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仔细辨别过后,犹豫道:“看着好像是宋老师。”
一个人无法确定,园长又叫来剩余的老师一起辨认,大部分都给出了一致的猜想。
“怎么会呢,宋老师平时照顾小朋友那么细心的一个人,居然作出这种事......”
要到了这位宋老师的住址后,江叹和南槐直接赶去。
路上南槐说出来心里的疑惑:“如果只是单纯想绑架,为什么特地要挑家长会这天。”
作为学校的老师,这位宋老师不可能不清楚这类日程安排。
比起绑架报复,倒更像是为了引他们过去一样。
“找到人就知道了,待会儿记得不要离我太远,万一有危险。”江叹搭在南槐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他其实并不想让南槐卷入这些纷争,但这次关系到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没有权利剥夺南槐的这份心情。
这是一片普通的住宅区,江叹和南槐一左一右站在门外,互相对视一眼后,南槐敲了敲门,江叹掌心灵力汇聚完毕。
随着锁扣摩擦声起,保险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熟悉的童声落在两人耳中。
“南槐爸爸,江叹爸爸,你们来啦。”
南槐瞬间冲上前去,把江予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碍后松了口气,向江叹点了点头。
“你的朋友在里面吗?”南槐把崽崽小小的手握在掌心。
“在的,爸爸你们也进来吧。”口气完全不像是被绑架的人该有的样子,早熟是一回事,刚才他们两个可是眼睁睁看着江予槐跑出来开门的,如果是真正的绑匪,应该不至于这么不专业。
二人都看出事有蹊跷,南槐把崽崽抱在怀里,江叹在前面走进了屋里。
进去后南槐看到还有一个小团子窝在沙发上玩拼图,正是楚夫人的孩子郑希,而书房门口一个男人正靠墙站着,端着一杯饮料冷静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他们。
“江叹先生,还有这边这位,应该是南槐先生吧,等候你们多时了。”
南槐悄悄移过去,将两个团子都挡在自己身后。
瞧到了他的动作,宋言微微一笑道:“两位不用紧张,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对这两个孩子做什么,我这么做只是想请二位来一趟。”
“宋先生,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人类社会的规则。”江叹冷冷开口。
“江先生想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要是不这么做,大概我压根见不到江先生,而且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费这个事?”
“宋先生还是尽快说明白,我的耐心有限。”江叹的掌心跳跃着金色的光芒。
那请二位和我来吧,宋言对着书房比了个手势。
江予槐拍了拍南槐的手臂,示意他没事,让南槐去做正事。
“不知道江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预言?”合上书房门后,宋言递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江叹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过去。
“几百年前,狼族中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预言,沉睡的旧神即将苏醒,他将审判一切有罪之人。”
宋言丝毫没有想掩饰自己狼族的身份,江叹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他之前的动作没有刻意掩饰,一为震慑二为引蛇出洞,如果宋言是狼族,多少对他不应该是这么从容的态度。
“江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其实现在的狼族早就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先前对南槐先生出手的那批,而我并不属于那一派。”
“而这两派对于预言的看法也有很大分歧,一派认为旧神会让狼族覆灭,一派则认为旧神会赦免狼族,让我族重获新生。”
南槐没忍住插嘴道:“你们族内的纷争为什么要牵扯到旁人。”
“南槐先生,那是因为预言里还有一条,说旧神会伴随着龙族守护者苏醒,而巧的是,江先生之前凑巧废了那派的一头狼,而他们阴差阳错间,得知了您的身份。”
“龙族本来就大多隐世不出,所以江先生身边的人,自然都成了重点目标。”
南槐见江叹沉默,默默牵住他的手,低语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江叹轻轻回握,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要来告诉我们,我的孩子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没错。”
“想必宋先生不会这么好心吧。”
“江先生果然聪明。”宋言撩起宽松的家居裤,露出一截小腿,左侧赫然有一道刺眼的红色印记。
南槐想起那天追杀自己的狼族,他们的腿上也有同样的印记。
“对于狼族的惩罚从千年前延续至今,然而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后代是无辜的,”宋言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童声,眼底像浮动着清冷悲切的月光,“我只想要江先生帮忙带一句话,如果旧神真的伴随您苏醒,请他宽恕我们旧时的罪,不要让下一代偿还那些前人犯下的错。”
因为背负着这份罪孽,即便像宋言这样的狼族有很多,也无法独善其身。
“知道了,我答应你。”
得到了江叹的承诺,宋言的情绪明显回复不少,在二人离开前,他又告知了江叹一件事:“或许江先生没什么兴趣,不过我之前听到一些老人说过,当年的事,并非只有狼族参与,江先生多加小心。”
通知完楚夫人来接孩子后,南槐发现江叹的神色不佳,似乎从宋言家出来后就是那样。
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虽然他听宋言的话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依稀明白和远古大战有关,而宋言特地提醒江叹,说明那个没被揪出来的叛徒很有可能是龙族中人。
想到这里,南槐大约也能明白江叹此刻的心情,因此往那边靠了靠,把头搁在了江叹的肩上。
一只大手温柔地搂住他,“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不是,就是突然想这么靠着你。”
江叹沉声说了句“好”,将肩头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郑希和江予槐坐在另一边,他悄悄和江予槐咬耳朵:“你的爸爸和哥哥,好像我的爸爸妈妈。”
江予槐冷着一张小脸酷酷地纠正他:“不是爸爸和哥哥,是爸爸和爸爸。”
“哇,那你有两个爸爸。”
江予槐肉肉的小脸扬起一抹自豪的微笑,“我的两个爸爸感情可好了。”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听了一耳朵的南槐捂住了嘴。
南槐没想到自家崽崽会和朋友讨论这种问题,压低了声音:“阿崽,不许乱说。”
江予槐最近和南槐相处久了,在他面前偶尔也会显露出孩子该有的天性来。
这会儿被南槐一训,顿时不乐意了,小嘴撅得老高,不信邪地问江叹:“江叹爸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江叹忍着笑意,看着对峙中的一大一小,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
江予槐有了靠山,顿时得意地朝南槐挤眉弄眼。
南槐没好气地拍了江叹一把:“你也跟着崽崽胡闹。”
江叹却郑重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是胡闹。”
那眼神太过坚定,看着看着,南槐就败下阵来,他红着脸凑到对方耳边,补上之前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好啦,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快完结了(点烟)
35|承诺
这天夜里南槐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居然是那位龙谷中偶然相逢的老先生,只是他看起来比那时要年轻很多,而他们身处的环境也不像是龙谷。
他似乎坐在高位,递给老先生一个盒子,而殿外战火渐近。
南槐飘着空中,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不解地低头去辨别那个木盒的样子,却发现那和老先生当时在龙谷交还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里面装的也是那块玉佩?
他想起老先生当初那番欲言又止的话,结合这个奇怪的梦境,愈发想不通。
醒来后南槐便去把那个玉佩翻了出来,摆在掌心细细端详,当时第一眼他以为这是特地设计成了月牙形状,这会儿看久了突然又冒出另一个猜想。
说不定这个玉佩只有一半,如果能找到它的另一半,也许一直以来盘旋在他心头的那些疑问解开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真要做起来却没有任何头绪,南槐只好先把玉佩收起来。
房门这时被敲响,外头说话的是别墅的管家。
“南槐先生,外面有一位女士,说是找您的。”
这个点来找他的女士,难不成是孔医生或者是小狐狸的妈妈?
南槐赶紧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奔下楼。
结果并不是上面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南槐打量着外面这个面容陌生的女士,虽然他不认识对方,却莫名地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唉,”门外的人叹了口气,“在外面玩得不知道归家,连你阿妈也不认识了。”
南槐吓得下意识往后蹦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结结巴巴道:“阿妈,你......你怎么也化形了?”
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南柔看着自家小孩心里感慨。
“打算就让我这么杵在外头说话?”
“没有没有,阿妈你快进来坐。”南槐规规矩矩地往里比了个请的姿势。
进去之后南柔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摆设,不冷不热道:“我倒不知道我儿子本事这么大了,才下山这么点功夫就住上豪宅了。”
南槐背后冷汗直冒,明白阿妈这是专门来修理他的,顿时如坐针垫。
“他人呢?”
南槐想阿妈问的只能是江叹,老老实实回答:“去公司了。”
“我记得当初某人下山之前,是不是立下豪言壮志,信誓旦旦说要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出来的。”
南柔喝了口水,看着自家小孩笑而不语。
南槐面上窘迫:“阿妈,发生了好多事,你要是想听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那倒不用,来之前我去了趟温茉家,她已经和我讲的差不多了,”南柔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南槐耳边问,“我听说龙族......”
南槐越听脸越红,到最后已经是羞愤的程度了,“阿妈,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胡说八道!”
虽然那头龙是挺色,但也完全达不到阿妈口中的那种程度。
“是吗,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这小身板撑不住。”南柔说是这么说,脸上明摆着不信南槐的话。
乱七八糟的旧叙完,南柔终于谈起这次特地前来的原因。
“本来我都快忘了这事了,刚好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想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
南柔取出口袋里的物件,放进了南槐掌心。
“阿妈,这是——!”
那也是一块纯白的玉佩,南槐第一眼便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和老先生给他的那块肯定就是一体的。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南柔拍了拍南槐的手,“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尽管心里隐隐有某种预感,真听阿妈这么说出来,南槐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那块玉佩。
“当时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晕倒在草丛里,我不忍心就把你带了回去,一养就养了这么久。”回忆起从前,南柔的嘴角不自觉弯起细微的弧度。
“这块玉佩就是当时被你压在肚子下的,我一直想还给你,但又怕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难过,所以犹豫着开不了口,结果前几天我发现它时不时发光,大概是老天提醒我该把它交给你了。”
南柔的话像草原上的风,温和地飘过耳边,南槐的心被一种鼓胀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虽然他并不是阿妈生的小兔子,但他获得的爱从不比世界上任何一只小兔子少。
“阿妈,谢谢你。”南槐上前靠在了对方怀里,像从前无数个日夜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无所顾忌,温暖安心。
“好了好了,用不着这样,你过得好阿妈就放心了。”
南槐揉了揉眼睛:“阿妈,你要走了吗?”
“嗯,我和温茉那家伙约好了今天要好好聚一聚,下次再来看你。”
既然阿妈也已经化形,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南槐就没有强行挽留。
将人送走后南槐迫不及待上楼取出那半块玉佩,将它们沿着缝隙处摆在一起,等快要合上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有了先前那么多的预兆,南槐知道这个玉佩必然和自己真正的身世有关。
但是他有点害怕,怕如果知道了一切,现在的生活就会如泡沫般碎裂,一去不复返。
原来他是贪恋着现在这样平和的日常的。
于是江叹回家的时候意外收获了一只愁眉不展的忧郁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