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为后[玄幻科幻]——BY:舒仔
舒仔  发于:2022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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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龙能排在第一位,买到新鲜出炉的第一份早膳,便证明他比在场的所有人来得都要早。
  与这龙在千年古潭生活的那段时间,燕鸢竟没发现身侧的男人每日都起得那样早,就为了给他买一顿心爱的早膳。
  “阿泊……”
  燕鸢看见他如此认真待自己的模样便想哭,但他忍着未哭,他应该笑,因为与他玄龙相处的时光将越来越少。
  一声呼唤令玄龙迟钝地转了过头,他看见燕鸢,绿眸中流出些许疑惑。
  “你怎在此。”
  此时燕鸢该是在千年古潭熟睡才对……
  燕鸢亦没想到玄龙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刚才就是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周围分明有许多梦魇中的虚幻之人,玄龙该看不见他才对……兴许是因为那些人都不重要,所以这回可以轻易侵入玄龙的魂识,与他交谈。
  “我来寻你。”
  燕鸢眼尾泛红,面容带笑。
  玄龙此时人格不全,脑袋思考起来颇为迟缓,没发觉他一介人族能从千年古潭出来有什么不对。
  “寻我做何……可是饿了?”他等会儿就回去了。
  燕鸢摇头,沙哑道:“没有。”
  “就是想你了。”
  玄龙眉头微拧,抿唇不语。这是他无措的表现,从未有人挂念他,忽然有人说想他,他自是会不习惯。
  这时两人已有过肌肤之亲了,玄龙刚经人事,格外容易耳红,但他不愿意在燕鸢面前显出青涩笨拙,便不太喜欢说话。
  小二催促玄龙拿早饭,玄龙付过钱,接过食盒,与燕鸢一同离开了景御楼。
  两人在街市间慢悠悠地走着,燕鸢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玄龙的手,玄龙见街上人多,低着头要挣开,燕鸢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与他撒了个娇,玄龙便拿他没办法了。
  他说:“阿泊……难道你觉得与我牵着手,被人看见,是件丢脸的事情吗?”
  玄龙当即辩解:“我没有此意……”
  燕鸢自然知晓玄龙不会那样想,玄龙只会自卑,觉得他与他不匹配,不想牵手,很可能是怕他被人议论。
  不自觉间眼眶就模糊了,燕鸢睁大眼睛望着身侧男人英气的侧容,轻声道,“那便牵着,永远牵着,不放开。”
  “好不好?……”话出口的瞬间,眼泪顺着面颊淌下。
  玄龙不明白燕鸢为何突然哭了,他不知如何哄,便点头:“好。”同时停下来,绕到燕鸢身前,抬手替他抹去眼泪:“……你莫哭。”
  积攒过多的思念犹如火山中迸射出的热岩浆,将燕鸢吞噬得尸骨无存,他猛得将面前的男人揉进怀里,将他揉化掉,就能和自己成为一体,任何事物都无法将他们剥离。
  “阿泊……”
  “阿泊……”
  “你抱抱我。”
  他抱得那样紧,还不够,还要哭着求玄龙抱抱他。玄龙听着他的痛苦和哀求,不解地抬手覆上燕鸢的后背,轻轻拍着,心中也感到很难过。
  他向来不问燕鸢的事,若想说,燕鸢定会主动告诉他,若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但能叫燕鸢伤心成这样,除去一个理由,玄龙想不出别的。
  “你若想家……我现在便可以送你回去。”他低声开口。
  燕鸢的脸埋在他肩头,许久未吭声。四周的行人源源不断,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们的相拥驻足。
  在玄龙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燕鸢哑道。
  “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我们去逛逛集市吧,我想买些东西。”
  先前燕鸢从未有过与玄龙这样相处的机会……准确地说不是没有,而是他不稀罕。他甚至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玄龙身上,觉得那是浪费。
  可现在他想了。
  他想与玄龙如普通夫妻那般,柴米油盐酱醋茶,朝夕相对,同看日暮西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有孕太辛苦,他们已经有了阿执,便足够了,一家三口平淡安宁地活着,便是福。
  然而连那样的福气他都没有……
  “这簪子送给你。”
  “算是提前送你乞巧节的礼物。”
  两人牵着手停在一个小摊前,燕鸢捻起一支云纹银簪递给玄龙,笑望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集魂路之千年古潭
  玄龙垂眸看着燕鸢手中的簪子:“为何。”
  烈日金芒下,燕鸢银白色的衣袍随风摆动,笑得和煦如春,他眼中有太多玄龙无法看清的情绪,似怅然,似悲伤,似不舍。
  “乞巧节是人族纪念爱情的节日,相爱的人会在那日互送礼物,相定终生。”
  “阿泊……你可愿意与我定终身。”
  从他们灵肉相交的那刻,玄龙便认定了要与燕鸢做一辈子的夫妻,他自是愿意和燕鸢定终生的。
  “可我不会束发。”他低闷道。
  燕鸢笑起来:“我教你。”
  玄龙喉间微动:“嗯。”
  他抬手,从燕鸢指间接过银簪,揣了份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这是头一回有人送他礼物,拿在手中都觉得分量很重,想立刻收起来,又觉得没看够,很是不舍。
  长安城中有太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上午逛遍了集市,下午到城东的街角看看皮影戏和杂耍,傍晚到酒楼中用了晚饭,这一天一晃便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十指相扣,在夕阳下缓步而行。
  玄龙本打算化出原身驮燕鸢飞回去,燕鸢不肯,他牵着玄龙的手从热闹的集市走到僻静的林萌小道,恨不得时间慢一点,路再长一点。
  穿过这片树林,便到千年古潭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一刻的亲密和惬意。
  玄龙隐约觉得,燕鸢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然而具体是哪里,他一介魂魄碎裂的灰烬哪里想得出。
  “为何,要提前送。”
  他没头没脑地问。
  燕鸢侧头看他,怔愣一瞬便反应过来玄龙在说自己送他银簪的事,弯唇,沙哑道。
  “因为想送你。”
  “不想叫你不开心。”
  不想叫他傻乎乎地眼馋一件礼物。
  哪怕这梦魇是虚幻的,他还是想将从前就该做的事情做完。
  将一颗真心献祭出去——即使重生后的玄龙再也不稀罕要。
  但他做不做,和玄龙要不要,是两码事。
  身侧的男人沉默片刻,抬起没被牵住的左手探向后颈,在燕鸢还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玄龙蓦得施力,拔下一片月牙形状的墨色龙鳞。
  他闷哼一声,抿着唇将龙鳞递给燕鸢,鲜血沿着指间簌簌落下,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了。
  “我也提前送你。”
  纵然是梦,玄龙和现实一般无二的举动,还是叫燕鸢失控了。双眼中涌上热雾,将男人轻轻拉进怀中拥住,大掌扣住他后脑,声线变得更哑。
  “以后莫要这么傻……不要什么东西都这样轻易交出去。”
  “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做……知晓了吗?”
  不是轻易交出去的,而是认定了对方,才会将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对方。玄龙嘴拙,在遇见燕鸢前,几乎都没有人与他说话,因此他不会说圆滑好听的话,心里想要解释,出口也就那么一句。
  “我知你待我好。”
  不好。
  不好。
  我待你一点都不好。
  我若待你好,你、我,阿执,我们一家三口该是幸幸福福地生活着,你哪里会成为万千破碎的魂灰,就连死后魂识都被执念和梦魇折磨不休。
  燕鸢在心中嘶吼着,呐喊着,痛恨自我和后悔莫及两种情绪犹如凶残的龙挂(龙卷风的意思)般卷起他的身体,彻底将他撕裂。
  然而他不能将那些事情告诉玄龙,心底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海浪,眼球中盘蛰猩红的血丝,开口时却一派平静,满载着迟来的、极尽的温柔。
  “嗯。”
  “……我待你好。”
  以后都待你好。
  只要还有机会。
  玄龙抬手拍了拍燕鸢的背:“走吧。”
  “回家。”
  “……好。”燕鸢继续抱了他片刻,才缓缓松开玄龙的身体,望着他重复那二字。“回家……”
  回家。
  回家……
  简简单单的二字,竟成了奢侈。
  千年古潭中还是最初的样子,简陋的石床、简陋的石桌、简陋的石凳、因为燕鸢的到来而添上的柔软被褥和精致食盒,石桌上的水果永远新鲜……
  曾经不屑一顾的经历,成为了燕鸢今时今日所贪恋的温暖,他不舍得就这样离开,于是没有第一时间哄玄龙进聚魂盒,而是在潭中住了下来。
  就像夫妻那般生活着,比普通夫妻还要黏糊,他不再让玄龙独自出去买吃食用度了,玄龙去哪儿他都要跟着一起,没有错过与玄龙的每个瞬间,没有浪费一分一毫时间。
  先前的燕鸢夜夜要缠着玄龙交欢,这几日燕鸢忽然不碰他了,就只是抱着他睡觉,玄龙自是觉得奇怪。
  他对自己向来没有自信,以为这么短暂的时间燕鸢便对他的身体失了兴致,总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当然就是想想,他不可能说出来,燕鸢不寻他交欢,他下面是好受了些,不会老是受伤了,可他想不明白,燕鸢到底喜欢他哪里,他生来不好看,身体也是实打实的男人,抱起来想来是不太舒服的。
  听说人族的男子都爱美娇娘……
  大抵新鲜的事物开始有趣,碰过后就会失了兴致。
  直到第三日,燕鸢临睡前抱着玄龙接吻的时候,没克制住起了反应,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玄龙以为他会干些什么,但燕鸢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用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皮肤,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缅怀什么人。
  玄龙隐隐感觉到燕鸢在难过,却不知他为何难过,便用笨拙的方式安慰他:“你若需宣泄,做便是了,无需顾及我。”
  每回欢好燕鸢都很急不可耐,十分开心,玄龙以为这回燕鸢也会开心。
  但并非如此。
  燕鸢摩挲着他的脸,温热的唇落在他额头:“待你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我再要你。”
  “从前皆是薄待了你……如今要改。”
  他比从前更温柔了。
  玄龙在心中这样想。
  两人相拥而眠,隔日的太阳光线投向水面的那刻,燕鸢悠悠转醒。
  他已在这个魂识之境中待了三日,三日过得太快,快得叫他根本还没有尝出甜头,便要从来之不易的幸福中剥离了。
  他还得去找剩下的魂灰,不能再将时间留在这里。
  怀中的男人在熟睡,燕鸢估摸着两人


第一回 交欢的时间,这时玄龙腹中应当已有孩子了,难怪他总睡得这样久,手掌悄声贴上玄龙尚为平坦的腹部,想起在天界时随着玄龙的战死而失去的那个孩子,一时间心中绞痛。
  玄龙在他失神间醒了过来,抬手触向燕鸢的面容,将他拉回现实。
  燕鸢顺势抓住男人的手吻了吻,笑问:“睡得可好。”
  玄龙:“嗯。”
  “你可还好。”
  燕鸢深深看着他,轻轻的,一字一句地说:“有你在,自是好。”随后不等玄龙反应就将他整个人连脑袋一起揉进怀里,哑道。
  “阿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跟我走吗?”
  “何处。”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燕鸢顿了顿:“今后都有我的地方。”
  玄龙:“皇宫吗。”
  燕鸢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怕他窒息,松了些手臂上的力道:“不是皇宫,是其余的地方。”
  玄龙抬起头,冰绿的眸注视他:“好。”
  燕鸢知道爱着自己的玄龙一直都好哄,可每回感觉到对方无条件的信任,还是感到心头颤动,尤其是在自己做了那些混账事以后。
  “你不问何处?”
  玄龙摇头。
  “有你在,便是好。”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燕鸢未费什么力气就将玄龙哄进了聚魂盒中,魂识被聚魂盒收纳的瞬间,周遭的景象刹时变回三日前那般冰冷的夜黑。
  他拿着聚魂盒站在景御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孤零零的,几乎被夜色吞没。
  那三日倒像是偷来的一场大梦。
  时间到了,便该还回去了……
  燕鸢将聚魂盒往怀中紧了紧,仿佛这样便是抱着玄龙了,良久,他转身,落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一个月,燕鸢游走在人间继续寻找玄龙破碎的魂识,他施展瞬间转移术可以轻易到达想去的地方,在路途上倒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随着寻到的魂识越多,聚灵盒牵引着他寻到其余魂识的作用便越强。
  到了后来,每收集到一缕魂识,聚魂盒中央的宝石便会分离出一抹蓝色丝线般的光晕,漂浮在空中直接引领他去往下一个地界。
  一路走来,燕鸢发现在玄龙的魂识内,不论是执念,还是梦魇,几乎都与自己有关,只有少部分牵扯到不相干的陌生人。
  比如年幼时一路奔逃流浪到达千年古潭的小玄龙,以为人族不会同自己的族人那般讨厌他,想与人族的幼童玩耍,结果刚靠近,便将那些胆小的人族幼童吓哭了。
  玄龙无措地想要解释,自己不会害人,然而他话还没说出来,幼童的父母便听着哭声跑了出来,他落荒而逃,躲在暗处,听到人族幼童说他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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