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擦过牛奶的废纸丢进垃圾桶,捏着那朵干花思索;他确定这是他送出的那一朵,因为手工定制的小首饰,即便是作者也没办法做出一模一样的第二朵。
可是,他上个月就把胸针装进礼盒送人了,它怎会再次出现在他的家里?
他不相信超自然事件,这朵花肯定是被人偷回来特意放到这儿,等他发现的。
谁这么无聊?而且不留痕迹地进出他家几乎不可能。
郁臻捻着丝质花瓣,百思不解。首先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还回来;别人偷放进来的可行性又极低,而且不合理。
假如他遇到了偷窥狂,对方利用某种办法进到他的房子里,那何不做一点有意义的事?随手留一枚无关紧要的胸针——还是千里迢迢偷回来的。
对方是在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熟知他的一切?
都那么了解他了,也该知道他不会被这种小伎俩吓到。
令人费解。郁臻想不通,也就不愿想了,把胸针一同放进纸箱子。
就在此刻,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会不会他根本没有醒?他还在杜彧的梦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彧:看你往哪儿跑。
郁臻: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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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副本正式结束~
下个副本《猎杀俱乐部》,是一个……额也很难归纳总结的设定。
主题依旧是追追逃逃,不过角色会相对多一些,可能分为上下篇吧,我理理思路,存两章再开=v=
§ 梦之三:猎杀俱乐部 §
第39章、猎杀俱乐部(一) 邮轮旅行
郁臻的生活很简单, 他不常旅行,不好交际,虽然偶尔去度假, 但只是换一座城市, 找一间旅馆待着, 然后什么也不做。
他喜欢一个人, 这就是他休息的方式了。
邮轮旅行需要长时间待在船上, 人与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不适合他。
郁臻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迎风发呆。傍晚的海风徐徐吹拂, 夕阳缓缓沉入海平面, 浅紫的霞光和红云相映,日月同辉, 美不胜收。
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在离他不到十五米的地方拍照。
他们的年纪在十七周岁上下,打扮时髦, 手里的电子产品售价不菲;有个女孩带了烟花棒, 她抽了几支点燃分给朋友,少女们举着绽放的亮光花束, 以晚霞和大海为背景, 摆出不同姿势让同伴拍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郁臻捂住耳朵,伏在栏杆上。
来以前他查过目的地了,是真的有那座岛,但相关资料很少。安息岛的原名是Ancy, 最早的音译是岸西岛, 几个世纪前曾有人居住, 但后来遭遇雪崩, 整个镇子被活埋,仅有的幸存者也搬离了小岛。之后数年那里一直是无人区,近些年经过开发重建才向游客开放;为纪念岛上死去的居民,故更名为“安息岛”。
岛屿上除了雪山,现存一座古堡和小镇遗迹;据说景致极美,去过的人说那里有使人忘却烦恼的魔力。
杜玟给他选了一处遗世独立的冷门景点。
郁臻改变主意踏上这段旅程的原因,是他查了银行卡的余额,里面存的钱数目令他震撼了十分钟,如果拒绝杜玟他会良心不安的程度。
他仍然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得到的报酬远超过他的付出,那些钱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他知道杜玟不缺钱,但他也相信杜玟不是傻子。
天降横财?这种好事会落到他的身上?
如果这是梦的话,情形不容乐观;因为他无法分辨这里和现实的区别。
目前为止,他的所见所闻和他的常识经验一致,一切都是本该有的样子,除了那朵离奇出现的胸针;为此他专门联系了当初收礼物的人,对方说胸针还在,并且在视频里向他展示了自己佩戴上的样子。
他送出去的那枚和他在家捡到的别无二致,他询问了售卖胸针的店家,制作者说自己并未接过第二份相同的订单;但她也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仿照自己做东西。
郁臻又问,如果是仿制,能不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相似?
作者说她也不能保证,因为这种工艺难度不高,只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熟练度;她还说,把两枚胸针放在一起对比的意义不大,因为花瓣的材质十分娇柔,他送出的那朵已经有使用痕迹。
于是他陷入难题。
最大的可能这是一出恶作剧,有人找其他店订做了一枚相同的胸针,趁他不在的时候放进他的家里,待他回家时捡到,向他传递一些信息。
郁臻想不明白的正是这点,警告吗?警告他什么?如果是警告,为什么不传递更有威胁感的信号;比如绑匪会割下受害人的头发耳朵或手指寄给家属示威。可是这种情况没必要进到他家里,放在门口就行。
而偷窥狂潜入受害者家里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满足窥探欲却不希望被人发现,他们会把痕迹清理得非常干净;第二种是骚扰,故意留下物证期待看见受害者惊恐崩溃的反应。
他的情况更符合第二种,但公寓的安保系统和他家的监控摄像头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入过他的住所。由于桌底是监控死角,所以看不见胸针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有人利用其他手段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不无可能,那此人实在太无聊了;大费周折就为轻飘飘地丢朵花让他感到迷惑。
最后一种情况,也是他认为最合理的一种,就是他还没醒,他还在梦里,一个精心编织和设计过的,为了困住他的梦。
假如成立,最快的清醒方式是自杀;但如果不成立,他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能为一个假设自杀吗?不,那太傻了。
最终他决定顺其自然,跟随为他准备好的生活轨迹走,出门旅行。
如果是梦,这世界早晚会露出破绽。
郁臻出神的这一刻钟,旁边欢笑不停的人群里有一个女孩注意到他,她开朗地走过来拍了他一下。
他无动于衷,只斜眼看了看她,他不太有心情理会旁人,就算是请他帮忙拍合照,他也会拒绝的。
但女孩没有想要他的帮助,而是非常自来熟地搂住他的脖子,掰正他的脸贴过来,飞快和他拍了一张亲密合照。
“你真好看。”女孩满眼欣喜地说,她不是很漂亮,但长相幼弱乖巧,笑起来特别讨人喜欢。
“可以麻烦你删掉吗?”郁臻无语地问。
女孩应该很少被拒绝,没料到他一点面子不给,她抿着嘴唇想了想,露出更灿烂的笑容,“好啊,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
算了,郁臻想,这他确实应付不来,摆摆手,走了。
女孩朝他挥挥手,回到朋友中间。
郁臻站的位置离小孩们不到十五米,但海风大,女孩和他的对话过程这边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一起拍了照。
女孩回到人群,其他人问:“那是谁?你认识他吗?”
女孩耸肩,摇摇头道:“不认识,但他长得很像我另一个朋友,我拍照片发给那个朋友看看。”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一起自拍的少女之一问她。
女孩道:“艾莉卡。”
“艾莉卡,我们晚饭过后有个派对,你来吗?”
“当然了,很高兴认识你们。”艾莉卡甜甜笑道。
***
郁臻很快便忘了被拉着拍照的事情,邮轮上有家餐厅口碑颇为不错,他准备晚上去大吃一顿,吃可以解决烦恼。
凑巧的是,他订的座位又离那群小孩很近;船上餐厅数这家最贵,评价也最好,再次碰面很正常。
有时记忆力好不是件好事,因为你会格外关注那些异样之处和不同点。郁臻在等待上菜的时间,眼角余光留意到,那个自来熟找他合照的女孩并不在人群中。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他追悔莫及地想,应该答应请她吃饭的,先骗她把照片删了,反正她不舒服来不了。
餐厅的座位间隔实在不宽,他完全能听清那桌小孩的聊天内容。
菜上的很慢,他平时没有和人线上聊天消磨时间的习惯,无事可做,只能边发呆边听了全程。
青少年的话题总绕不开吃喝玩乐和学业,郁臻大致能推测出,这群孩子家境殷实、父母从商,这是他们的毕业旅行,有三个人已经被一所名校录取,他们在讨论学校的热门社团;剩下几个人成绩没那么优秀,插不上话,在聊小圈子八卦。
听到这里,郁臻的前菜上了。
无花果配煎鹅肝,两种酱汁红绿相间地点缀在盘中,摆盘精致;他切着菜,耳朵也没能闲着。
“对了叶子,你觉得下午遇到的那妞儿如何?”问话的是一名男生。
回答的人外号叫叶子,本名叶映庭,是个帅气的男孩;他轻佻地撇嘴道:“还行,性格可以。”
“长得将就,但身材蛮辣的。”第三人提议道,“要不晚上咱们试试她?——哎哟!”
说话的人被扔东西打了。
出手的是名校生中的一个,她的声音很洪亮:“告诉你们几个蠢货,那姑娘是我姐们儿,谁敢打她主意老娘把他扔海里喂鱼!”
“不是吧敏姐,你才认识人家几个小时,这就认上亲了。”被打的人捂头道。
“姐姐乐意。”
叶映庭连忙撇清道:“跟我没关系啊,我有女朋友了。”
“哈?你有女朋友?越姝吗?不是吧不是吧,人家什么时候搭理过你,怎么还成你女朋友了?”
其余人哄堂大笑。
郁臻有点噎住,连忙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喝水。他现在巴不得自己聋了。
不过没想到,那个自来熟女孩居然跟这群小孩不是一起的,亏她能在几小时内和陌生人打得火热,表面上那么熟络,他还以为他们是同伴。
郁臻喝了水,却端着杯子迟迟没有放下。
一股非常细微的异样感牵扯着他的神经,可惜他没能抓住那究竟是什么。
侍者收走了他用过的刀叉盘子,换上一套新餐具。
郁臻抬头说了句谢谢,随着侍者离开,一个陌生青年站到他的桌前。
“您好,介意拼桌吗?”
来人衣冠楚楚,身材修长,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眉目间有一种柔和的美,使他英俊的长相缺乏攻击性,显出一股文弱气质来。
郁臻放下杯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青年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闪耀的蛇形戒指,镶满碎钻,蛇眼是颗菱形绿宝石。见他没表态,又问:“您好,可以吗?我也是一个人。”
郁臻的性格和他过去的工作,致使他有大量时间来观察别人。他不介意和人拼桌,但对象是面前这个人的话,他需要考虑一下。
对方的目光异常专注,跟他说话时视线没有一秒分散过——这不是面对陌生人该有的眼神。再自信或粗神经的人,都不会使用这种眼神和陌生人接触,因为被注目的人会感到极其不舒服,这种不适感同时会返还给注目者,让双方难堪。
郁臻回避了对方的目光。奇怪的人,像是在什么地方盯他很久了;但他的感知力向来敏锐,假设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没理由无所察觉。
理智告诉他,别理。
“抱歉,我不喜欢和人拼桌。”郁臻拒绝道。不善交际也有好处,他从不怕得罪人。
“好吧,打扰您了。”青年笑了笑,也不觉尴尬,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郁臻松了口气,心说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看谁都像居心叵测。
不管了,出门在外,谨慎点总没错。
***
被拒绝的青年走出餐厅,脸上却挂着满意的笑容,仿佛挑中了心仪的珍宝,且势在必得。
艾莉卡站在门边,见他出来,站到他面前微笑道:“怎么样,严先生?”
“我一向信任你的眼光。”青年取下指间的指环,放到她的手里,“人很警觉,看好他。”
这是处死角,餐厅里的人绝对看不到他们的交集。
艾莉卡收下戒指,笑得更甜了,“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失望。”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超开心XDDDDD
这个副本是我非常喜欢的故事类型,花样很多,看小郁如何逃出魔爪!
第40章、猎杀俱乐部(二) 诱骗手段
这家餐厅的服务和味道一流, 主菜的龙虾肉质鲜美,甜点是野草莓味马卡龙配冰淇淋,粉色小圆饼上几颗亮白的珍珠糖, 入口酥软香甜, 口感极佳。
下船前他要吃到腻为止, 所有食材都尝一遍。
郁臻吃完饭, 那群小孩还在聊天;他结账走人, 出门前在餐厅服务台拿了颗薄荷硬糖, 剥了纸含进嘴里。
邮轮上不知何处在开舞会,欢快热烈的演奏乐和宾客们的舞步笑声凑成了喧闹的背景, 轮船璀璨的灯光点亮了夜晚寂静的海平面。
为了保留邮轮出行的传统体验, 船上除了必要硬件,其余设施仍维持在较为古典原始的状态, 服务人员是真人,没有被机械和智能取代。
这也是船票贵得离谱的原因吧。
郁臻回到下午待过的甲板散步, 吹风使人平静。
他不喜欢酒精烟草, 在这么一片灯红酒绿的光景里,他夜晚显得乏善可陈。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乐子, 先去演出大厅看看今晚有什么电影。
他也谈不上多爱看电影, 只是喜欢坐着不动和又不用说话的娱乐;电影、书籍和话剧表演都是不错的选择。
想着,郁臻掉头往回走,他一扭身——
一头白色的苏俄猎狼犬从他面前走过。
它肩高近90cm,背高快要1米,属于巨型犬;披着一身雪白无暇的毛发, 健硕流畅的背线犹如连绵雪山, 四肢细长笔直, 尖尖的狼嘴, 眼角下垂的杏眼,一条裙摆似的大尾巴拖在身后。突然绕到人跟前,像一匹小马般踱步,优雅贵气。
郁臻先一愣,随即眼睛亮了,好漂亮的狗,是公的。
他搬家前的邻居家有一条同品种母犬,比眼前这头体型小一圈,毛色是更富有光泽度的银虎斑。这个犬种历史悠久,起源要追溯到中世纪,曾经是俄国贵族的宠物。猎狼犬最难得的是,外表兼备华丽与轻盈,高大却不粗鲁,看起来非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