人么?”
“梓童之容貌天下无双。”丛霁摩挲着温祈的面颊道,“朕是在向梓童提议梓童可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对丛霁使美人计?
温祈挑眉道:“微臣之容貌既然天下无双,微臣之存在对于陛下而言已是美人计了,微臣何必多此一举?”
“梓童所言极是。”丛霁牵了温祈的手,“梓童,我们回思政殿去罢,朕有事欲要说与梓童听。”
“嗯。”温祈困惑地道,“陛下适才为何要将微臣带到此处?”
丛霁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朕迫不及待地想亲吻梓童了,而思政殿太远了些。”
温祈踮起足尖来,亲了亲丛霁的唇瓣:“微臣亦迫不及待地想被陛下亲吻了。”
回到思政殿后,一人一鲛又接了一回吻,丛霁方才将他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与温祈听。
温祈沉吟着道:“丛霰难不成当真清白无辜?”
丛霁茫然地道:“朕不确定阿霰是否当真清白无辜,但阿霰所为皆能自圆其说。”
温祈揣测道:“又或许丛霰之前并不清白,亦不无辜,而今认清了现实,知晓自己再无一争皇位之力,将自己伪装得清白无辜,以求全身而退?”
第121章
次日,即二月十四,灰鼠依旧活蹦乱跳,并无任何异样。
下了早朝后,一人一鲛去看望过龙凤胎后,温祈出了宫,往翰林院去了,而丛霁则往吹雪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