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喻兰心里闷笑,爱死了秦岚之渴求他时急切的模样。
他佯作迟疑,对方已不管不顾压了过来,随口道:“爱妃,本王忍不得了,再忍要出事了。”
谢喻兰一愣,哈哈笑出了声,眉眼弯成细细的月牙,眼尾一点绯色蔓延开来,是最煽情的模样。
腰带滑落在地,躺椅被推开,棋盘在混乱中掀翻过去,棋子落了一地,黑白混在一处,不分彼此。
急促地喘息间,谢喻兰突然发现了这“游戏”的乐趣。戴上伪装的面具,似乎一切就更为刺激了,他便轻哼着在秦岚之耳边小声道:“大王……”
秦岚之一顿,眼底泛起血丝,手臂肌肉绷得鼓起,忍无可忍地咬了谢喻兰一口。
“别煽动我!”秦岚之难得狼狈,惹得谢喻兰笑得更欢。他这第一声还有些羞窘,可话说出口后便感到十分有趣,愈发大胆起来。
“不愧是大王……”
“你!”
“大王,喜欢听我这么叫你?”
“……”
秦岚之发了狂,理智全面崩塌,说好的不到最后,一轮刚结束,谢喻兰还没回神,就被他翻过去压在了榻上,折腾得几乎哭了出来。
当然,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宣尉耳朵里。
翌日,宣尉气势汹汹地冲到竹楼前,站在外头怒道:“尊医嘱,尊医嘱!我说了多少遍?!你们怎么回事?!以为捡回条命就可以不管不顾了?秦教主!你若是控制不住,我不介意给你也用药!”
秦岚之:“……”
秦岚之难得被外人这样吼,但自知有愧也不敢说什么,只从窗口探出头问:“用什么药?”
“硬,不起来的药!”
秦岚之倒吸口气:“……”神医你也太狠了点。
谢喻兰在被褥里翻了个身,睡得迷迷糊糊,肩头和颈侧还有被咬出的牙印。
他迷糊听到秦岚之沉声同宣尉解释,似乎试图讲道理,但宣尉被气得头顶冒烟,三句话不离下药。谢喻兰还是头一回听到秦岚之跟外人对峙时居然落了下风,觉得好笑,偏太过疲累又沉沉醒不过来,很快再次睡去,梦里也是秦岚之被宣尉追着打得滑稽模样,不自觉弯起嘴角乐了起来。
秦岚之好不容易打发了神医,回头来看,就见媳妇儿睡得满面笑容。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又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媳妇儿脸颊:“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谢喻兰自然不会回答他。
秦岚之看了许久,低头在对方耳边温柔轻声道:“爱妃,只能梦见我。”
“唔……”谢喻兰将脸往枕头里藏了藏,秦岚之便回榻上搂着他,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初春,但万壑山上的雪还未化开,这会儿又下了小雪。等谢喻兰醒来就能看到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屋檐、树枝上会被压上一层厚厚的雪盖,小月儿会拿冰雪炖了梨,放几块冰糖和枸杞,是谢喻兰最喜欢的小食之一。
老六、老七等人还在校场上练武,待雪下大了,便会跟孩子似地打起雪仗。
那些年里,谢喻兰也跟着他们一起疯玩,秦岚之表面看着毫无兴趣,却会在四下无人时偷偷捏一个雪人,用胡萝卜做鼻子,再用枯叶加了动物绒毛做帽子,放在谢喻兰书桌上,随后若无其事地等着媳妇儿来夸他。
如今一切都和往年一样,似乎毫无区别,但又似乎多了点别的。
秦岚之带了些期待地想:等喻兰睡醒,他再做一个新的雪人,放在窗下。他一定会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本文于7.20日完结入V,正常更新番外。啵。
第50章 甜蜜日常(二)
谢喻兰似乎多了新的爱好。
他的面具越“戴”越多,还常自发创造出新的,搞得秦岚之哭笑不得,又不得不配合。
秦岚之在书房做事,他接过小月儿端来的水果进门,笑得如十月暖阳:“大王,休息一下吧?”
秦岚之手里的笔一顿:“……”
小月儿捂着嘴在门外直乐,秦岚之一个冷眼瞪过去,小月儿便赶紧学着自家夫人的口气,道:“大王息怒!”
秦岚之:“……”
老六和老七、老八来书房议事,见了此情景也一脸正儿八经道:“大王!花三如今做了武林盟主,那狗日的蒋畜生挑拨离间,成天捣乱,干脆让咱们去把蒋家给灭了算了!”
也算彻底坐实一把“魔教”的名头!
“花三会解决。”秦岚之放下笔,接过谢喻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蒋家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又一顿,冷眼扫过屋内几人:“大王也是你们叫的?把嘴给我闭好了,再有下次,各自去领十仗。”
老九负责万壑宫内奖惩事宜,刚一进门听说这消息,哈地一拍手:“谁要被揍了?我亲自来!”
老六、老七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谢喻兰笑眯眯地旁听,他就喜欢万壑宫这种气氛,只要不涉及什么大事,秦岚之平日也没什么架子。只是不熟悉他的人,见了他的模样就会害怕而已。
他对自家人有多好,多护短,从小月儿一事上便能窥见一斑——当日虽恐吓了宣尉大夫,但事情说开后,宣尉便在万壑宫住了下来,万壑宫上下得了吩咐,都待他极好。
父女俩再遇,本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毒一戒之前提议回山庆贺,却碍着谢喻兰调养身体,许多东西不能吃,一而再地拖了又拖。
如今宣尉总算松了口,最近万壑宫上下忙碌得很,还要庆贺花三做了武林盟主——也是第一位女盟主,算是三喜临门,自然得大办。
请帖由宣尉执笔,派发由毒一戒、老六及暗卫们。
甭管武林盟的人愿不愿意来,总之人手一份,除了蒋家,其他一个不落。
收到请帖的门派们,都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去吧,之前还闹着要围剿万壑宫呢,太过尴尬;不去吧,秦岚之和花三的面子如今是谁也不敢撂,况且神医宣尉还在万壑宫住着呢,以后若是有求于人怎么是好?
真真是左右进退都为难。
反而是以女人们为主的门派,答应得倒是爽快。
她们如今坚决支持女盟主,算是变相同万壑宫绑定了。
江湖多诡谲之事,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个人心。
而这些事,都被秦岚之挡在了万壑山下,不让谢喻兰操半点心。
后厨张罗的事被小月儿包圆了,花三得知消息,盟主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赶了回来,一定要亲自督办。
小月儿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但到底年纪还轻,做事稍欠稳妥,她不放心。
真真是,做着武林盟主操着全江湖的心,还得管着万壑宫的内外事宜。
不容易,不容易。
商议庆贺的事告一段落,众人准备告辞离去,秦岚之手指叩了叩桌面,又道:“都记住,花三做盟主虽是意料之外,但也是一桩好事。我等从前不屑同其他门派计较,独立在外,日后却是要帮喻兰重建谢家,不能让万壑宫的名声连累了他。”
谢喻兰斜靠在窗下躺椅里——那是秦岚之为了让他陪自己办公专程弄的。椅子上铺了狐毛软垫,椅背上还挂着个放有安神香的香囊,格外舒适。
闻声,他微微抬起眼来,打了个哈欠道:“不必。万壑宫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也是什么样。没有谁连累谁的说法。”
秦岚之看了他一眼。
谢喻兰勾起嘴角:“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秦岚之拉过对方的手,在掌心里轻轻揉搓:“谢家多年积淀,我若不小心些,败坏了谢家名声,日后怎么同你爹娘交代?”
谢喻兰啧了一声:“你只要能给我一个交代就行了,管那么多。”
他反手握了秦岚之的大手,理直气壮道:“万壑宫也就行事粗鲁、直接了些,没江湖上那么多摆设似的规矩罢了。如果这就是‘魔教’,那谢家是‘魔教’也行。”
秦岚之无奈地看他一眼:“胡说八道。”
他又转头去看其他人:“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众人低头应是:“教主放心!”
待人都离开,谢喻兰又笑着靠了过去,抱着秦岚之的手臂打量他表情:“大王……”
秦岚之捏住他的嘴,要笑不笑的:“之前还没被折腾够?”
谢喻兰觉得好玩,每回他叫一声“大王”,男人的表情都十分有趣。他往后退开一点去咬男人手指:“你明明喜欢的。”
“私底下喜欢。”秦岚之小声同他说,“在外头就算了吧,我不想让别人也听到你撒娇的声音……”
谢喻兰:“!”
谢喻兰一下红了脸,坐起身来:“谁撒娇了!你胡说!”
“不信你让小月儿来评理。”秦岚之挑起眉,“你一喊大王,谁不起鸡皮疙瘩?声音拖着,还有点鼻音,带了钩子似的……”
“不准说!”
“只准你乱喊,不准我说实话?爱妃也忒难伺候了。”
谢喻兰皱起鼻子,眸光一转,又改了道:“那秦道友,咱们何时下山啊?我想喝刘哥他们家的粥了。”
秦岚之收回手来,坐得端正,满面严肃地配合道:“既然是谢道友想喝粥,咱们这就下山。”
谢喻兰笑得不行:“不是还有事没做完吗?”
“同谢道友比起来,其他都是小事。”
两人收拾了往外走,谢喻兰被哄得高兴,笑弯了眼睛:“就你会说话!”
“我还有更会说的。”秦岚之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在山道上,“不如改日道友来我洞府一聚,我说给你听?”
“你要说什么?”
秦岚之靠过去,在爱人耳边声音带笑道:“双修。”
谢喻兰一愣,随即伸手去掐男人的脸:“秦道友自重!”
秦岚之畅快大笑,将人一把抱起来,由着对方掐自己的脸,咧嘴道:“谢道友脸都红了,还笑个不住,不是很期待吗?装什么正经?”
“混蛋!”
“嗯,我混蛋。谢道友惯的。”
两人说说笑笑朝山下走去,小月儿、老六等人站在山上,感慨万千:“真好啊。”
老六点头:“是。”
“这才像咱们万壑宫该有的样子。”小月儿眼底微光闪烁,想起前事不由红了眼眶,“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只希望万壑宫的大家都快乐平安就好了。”
老六摸了摸光头,不擅长安慰人,只从袖口里摸出手帕递过去:“大喜的事,哭什么?所以说你们女人……”
小月儿嫌弃地翻白眼:“拿走,脏死了。所以说你们臭男人……”
老六:“……”
宣尉找来时,小月儿正同老六打架。说是打架,老六自然是放了水的,上蹿下跳跟个猴似的。
宣尉急得吹胡子瞪眼:“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姑娘的!”
老六:“……”您看看清楚!到底谁欺负谁啊?!
小月儿:“嘻嘻。”
老七、老八几人跟在后头,观察许久,有志一同地摇头:“老六……这辈子是娶不到媳妇儿了。”
“嗯。”
“可怜啊……”
“真可怜。”
万壑山上鸟被惊飞,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众人喜笑颜开,正是最好的时候。
另一头,秦岚之和谢喻兰同骑秦麟,它自由散漫惯了,用不得马鞍、马缰,秦岚之由着它,后来谢喻兰也由着它。虽然坐起来屁股疼,还容易磨着腿,但秦麟跑得极稳,又通人性,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下了山,二人路上走得慢,还特意绕去了云山城,吃了那里的特色米线。淮山门已经彻底败了,偌大屋宅被卖,门前转着萧瑟冷风,门牌被摘了,连之前金灿灿的屋顶都显得灰败不少。据说捡回条命的大公子带着所有的钱和心腹搬去了其他地方,似乎从此以后不会再管江湖中事。
在这里短暂停留过的时间闪回谢喻兰脑海,觉得自己那时候疯癫癫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打包了份米线想要同秦岚之分享,可惜又忘了到底要给谁,那种失落的、寂寞的、没有目标的感觉让人怅惘。
如今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一起吃米线,一起在云山城看日落,又找了处客栈落脚,在露台上喝茶吃干果,时间仿佛被拉长拉慢了,将人的心里填得满当当的。
秦岚之专注地看着谢喻兰的侧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腻,问:“是不是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谢喻兰收回往外看的视线,将手里剥好的干果喂给秦岚之,指尖揉搓了一下男人唇瓣,笑着道:“怎么可能?”
“嗯?”
“我想同你天长地久,日日夜夜地在一起,经历许多许多有趣的事。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我们这辈子不就结束了?”谢喻兰摇头,“我还想看你变成老爷爷的样子。”
秦岚之感到心口里瞬间塌陷了一块儿,又很快被暖流填满,像是冬日泡进温泉里,看着白茫茫的雪山,饮着烈酒,舒畅爽快得很。
他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谢喻兰笑起来,俏皮地眨了眨眼:“秦道友,我听说那万壑山上有个吃人的魔头,也姓秦。”
秦岚之一口茶差点呛到,不知媳妇儿又在玩什么,只得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哦?”
“说他每月要吃童男童女一对,只为了保持年轻俊朗的模样。我们该去收了他,以免他再为祸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