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好在眼下能解开误会……
“啊!”谢喻兰被秦岚之伺候着穿好衣服,突然惊道,“秦上仙呢?多亏了他我才能再见到你,我得谢谢他!”
秦.虎妖.上仙.教主:“……”
秦岚之将人按在桌前,给他喂饭:“秦上仙……还有别的事要办,昨晚就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谢喻兰一下又站了起来,“大恩未报……”
“我已谢过他了。”秦岚之无奈,再次将人按坐下来,“上仙办完事自然会回来的,咱们先好好养眼睛,别的之后再说。”
“只能如此了。”谢喻兰有些失落,“待我眼睛好了,咱们三人再一起饮酒论道!”
秦岚之失笑:“好,都依你。”
谢喻兰不说话了,乖乖张嘴吃饭。
他吃饭速度不快,还保持着谢家儒雅斯文的气质,秦岚之伺候媳妇儿很有耐心,一勺勺吹凉了喂过去,白勺擦过朱唇,染了些痕迹,谢喻兰伸出舌头无知无觉地舔掉,看得秦岚之心头一阵火热。
偏如今又不能做什么,秦岚之便将勺子放进自己嘴里,细细舔,舐,眼里显出露骨的灼热。倒真有些‘虎妖’的邪性了。
一顿饭吃得极慢,待天光大亮,又该赶路了。
秦岚之替媳妇儿束好头发,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大步往马车走去。
谢喻兰惊道:“我自己走!”
“这样快些。”
“让外人瞧见了……”
谢喻兰脸红红的,低下头,手指抓着秦岚之的衣襟,别提多可爱了。秦岚之忍不住在他头顶吻了一下:“没有外人,就是有,他们也不敢看。”
谢喻兰笑起来,抿了下唇道:“你是不是又吓唬人了?说了在外头把你的妖气收一收。”
秦岚之:“……”
前头的老六、毒一戒踉跄了一下,细细思索,似乎又没什么不对——总归外人都是怕秦岚之的,说有妖气,似乎也能对上。
老六比了个手势,做出蛤蟆的样子,示意同伴——我还像那个蛤蟆精吗?
毒一戒戴着斗笠,呲牙一乐——我看像。呔,妖怪,看我抓了你去跟夫人讨赏!
老六:……
小月儿捂着嘴轻笑。最近橘丝糖快没了,她早晨才去市集采买了些,不过品质都没有橘台镇的好。
她将一小包陈皮和橘丝放进马车的小木匣里,又撩起门帘,让秦岚之抱着人上了马车。她自己坐在外头,晃着腿,用之前跟村里小姑娘买得新发带扎了两个圆鼓鼓的发髻。
小月儿今日一身青衣,配上浅绿色的发带,看上去格外清新动人。若是用谢喻兰的话说,大概就是湖边荷叶成了精。
小姑娘踩着同色的软鞋,鞋面绣了荷花,腰上束了翡翠蹀躞带,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香囊、拨浪鼓、匕首暗器和钱袋,还在腰后缀了只小巧的装饰瓷酒壶,缀着流苏,十分有趣。
她手腕上戴着一串铃铛,走起来叮铃作响,十指如葱,丹寇粉润亮泽,瞧得路人一阵心动。
这一行人,就没有哪个不引人注意的。
老六面目狰狞;毒一戒戴着斗笠,身材佝偻,更显神秘;马车上的小姑娘活泼灵动,日光下看她一双眼睛,竟泛着蓝色光泽,带了几分异域风采。
而马车里的人,一个高大沉稳,面无表情时煞气阵阵,存在感十足;另一个脸上缠着纱布,露出的轮廓姣好,笑起来温柔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风掀起车帘,路人只晃过一眼,就见里头二人相拥,似说着什么亲密的话。
那眼睛有疾的男人伸出手,另一人便配合地俯身,二人在外人惊叹的眼光里毫不在意地吻在一起。
明明是两个男人,但却莫名地契合,教人挑不出错来。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啵。
第43章 又欲又惑人。
谢喻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具体要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的“虎妖”道侣有这么热情吗?有这么黏人吗?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一起游历山河时,对方明明是个不善言辞,冷面冷心的妖来着。
可眼下的现实,又让他清楚地知道——似乎成了婚的妖和没成婚的妖,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同。
还有……他也太大胆了些。
不愧是妖。
马车的晃动逐渐趋于平静,到达下个城镇前,他们先遇到了一处设立在野外的酒家。
“呼……热……”谢喻兰拢着衣襟,蜷着腿被男人抱在怀里,想将人推开,对方却食髓知味地缠了上来,又扳着他的脸追着啄吻了几下,才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来人。”
离得远远的老六耳朵一动,立刻策马赶了过来:“教主?”
秦岚之目光扫过那破旧的酒家——屋门前支着老高的光秃秃的木杆,上头什么也没挂,只突兀地立在那儿。
“停一会儿吧。”秦岚之道,“大家休整一下。”
“是。”
“去前头打听打听,现在是什么地界了。”
“是。”
老六冲队伍吹了声口哨,抬手挥了一下,几名随行的暗卫策马而出,跟着老六往前去了。
小月儿靠近马车,朝里偷摸看了眼,对上秦岚之不悦的眼神,又笑嘻嘻地摆出无辜模样,转着手腕上的小铃铛道:“教主,要我进来收拾吗?”
“不用。”秦岚之道,“我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去找处干净的水源,打些水来。”
“好勒。”
小月儿走远了,风里还隐约能听到铃铛响。毒一戒拿了药过来,从窗口递了进去:“教主,该用药了。”
“嗯。”
毒一戒顿了一下,咳嗽一声轻声道:“夫人有伤在身,那什么……要适度。”
秦岚之难得窘迫了一下,接过药点了点头:“知道。”
实际上秦岚之也不想这样,可谁让谢喻兰非要煽风点火。
谢喻兰自认同道侣解开了误会,心里高兴,总忍不住这里蹭蹭,那里摸摸,还总红着耳朵要他看金丹还在不在。
一来二去的,谁能把持得住啊?
他已经很克制了。
放下车帘,隔绝了外人的目光和清冷的风,缠着纱布的某人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谢喻兰从秦岚之怀里坐直身体,喃喃道:“好热,帘子别放……”
“不行,你一身汗,待会儿该风寒了。”秦岚之拿了扇子,轻轻给媳妇儿扇风,“我给你扇着,你把药吃了。来,小心点儿。”
谢喻兰摸索着,小兽般低头就着男人手心里的药吃了,又摸了水壶喝水。
他没对准,清水便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将下巴、脖颈和衣襟浸湿了。
湿痕在衣衫上大片晕开,秦岚之一手扶着他,一手拿着扇子没法收拾,好笑又无奈地低头舔过媳妇儿的嘴角,又沿着嘴角一路啄吻,舔掉了他下巴的湿痕。
“毛毛躁躁。”他语气宠溺,扶着人坐好了,又替对方收了水壶,从角落木匣里拿出了点心,“饿了吗?先垫垫肚子。”
“嗯。”谢喻兰有些不好意思,嘴唇被吻得微微发肿,愈发红了,看着格外诱人。
若此时没有纱布遮挡,他眼尾那点天生的绯色也该蔓延得极为好看。
可惜,秦岚之这会儿看不见。
他伸手隔着纱布轻轻摸了摸媳妇儿的眼睛,谢喻兰咬着点心抬头,在他手心里自然地蹭了蹭:“别担心,一定会好的。”
秦岚之抿了下唇,嗯了一声。
谢喻兰又道:“我们到哪儿了?”
“不知道。”秦岚之往后一靠,衣襟敞开,外衫滑落,袒胸露,乳的模样分外性感,他微微侧头,一手还给媳妇儿扇着风,道,“我让老六去打听了,应该离边境不远了。”
“你是要找什么……大夫,是吧?”谢喻兰想了想,“很着急吗?这一路挺赶的。”
“是,很急。”秦岚之看着毫无所觉的媳妇儿,眼神复杂,“这关系到你我的将来。”
“这么重要?”谢喻兰两手抓着点心,指尖软软的泛着粉,闻言顿了顿,皱起眉,“怎么还关系到我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大事。”秦岚之勾了对方手指,俯身偷了一口点心,舌尖从谢喻兰指尖舔过,道,“应该很快能解决。”
只要能及时找到人。
谢喻兰不满道:“不能告诉我吗?”
“怕你担心。”
“我们是道侣了。”谢喻兰三两口吃完点心,拍了拍手,朝秦岚之的方向坐近了些,“我们之间不该有隐瞒。否则还会有误会的。”
“你说得对。”秦岚之拿过帕子,给媳妇儿擦手指,他擦得很慢,若有所思道,“那你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我?”谢喻兰任由对方擦手,乖乖端坐着,摇头,“我没有。”
“确定?”
“确定。”
“好吧。”秦岚之吻了一下媳妇儿手背,又攥在手里搓揉了几下,爱不释手地,“我找大夫是为了……我妖气的事。”
“妖气?”
“你也知道,我不太能收住妖气,长此以往,很容易给你我带来麻烦。”秦岚之面不改色地编故事,“你是人,我是妖,人妖殊途……”
“住口!”谢喻兰抬手去捂秦岚之的嘴,有些急,“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
“你不管,我却是要管的。我看不得你受委屈。”秦岚之哄道,“等我能遮掩妖气,变得和你一样,就无人会质疑我们的关系了。”
“这样会不会让你受委屈?”谢喻兰担忧道,“你的身份没有那么见不得人。”
没有见不得人吗?
魔教人人喊打,有些人扛着正义的大旗,找着理由借口就要来万壑宫找存在感。
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但嘴上功夫可从未闲着。
不管万壑宫曾经是个什么地方,现如今早已洗不掉“魔教”的名头。
事实上,秦岚之让人去搅,黄武林盟主大选,甚至让万壑宫也参与进去,除了恶心那帮自诩正义的人之外,也是为了万壑宫的未来考虑。
更是为了谢喻兰考虑。
他的心上人当初想逃离江湖,于是他带对方回了万壑宫,再没下过山。
他们在山上不知人间疾苦,过得无忧无虑,外界却早已将魔教和谢家的关系传得匪夷所思,更是离奇又滑稽。
那时候他可以不管,谢喻兰也可以不管,于是他们便闭着眼,堵着耳朵,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可谢喻兰并没有因此就忘记心中的伤,若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他甚至可能一辈子不会知道谢喻兰曾经那么煎熬过。
再加上后来蒋家人的报复,又将事情推向了极端,如今蒋雷泽更想反咬一口,颠倒黑白。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受不了媳妇儿受委屈。
他想让万壑宫正大光明地站在谢喻兰身后,站在谢家身后,让人不敢置喙,无从反驳。
谢家终究得让谢喻兰继承,再次发扬光大,躲了这几年是非,得了几年耳根清净,如今却已到了不得不重新出手的时候。
无论如何,谢家的名号不能就此被淹没。
“阿之?”秦岚之久久不出声,谢喻兰握住他的手着急道,“你听我说,不用委屈你自己也可以的,我无所谓。无论是人是妖,都有自己的尊严,没必要……”
“有必要。”秦岚之叹息道,“只要是为了你,怎样都有必要。”
要想重建谢家,而又不至于被万壑宫的名声所累,万壑宫就必须做点什么。
譬如抢个武林盟主来当当,胜者为王,强者为尊,古来有之。
秦岚之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揉弄着媳妇儿的手,心说:从古至今,武林盟主选举向来是邀请全江湖人士参加,从未说过魔教不可参与。至今之所以没有先例,不过是因为魔教中人根本不稀罕这个名头。
“你放心,我没有勉强自己。”秦岚之揽过媳妇儿,在对方额上落下一吻,语气温柔笃定,“事关你我将来,怎能说是勉强?”
谢喻兰又动容又愧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搂住男人脖颈,主动献吻。
而秦岚之,自然是来者不拒。
“教主,酒家只有老板娘一人。”老六打听完回来,道,“这里已是湘荧交界处了,再往前就是荧州第一座城镇了。老板娘说距离有些远,眼下天色已暗,前路没有客栈和村庄,最好是在这里落脚,休整一晚。”
秦岚之点点头:“你安排吧。”
“是。”
车队绕到酒家后头,这酒家虽破旧,但后院地方还挺大。这时秦岚之才看到客栈歪斜的门匾上写着小小的“酒家”两字。名字倒是朴实。
后院栅栏边排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隐约能闻到一点酒香。
再往后,树林茂密,树干上挂着灯笼,像引路人般照出浅淡的碎石小路。
看样子,树林后头还有乾坤。
秦岚之收回视线,待马车停好便抱了媳妇儿下车。
谢喻兰这一路被他抱来抱去,已是习惯了,只搂了他脖子将头埋在肩处,稍显羞涩。
老板娘穿着暴露,头围巾帕,一头黑发带着香气四散开来,耳朵上挂着大大的金饰。眉眼一看便不是汉人。
也难怪,这里已是荧州边界,再往下,便临近边境了。
她端着根长长的烟杆,打量了秦岚之和谢喻兰几眼,脸上露出笑来:“贵客临门,小店别的没有,空房倒是多。随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