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
花三生出不妙预感:“公子他……因为何事会焦虑到……走火入魔啊?”
谢喻兰眨眨眼,喜上眉梢,拱手施礼:“原来你们还不知道么?哎呀,大公子有喜啦,恭喜恭喜!”
躲在暗中观察的秦教主:“……”
花三:“……”
厨房里的其他人闻言啪嗒掉了手里的菜刀、锅铲,总之有什么掉什么,连眼珠子也差点掉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不是生子文。别信夫人胡说八道。
第5章 说,我是谁?
当天夜里,万壑宫议事殿内高层聚集。
殿外月黑风高,殿中灯火通明,山巅只余风声呼啸,撞在窗棂上发出可怖声响。火烛一晃,发出噼啪声,不知情的人恐要以为魔教正研究如何搅动江湖腥风血雨,铲除以武林盟主为首的白道中人,一掌天下。
可事实上……
殿内遍布浓浓哀愁,连平日最是八面玲珑、牙尖嘴利之人也不敢发出丁点儿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教主大怒,怕是要人头不保。
“说话。”玉阶之上,江湖最大魔教教主秦岚之身着黑紫色大氅,衣摆绣着滚滚云浪,黑色宽边大袖几乎拖曳到地,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扣,只简单两个字,便似迸发出滔天杀意,吓得众属下战战兢兢跪了一片。
“花三。你说。”秦岚之声音低沉不耐,不欲再重复第二遍,眼神透出阴厉,颇有下一秒就拔刀取人项上人头之势。
花三不敢抬头,恭敬道:“如今神医尚未抵达,我等也不敢随意刺激夫人,以免再出大事……不如,不如就依着夫人……”
“哦。”秦岚之面无表情,“依着他,给我养胎吗?”
花三:“……”
跪了一片的万壑宫长老、弟子齐齐咽了口唾沫,这话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当年入魔教,可没说会遇到此等邪门之事啊!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正说着,议事殿外头传来守门弟子紧张的声音:“夫……谢大夫!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殿内众人登时屏息凝神,就听外头传来清朗好听的声音:“听说大公子在忙,我特地给他熬了点补汤送来。你们也真是的,他一个有身孕的人,这么晚了怎么还能不休息呢?你们也不说劝着些。”
秦岚之:“……”
众人:“……”
花三偷偷擦了额头冷汗,给教主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生怕教主一个没忍住要掀桌而起。
外头人自然也是被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谢大夫说得是、是……但、但……”
“没什么但是的。”谢喻兰啧了一声,“快禀报一声,这汤若凉了我还得重热呢。”
“是、是。您、您稍等……”
弟子小心翼翼轻敲门扉,还没开口,就听里头传来威严声音:“让他进来吧。”
弟子如获大赦,慌忙替谢喻兰推开了大门,只见方才还跪了一地的众人都消失不见了,殿内安安静静,烛火熄灭大半,只余玉阶上还亮着一些,将秦岚之的面容照得晦涩不明。
谢喻兰恍然未觉,大步进了门,他只着简单白衫,外头还罩着秦岚之给他的黑色披风,头发随意散了下来,三千青丝落在肩侧,顺滑亮泽,让人一看就很想上手摸。
“大公子。”谢喻兰笑盈盈的,令秦岚之恍惚一瞬,下一秒,他已闪身到了男人身前,亲手接过了那有些烫的汤碗。
秦岚之眉头皱起,放下碗先拉了男人的手仔细检查:“让伺候的下人端来就是,没烫着吧?”
那白皙的指尖微微发红,指甲剪得整齐圆润,透着淡淡绯色,十分好看。
秦岚之想低头亲一亲,却只能克制着不去看,牵着人上了玉阶,让对方坐在了自己的教主宝座上。
他那宝座后方挂满了绘有山水图的灯笼,大片连起来恰好是一副江南风景,在夜里亮起来仿若活了一般,江南春水荡漾,画舫轻荡,仿佛就要从其中飘出天籁之音。
秦岚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温声道:“喜欢?改天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谢喻兰便不赞同地皱眉道:“点这么多灯笼做什么?小心走水。”
秦岚之:“……”
谢喻兰觉得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火灾隐患,操心的碎碎念了秦岚之半刻,才又道:“赶紧把汤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秦岚之:“……这汤是?”
“我亲手熬得补汤。”谢喻兰得意道,“你现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可不能太随便了。明儿个我下山去给你买鲫鱼……”
“需要什么,交代给花三就行。”秦岚之端起碗,嗅了嗅,还好只是普通的鸡汤,还丢了些陈皮在里头提味,山药、当归、红枣、芸豆一样不少,真是有什么放什么。
秦岚之一口气喝完,亮了碗底,谢喻兰开心了:“好喝吗?”
“……好喝。”谢喻兰大概是忘了放盐,红枣、陈皮、当归味道相冲,总归是一言难尽。
秦岚之擦掉嘴角油渍,又催促:“你该睡了。”
谢喻兰看了眼天色,点点头站起身:“你也早些睡,如今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肚子重要。”
秦岚之:“……”
谢喻兰没注意秦岚之忽黑忽青的脸色,高高兴兴地溜达走了,待人离开后,躲藏在殿内高处的众人才猫似地纷纷落地,一个个无言以对,偷摸去瞧自家教主脸色。
其中用毒高手,江湖人称“毒一戒”斟酌着开口道:“教主,依属下之见,花三姑娘所言不错,此情此景,还是先顺着夫人的意来比较好……您看,夫人现在还挺……开心的。这于他的病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岚之深沉地垂下眼睫,众人不敢多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男声低叹道:“罢了。”
众人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里出主意了!无论出什么主意感觉都很不对劲啊!
随即他们又听得教主自言自语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熬汤给我喝……也算因祸得福。”
众人:“……”
重点是这个吗?!
花三劝慰道:“夫人记忆混乱,或许明日起来,又不记得此事了。”
秦岚之点点头,一挥手:“就这样吧,随时注意神医动向。”
“是!”
“还有……”秦岚之皱眉,“武林盟主那边,事情可与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老六闻声而出,抱拳道,“盟主很是愧疚,认为此事与他有关,托属下转告教主,若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教主不要客气。”
“哼,他能帮上什么忙?”毒一戒晃着一颗秃顶的大脑袋,呲出漆黑的尖牙,“他不帮倒忙便是谢天谢地了!要我说这些自诩正义之士向来就是如此,若非是因为他们,夫人也不至于……”
“毒一戒。”秦岚之声音低沉,不带半点感情,却令人后脊发凉。
“是属下多嘴……”毒一戒低头,双手插在袖里。秦岚之做了个“散”的手势,众人便纷纷离殿而去。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秦岚之目光落在那白玉小碗上,不知想了些什么,挥手轻拂而过,强盛的内力吹熄了所有烛火,那连成片的山水图灯笼也沉寂下来,江南水景便如被施了法,陷入了一片灰暗寂寥之中。
深夜,已过了丑时。
万壑宫主殿,也是秦岚之和谢喻兰的卧房——双兰殿,被人轻轻推开了厚重的漆红大门。
殿外有暗卫看守,见了来人却不敢吱声,只悄悄看着年轻男人如幽魂似的,熟门熟路地进门关门。
暗卫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这一幕,真是好生眼熟——先前夫人失忆后,就总是这么三更半夜地潜入教主屋内,翌日才又被教主抱着出来,他自个儿还总当无事发生。
起初不知内情的那几天,暗卫们还当教主与夫人在玩什么“游戏”呢。
“躲远些吧。”其中一人道,“今夜应不需要我们当值了。”
“我去跟花三姑娘说一声。”另一人熟稔道,“得先把沐浴的水备好。”
众人散开,徒留月色稀疏。谢喻兰悄无声息摸入殿内,大殿中干净整洁,只内室燃着两只烛火,昏暗的房间里隐约能看见挂在宽大衣架上的深色大氅。
谢喻兰目光四下一扫,秀气的鼻尖动了动。他闻到了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是会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味道。
他像是只在夜间才出没的猎食者,循着本能轻手轻脚绕过珠帘,然后边走边脱掉了自己单薄的里衣。
等他进了内室,上衣已脱光了,露出白皙结实的上半身。他的身材没有秦岚之魁梧,但紧致的线条却显得修长又性-感。
他手指从那大氅上摩挲而过,然后走到了掩着床帘的床榻前。
里面有人,已经醒了。他十分清楚。
可对方为何醒了却不出声,对方是谁,他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他掀起床帘,还未看清,手腕就被人用力拉住。
他丝毫不反抗地被对方扯进床铺里,被单上是雄性侵略感十足的味道,仿佛将他整个人笼罩进去,带着致命的威胁却又让人亢奋不已。
谢喻兰的下巴被人轻轻抬起,眼前蒙上了黑布条。他皮肤白皙,那黑布条便显得十分扎眼,衬得他嘴唇红润艳丽。对方喘着粗气,一点点从他的耳廓温柔吻来,然后顺着脸侧一路啄吻到嘴角。
谢喻兰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舌尖碰上了男人的亲吻,对方一顿,随即微微用力捏开他的双唇,同他深吻到了一处。
待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十分混乱。
谢喻兰感到裤带被对方解开,这时才开口道:“大王……”
他声音有些发哑,头脑混沌,理所当然般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情景:“大王可要轻一点……”
秦岚之:“……”
秦岚之无奈一笑,环抱住怀里的人:“今晚演什么?妖妃和大王?”
谢喻兰没听明白,秦岚之也并不打算解释,自言自语:“也行。那爱妃来伺候吧……”
说着,将对方的手拉了过来,朝下探去。
室内的烛火不知何时也熄灭了,只余窗外月光斑驳在窗前。
床榻上被浪翻滚,一声声喘息压抑低沉,偶尔发出一两声惊呼,又被粗鲁的吻吞咽下肚。黑色布条滑落,半遮掩在谢喻兰脸上。谢喻兰眼睛湿润,眼尾如桃花瓣的绯色晕染开,让人一见生怜。
他在黑暗里摸到身上男人面庞,秦岚之微微侧头,咬住了谢喻兰的指尖,舌尖吸-吮,令人心头颤动,快-感连连。
但越是舒服,谢喻兰心里却越是不安和空虚。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想不起来。非要去想,便头疼欲裂。
他感到男人的吻带着一点无奈和酸涩,想安慰对方,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他只好搂住对方的脖颈,迎合着同对方深吻,在快要窒息时才被对方放开。
男人沉声粗喘:“……我是谁?”
谢喻兰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我是谁?”秦岚之声音嘶哑,温柔也凶狠地咬住谢喻兰下唇,“说,我是谁?”
谢喻兰最终也没说出口,只轻声道:“大王……就是大王啊?”
他此时的模样和白日“神医”的爽朗烂漫不同,此时的他仿佛十分脆弱,任由男人予取予求,说话带着点鼻音,教人心里发软发酸。
“嗯。”秦岚之最终应了他,妥协道,“爱妃只要还记得来找我就行。”
他撩起谢喻兰的额发,温柔地落下亲吻,含糊不清地低语:“不管你以后能不能想起来,大王都陪着你。”
第6章 过来,擦背。
翌日一早,谢喻兰是在自己的小竹楼里醒来的。
他只觉后腰酸疼,大腿内侧也隐隐酸麻,身上还有一层浅浅的药味,但凑到铜镜前仔细看,又什么都没瞧出来。
大概是认床吧。谢喻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忽略了不合逻辑的细节,兴高采烈地起身洗漱,穿好衣服,挎着小药箱就出了门。
清晨的万壑山上白雾缭绕,隐有鸟雀鸣叫,却看不见鸟雀的身影,仿若真如活在仙界一般。
他在散发着果香的橘林里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打了一套养生拳,直让前来查看情况的花三眉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大夫。”花三笑着走上前,温声道,“昨夜睡得可还好?”
“还好。多谢姑娘挂心。”谢喻兰拱手施礼,谦谦君子般道,“就是我似乎有些认床,睡得腰酸腿麻……哈哈,不碍事,过几日就好了。”
花三:“……”又来了!这神一般的认床借口!
花三点头,又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身后躲着的小丫头来。那小丫头白玉面团似的,圆圆胖胖,脸蛋晕红,看着十分讨人喜欢,光看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她扎着丸子双髻,以红丝带束了,丝带长长垂落下来,最下方绘有鸟雀图案,软乎乎的耳垂上戴着两枚细长白玉耳环,穿着嫣红长裙却不显过分艳丽花哨,看起来反倒人比花娇。
谢喻兰好奇地看着她,见她眼眶还红红的,一副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放轻了声音问:“这位姑娘是?”
“你自己说。”花三叹气,将人往外推了推,“你先前怎么跟大公子保证的?若是不行,我这就带你回去。”
“别!别!”小姑娘顿时可怜巴巴地抓住了花三的衣摆,纠结片刻,站出来行礼道,“给、给先生请安……奴家,奴家小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