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昊焱压低音量，同已经有些石化的李标解释，“那次是为了保护嘉木，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住院一半个月也就好了。”
　　李标还是不敢苟同，作为公众人物，把别人打的要住院，才不是什么小事。
　　“焱哥，我觉得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李标十分尽职尽责地提醒完，终于启动汽车，一边闭着眼睛的司嘉木缓缓扬起唇角。
　　“你可真是宇哥带出来的好徒弟。”柯昊焱闷闷地抱怨一句，凑到司嘉木身边，枕在他肩膀上休息。
　　路程不长，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柯昊焱率先醒来，轻轻去喷司嘉木，对方很快也清醒，摘掉眼罩，“到了？”
　　“嗯。”
　　“那就走吧。”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一来一回的，柯昊焱觉得也蛮好，欢天喜地地跟着一起下了车，进了饭店之后，才觉出里面另有洞天。
　　从外面看，店面不仅小，而且十分破，和它外面“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十分相配——果真像是有百年历史，还是未曾修缮的那种。
　　但一进去，里面古风古韵，装潢大气高端，长廊两端还挂着诗画，仿佛进了一家博物馆。
　　“嘉木，你怎么找到这家的？简直慧眼识珠啊。”
　　司嘉木没理他，继续往里走。
　　来之前已经订好了包厢，还在网上专门做了点菜的攻略，此刻早就迫不及待。
　　柯昊焱最是了解他对美食的这种欲望，对没有得到回应这件事也不在意，跟着他进去，看着他熟练地点单，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这儿。
　　“您好，请问您是明星吗？”
　　司嘉木低头，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调整好表情，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周身清冷疏离的气质被他收敛了一点，抬头，语气都透露着礼貌，“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
　　“可是……”这个服务员哥哥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两人看，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的，没想到被拒绝了，有些怀疑自己，但又觉得不甘心。
　　要是说只有司嘉木一个就算了，柯昊焱也在旁边，根本就不可能认错的好吗？难道是一个长得像司嘉木的素人身边正好有一个长得像柯昊焱的素人朋友吗？
　　就离谱！
　　“嘉木。”服务员小哥哥最终还是决定破釜沉舟一次，“我是HIT的初代粉，从你们出道起就一直追着，你是我的本命，我从你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在关注了。”
　　那小哥哥越说越激动，甚至拿出了手机，给他看手机壳，“这是我专门定制的手机壳，就是你的照片。还有这……”
　　他摁亮屏幕，“我的锁屏、壁纸都是你。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你就是嘉木。”
　　他说完，包厢内都有笼罩着一层尴尬的沉默。
　　其实大多数时候，当司嘉木说出“认错人”这个理由的时候，可以拒绝掉百分之九十九的试探，所以没料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那“百分之一”，还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属实有点尴尬。
　　柯昊焱也摸不准司嘉木的意思，不敢贸贸然开口，就瞪着他那双欧式大双，目光不停地在两人之中徘徊，静静地等待着。
　　“抱歉，我刚刚那么说，是怕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司嘉木最后还是妥协了，他道歉道的十分诚挚，“我是嘉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啊？那啥……”小哥哥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显得手足无措，“你不用道歉，我理解。刚才是我不对，明明知道这已经是你的私生活了还打扰你……”
　　小哥哥越说声音越小，逐渐没了底气。
　　要真的论起来，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最后还是司嘉木给他道歉。
　　呜呜呜，今天又是更爱司嘉木的一天。
　　司嘉木显然没想到这短短几秒钟他的这位忠实粉丝心理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本着“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好好营业”的原则，柔声询问他需要签名或者自拍吗，对方犹豫了一瞬，连连点头。
　　然后，在司嘉木和柯昊焱震惊的目光之下，这位小哥哥解开了他的工作服。
　　电光火石之间，柯昊焱一个飞身过去，伸手捂住了司嘉木的眼睛。
　　刚就应该把这个服务员赶出去！不对！应该吃完之后直接给餐厅投诉了！公然骚扰就餐客人，得让经理好好处理才对！
　　柯昊焱像个护短的猎犬一般，警惕地看着服务员小哥哥，看的人家浑身不舒服。
　　要是目光可以化为实质的话，只怕现在小哥哥已经被刀子扎的千疮百孔了。
　　“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小哥哥把衣服解了大半了，看到柯昊焱的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奇怪，略显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想让你给我在T恤上签名来着，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衣服都解了，说这话觉得有说服力吗？”柯昊焱也不多想，黑着脸就给他怼回去，“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欣赏肌肉的。”
　　他还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讲话，完全让人接不住，小哥哥的脸因为他这几句话变得跟个烧红的大虾似的，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T恤在里面穿着，不解开工作服的话，没办法签名的。”
　　司嘉木拿开柯昊焱的手，看到小哥哥身上的T恤，愣了下。
　　他记得这个，是他的第一个应援会在出道的时候做的出道礼包。那个时候HIT还没有火起来，他记得后援会一共做了600个出道礼包，结果最后还剩下十分之一。
　　居然有这个，看来确实是铁粉了。
　　“应该有五年了吧？”司嘉木再次开口，语气温柔又感慨。
　　闻言，小哥哥还颇为骄傲，“其实也不多，就五年而已。”
　　柯昊焱心底余怒未消，此刻还忍不住怼他，“五年了还能穿得下，看来你的个子是一点都没长。”
　　小哥哥：……
　　司嘉木：……
　　“你要是没话说，可以闭嘴。”司嘉木瞪他一眼，柯昊焱立刻噤声，食指和大拇指放在嘴巴一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怎么还留着？”司嘉木也有些好奇，“而且还穿在身上。”
　　“我也就是碰运气，痴心妄想，想着哪天万一和你偶遇了，一定要让你给我在这件衣服上签名，留个纪念。衣服不好随身带着，穿着比较方便。”
　　柯昊焱撇嘴：按他这个说法，难不成每天都穿着？
　　“不过我运气好，今天正好穿着，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你了。”小哥哥谈起有关于司嘉木的，可谓是滔滔不绝。
　　司嘉木也没打断，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他的表情谈不上有多么惊喜，但有一种平静的愉悦。
　　“嘉木。”到最后，柯昊焱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小声提醒他，“得早点回去，明天还得早期录制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包厢太小，小哥哥也听到了，脸涨得通红，连忙找了个记号笔过来，让司嘉木签了名，连声的“谢谢、抱歉”，终于离开了包厢。
　　司嘉木给记号笔扣上帽，放在一边。
　　菜已经上了一段时间，有些凉了。
　　“我刚刚重新点了一份，别吃了。”柯昊焱把他的筷子挑到一边，目光瞥到一边的记号笔，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司嘉木签名的画面。
　　衣服穿在身上，又不能当下脱下来，司嘉木只好就这么签了。
　　找了半天也没个合适的地方，最后干脆签在了胸口处，柯昊焱想到司嘉木一脸认真地伏在别人胸口上写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嘉木，下次遇到粉丝，还是不要承认了。”菜已经换了新的上来，柯昊焱一边替司嘉木夹菜，一边说道：“虽然满足了粉丝的心愿，但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太好。”
　　“嗯，知道。”司嘉木答应一声，低头吃饭。
　　今天实属意外，关键他们两人一起出行，实在很难否认。


第五十九章
　　那位小哥哥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中途再没过来打扰过，只在最后司嘉木离开的时候拿了个迷你蛋糕过来，“这是我刚刚拜托后厨做的，很好吃，你带回去尝尝。”
　　司嘉木还没来得及开口，柯昊焱已经抢先一步接了过来，“那就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揽住司嘉木的肩膀，也不顾人家意愿，直把人拉到车里才罢休。
　　“你这么做，会伤了粉丝的心。”司嘉木瞥了他一眼，听不出情绪。
　　柯昊焱刚才脑子一热，也没管那么多，此刻听到司嘉木这么说，也觉得不合适，但不愿意承认，死鸭子嘴硬，“那是你的粉丝，又不是我的。放心，我伤害不到他。”
　　闻言，司嘉木没说话，闭上眼睛休息，回到酒店，立刻把自己放空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裹住自己，下一秒，就已经睡着了。
　　综艺录制大多都在深夜，比录制别的物料更辛苦些，这个选秀更是要命，起早贪黑的，一点都不带休息的。
　　柯昊焱心疼地看着因为连轴转而显出疲态的司嘉木，心里默默地把程一浩骂了八百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比起节目组其他人，司嘉木已经是休息时间比较充足的了。
　　说起这个，还得归功于柯昊焱呢。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月，司嘉木也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也能和练习生们闹作一团。
　　至此，节目也正式定档，不少人因为豪华的导师阵容对这个节目倍加期待。
　　正式播出的那天，柯昊焱早早准备好，拉着嘉木同他一起看。
　　选秀节目，剪辑重点在参赛选手身上，对几个导师的着墨比较少，柯昊焱一直坚持了两个半小时，将所有正片看完，最后愤愤地关上播放窗口，“你的镜头加一起都不到二十分钟，枉费我一直看了这么久。”
　　司嘉木轻笑一声，哄孩子似的，“本来就不该给我们镜头，要我说，那二十分钟都多了。”
　　柯昊焱知道，司嘉木这句话是真心的，也不回嘴，默默地看着电脑。
　　偶然看到了他参加的那个旅游综艺，就在首页的推荐上，封面还是他和司嘉木。
　　柯昊焱看这场景，觉得十分熟悉——这不是他和嘉木、胡悦三个人一起去街头表演的时候吗？为什么要单独把他和嘉木裁出来？
　　作为一个出道五年的老牌偶像，柯昊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柯昊焱点了进去，看了半小时，立刻一脸兴奋地去拉司嘉木，“那个旅游综艺放到你的片段了，快看看。”
　　司嘉木也没事，就陪着他一起看，结果越看越奇怪，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耳朵尖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又羞又愤，“张晨轩怎么不去当编剧？都是正常的互动而已，被他硬生生剪成了狗血三角恋。”
　　不是三角恋，柯昊焱暗自腹诽，明明三个人里面只有他在喜欢司嘉木而已，根本就是一条简单的单线程啊。
　　“你也要理解他。”无论如何，柯昊焱还是十分感谢王晨轩剪辑出了他和司嘉木相处的点滴，也就觉得有必要替他辩解一下，“总导演嘛，要考虑KPI，总得想些爆点出来。”
　　“爆点？”司嘉木的心绪已经平静，此刻双手环胸，眼神里透露出淡淡的冷漠，“照我看，他是在上次你和李东阳的CP中看到了好处，才会想到这种损招。”
　　柯昊焱不排除这种猜测，可司嘉木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他忍不住多想，“嘉木，和我组CP，你就这么不乐意吗？”
　　几乎没有一丁点犹豫，司嘉木说道：“当然不乐意，我们是队友，你还是我的弟弟。”
　　“这样啊。”柯昊焱眼神中的丁点期待终于落空，本来还兴致勃勃的，突然间就都失了兴趣，默默地拿走电脑，“不喜欢就不看了，免得心烦。”
　　说完，他拿上睡衣进了浴室，在里面磨蹭了好久，再出来的时候司嘉木都睡着了。
　　柯昊焱光着脚，轻轻地走到司嘉木身边。
　　他睡觉惯都戴着眼罩，挡住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柯昊焱缓缓伸出手，指尖和他的脸咫尺的距离，又停下来。
　　“当然不想了！”
　　柯昊焱突然想起这句话，还有司嘉木当时的表情，只觉得心脏一紧，四肢百骸都觉得酸软，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床边，慢慢地滑坐下来。
　　他一只胳膊微微弯曲着放在床上，将头靠在上面，突然觉得心底难过的紧，眼泪就这么不自觉涌了出来。
　　柯昊焱想大喊着，大声哭着，发泄出来，却怕吵着司嘉木，全程都压抑着哭声，只留下极轻极低的呜咽声，硬生生堵在嗓子眼里。
　　过了好久，柯昊焱终于起身，另找了个被子出来，躺在司嘉木身边。
　　这晚，他没再去搂着身边的人入睡，一夜未曾心安。
　　节目播出之后，反响很好，在导师阵容保持了基本的路人盘之后，性格迥异的练习生也开始吸粉，不少人一夜之间由刚开始零零散散几个粉丝突破百万，各大媒体也纷纷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够采访其中的热门选手，甚至收到了杂志邀约。
　　这些练习生大多是素人，没有丝毫面对媒体时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的分寸感，程一浩拜托了司嘉木，给他们紧急上了好几天的公关课。
　　柯昊焱全程都在陪同，但精神萎靡，程一浩本想请他帮忙，但一看这个状态，也没敢提这件事。
　　最后，还是司嘉木带着要上杂志的练习生一同去了拍摄场地。