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脚步一顿,听出她话里有话:“你认得我们?”
“认不得,不过九娘我消息灵通。”自称九娘的女人依着门框,细长的眼睛风情万种,“都说魔教有一队人马日夜兼程朝边境赶来,想来就是你们了。”
老六皱眉,看向秦岚之:“教主……”
“既然敢接我们的生意,想来是不怕被人找上门的。”秦岚之头也不回,直直跨过门槛,他个头高,弯了下腰才没撞到上头门框,“麻烦老板娘准备晚膳吧。”
“好勒。”九娘笑嘻嘻的,朝老六吹了口烟气,扭着腰身进了后厨,“先说好,我家收费可不便宜。”
秦岚之抱着人上了楼,无所谓道:“只要我夫人满意,价钱你随意开。”
楼下人员安顿,闹哄哄的,厨房开了火,很快传来了香气。
老六和毒一戒坐在大堂里警戒,小月儿好奇,已去看人的酒窖了。
那九娘倒也无所谓,还给小月儿做介绍。
楼上秦岚之选定了房间,谢喻兰小声跟他咬耳朵:“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他想了想,又道:“是蛤蟆精去偷的吗?那可不行……还有你们可不能干点石成金的骗人把戏。”
“……”秦岚之道,“你相公有钱,不怕。”
“相……!”谢喻兰一下红了耳朵,压低声音,“别胡说!”
“不对吗?”秦岚之哄他,“好好,那你是相公。”
谢喻兰抿唇,不跟他胡扯:“以前怎没听你说过你很有钱?钱从哪儿来?”
“……妖怪都有自己的金库。”秦岚之将人放在凳子上,俯身看他,“我们要什么没有?比你们人类有钱多了。”
谢喻兰仿佛第一次听说,惊叹地“哇”了一声。
秦岚之被媳妇儿可爱到,忍不住笑出声,抬起对方下巴吻了过去。
谢喻兰有些迷恋亲吻的感觉,一被吻住了就不放人走,舌尖勾缠,明明一脸无辜,偏偏做得事又欲又惑人。
秦岚之一手揉了揉媳妇儿后颈,仿佛安抚,谢喻兰便似收到什么暗号,放缓了呼吸,叼住了一点秦岚之的嘴唇,轻轻吮,吸。
秦岚之被他撩得火起,又不敢多做什么,只得胡乱探手在对方衣服里揉了揉,忍耐着道:“好了,一会儿要吃饭。”
“唔……”
“乖,晚上疼你。”
谢喻兰这才退开了,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老六:呱。
第44章 先让我亲一下。
深夜,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传来了消息。
早在进入酒家前,几名暗卫便已分散进入了树林后头,先行探查了路线。
秦岚之好不容易哄睡了媳妇儿,两人手指还牵在一处,谢喻兰歪着头睡得香甜,但因为脑疾,时不时不舒服地轻哼一声,猫儿似的,叫得人心头发软。
秦岚之侧头听着暗卫轻声地汇报,片刻后皱眉:“你说后面关了人?”
“应该是。”暗卫道,“那林子后头很大,顺着小路往左有个天然的山洞,外头以杂草、树枝做遮掩,里头有个简陋的牢笼。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敢凑近细看,特地先回来禀报。”
“嗯。做得很好。”秦岚之点了点头,一手将谢喻兰落在脸侧的发丝轻轻拂开,一边道,“看来这酒家确实有古怪。吩咐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三班轮守,让毒一戒在房间周围布下陷阱。”
“是!”
“让老六带人去山洞那儿看看,务必探明洞里情况。”
“是!”
暗卫顺着自家教主的视线,也看了眼床上的人,担忧道:“教主……您说会不会是姓蒋的……”
“他还没这么大的本事。”秦岚之打断道,“就算是,那也不会是他一人的手笔。”
只是他更倾向这间酒家本身就有古怪,越是临近边境,越是容易出岔子。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山匪伪装成店家、客商、僧人等进行打劫的。
正所谓“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前朝这种事就多不胜数,越是偏僻的地方,黑店越多。
众暗卫领命退下,屋里恢复安静。
晚饭毒一戒挨个检查过,秦岚之先试过才敢给谢喻兰吃。他们当时就已起了戒心,生怕饭食里被下药。
难得老六都没怎么喝酒。
烛火噼啪,从窗户往外看,树林深处黑漆漆的,除了那挂在枝头的引路灯,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灯火像绵延的萤火,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中途还灭了几盏,稍微有些瘆人。
秦岚之想着事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媳妇儿的发丝。直到手指被抓住,他才回神低头看去。
“大王。”谢喻兰嘻嘻一笑,随即又收敛笑容,伸手摸了摸纱布,不满道,“怎么还没好?大王找大夫了吗?”
“自然是找了。”秦岚之将人扶起来,抱在怀里,忍不住失笑,“爱妃怎么醒了?莫不是太过想念……本王?”
秦岚之这句话其实一语双关,此“醒”非彼“醒”。他想着,估摸是晚上折腾得太厉害,但又没做到最后,媳妇儿欲求不满,这才突然变了身份。
也或许,就是媳妇儿太想自己了。
秦岚之想得心里发甜,在对方唇角落下一吻,温柔地哄:“嗯?是不是太想本王了?”
“是。”每次切换到宠妃的身份,谢喻兰都惊人地坦诚,他直直道,“梦见大王看上了别人,急着来找大王。”
秦岚之忍俊不禁:“本王怎会看上别人?都是梦。”
谢喻兰哼了一声,靠在男人怀里,把玩着秦岚之宽大的手:“那可说不定,天下美人这么多……”
“谁也比不上我家喻兰。”秦岚之捏住谢喻兰嘴唇,将那朱唇捏得如小鸡嘴,“让我看看是哪张嘴这么不会说话?说说看,梦里我看上了谁?”
谢喻兰嚅嗫片刻,不好意思道:“一个女人。”
“女人?”
“不是汉人,黑发如瀑,包着头巾,穿着暴露……据说眼睛很好看。”
秦岚之想了半天,突然发现这不是酒家老板娘吗?
略一思索,他明白了。
想来是晚饭时,小月儿多嘴说了几句,偏偏让这人记在了心里。真是好笑,人都没见着,就知道吃醋了。
以前也是如此,吃起醋来像只陈年醋坛子成了精,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味。
当然,他自己也差不多。
曾几何时听说谢家早年给谢喻兰定过娃娃亲,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他心里也如扎了根刺,不上不下,卡得难受。
秦岚之见谢喻兰嘟着嘴,手指紧紧捏着袖口,心里又觉好笑又觉可爱。
他低头轻抚过媳妇儿眼前纱布,轻声道:“谁的眼睛有你好看?”
谢喻兰耳朵尖一红。
秦岚之放轻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记得吗?我最喜欢吻你的眼睛,还有你舒服的时候,眼尾的绯色会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像抹开的晚霞……”
谢喻兰耳朵发痒,往后躲开,偏又被男人箍住动弹不得,又羞又开心道:“大王最会哄我开心!”
“还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秦岚之轻咬住谢喻兰耳垂,语气灼热,“说到你会相信我为止。”
“当然相信大王!”谢喻兰转身摸索着爬上男人的腿,跨坐着,凑过去找那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唇,“别说了,大王说与不说,我都信。”
两人唇瓣挨在一处,一触即分,秦岚之抚过谢喻兰的脖颈,叹息道:“还是你最会哄我开心。”
话音落,两人再次吻到一处,难舍难分,在窗上投下令人脸红的剪影。
翌日,宠妃消失,隐世高人再次出现。
谢.铁先生.喻.隐世高人.兰睁开眼,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感到了身前凉飕飕的。
他伸手一摸,发现自己衣襟大敞,露出里头的皮肤。被子只盖到腿以下,裤边卷起,仿佛还露了半个屁股。
谢喻兰忙提着裤子爬起来,又感到哪里不太对,一时僵住了。
“醒了?”床边传来脚步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先是靠近了摸了摸谢喻兰的额头,语气松缓了些,道,“昨天半夜你突然发烧,好在恢复得快。起来洗个澡吧,水备好了。”
谢喻兰不用摸也知道自己浑身是汗,估计是太热了,所以踹开了被子。
他一手摸索着拎过被子,尴尬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现在不方便。”秦岚之不确定他现在是哪个身份,怕多说多错,只顺着话道,“我抱你过去,没事的。”
“不用!”谢喻兰条件反射地拒绝,随即脸更红了,也不知是羞窘还是急的,“我、我自己来,你告诉我水在哪儿……还有麻烦,麻烦帮我找身干净的衣裳。”
“……”秦岚之挑眉,上下打量媳妇儿的古怪表现,最后目光落在了遮掩的被子上。
他想到什么似地勾起嘴角,一声不吭地靠近,然后“唰”地扯开了被子。
“啊!”谢喻兰猝不及防,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秦岚之伸手接得极快,将人抱在怀中笑道:“我当是什么,这不是正常反应吗?”
他又低声恶劣打趣:“这是做了什么好梦?”
谢喻兰气急败坏:“放肆!”
放肆两字一出,秦岚之立刻跟上了节奏:“恭喜先生,这是成功入红尘了啊。”
谢喻兰:“????”
谢喻兰反抗无效,窘迫至极地被秦岚之伺候着洗了澡,浑身上下没被放过一处地方。
等从水里出来,他脖颈是红的,锁骨是红的,肩膀、胸口、膝盖到处都红红的,白玉般的肌肤上仿若落满了桃花瓣,刚被热水浸泡过,浑身软嫩莹润,看起来“美味可口”。
秦岚之帮他擦干身体,毛巾从双,腿间擦过时,谢喻兰无法抑制地起了反应。
他觉得奇怪极了,他记不得昨晚做了什么荒唐的梦,可身体却仿佛一夜间苏醒了,懂得了人世的快乐。
他有些控制不住,拳头攥得紧紧的,羞耻又难堪。
秦岚之帮媳妇儿穿上干净的里衣,目光再次扫过裸,露的下半身,笑道:“先生不必害羞,七情六欲本就是人性。”
谢喻兰喉咙动了动,僵硬道:“我知道。”
“那就别伤着自己。”秦岚之拉开他的手,将握紧的指头一根根掰开,露出被掐红的掌心,他皱眉道,“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谢喻兰耳朵动了动,朝声音来处看去:“你心疼?”
“不行吗?”秦岚之向那柔嫩掌心吹了口气,又在指尖落下轻吻,“我带着先生入世,自然心疼先生。难道先生不心疼我?”
谢喻兰舔了舔唇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
“那就是心疼?”
“……”
谢喻兰觉得男人有些缠人,可他并不讨厌这种纠缠,相反,心里仿佛被填得满满的,无意识就想朝对方靠去。
像是身体早已养成的本能。
“我、我这就入世了?”他想转移话题。
秦岚之却笑起来,仿佛等着猎物落入陷阱:“是。有这等反应,恐是心里有了在意的人,既懂了这份感情,自然算是入世。”
谢喻兰心里一咯噔:“我、我在意谁?”
“这不该问问你自己?”
谢喻兰茫然地站着,直到被秦岚之伺候着穿好衣服,挽起黑发,又感到对方给自己系好了腰带,牵住了手,这才瑟缩般地往后退了一下:“不,不,等等。”
秦岚之拉着他,直往前走,头也不回:“喻兰,别逃避。”
谢喻兰一顿,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但他却能想象出男人此刻的神情——定然是淡淡地笑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眼里却又落满温柔。明明是矛盾的,是违和的,却又有致命的吸引力。
——谢喻兰,别逃避。
这句话他仿佛在哪儿听过。
他被男人牵着走出房门,对方没让任何东西成为他的阻碍,他大可放心地往前走,走多快都没关系。因为他确信男人定然会安稳地护着他。
仿佛和对方在一起,只要全心地相信就足够了。
内心萎缩的小苗跃跃欲试,重新试探着站了起来,抽出嫩叶,迎向秦岚之带来的阳光和雨露。叶片颤巍巍地向上探出,便能被温柔地抚过,然后被坚定地、毫不迟疑地拉着长大。
飞快地长大。
站上走廊的那一刻,谢喻兰脑子里闪过一副画面。
他躲了秦岚之许多天,然后被秦岚之在蒋家屋外逮了个正着。
对方像是知道自己的忐忑和紧张,便戴上了兰花面具,犀利的目光从面具里透出,像一把匕首牢牢将自己定在了原地。
“谢喻兰,别逃避。”
“我耐心有限。”
“你不想听我的回答吗?”
谢喻兰站在割裂的心灵峭壁之上,一边是蒋家的背叛,一边是心上人伸出的手。他摇摇欲坠,又想求救,又怕求救。
但他内心渴望着,渴望着有谁给出回应,看透他的内心,将他强势地带走。
“我……”谢喻兰张口,嗓子发哑得厉害。他一下闭了嘴,舔了舔嘴唇。
秦岚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嘚瑟又愉悦地道:“我也喜欢你,傻子。”
那一阵不知从哪儿来的花香,让谢喻兰深吸了一大口气,仿佛是从海底探出了头,尝到了自由的味道。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