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上仙是什么角色来着……
秦岚之身份太多,突然之间没想起来,一时懵在当场。好在小月儿反应快,忙提示道:“虎妖,虎妖。”
啊,虎妖。
啊,吃金丹。
秦岚之深吸口气,摆出笑脸:“谢道友,怎么了?”
“这玉佩正是那虎妖留给我的!”谢喻兰道,“一想到我曾那般信任于他,我,我……”
他将玉佩塞进秦岚之手里:“此物赠与上仙,还请不要嫌弃。”末了又补充道,“请让它离我越远越好。”
秦岚之:“……”
秦岚之看着那玉佩,指腹抚过其上兰花纹路,感慨万千:“原来你一直留着它……”
他看了谢喻兰一眼,蹙眉:“你捂着眼睛做什么?”
“眼睛疼。”谢喻兰道,“或许是睹物思人……不是,我才不会惦念一只虎妖!正邪不两立!”
一听他说眼睛疼,秦岚之来不及想别的了,立刻叫停了马车,又让毒一戒来看。
毒一戒查看许久,下车时面色不好:“夫人眼睛对光的敏感度下降了,这不是好兆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明。”
秦岚之握紧了拳:“没有其他延缓的办法吗?”
“最好是先用药将眼睛敷住,减少用眼刺激。”毒一戒也没办法,为难道,“但这治标不治本……”
秦岚之握紧了手里的兰花纹路玉佩,嘴角下抿,神色黑沉。
谢喻兰闭着眼,忍着一跳一跳发涨的太阳穴,将头探出车窗喊:“秦上仙?”
“我在。”秦岚之撩袍上车,将人揽住,“这……玉佩上可能有东西,所以你才会眼睛疼。我让人先给你用药。”
“麻烦上仙了。”谢喻兰点头,很是感激,“那虎妖吃我金丹,灭我族人,如今居然连我也不放过。”
说着说着,他竟悲从中来:“他当真有喜欢过我吗?”
想那洞房花烛夜,他一颗赤诚之心,竟是换来如此下场。悲哀,悲哀啊!
秦岚之见他眼眶发红,生怕他刺激到眼睛,忙劝慰:“也许这里头有误会。”
“误会?”
“话本里不都这么说?”秦岚之道,“因为身不由己的误会,本是良人就这么错过了。”
谢喻兰吸了吸鼻子:“上仙你不用安慰我。”
“若你不信,我来想办法。”秦岚之道,“我让那虎妖出来见你一面,把误会说开。”
“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毒一戒很快调好了药,用纱布一圈圈缠住了谢喻兰眼睛,又哄着他吃了药丸。
泥状的药膏冰凉凉的,缓解了眼睛的不适,只是眼前黑暗一片,令他没什么安全感。
好在秦岚之一直握着他的手,坐在他旁边,时不时递水递果干,又询问他关于那虎妖的细节。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傍晚,他们在一处小镇里安顿下来。
彼时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小镇人少,客栈房间多,一行人安顿妥当,吃过饭后秦岚之又亲手给媳妇儿换了药,喂了药丸,这才道:“我这就……做法令那虎妖来见你。你只要在房间里等着便好。”
谢喻兰有些紧张,捏着袖子道:“他,他果真会来?”
“一定会来。”
“那,那若是他来了,却不是误会……”
秦岚之看着他如此惶惑模样,心里泛疼。倒觉得此时的谢喻兰很像当初刚跟他一起去寻凶手时的样子了。
当年的谢三公子,也是这般紧张、忐忑又总迟疑不安。
秦岚之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子年纪轻轻,胆子却这般小,不堪大用。可渐渐地,他却对凡事谨慎用心的小少爷动了真心。
说来,缘分这东西,也真是妙不可言。
“一定是误会。”秦岚之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了抱,“我说是,就一定是。相信我。”
秦岚之后悔之前纵容谢喻兰喝了不少酒,不管是青梅还是桃子酒,对方都不该碰。
他在楼下坐了许久,等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上楼,放轻了脚步。
推门进屋,不大的客栈房间里,桌案边正襟危坐着那年轻的白衣男人。
他乌黑长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眼睛上缠了纱布,只露出挺翘的鼻尖,朱红的薄唇。听到动静,他下意识转头看来,想站起来,又硬忍住了,一手扶在椅子上僵硬道:“是你吗?阿之?”
秦岚之浑身一颤,竟不知他在叫哪个阿之。
但这温软的语调一出口,就令他心潮澎湃,一颗心剧烈跳动。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他永远拿谢喻兰没辙。永远会一次次地向对方妥协。
“……是我。”他压低了声音,关门入内,站到了谢喻兰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就如同曾经那般——
那年他们寻到了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在瓢泼大雨里赶路。后来马车陷入泥沼,只得在附近农家住了下来。
简陋的屋舍里住着村长和他的孙儿,村长和孙儿挤一挤,腾出一间空屋,让给了浑身湿透的谢喻兰和秦岚之。
而其他人只得挤在后院柴房里,小月儿则单独住在了隔壁大婶的屋内。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不长哈,应该很快会完结。啵。
第36章 得意又愉快。
那天的雨很大,大到几乎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在耳边炸响,天边紫白的电光如同蜿蜒的藤蔓,从天尽头一路勾缠下来,虽只一瞬,却在人的眼里印下深深的痕迹。
哪怕打了伞,几人身上还是湿透了。
村长热情地打来热水,又给他们熬了姜汤。
后院柴房里几个大小伙子谁也不嫌弃谁,挤在一处匆匆洗漱后换了衣服,躺下休息了。
小月儿在隔壁担心教主和谢公子,却被母爱之心大发的婶子按着又是洗头又是换衣服的,还拿来许多小点心,看起来虽粗糙了些,却很是香浓可口。
小月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四下安静,只余雨声不断,村长那狭窄的卧房里,难得生出几分尴尬的沉寂。
木桶狭小,秦岚之这样的只能蜷着腿坐在里头,没地方再放屏风遮挡,于是只能坦诚相对。谢喻兰披了件干净的外衣,一边拿毛巾擦发尾,一边不时偷瞄秦教主——对方大半身躯露在木桶外头,因为热水和冷风一激,胳膊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胸肌结实,裸-露的肩膀和背部有着陈旧的伤疤,看起来不觉可怖,反而致命的性感。
他微微眯眼靠在桶边,毛巾搭在脸上,黑发披散而下,结实的手臂肌肉鼓起,水线隐没之下,是教人想要窥探的隐秘风光。
谢喻兰动了动喉咙,不由吞咽地有些大声,秦岚之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先红了一张脸。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凸出的喉结上,舌尖顶了顶牙齿,很想在上头咬一口。
但也只敢想想。
秦岚之的厉害,他这一路算是领教了个透彻。他内功深厚,几乎让人探不到底,平时有什么事很少出手,大部分都会交给暗卫和老六、老七等人去处理。
这些人随便挑一个,在武林之中都能独挑大梁,而他们都敬畏又佩服的秦岚之,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人人都说万壑宫可怕,都说秦岚之等人未来将为祸一方,但人人都如此说,却又不敢真的去围剿万壑宫,不找上几个大门派撑腰,不玩儿那些阴的,似乎就不敢出现在秦岚之面前。
这让谢喻兰再次看清了所谓“武林盟”的真面目: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但与此同时,他也逐渐更钦佩更欣赏秦岚之,还有那点无法为外人道的情愫,在这漫长的旅程中一点一滴地滋生绵延,等回过神,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希望这趟旅程能晚些结束。
心中的负罪感、愧疚感和心虚却无法因为这情愫好受半分,反而如同一把钝刀,缓慢地碾磨着他的心脏。
他又痛,又贪恋。这般扭曲似的心理,令他不知所措。
“你不冷吗?”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骇得走神的谢喻兰一惊。
不知不觉,他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弄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一想到今夜两人只能挤在这一方小床上,便更是控制不住脱缰的思绪。因此他下意识开了窗,整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湿漉漉的头发也忘了擦。
被秦岚之提醒了,他才忙伸手去关窗,雨丝沾满了他的脸,眼睫上也落了细细的水珠,他却分毫不觉,心慌地含糊道:“啊,是有点热。可能是那碗姜汤的原因。”
秦岚之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片刻后起身用毛巾围住下-身,修长有力的双腿跨出木桶,发尾在地上甩出水渍,就要去找人来换水。
“不、不必了。”谢喻兰道,“太晚了,不好麻烦别人。我、我将就洗吧。”
秦岚之皱起眉:“我用过的,不妥。”
“没事,不脏。”谢喻兰不敢去看对方的脸,伸手脱了衣裳,将头发挽起来拿了根带子随意扎起来,“昨天大家都在客栈洗过,今天一天又在马车上,没什么灰土。而且……”
他轻咳一声,似乎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语调却禁不住微微发抖:“大家都是男人,没、没什么的。”
秦岚之顿了一下,转身走回谢喻兰面前。
他光着脚踩在老旧的地板上,脚背上能看到清晰的筋脉,脚掌大而有力,仿佛只是这么随意一站,风雪都奈何不了他。
谢喻兰躲在袜子里的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秦岚之拿了帕子,盖在头上,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脚背上,又滑落进地板。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喻兰,半晌都没吭声。
他仿佛在审视什么,又在打量什么,藏在帕子阴影下的眉目阴戾却又带着复杂的光,情绪翻腾间,又转瞬没入漆黑之中,没有泄露半分。
“不介意?”
“……不介意。”谢喻兰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红了脸,“啊,对、对不起,是你介意吗?抱歉,那还是……”
秦岚之仿佛终于看够了,转身走到一旁去拿裤子:“我也不介意。”
“……”
谢喻兰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目光小心翼翼落到对方宽厚的肩背上,只瞄了一眼,又慌忙收回。秦岚之头也不回道:“还愣着做什么?”
谢喻兰忙脱了衣服,钻进了水里。
水还是热的,秦岚之其实也只泡了一会儿便起来了——毕竟桶太小,实在不舒服。
温热的水盖过胸口,谢喻兰浑身毛孔打开,舒服地叹出口气。只小小的一声,像是清风从人耳边拂过,不仔细听,甚至抓不住它停留的痕迹。
可秦岚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耳朵动了动,穿衣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系上绳带,余光却能扫到那肤若白雪的年轻男人,缩着肩膀躲在水下,热气氤氲了他的脸,让那精致的面庞更是白里透红,粉嫩如精雕细琢的良玉。
谢喻兰的耳垂也染了一层粉,但最显眼的还是他眼尾那点天生延长出去的绯色。
像是好女描摹时用的上好胭脂,又似有谁在上头落下了重重的亲吻,秦岚之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终于看够了,视线才微微下落,掠过那挺翘的鼻梁,落在了朱色的唇上。
软嫩的薄唇似清晨花瓣上沾了露珠,光泽饱满,教人想一亲芳泽。
他以视线描过那唇形,又来回扫过唇缝,正这时谢喻兰恰好微微张开了唇,露出一点舌尖,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像是小小地深吸了口气,很是注意着不要让人发觉。
但秦岚之恰好在观察他,于是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谢喻兰泡在秦岚之泡过的水里,心里一颗心鼓噪得令人发慌。他不敢去看男人,自然也就没发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他小心地用帕子擦过身体,却因为那点无法抑制地悸动,致使身体分外敏感。擦了没几下,他就起了反-应,微微并拢双--腿不敢再继续,自以为悄没声息地轻喘,却不知早已被另外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秦岚之放下擦头发的帕子,到底是没忍住,朝谢喻兰走了过去。
谢喻兰吓了一跳,忙用帕子盖在腿上,聊胜于无地进行遮挡。
水面起了一阵波澜,秦岚之走到他身后,伸手拢了拢谢喻兰湿润的黑发。
“……秦教主?”
“在外头不是叫我阿之吗?怎的不叫了?”
“……那是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
“听习惯了,就这么叫吧。”秦岚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锐利地视线穿透了水面,将水下风光尽收眼底。
他垂下眼睫,下颚绷紧了些,重新给谢喻兰扎头发:“你发带松了。”
“噢。”谢喻兰忙用手去摸,“抱歉,我自己来……”
两人的手刹那触碰到了一起,秦岚之体温偏高,谢喻兰仿佛被烫了一下,手指一缩,被秦岚之顺势抓住了指尖。
“怎么这么凉?”男人仿佛只是在闲聊,“泡了这么久,还是不暖和?”
“……唔。”
谢喻兰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却仿佛是同男人十指相握,反而更显暧昧。
秦岚之倒也没抓太久,很快放开了,几下给他扎好了头发:“早点洗完早点睡吧,今天折腾太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